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親

每每提筆，想為母親寫點什么，腦海中縱有萬千思緒，卻又如鯁在喉，不知從何說起，只得又放下了筆。

我的母親，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中年女性，有著南方人顯著的外形特點，個子不高，還不到一米六。體態勻稱，皮膚很白。性格溫婉，說話總是不緊不慢。近年來，由于之前工作久坐落下了腰肌勞損的毛病，所以一直在家修養。在此期間，喜歡上了盆栽，家里擺滿了她鐘愛的植物，如吊蘭、蓮花竹、銅錢草等等。她總是說父親出去工作一個人在家的時，照料這些花花草草會讓她覺得心情舒暢，內心平靜。

記得我去年冬天休假剛到家時，許久未見的娘倆都顯得很激動卻又略帶慌張，有些詞窮的母親為了打破尷尬便拉著我介紹起她領養的這些家庭“新成員”。走進陽臺，發現角落里擺放著兩個“大朋友”——琴葉榕。母親一邊給我介紹著它的出處、名目、習性，一邊自顧自地拿起剪刀仔細修剪著敗葉。說著話時，她彎下腰試圖把它拉倒陽光下。可正當使勁兒時，母親突然停住了，一手趕忙扶著墻慢悠悠地想要晃起身，嘴中不自覺地發出了輕微的哼聲，好像刻意地壓低了音量怕我聽著，可最終也沒能成功站直。我趕忙上前扶住她詢問情況，她只是揮揮手喊著老毛病躺會就好，可是表情并沒有偽裝住她的疼痛。扶她在沙發上俯下身，輕輕為她按摩放松腰部，這才有機會仔細端詳母親的背影。

參軍離家這幾年，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年也難得相見一面。印象中的母親還停留在當初每天接送我上下學充滿活力的她。可為何如今躺在我身邊的她卻有一絲的陌生。不知何時，白發已悄然爬上了她的頭梢，想要動手拔去卻發現數量多到無從下手。扶著腰的那雙手也不在是我年少時看到的那般溫暖美麗，褶皺層疊還帶著紅腫。突然覺得母親的身體顯得更加瘦小羸弱。我意識到母親正在加速地衰老著，時光并沒有溫柔地對待她，歲月無情地奪去了母親的年輕與健康，卻留下了不可能磨滅的痕跡。

我不知該如何描述當時內心的感受，心如刀割我想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痛，眼淚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再滴落，手懸在半空中顫抖著遲遲不能再按上母親的腰，好似每捶一下，也捶在了我的心上。母親好像察覺到了異樣，正準備回過頭時我趕忙拭去淚水，接著替她按摩，只是接下來的每一下都變得更加地仔細和小心翼翼。

常言道，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現如今，我獻身軍營，不能母親身旁，但母親從未有過埋怨，反倒一直鼓勵我要勵志圖強，報效國家，做一個有貢獻的人。到現在，我漸漸明白，母親鐘愛的盆栽，也許并不僅僅是對植物的好感，這其中也寄托著別樣的情愫，那是對歲月逝去的無奈，對無人陪伴的悵惘，對送兒從軍的決心，也是對游子無盡的思念與擔憂，最是寂寞慈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