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

秋的顏色，讓愛充滿落葉的傷感。霞站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柳樹下，身心充滿澀澀不堪的酸楚。風動的柳葉，彰顯著擺手再見的姿勢。

霞看著他像一片柳葉兒，隨風飄走。

站在歲月的路口，再也聽不到喑啞枝頭那幾片殘葉搖蕩的琴聲。淡漠的愛情，猶如一顆找不到土壤的種子，鵝黃和嫩綠錯失了發芽的季節。霞知道，即將荒蕪的心田已長不出芬芳。

這一刻，霞希望自己的眼神成網，網住他固執行走著的雙腳，也網住他那顆童稚般狂野的心。

這一刻，霞久久地站在那里，仿佛等待著他的傳奇，但是，春意在深秋的呢喃中早已迷失了原有的馨香。一陣零星的秋雨飄過霞的臉頰，滴答著濕潤了霞的睫毛。

他不知道秋雨打濕睫毛的無奈，義無反顧，背著空空的行囊離她而去……

歪脖子老柳樹的葉子，黃了又綠，綠了又黃。

終于，在一個細雨綿綿的春天，他回到村口。

翻開自然的章節，歪脖子老柳樹仍在，春的氣息濃厚，可他卻咀嚼不出新綠的味道。記憶的地帶只有愧疚溢流，寂靜裝滿春天的城池。

柳樹下，細雨如絲，風把遠古的記憶從柳葉上掃落，淅淅瀝瀝，打濕了他遠離故土的心田。詩里的柳葉，毅然點燃三月的新綠，而他卻在詩外。隔著遠山的距離，他仿佛看到了霞清影倚窗的孤獨，也仿佛看到了霞青春耗盡的彷徨……

這時候，他的情愫觸燃心底，不敢輕易彎腰撿起昔日遺失的夢。心靈的臺階延伸到記憶的久遠，踏上去咚咚作響而又有些顫疼。

這時候，他知道山的走向不可更改，山的情韻也不可改變。心素如簡卻褪不盡時光飛逝的悲傷。他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把近40年的歉疚和愧意，高高掛在柳梢，讓所有身心的綠色在此處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