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玄學對古典園林的影響

【摘要】：縱觀中國古典園林發展史，魏晉南北朝是我國以山水為主體的造園風格形成的時期。任何藝術形式的發展都與當時的思潮有必然聯系，所以此文描述玄學盛行對我國古典園林的影響和發展。

關鍵詞：玄學 ；古典；園林

一、社會背景

魏晉南北朝是一個戰亂頻繁，社會動蕩的年代，此時的思想主流已不受儒家主導，文化格局漸漸改變，人們渴望打破傳統思想的枷鎖，沖出繁縟禮教禁錮的牢籠。繼而出現史無前例的現象即藝術，文學，宗教被賦予了玄學色彩。

政治上九品制度在兩晉時期促成豪族勢力的膨脹，致使原來那種與豪門利益對立的“名士”漸少，而使高門子弟們冠以“名人”或“大賢”的稱號。這情況使高門勢族在兩晉之交向士族轉化，形成一個龐大的，無所事事的特權等級。眾所周知，圣代是沒有隱者的，但是上層官職太少，若是處于下層又名分不合，于是統治者便鼓勵士族們真正的歸隱山林。作為代表人物“竹林七賢”他們在生活上放浪形骸，清靜無為，聚眾在竹林喝酒，縱歌。他們把飲酒和得“道”相聯系，認為醉酒可以使人超脫榮辱和生死，可以凈化人的精神，物我兩忘，與“道”合一。解放天性談玄論道，“越名教而任自然”是他們精神信仰的基礎。對自然的推崇表現為他們歸返隱居的山水情懷，不為功名利祿折腰是內心自由的祈望。

二、思想意識

中國古典園林是人們追求在自然環境下營造出美的意境，無人工雕鑿的痕跡，保留山水景色原始狀態，一步一景使人們流連忘返，賞心悅目。其宗旨與玄學的“貴無論”有異曲同工之妙，在“貴無論”玄學的建立過程中，何晏，王弼的個人觀點是不可否認的。“有之為有，恃無以生；事而為事，由無以成。夫道之而無語，名之而無名，視之而無形，聽之而無聲，則道之全焉。故能昭音響而出氣物，包形神而章光影；玄之以黑，素之以白，矩之以方，規之以員。員方得形而此無形，白黑得名而此無名也”（摘自何晏的《道論》）。基本論點“以無為體”，把“無”當作天地的根本，當作“有”的存在根據。他們認為在形形色色的多樣性的現象背后，必有一個同一的本體，否則多樣性的現象就會雜亂無章，并認為這個本體即是無。在他們看來，自然指的是無為，是事物的原始。

在這種意識形態指引下，中國的古典園林特質顯現的很清晰。例如蘇州的拙政園，早期拙政園，林木蔥郁，水色迷茫，景色自然。園林中的建筑十分稀疏，大大低于今日園林中的建筑密度。竹籬、茅亭、草堂與自然山水溶為一體，簡樸素雅，一派自然風光。尤其是在植物上的運用，古人沒有像西方人那般對草木后天修剪進行幾何造勢，更沒有定向的視覺上排列組合。其外觀沒有改變是對“無”的定義，因此獲得玄學思想在園林景觀影響的詮釋。

三、審美傾向

魏晉時期的玄言詩和山水詩的迭興。玄言詩的特點是以詩的形式談玄，其詩句與玄言沒有很大的區別。它是“柱下（老子）之旨歸”、“漆園（莊子）之義疏”，為“道家之言”，這些話表明玄言詩是深受老莊影響的哲學詩。正始期間，何晏是“微言盡意”的代表人物之一，玄言詩的起源恰可上溯到何晏，“正始明道，詩雜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淺”（摘自《文心雕龍·名詩》）。由此可知玄言詩是正始“微言盡意”理論的實施。西晉時期左思《招隱》的“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何事待嘯歌，灌木自悲吟”已經為山水詩奠定了理論基礎，之后的東晉時期陶潛、謝混等人詠山水詩人隨即涌現。

魏晉文藝創作一般是直接的，如琴、嘯幾乎是語言的代用品，是面對面、直接的達意方式；繪畫主要題材使人物而不是山水，通過人點睛來直接會意傳神；書法原本是“盡意之具”，從當時書家多臨摹《道德經》、《莊子》等，即可了解書法盡意的直接性。唯獨山水詩是直接的，它的后起與山水畫的晚出有密切相關。在玄學返樸歸真精神的指導下，一般的文人們大都喜歡流連于高山流水，陶冶性情，并體會那種“吾入山林欣欣然而樂矣”的快樂；同時，也可以躲避無期而至的政治迫害。所以一種游山玩水的旅游熱潮———玄游興盛起來。在玄游中，文人士子們既體味了山水之美，又參研了玄學的真諦。六朝文人藝術家們在心靈勞頓之時，找到了最好的寄托。他們的畫筆和詩筆不由自主地轉向了大自然的山山水水，將自我對山水審美經驗轉化、升華為山水詩畫。山水詩畫的空前繁榮，為后期模仿自然山水營建園林的風尚提供了豐富多彩的設計藍圖。

東晉以前，士人們的造園活動多集中在北方政治中心附近，講究園林的氣勢恢弘富麗。晉王朝南渡之后，士人們從自然風光中吸取了諸多造園靈感。江南的山水有別樣的景致……江南的山峰巒俊秀，江南的水柔綿不絕。造園只需依山就水，略加點染，就可以營造出“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氣氛。園林作為士人們實踐和體驗山水玄文化的重要手段，既是包納他們的休憩場所，又是衡量自身修養的參照物。所以造園過程中對意境的把握，體現了士族們的審美情趣和價值取向。尤其中國山水畫的意境，移情于景，并使之上升到人格化、道德化的高度，追求功能與精神的統一，與自然和諧為美的傳統美學思想更加成熟。況且園林景觀若沒有人對其寄情的元素，也便是世界上普普通通的花草樹木。“以形媚道”的審美觀，它要求人們在審視自然形象時，要保持純潔的審美心理，即“清虛淡泊”的內心境界和主觀意識。使士人們對美姿妙態的植物有了內涵神韻的深層理解，蓮花是在古典園林中廣泛使用的水生植物，它被崇為君子，象征清正廉潔，是名士對人生的向往。些許蓮花點綴池水盡出主人的喻意，是玄學的“微言、妙想”的體現。某些品種如松竹梅成為士人們的鐘愛之物。將它們加以適當的配置，布于園中，更添加清新自然的情致。

創作活動中所追求的“氣韻”、“寫意”等美學觀念，也深深地滲透到了園林創作之中。南北朝時虛迂曲折的空間造型也漸漸成型，促進造園技術和手法的進步，也促使園林理論逐漸發展起來。園林構圖理論中的“師法自然”、“經營位置”、“意在筆先”等遵循了畫論的構圖原則。山水畫中有大量園林題材的作品，園林中舉目入畫的畫面景致也俯首皆是。山水詩、山水畫等士人藝術與園林的結合以及造園與理論實踐的探索，使魏、晉、南北朝時代達到中國造園史上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

四、園林格局

到南北朝時期，宅院中的園林已經得到很大的發展，完全人造園林的比重越來越大。這些人工的園林雖然沒有自然山林的基礎，但其造園仍然承用人工與自然相結合的手法。隨著園林走入宅院中，人工堆山作為主景達到前所未有的興盛；園林小型化的發展趨勢日益加強，采用概括、再現山林意境的寫意堆山方法造園漸占主導地位。園林模山范水的手法漸漸占到主導地位。

我國的園林歷史發展的總和來看，嚴格的說，我們不能根據園林的樣式來區分園林的形式，而是根據園林的思想內容來區分園林的形式。任何國家的園林作品總是包含著民族性的。人們看了拙政園就清楚那是中國風格的園林，看了枯山水就知道是日本風格的園林，看了凡爾賽宮就覺得是法式風格的園林。這些特殊的風格或形式，都是由它們特殊的內容決定。這些不同的風格，不是由于地理環境的不同，也不是題材配合方式的不同，而是由于民族文化傳統的不同。

結束語

時代的思想、文化精神的變革會引起時代審美精神的變革，從而引起藝術形象的變遷。園林從產生到現在有三千多年的歷史。園林作為一個藝術門類，也是在其時代審美精神的指導或影響之下向前發展的。園林不僅是造園技術和手法的堆砌；更是時代審美精神的載體，反映的是具體時代的文化思想變遷和沿革的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