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試水·反響·路徑

李夢卿+楊秋月

摘 要 在政府主導的傳統評價模式逐步向市場導向的評價模式轉變過程中，近年來職業教育的第三方評價也處于試驗期和活躍期。教學成果評審是正確引導辦學方向的重要手段，是促進現代職業教育科學發展的有效舉措。2017年福建省教育廳在職業教育教學成果獎評審中引入第三方對其進行科學評價并立體監督，在落實國家教育政策、回應社會關注熱點、形成改革評價合力等方面進行了有益探索。第三方評價有利于提高職業教育教學質量，有利于教育行政部門規避工作風險、減少工作偏差、更好發揮職業教育宏觀指導作用，也有利于推動評價工作朝著更具科學操作性、實效靈活性和專業權威性方向發展。

關鍵詞 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福建省；教學成果獎

中圖分類號 G71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17）27-0036-04

2017年7月下旬至8月上旬，福建省教育廳委托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對該省職業教育教學成果獎進行了評審。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評審專家由學會聘請，主要由學會的學術委員會委員擔任，初評在長春進行，現場答辯在福州進行。從此次評審過程和結果看，這是一次完全獨立于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和職業院校的第三方評價，評價結果更具有獨立性與客觀性，進一步強化了職業教育評價功能，滿足了社會對評審公正性與科學性的期待。我國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體制機制的完善，對推進職業教育現代化建設具有重要作用。因此，此次以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為第三方機構對省級職業教育教學成果獎進行評價的意義重要而深遠。

一、觀望與試水：第三方評價的國家教育政策如何且以何種方式落地

第三方評價是落實我國教育政策的客觀要求和必然趨勢。早在2001年，教育部在《關于積極推進中小學評價與考試制度改革的通知》中提出“要探索有利于引導學生、教師和學校進行積極的自評與他評的評價方法”，并提出了學校評價的參與主體應該多樣化的指導意見。2010年頒發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在論及“改革教育質量評價和人才評價制度”中明確提出，要“建立健全職業教育質量保障體系，吸收企業參加教育質量評估，開展政府、學校、社會各方面共同參與的教育質量評價活動”。2014年6月，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強調要“激發職業教育辦學活力，充分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引導社會各界特別是行業企業積極支持和投身職業教育，激發學校發展活力，完善現代學校制度。”強調和闡釋了推進評價改革的重要性和緊迫性，為職業教育引入第三評價提供了重要的政策依據。2014年8月27日，李克強總理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聽取政策落實第三方評估匯報。第三方評價機制的構建，有助于現代職業教育發展，也要適應于現代職業教育發展。但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一直都處于觀望狀態，沒有哪一個省級教育行政主管部門率先就職業教育相關項目交由第三方評價。2017年7月，福建省在教育評估工作中率先采用“獨立第三方”模式，強調權利與義務，將職業教育教學成果獎由與被評部門無隸屬關系的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組織實施，此次試行，能動地改善了傳統評價模式的局限性，開創了在職業教育階段引入第三方評價的先河。至此，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能否規范職業教育評價主體的行為，能否厘清各個主體的利益關系、發揮信息咨詢與服務職能，能否在發展過程中充分滿足未來市場和企業需求，與學習者和受訓者的長遠利益相一致，有利于職業教育創新發展、優質發展，等等，這些疑問都將通過此次第三方評價行為有初步結論，也將成為職業教育界的共識。

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制的構建與發展，是在多主體利益協調下共同作用的，他們分別從外部和內部共同調節第三方評價機構的發展。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制是市場化的產物，應職業教育內生性發展需要產生，突破了政府本位。按市場模式運行的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通過其獨立的立場、專業的知識以及規范的程序，根據職業教育的需求，提供教育評價服務。市場模式下的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遵循市場規律的原則，受價值規律調控，突出供求關系。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主動接受行政主管部門或職業院校委托的評價任務，以此推進評價公平公正、提高評價效率，達到提升人才培養質量的目的，促進職業教育現代化建設。然而，完全市場調節下，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制是否會出現市場失靈現象，會不會造成不利于職業教育健康發展的情況發生呢？因此，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構，一定要具有內部收益較少而價值外溢性較強的特點。完全市場經濟中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機制性機構則不會提供這類服務。此次，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作為第三方評價機構，以完全獨立于福建省教育廳和福建省職業院校的身份開展評審工作，兼具客觀性與全面性，雖然職業教育評價的功能沒有任何改變，但評價效果更好，專業化程度更高。但是，對于以后第三方評價機制是否可以有效規避市場調節的弊端，而不是任隨價值規律而自發調節；是否可以能動地協調各主體的矛盾，是否可以高效、公平、客觀的發展，而不致出現徇私舞弊、以權謀私的狀況，是值得我們進一步研究的問題。因此，在政府制定職業教育宏觀政策、合理配置職業教育資源、推進職業教育協調發展、提升職業教育整體質量的市場環境下，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既需要堅持政府主導地位和主體要求，更要接受職業院校相關咨詢和合理質詢，形成自律機制，發揮專業權威功能。

二、獨立與自律：第三方評價一定要適應現代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需要

第三方評價是國際上公認的較為先進的教育評價方式，同樣，它在推進職業教育治理現代化中理應發揮重要作用。它既有利于對政府教育政策實施進行科學評價和反饋，也有利于對學校管理水平和教育教學質量進行獨立評價和監測[1]。職業院校治理是完善現代職業教育體系的重要實現途徑。提高職業教育評價服務質量是第三方評價機構參與職業教育治理的基本途徑。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構的本質屬性就是與被評價者無隸屬和直接利益關聯，擁有充分的評價自主權、能夠獨立聘請評審專家，評價不受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及職業院校干擾。除了政府資助及社會捐贈的公益性機構，其他機構都是為職業院校和政府部門提供有償性服務。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能夠客觀、公正地解決教育評價問題，獨立提供綜合評價服務。相對而言，第三方評價具有顯性的客觀性、公正的獨立性和職業的專門性，其評價結果更容易為社會大眾所接受。也就是說，第三方評價更具有權威性和科學性。福建省委托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評審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評選出優秀成果，讓優秀成果引領發展，更好地服務于職業院校建設。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作為第三方評價機構，在此次評審中很好地踐行了自己作為獨立第三方的職責。

職業教育評價市場環境改善，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需求增加，評價主體自身建設不斷完善都是外部條件，而職業教育內部自我審視、自我評價、自我改進才是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制創新發展的根本動力[2]。職業教育質量的評價宏觀上就是對政府和職業院校在職業教育工作方面的績效進行的評價。無論是政府主導下的政策推動帶來現代化發展的強制性制度變遷，還是職業教育深入發展需求導致的現代化發展的自發性制度完善，都能夠促進職業教育評價體系進一步健全，滿足職業教育主體對參與職業教育進行績效評價的客觀需求，成為職業教育由管理走向治理的必要前提。職業院校辦學質量提高是第三方評價機制演變發展的內在邏輯。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的工作對象與工作內容決定其具有非營利性，雖然在運行的過程中有一定的盈利能力和盈利事實，但并不以獲取經濟利益為目的，而是追求一定的社會效益，即以提高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水平，全面提升職業教育質量為前提[3]。因此，福建省先試先行，通過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即是表明要以實際行動落實教育規劃綱要精神，推動現代職業教育發展。第三方評價也可通過此次試行總結經驗，進行自律性反思，以引導更多其他第三方評價機構有機介入職業教育評價，推進職業教育更好更快發展。

三、反應與影響：首次省級委托第三方職業教育評價取得了積極效果

7月20日至8月4日，作為第三方機構的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對通過福建省教育廳形式審查的165個職業教育教學成果獎申報項目進行了項目初評、現場答辯和評審、綜合評定等環節。8月8日至8月22日，在福建省教育廳網站上公示評審結果。全過程責任明確，評價科學，結論客觀真實，而且社會和政府可以追問。其評審工作實施方案，經評審專家委員會全體成員通過后執行，執行中出現具體事例有權進行補充。職業教育評價指標體系的建立是進行第三方評價的前提和基礎，它是將職業教育質量的本質屬性和特征標識分解成為具有行為化、可操作化的結構，指標體系是否系統科學、層次結構是否清晰合理、涵蓋范圍是否全面準確，都會直接影響評價的整體效果[4]。在評價項目的指標體系方面，就一級指標中的成果形式、成果內容、創新情況、應用情況、綜合水平、項目特色、優先條件等二級條件及其觀測點都做出了明確的規定。對評審指標也給出了具體內涵、評分說明、分值等。評審專家能夠針對每一所職業院校，科學分析所申報的職業教育教學成果項目的具體情況，保證反映職業教育科學教學規律，提高職業教育教學質量，真正做到有的放矢，評者科學、被評者信服。

作為第三方評價機構，中國職業技術教育學會根據福建省教育行政部門的需求進行評估，是教育行政部門職能和角色“回歸本位”的需要。在職業院校方面，評價主體與評價客體之間相對獨立、相互服務，并指出各個職業院校申報的教學成果獎的不足與整改措施，能夠提高職業院校治理水平并促進職業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同時，在此次評審中，校企合作育人做得好的成果，基本上都被評選出來了，這也非常有利于推動職業教育深化產教融合發展，進一步引導現代學徒制和職業教育集團化辦學、混合制辦學等形式，以促進職業教育培養人才與社會經濟發展需求相適應。福建省率先引入第三方評價推進職業教育發展，不僅能對國內其他地方教育行政主管部門和職業院校開展職業教育教學評估起到一定的促進作用，也是與國外先進的教育評價模式接軌的需要。借鑒美國和日本較為成熟的第三方評估機構的成功經驗，縮短我國第三方評價機構成熟的過程，將有利于擴大我國職業教育現代化發展的影響力和競爭力。

四、建議與對策：進一步優化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的路徑

（一）加強評價制度建設，保障評價公平公正

制度建設是職業教育引入第三方評價機制不可或缺的，只有建立客觀、公正、科學的評價制度，才能有效地推動現代職業教育健康發展。職業院校人才培養目標是制度產生的根源，制度是目標實現的重要保障，且隨著目標的變化而進行相應地調整和變化。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的運行同樣需要通過制度化的手段規范評價主客體行為，厘清多方利益關系，保證實施效果。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構應以自主發展、主體意識為原則，朝規范化和制度化方向建設，更新教育評估理念與技術，不斷提升專業化水平和有效評估能力。第三方評價應以質量為核心，評價的過程以提高教育質量和辦學水平為宗旨。因此，需要以制度建設的方式引導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構盡早制定合法性和合理性并重的行業規范和行業標準，在提供服務過程中不斷規范與監督服務過程，形成競爭充分、開放有序、健康發展的格局。建立評價結果信息共享及反饋機制，公開評價目的、評價內容、評價指標、評價標準等，接受委托機構及其他社會組織的監督，提高公信力，增強評價結果的透明度。

（二）轉變政府工作職能，發揮市場化顯性優勢

政府職能轉變是健全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制的社會基礎。要充分尊重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的價值追求，充分尊重通過多元化思路、市場化改革構建起來的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機制。目前，政府主要是通過頒布強調第三方評價重要性的職業教育政策文件、主動購買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服務以及要求一些職業院校在開展職業教育質量及成果項目評估時采用第三方評價等。除此之外，政府還應主動退出服務性評價領域，立足于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服務產生的價值及使用價值，依據市場供求機制、價格機制、競爭機制，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在合法行為范圍內購買第三方評價服務，使用第三方通過先進評價工具、有效性評價方法和科學性手段產生的評價結果。

（三）積極引入第三方評價，提升院校質量意識

院校質量意識是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的關鍵支撐。職業院校是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的客體，其觀念和態度尤為重要。第三方評價有助于引導職業院校明確并堅持正確的辦學方向，調動不同主體參與職業教育治理的積極性，增強職業教育吸引力。隨著教育改革的不斷深入，職業院校擁有越來越多的辦學自主權，第三方評價也會對職業院校的資源配置、經費投入以及生源產生影響。此時，作為委托者和被評價對象，職業院校應根據第三方評價的結論，履行被投資者、消費者、合作者以及社會組織評價的義務，更專業、科學、高效地解決職業教育過程中存在的短板問題。職業院校應主動與第三方評價機構建立起協作友好關系，在后者提供評價服務之后，可單獨委托其專家進行后繼的質量診斷和改進、人才培養的推進和質量的提升等方面的指導，進入評價后的質量治理階段。將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服務作為院校治理和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重要支撐，在堅持區域院校特色的基礎上“固本培元”，從根本上探索職業教育治理及其育人新途徑，加快推動現代職業教育的改革發展。

五、結束語

第三方評價是一個全過程、全方位評價職業教育的機制，關系到能否以及多大程度上滿足職業院校需要的問題，也是衡量第三方評價機構是否有能力的標準。以提高職業教育評價的科學性和規范性為切入點，創新職業教育評價方式，轉換和突破傳統職業教育評價模式，加強第三方評價機制建設，既是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提高職業院校治理能力的基本內容，也是提高職業教育評價的科學性、專業性和整體性的重要途徑。從本質上來說，第三方評價與現代職業教育治理理念具有內在一致性。通過建立健全第三方評價的長效機制，對職業教育評價進行整體設計，以確定評價目標、內容、方法、程序、范圍等，不斷提高職業教育評價效率，既實現了職業教育的自我要求和自我完善的社會功能，又滿足了職業教育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客觀要求，我們期待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能以此次福建省的試水行動為契機，走向更科學、走向更完善。

參 考 文 獻

[1]楊明.教育治理現代化呼喚第三方評價[J].教育發展研究，2016（6）：3.

[2]趙蒙成，徐承萍.職業教育第三方評價的現實困境與應對策略[J].教育科學，2017（2）：66-72.

[3]唐志彬.論現代治理視域下的高職教育質量第三方評價體系建設[J].中國高教研究，2016（5）：63-67.

[4]張宏亮，趙學昌.我國職業教育質量第三方評價研究綜述[J].繼續教育研究，2016（12）：72-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