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范疇理論視角下的Holliday小文化模式的合理性研究

【摘要】：本文從認知語義學的原型范疇理論視角分析Adrian Holliday在《小文化》一文中提出的大文化研究模式的局限性和小文化研究模式的合理性，旨在為跨文化交際領域的研究者提供更完善的理論和研究方法，說明了用小文化的研究模式進行跨文化交際研究一定程度上可以減少跨文化交際中的認知失誤，從而引導交際雙方以一種客觀，開放的態度參與交際活動。

【關鍵詞】：原型范疇理論；跨文化研究；小文化

1.引言

自從Adrian Holliday [1]發表《小文化》以來，小文化的研究模式已經被廣泛應用于眾多領域中的文化分析，如文學，教育，政治和新聞等?！缎∥幕返淖髡哒J為，與大文化的研究模式相比，小文化的研究模式更適用于研究當今世界存在的日趨多元化和復雜化的文化問題。在解釋大文化研究模式的局限性和小文化研究模式的優點時，Adrian Holliday 更多地參閱了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尤其是民族志的研究方法。

本文嘗試從認知語義學的原型范疇理論的角度解釋大文化研究模式的局限性和小文化研究模式的優點，說明用小文化的研究模式進行跨文化交際研究可以一定程度上減少跨文化交際中的認知失誤。旨在為跨文化交際領域的研究者提供更完善的理論和研究方法。

2.理論框架

認知語言學的原型范疇理論認為，人們不可能完全客觀地認識外部世界，隸屬于同一范疇的各成員之間不存在共享所有特征的現象，充分必要條件不能很好地說明他們。這些成員具有家族相似性，“家族相似性”意味著范疇中所有成員都由一個相互交叉的相似性網絡連接在一起。范疇的邊界具有模糊性，相鄰范疇互相重疊、互相滲透。范疇內的成員地位不相等。范疇原型與范疇成員共有的特性最多，與相鄰范疇的成員共有的特性最少；范疇邊緣成員與該范疇成員相似的特征較少，而與其他范疇成員的共性最多，也就是說不同范疇的原型之間特征差異最大。

3.Holliday 在《小文化》中提到的文化概念

3.1 小文化的概念

英國坎特伯雷里基督大學的學者Adrian Holliday于1999年的一篇題為《小文化》的文章中給了小文化概念一個新的定義。與應用語言學中提到的大文化的概念不同的是，“大文化”通常是從民族，國家，國際的層面研究文化，而小文化研究的范疇則是有凝聚力的社會群體[2]。

Holliday 強調小文化的概念動因之一是由于作者發現在應用語言學的跨文化研究中，人們普遍采用“大文化”的研究范式?！按笪幕敝拢煌陌嗉壖罢n程設置導致文化差異的產生，此外，科學技術不斷由說英語的西方國家向他國轉移且全世界范圍的專業領域內普遍存在“語言和文化擴張”[3][4][5]，和在語言教育中學習他國文化的現象[6][7]。大文化差異被看作是重要的跨文化管理研究中的基本單位[8]。然而有觀點認為大文化的研究方法過于簡化和過于籠統并且是對外國教育者，學生和社會的“他者化”的行為[1][9]。 此外，Holliday給小文化概念下定義的另一個動因是“大文化”和“小文化”這兩個概念雖然已經在跨文化研究中存在但是并沒有得到嚴格的區分，為了闡述清楚“文化”概念中的存在的一些混淆，十分有必要區分“大-小”文化的差異。

在《小文化》中，Holliday 認為，無論是在學術界還是非學術界，當被問到什么是文化研究時，人們必然首先想到的研究對象是大的實體，如英國，印尼，西方和歐洲文化。然而，在有的時候，研究對象也會是小的實體，如醫院，研究機構，家庭，辦公室的文化。在世界范圍內，我們可以發現盡管許多中學的班級中存在不同的國家文化，但他們的教室座位安排以及老師與學生間的相處方式卻十分相似[10]。Clark and Ivanic也曾發現了類似的例子，即有著不同國家文化的醫院在很多方面都具有相似性。此外，跨國公司的例子更能說明問題，公司的管理層和員工都有可能來自不同的國家，他們帶著各自的文化背景走到一起，形成一個公司專屬的工作和休閑文化?？鐕M織文化就此形成。上述例子中提到的教室，醫院，跨國公司的文化都屬于小文化。

在小文化的模式中，文化是在任何一類社會群體活動中潛移默化形成的。與大文化不同的是，小文化的研究對象可以是任何的一個社會群體，范圍小到鄰居，工作組，郊區。同樣的，我們也可以說一個社會群體同時受到不同的文化的影響。例如大多數的英國索撒爾民族的成年人認為他們同時屬于幾個社群。 同一個人既可以生活在穆斯林社群中，與這個社群的人保持一致的飲食和生活習慣，也可以與不信穆斯林的巴基斯坦人同屬于一個社群，還可以與印度教徒們生活在同一個社群。在這個復雜的社會群體中，每個人在不同的時期將他們歸于不同的文化圈中，文化和社群這兩者所指稱的內容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動態變化的。人類學家們將文化視為一種過程，這種過程是對不斷變化著的社會現實所產生的集體意識的反映。

3.2 大文化與小文化的比較

小文化研究模式認為文化是任何一類社會群體在活動中潛移默化形成的，遵循非中心主義，非文化主義；大文化認為“文化”是民族，國家或者是國際群體中形成的，遵循中心主義，文化主義。小文化研究模式認為小文化與大文化之間不存在上下層級和包含的關系，大文化研究模式則剛好相關。小文化的研究方向是解釋任何一類社會群體中出現的行為，是一種研究社會群體潛移默化地形成共同行為的過程的探索式模型。大文化的研究模式則是靜態的，從一開始就持有一個觀點：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國家，不同國際社會群體具有不同的文化特點，在此基礎上研究文化細節，如在日本文化中什么是禮貌。

4.用原型范疇理論解釋小文化研究模式的合理性

4.1 原型范疇理論概述

原型范疇理論（prototype theory），以下簡稱原型理論，是認知語義學中的重要理論。認知語義學認為“原型是（prototype）是人們對世界進行范疇化的認知參照點（cognitive reference point），所有概念的建立都是以原型為中心?！薄皩Ψ懂牭拇_定是一個圍繞原型建構的模糊的識別過程?！痹途哂幸韵绿攸c：（1）決定范疇內涵的屬性及數目是不確定的，相對于人的認知需要而有所變化；（2）特征也有中心的，重要的區別屬性和邊緣的，非重要的屬性之分，其中心屬性有很大的區別性，其邊緣屬性和臨近范疇屬性交叉；（3）范疇成員之間具有互相重疊的屬性組合，即所有成員享有部分共同屬性，形成家族相似性；（4）成員之間的地位不是平等的，具有中心成員和邊緣成員之分，具有更多的共同屬性的成員是中心成員。例如在“蔬菜”范疇內，“生菜”“菠菜”“油麻菜”常被視為范疇的正式成員，位于范疇的中心位置，因此也被成為中心成員，而“西紅柿”、“黃瓜”、“胡蘿卜”所共有的相似性較少而逐漸偏離中心成員的位置。

從上述原型范疇的特點中，同一范疇內所有成員只享有部分相同的屬性，即家屬相似性。原型更確切的含義是指作為范疇核心的圖示化心理表征，是范疇化的認知參照點，其最佳成員只是原型的個例，具有最大的家屬相似性。由于范疇的成員有中心與邊緣之分，范疇的特征有重要和非重要之別，于是便有范疇的等級劃分?；镜燃壏懂犑堑湫偷脑头懂牐w現為具有巨大的家族相似性。

4.2 大文化研究模式中的文化定勢

大文化的研究模式通常是從民族，國家，國際的層面研究文化，認為不同的民族，國家和國際群體具有不同的文化特征。“stereotype”（譯“定勢”，或譯“刻板印象”）是政治評論家W. Lippmann在1922年出版的《Public Opinion》一書中首先提出來的，是指人們對另一群體成員所持有的簡單化看法?！拔幕▌荨痹诖宋闹兄溉藗儗α硪幻褡寤驀业某蓡T的簡單化看法。人類為了在復雜的世界中認識和把握難以準確定義其特征的種種現象，就將其簡單化，用概念分類到一個框架中。如：男人、女人、或任何民族、種族塑造出的形象，這些形象可以幫助我們加速信息加工過程，它同“原型”一樣，是人類在應對復雜的外部世界時普通使用的一種基本認知策略。但我們必須了解的是文化定勢只概括了群體中的共性，即同一群體中的相似性，是一種靜態的認知。然而跨文化交際是一個動態的變化過程，隨個體的轉換而有所變化；而且各文化群體中的個體千差萬別，用過于抽象的一般結構去等同群體中的每個成員，毫無疑問會產生認知誤差。 文化是其中的原型范疇，而其他民族均是該范疇中的非典型成員，與該范疇中的俄羅斯族文化享有不一樣的地位，有中心和邊緣之分，即使是更細的下屬范疇—俄國俄羅斯民族中，各成員之間也是千差萬別。 若將一個群體內所有人的文化習慣完全等同，夸大了范疇中的家屬相似性，忽略了范疇中成員之間的差異，毫無疑問會給交際雙方帶來很大的理解偏差，勢必會產生交際的失敗。

4.3 小文化研究模式的優點

《小文化》一文中提到小文化研究模式的研究對象是任何一種有向心凝聚力的社會群體。這個社會群體可以小到班級，學校和郊區。小文化是一種動態的研究，研究的是變化著的環境中的文化。小文化可以被看作是“同一種背景或幾種不同背景的人日常參與的事件，活動，過程的總和”。例如在班級這個小的群體中，小文化從班級成員聚集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形成，每個班級成員都被認為具有文化創造的能力，共同創造出了班級規則并構建了班級成員之間合作的方式。班級與班級的文化又是不同的，因此我們不能給一個學校的所有的班級文化下一個統一的定義也不能將一個班級的文化看成是永恒不變的。在一個群體或者團體中，常常會有多種文化并存的現象。人們通常所描述的某一個群體的文化特征指的是在該群體中占有主導地位的文化。文化內容廣泛。主流文化與亞文化之間差異懸殊也非常大。就拿美國文化為例，通常指的是白人占有主導地位的文化群體，然而，美國是文化的大熔爐，多種民族交織在一起。在美國這個文化里白人文化是其中的原型范疇，而其他均是該范疇中的非典型成員，與該范疇中的美國白人文化享有不一樣的地位，有中心與邊緣之分，即使是更細的下屬范疇—美國白人中，各成員之間也是千差萬別。文化定勢只能是針對文化群體中原型的個例，而非該群體中所有個性差別的集合體，因此原型不能與個例劃等號，否則勢必會引起交際的失誤[11]。

總的來說，小文化研究方法的提出具有合理性。其最大優點在于這種方法充分考慮到了不同群體的人所處的生活環境、生活習慣、思維方式、宗教信仰的不同因而導致不同的群體具有各自鮮明文化個性的事實，減少了大文化研究模式中由于文化定勢所造成的交際雙方的認知失誤問題。相對于大文化的靜態的研究，小文化研究將文化看作是處在不斷變化之中的文化，將同一文化中的每一群人以至于每一個人的多面性，動態性呈現出來。因此，我們可以說在具體的跨文化交際研究中，這樣一種動態與靜態相結合的研究方法更能全面地呈現出某一群體文化的原貌，在一定程度上減少跨文化交際中的認知失誤，從而引導交際雙方以一種客觀，開放的態度參與交際活動。

5.結論

小文化的研究方法與大文化的研究方法呈現出了兩種不同的認知世界的方式。本文試圖運用原型范疇理論來解釋說明這兩者的本質特征，將認知語義學的原型范疇理論和跨文化交際學的小文化理論建立新的聯系，用一個學科領域的理論來印證另一個學科領域理論提出的合理性。通過分析Adrian Holliday的《小文化》語篇中的大文化和小文化概念及兩者間的關系和異同，指出大文化研究方法中存在的文化定勢的弊端以及小文化研究方法的優點，證明使用后者進行文化研究的合理性，為今后的跨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

參考文獻：

[1] Adrian Holliday.1999. Small Cultures[J]， Applied Linguistics 20/2： 237-264.

[2] Holliday， A. R. 1999. ‘Evaluating the discourse： The role of applied linguistics in managing evaluation and innovation’ in K. Germain and P. Rea-Dickins （eds.）： Managing Evaluation and Innovation in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 Building Bridges. London： Addison Wesley Longman.238

[3] Phillipson， R. 1992. Linguistic Imperialis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4] Pennycook， A. 1994. The cultural politics of English as an International Language.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5]Holliday， A.R.1994a.Appropriate Methodology and Social Context.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6] Kramsch， C. 1993. Context and Culture in Language Teaching.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7]Byram， M. and C. Morgan. 1994. Teaching-and-Learning Language-and-Culture. Clevedon： Multilingual Matters.

[8]Hofstede， G. 1991. Cultures and Organisations of the Mind. Maidenhead： McGraw-Hill.

[9]Holliday， A. R. 1997a. ‘The politics of participation in international English language education.’System 25/3.

[10]俞曉霞（2004），交際中的文化定勢[J]，《浙江教育學院學報》3（2）：42-43。

[11]羅小英（2006），從原型范疇理論看跨文化交際中的文化定勢[J]，《武漢科技學院學報》 19（6）：61-62。

作者簡介：楊靜（1992—），女，漢族，廣西桂林人，文學碩士，單位：廣西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 外國語言文學專業碩士 2015 級研究生，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