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晉文公重耳是《國語》、《左傳》、《史記》三部史書中刻畫得最為成功的一位春秋霸主之一,其記載大體相似但同中有異:《國語》中的晉文公雖然從善如流,但優柔寡斷,缺少霸主應有的氣魄,《左傳》中的晉文公從一開始就擁有一個霸主應有的各項品質,《史記》中的晉文公的是由一位缺少能力的人逐漸成長為一位霸主的,他性格在不斷完善,氣魄在不斷地加強,形象更具立體感。
【關鍵詞】:晉文公;《左傳》;《國語》;《史記》;形象分析
以文公流亡來說,流亡期間,去過大大小小八個國家,每到一個國家,《國語》、《左傳》、《史記》都會記錄下幾件事來表現他的流亡生活,現在我列舉幾個比較廣為人知的事件,來加以分析比較文公的形象。
《國語》《左傳》《史記》記載文公曾在在晉國遭受驪姬之亂的時候,被迫流亡。其中《左傳·晉語二》記載晉獻公二十二年,文公從蒲城逃至柏谷時,想要用占卜來決定是去齊國還是去楚國,這時文公的謀士狐偃當果斷地說不用占卜了,并且說出了不能去齊國和楚國的原因,還為了以后可以東山再起而決定去狄國。可見在《左傳》記載中,投奔狄國是狐偃做出的判斷,并且刻畫出狐偃足智多謀,目光遠大;不僅選擇了最應該去的國家,還謀劃了以后回國的計劃。相反,文公在要做重大決策的時候,卻用占卜這種迷信的方式來決定應該怎么辦,顯得沒有什么謀略;而后也沒提出任何疑問便直接聽從狐偃的說法去投奔狄國,也顯得他沒有任何主見。
《左傳》“僖公二十三年”記載:“晉公子重耳之及于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祿,于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5】這幾十字與《國語》的描寫有著完全不同的效果。晉國為了殺掉文公去討伐蒲城,而蒲城人為了文公想和晉國開戰,可見文公在蒲城人民心中,地位非常高,深受愛戴,要不然蒲城人民不會為了他而愿意去和強大的晉國對抗;文公覺得不能讓蒲城人民去迎戰晉國,這里體現了文公對百姓的關愛,不想讓百姓去白白為了他而犧牲,同時也體現了文公能夠審時度勢并且能從大局出發深遠眼光。文公在大敵當前而且是能夠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危險面前,還能安撫人心,可見他沉著冷靜。這件事體現了文公的德行、仁義和謀略。
關于文公在狄國十二年間的相關事跡的記載,《國語》、《左傳》兩本史書對于文公言行描寫的側重點完全不同。《國語·晉語四》記載的文公在狄十二年,相較《左傳》來說,忽略了很多細節。比如謀士狐偃勸文公離開狄國去齊國去發展,這時文公犯了一個錯誤,但作者繼續寫狐偃,在這期間沒有進行任何關于文公的描寫,讓人覺得文公有點無能。
根據《左傳》的記載,文公在狄國時娶了年輕的季隗,趙衰娶了季隗的姐姐。而在《史記·晉世家》中卻是文公娶了姐姐,趙衰娶了妹妹。現在已經無法證實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我們就《左傳》來分析,按照當時的習俗,貴族一般都會娶長女,而文公,卻沒有因為自己的地位高就娶了季隗的姐姐,而是將季隗的姐姐讓給趙衰,這里體現了文公胸懷寬大,比較謙讓。也知道如何籠絡自己收下的賢臣能人。
《晉語四》中記載文公到達曹國之前,還有“五鹿乞食”與“衛文公不禮”這兩個小故事。《史記·衛世家》既用《左傳》列舉衛文公無禮發生于十六年,又于《年表》魯僖之二十三年,即衛文之二十三年云:“重耳從齊過,無禮”,就是由于《晉語》的緣故。其實文公從齊國到曹國,并不路過衛國,所以《國語》中關于“衛文公不禮”這一段的描寫并不可信。那我們單說“五鹿乞食”,路過五鹿時,天氣炎熱,文公一行人人困馬乏、饑腸轆轆。恰巧這時看到農地里有農民在干活,于是文公和他手下的謀士等人向田里的農夫討飯吃,而農夫隨手拿起身邊的土塊給他們,以此來調戲文公一行人。文公很生氣想要用鞭子打農夫,子犯急忙勸解文公,文公聽后說道“天賜也”,文公拜謝并接受了土塊。在《史記》《左傳》的記載中,子犯的勸諫語言簡單明了,而文公聽后也立馬就改掉了自己的錯誤,突出了文公知錯能改的品質,而且也突出了文公的心胸;而《國語》的描寫重點,卻放在了子犯身上,文公倒像是陪襯,讓人不禁用他和子犯對比,顯得文公太過急躁,沒有城府。
文公流亡至齊國,齊桓公把女兒齊姜嫁給文公為妻,也因此文公便有了在齊國安穩下來的意思。可是狐偃與其他謀士不想讓文公就這樣是去志向,毀在溫柔鄉之中,于是一天,他們在桑樹底下謀劃怎么勸文公離開齊國。結果恰巧被路過的女仆聽到,女仆把這件事告訴了齊姜。齊姜知道文公應該是志在四方的人,于是不想讓這個秘密泄露出去,便殺了女仆,并且勸諫文公要以大局為重,而后又與文公的謀士們謀劃了將文公灌醉,然后偷偷運出城的計策。《晉語四》把這件事分為了兩節,寫得甚為詳細。雖然在這個故事當中只記述了文公“百姓都很安樂,誰管其他的事啊”、“我哪里也不想去,讓我就死在這里把”兩句話,但是卻充分的刻畫出了文公不思進取,貪圖享樂,樂不思蜀,完全失去志向的形象。而齊姜勸諫文公的內容,卻是敘述詳細,顯得齊姜有勇氣有謀略,而且真心關心文公。而“公子弗聽”又使得文公的形象進一步的崩塌,讓讀者覺得文公目光短淺庸俗不堪。而《左傳》卻只用了“公子安之”四字寫出文公安于在齊國平穩生活的事實,并且姜氏的勸諫也非常簡潔,文公也只是用“無之”兩字對答。這樣的描寫,便給了讀者遐想的空間:比如文公覺得時機不對并且心中有數。
文公最后流亡至秦國,秦穆公將五個女子嫁給文公,其中有一位叫做懷嬴,懷嬴的母親是晉獻公的女兒穆姬,而穆姬和文公是姐弟關系,所以這一面論輩分,文公是懷嬴的舅舅;而懷嬴的前一任丈夫是晉惠公的兒子子圉,子圉是文公的侄子,所以懷嬴又是文公的侄媳婦。現在秦穆公將懷嬴嫁給文公,這不就是不是舅舅娶外甥女,叔叔娶侄媳婦嗎?這是一件讓人很難接受的事實。但為了能夠回到晉國,文公又不得不娶懷嬴為妻。《國語》、《史記》的敘述中,文公在面對這件事時難以抉擇,最后眾謀士的規勸下,文公才答應娶懷嬴,在國家大事面前文公過分猶豫不決,顯得優柔寡斷,沒有一位霸主應有的果斷和霸氣;而《左傳》只敘述了只是文公雖然不愿意但還是最后還是答應了下來,反而突出了文公以大局為重。最終文公贏得了秦穆公的信任,使得秦穆公終于送文公回到了晉國。
從中可以看出:《國語》中的晉文公雖然從善如流,但優柔寡斷,缺少霸主應有的氣魄,《左傳》中的晉文公從一開始就擁有一個霸主應有的各項品質,《史記》中的晉文公的形象是由一位缺少能力的人逐漸成長為一位霸主的,他性格在不斷完善,氣魄在不斷的加強,形象更具立體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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