從全球范圍來看,面對目前公共健康危機及其引發的藥品可及性問題,全球制藥企業已達成共識,即以最大可能保證藥品供應和應急儲備是提高公共健康危機承受力的首要保障,也是制藥企業最基本的社會責任,并具體表現為以下幾方面:
(1)研發生產藥品:不斷提高創新研發能力是制藥企業賴以生存的根本發展戰略,也是保障藥品供應的基本前提。
(2)專利強制許可:在新藥研發的同時,各國知識產權部門提供的專利保護也越來越完善。2001年,世界貿易組織明確提出“在國家緊急狀態或其他極端危機狀態”(包括因艾滋病、結核病、瘧疾和其他傳染病引發的公共健康危機)下,可以實施藥品專利強制許可,即成員國可以授予本國制藥企業強制制造專利藥品的權利。
(3)健康捐贈項目:慈善行為是企業社會責任的最高層次,是企業自愿的無償的公益行為。1998年至2015年,全球十大醫藥企業向發展中國家的健康項目投資已超過100億美元。其中,除了捐款及提供藥品外,制藥企業的公益行為更偏重于建立公共基礎機構、組織健康教育、提供藥品生產技術支持等可獲得與健康有關的長期效益方式,這也是制藥企業基于行業使命與其他企業的區別所在。
與中國醫藥企業對比,可以看出:首先,國外醫藥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現狀較為成熟,無論是從投入金額還是從開展項目來說,都表現完整成熟;其次,國外醫藥企業對社會責任非常重視,幾乎所有企業都將其作為企業發展戰略的部分;再次,國外的研究學者和社會公眾能夠主動關注和監督企業去履行相關的社會責任。因此,國外醫藥企業對社會責任的認知相比國內要成熟許多,研究國外醫藥企業社會責任的具體情況,能夠給國內醫藥企業社會責任的發展起到良好的借鑒作用。
對患者的社會責任是核心
從為患者服務的角度來看,在醫藥企業的社會責任認知中,對患者的社會責任才是核心,而對產品的責任只是履行對患者責任的一個重要途徑。有了這樣一個認知基礎,這些產業巨頭通過一系列企業社會責任議題,將對患者的企業社會責任嵌入到企業的研發、生產和銷售過程等生產經營活動之中,以此達到提升人類整體健康水平的宗旨。
發達國家醫藥企業對患者的社會責任方面表現特點如下:
(1)理念上,這些醫藥企業認為病患不僅僅是他們的顧客,而且包括了需要幫助的人,這種理念能夠在全球范圍內有利于藥品可及性的提高;而中國醫藥企業所關注的都是對消費者的責任,還未將那些需要但消費不起的人群列入到企業社會責任范疇。
(2)行動上,這些醫藥企業通過健康教育、提高地方的醫療服務水平、向需要的地方發放藥品、與醫療服務機構有效合作等多種方式,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努力向有困難的患者提供醫療幫助;而大部分中國醫藥企業的企業社會責任幾乎沒有涉及到這些方面。不僅如此,很多發達國家的醫藥企業都至少有一個健康關懷項目來幫助提升發展中國家人民的健康水平,如阿斯利康的“Healthy Heart Africa”和“Young Health Programme”、GSK的“Positive Action Programme”、強生的“Global Public Health”等;而大部分的中國醫藥還沒有這方面社會責任的考慮。
(3)可持續性上,他們認為創新是最基本的社會責任,所以他們會在每年的社會責任報告中列出所有研發投入,不僅是企業主要產品方面,更是許多“孤兒藥”的研發投入;中國企業同樣注重創新,但并未像這些跨國藥企一樣列出具體詳細的數據。
從對股東及債權人的社會責任上來看,發達國家醫藥企業對股東與債權人的社會責任方面表現特點如下:
(1)理念上,對股東與債權人的社會責任應包括匯報相關的財務指標和傳遞企業在各個方面的承諾兩個部分;這點與大部分中國醫藥企業類似。
(2)行動上,對股東與債權人的社會責任通常會放到報告的最后,然后將報告前部分的內容進行總結,作為對股東和債權人的承諾;而對于中國醫藥企業來說,這部分通常都會放在最前面。
(3)可持續性上,對股東與債權人的承諾重點通常不會涉及具體的盈利目標,會更加側重于雇員招募、人文關懷、環境社區等方面;而中國醫藥企業對股東與債權人的社會責任往往都會涉及盈利目標等內容。
在對員工的社會責任上,發達國家醫藥企業表現特點如下:
(1)理念上,這些企業非常注重人員的多樣性,并且非常關注少數群體的利益,例如女性管理層所占比例,退伍軍人、少數民族和LBGT群體所占的比例等;而中國醫藥企業則幾乎沒有涉及這方面內容。
(2)行動上,他們所關注對員工履行的社會責任,并不僅僅指的是員工薪酬福利方面的內容,更多的是關注員工的健康狀況,例如傷殘率、病假天數以及工作場所的安全情況等;企業非常注重員工的群體性,通常傾向于幫助建立“委員會”這種非正式組織來間接保障員工權益。而中國醫藥企業對員工責任相對而言就比較單一,僅僅停留在員工薪酬福利水平。
(4)可持續性上,這些醫藥企業通常都會提前一年設立來年的目標,并且會在年報中回顧總結去年目標的達成情況,只進行自我縱向對比,不進行橫向對比;而中國醫藥企業則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在對對供應鏈的社會責任上,發達國家醫藥企業的特點如下:
(1)理念上,與對雇員的社會責任類似,這些跨國巨頭醫藥企業非常注重供應商的多元性,特別是退伍軍人、少數民族、女性群體和LBGT等群體;
(2)行動上,相比供應商的數量,企業更注重的是不同類型供應商合作金額,而且傾向于用變化比率來反應企業社會責任,這樣更符合不同供應商的實際情況;
(3)可持續性上,這些企業注重通過與各種非政府組織(如BRD,PSCI)合作來提升自身在供應鏈中的影響與作用。
醫藥企業與政府之間的博弈狀態
發達國家醫藥企業對政府的社會責任方面表現特點如下:
(1)理念上,這些醫藥企業與政府之間往往是一種博弈狀態,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監管與被監管的關系,例如輝瑞與美國政府聯合打擊假藥;而中國醫藥企業與政府之間的關系則比較被動。
(2)行動上,醫藥市場監管是政府監管的主要方面,國外醫藥企業會調用企業自身資源去協助政府監管,以此來提升企業的影響力和履行對政府的責任,例如諾華的商業行為辦公室(BPO);不僅如此,企業對非政府組織(NGO)的責任通常也屬于對政府的責任范疇,因為NGO在強化醫藥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方面也起到重要作用,例如美國企業社會責任商會(BSR)對醫藥企業的重要性。
(3)可持續性上,企業通過將社會責任融入企業文化來響應政府的號召和政策,進而履行保障國家安全的高層次責任;中國醫藥企業也開始越來越注重將社會責任與企業文化結合在一起。
與中國醫藥企業對比,我們可以看出發達國家醫藥企業對環境的社會責任方面表現特點如下:
(1)理念上,政府通常會設定一個最低基本標準,同時通過各種政策鼓勵企業提升自身標準,例如日本和瑞典,這點與我國比較相似。
(2)行動上,企業對自身各項數據披露非常全面客觀,涵蓋了企業所有經營活動(包括生產、研發、管理和日常運營),并且會設定符合企業自身情況的衡量單位來體現數據的真實性,并不會“報喜不報憂”,例如美國強生;而中國醫藥企業在社會責任數據的選擇上存在很大程度上的主觀性。此外,企業對數據的披露通常以自身前期數據進行對比,更能夠體現出報告期企業所付出的努力和所達到的成果,例如英國GSK;而大部分的中國醫藥企業并未涉及這樣的對比情況。
(3)可持續性上,企業非常注重與環保非正式組織(如LEED,碳信托等)的合作,以此來提升企業的影響力,例如美國強生與英國GSK;而中國醫藥企業在這方面的合作屈指可數。
發達國家醫藥企業對社區的社會責任方面表現特點有:
(1)理念上,這些跨國巨頭醫藥企業所關注的社區責任都是基于國家層面或全球范圍,所以其報告中披露的數據和信息都是宏觀層面的;而中國醫藥企業所關注則是省市或國內范圍。
(2)行動上,這些醫藥企業更傾向于主導建立各種項目或基金來展現其對社區的社會責任,捐贈藥品或財物并不是他們展現社會責任的主要方式,他們更關注于受益的群體范圍或個體數量;而中國醫藥則更關注于企業付出了多少的財物資源。
(3)在對社區的社會責任方面,每個企業都有自身的原則和標準,也有企業在報告中并不會單獨列出,而是融入到其他章節中進行披露。(例如:阿斯利康、GSK、強生等);中國醫藥企業對社區的社會責任則主要表現在社區服務,社會公益等方面。
不同文化和不同社會價值會在不同國家產生不同的企業社會責任認識。本課題組選取了8家在企業社會責任方面表現出色的企業(4家中國企業,4家國外企業),將其最新的社會責任報告的頁數和主要章節內容進行了簡單對比,以期展現出國內企業和國外企業社會責任的差異性。

通過對比可以發現:
(1)在理念上,國內醫藥企業還停留在企業自身社會責任上(即企業做了什么),國外醫藥企業已經開始關注促進企業、社會和環境可持續發展上(即企業促進了什么)。
(2)在報告篇幅上,國內醫藥企業的社會責任報告頁數普遍少于國外醫藥企業,并且報告多以文字和圖片為主、數據為輔,而國外醫藥企業的報告則以文字和數據為主、圖片為輔。
(3)在章節名稱設置上,國內醫藥企業均側重于感染力,國外醫藥企業側重于客觀性。
(4)在章節主要內容上,國內醫藥企業側重于產品服務和成果展現,國外醫藥企業側重于產品創新和人文關懷。
我國醫藥企業期望通過履行企業社會責任給企業帶來長期利益回報,而國外醫藥企業則期望通過履行社會責任來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和人類健康水平的提高;國內醫藥企業對公益活動的理解就是捐款捐物,而國外醫藥企業則注重有規劃地進行公益活動;國內醫藥企業較為注重產品的基本質量,而國外醫藥企業則側重于產品上市后的質量。綜上所述,中國醫藥企業的社會責任關注的內容較為局限,究其根本還是關注企業利益回報,而國外醫藥企業的社會責任則包括更加廣泛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