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2015年我國來華留學生對經濟增長貢獻的彈性系數研究

楊洲　劉志民

摘要：彈性系數是指一定時期內相互聯系的兩個經濟指標增長速度的比率，用以衡量兩個經濟變量之間的依存關系，主要用于研究我國高等教育規模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本文引入留學生彈性系數，以衡量留學生規模對經濟發展所做的貢獻。通過對2001-2015年相關數據分析發現，受經濟波動及留學生政策影響，我國留學生彈性系數值波動范圍在-1.8-3之間，我國留學生規模對經濟發展的貢獻度亟待提高，留學生經濟紅利有待于進一步挖掘。研究認為，應采取擴大獎學金生規模、加強與國知名院校合作、增加外籍教師比例、放開移民限制等措施擴大留學生規模，使之成為我國新的經濟增長點。

關鍵詞：彈性系數；留學生規模；經濟發展

留學生教育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日益凸顯，許多國家已將留學生教育事業作為國際貿易產業的一部分，使其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因素。根據美國國際教育者協會公布的數字，2014-2015學年，國際留學生對美國經濟貢獻高達305億美元。[1]留學生教育事業則成為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家創收的重要來源。加拿大甚至將留學生教育當作是“無煙工業”。[2]接收和培養來華留學生的工作，一直也是我國政府對外合作與交流的一項重要內容。自1999年開始，我國留學生事業一直快速發展，留學生人數從1999年的44711人增加到2015年的397635人，我國留學生教育取得了顯著的成就。根據2014年《門戶開放》報告顯示，我國已成為世界第三大留學目的國。然而，我國能否將留學生當作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推動力值得深入探究。本文選取2001-2015年我國來華留學生面板數據，擬運用彈性系數理論分析我國來華留學生對經濟發展的貢獻度。

一、留學生教育規模與經濟增長的實證分析

（一）彈性系數概念引入留學生教育

彈性系數是經濟學范疇的概念，是指用一個變量變動的百分比相對于另一變量變動的百分比來反映兩個變量之間變動的敏感程度，彈性的大小可用彈性系數來衡量。彈性系數是一定時期內相互聯系的兩個經濟指標增長速度的比率，它是衡量一個經濟變量的增長幅度對另一個經濟變量增長幅度的依存關系。[3]其計算方法為：彈性系數=y變動的百分比/x變動的百分比。若彈性系數大于1，表明y增長速度快于x增長速度，并且y在x中的比重有上升趨勢；若彈性系數等于1，則表明兩者實現同步增長；若彈性系數小于1，表明 y 增長速度慢于 x增長速度，且新增量x中y所占比重下降。[4]

彈性系數理論主要用于研究我國高等教育規模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許玲利用彈性系數理論選取1992年-2010年高等職業教育在校生數以及人均GDP分析高等職業教育規模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結果表明高等職業教育規模在經濟增長中所占比重在-0.11-4.87之間；[5]尹寧偉選取十萬人口在校生數、高等教育人口比重、民公辦高校的比例、高職在校生占普通高校在校生的比例、百萬人口高校數等指標作為反映高等教育規模指標，研究廣西省高等教育規模與廣西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其彈性系數值在0.5-2.8之間[6]；白玉梅根據彈性系數理論探析了新疆高等教育規模發展與新疆經濟發展的關系，測算出1979年-2009年新疆高等教育對經濟貢獻度在-0.19-5.14之間[7]。

基于以上研究，我們將彈性系數概念引入留學生教育，即留學生教育規模變化在經濟變動中所占比重大小，其大小用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表示。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用以衡量留學生教育規模的增長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程度，計算方法為：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留學生教育規模增長率/經濟發展增長率。公式如下：

E=YInstu/XGDPPer（1）

E為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YInstu為留學生教育規模增長率，XGDPPer為經濟發展增長率。該公式也可變化為：

XGDPPer=YInstu/E（2）

當E<1時，表示留學生規模增長速度小于經濟發展水平增長速度，留學生規模的擴大對經濟發展所做貢獻較小；當E>1時，表示留學生規模增長速度大于經濟發展水平的增長速度，留學生規模的擴大在經濟發展中所占比重較大；當E=1時，表明二者同步發展。

（二）樣本數據選取

本文選取2001- 2015年作為主要研究區間，但為了便于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的計算，增加2000年的相關數據作為研究的基數。其中，在校生數來自《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告》（2000-2015），留學生數據來自《中國教育年鑒》（2000-2013）以及教育部國際合作與交流司編寫的《來華留學生簡明統計》，經濟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告》（2000年-2015年）。

（三）度量指標選取

留學生教育規模是一個綜合性指標，包含留學生數量、學歷生、公費生、自費生、獎學金比例等，涵蓋了數量、結構以及質量。留學生數量能夠較好的體現留學生規模，是衡量留學生教育發展的基礎性指標，擬選取留學生數量占當年高等教育在校生比例作為反映留學生教育數量的指標。自費生從客觀上能夠反映出我國教育質量，自費生越多，則代表我國教育質量越高，對國際留學生吸引力越大，選取自費生與公費生比例作為反映高等教育結構的指標；優秀來華留學生每年都可以申請政府獎學金，因此，將每年獲得政府獎學金的留學生數量也作為反映留學生教育質量的指標。來華留學生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來華接受短期培訓的非學歷教育留學生，一種是來華攻讀學位的學歷教育留學生，選取學歷生與非學歷生比例作為衡量留學生結構的指標。同時，采用客觀賦值法賦予指標權重，選取人均 GDP 作為反映經濟增長的指標（詳見表1）。

本文將采用變異系數法對各指標進行賦權。變異系數法是經濟統計中的一種方法，其主要是根據各個指標在所有被評價對象上觀測值的變異程度大小來對進行賦權。基本原理是建立在方差（或標準差）的基礎上，具有衡量一個樣本波動大小的性質，因此它們也可以用來作為衡量指標變異程度的尺度，各指標變異程度上的差異反映了信息量的大小，如果將這種差異加以量化，就得到了相應的信息量權數。[8]變異系數法的計算方法是：首先求出各指標在所有評價樣本中的標準差與均值，二者相比算出變異系數，指標的權重由變異系數來確定；再將標準化后的樣本指標數據乘相應的權重得到該樣本在相應指標的得分情況；再將各指標得分加總即得到對應樣本的總得分。具體公式如下[9]：

首先計算出各指標的標準差。

Sk=∑ni=1（Xik-Xk—）2/n

其中k=1，2，...m（3）

式（3）中，Xk—代表第k個指標的平均數，m代表二級指標數量，n代表用以評價每個二級指標的指標數量。

其次，計算出各指標的變異系數。

cvk=Sk/Xk—（4）

cvk代表第k個指標的變異系數，

最后計算出各指標的權重。

Wk=cvk/∑mk=1cvk，其中k=1，2，...m （5）

（四）實證結果分析

分別計算留學生教育規模增長率和經濟增長率，進而求得2001年-2015年留學生教育的彈性系數，如表2所示。

留學生規模增長率的大小反應出留學生規模增長的幅度。由表3可知，我國留學生規模波動幅度較大。除個別年份外，留學生規模一直是保持擴大的趨勢。2001年到2005年我國留學生規模變化幅度呈現了一個“W”的變化趨勢。2001年到2002年期間，我國留學生規模縮小，2002年到2003年，我國留學生規模大幅度增加，2003年到2004年，我國留學生規模又急劇下降。2004年到2005年，留學生規模又開始擴大，但幅度不大。2005年到2008年，留學生規模雖然小有波動，但是基本還算平穩。2008年到2009年，留學生規模擴大。但是2009年到2013年，我國留學生規模一直呈下降趨勢。2013年到2014年，我國留學生規模增幅較大，達到0.208。2015年留學生規模繼續增加，但增幅下降，達到0.106。

由表3可知，留學生規模年均增長率為4.88%，經濟的年均增長率為13.66%，嚴重低于經濟的增長速度。總體上看，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值范圍波動較大，集中在-1.8-3之間。2001年到2005年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值非常不穩定，變化幅度較大。如2001年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值為-0.088，到了2002年下降到-1.768，2003年上升到2.750。2004年開始下降，彈性系數值為-0.939，2005年又上升到0.656。彈性系數波動大說明留學生規模及經濟變化較大。在2001年到2015年期間，彈性系數值最高的是2003年（如圖1所示），彈性系數值達到2.75，說明我國留學生規模擴大幅度大于經濟發展速度，并且留學生對當年經濟發展貢獻度最大。2005年到2008年，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值比較穩定，基本都在0.0-0.1之間。根據圖1可以看出，2009年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值有所提高，達到2.014；2009年-2013年，留學生教育彈性系數值呈下降趨勢；2013年到2014年，留學生彈性系數值開始上升，再次達到2.7；2015年，彈性系數值小幅下降。

二、留學生彈性系數波動成因分析

造成留學生彈性系數呈現出上述情況的原因有以下兩個方面。

1.經濟波動。2003年之前，受東南亞金融危機及非典影響，我國經濟發展速度放緩，2001年經濟增長率0.098，2002年又有所減少，只有0.091，彈性系數值也在不斷下降。2003年為高等教育擴招第五年，拉動內需的目的作用顯現，同時，該年為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第二年，經濟情況好轉，經濟增長率提高幅度較大，留學生彈性系數值達到2.750，為近十年來最高。2004年，“國九條”的頒布以及部分產業開始對外開放，投資和消費對經濟的拉動作用增強，2005年到2007年間，經濟增長率一直保持上升趨勢，但是彈性系數值持續減小。2008年受金融危機影響，經濟增長放緩，彈性系數值由2008年的0.336增加到2.014。2008年底出臺的4萬億刺激經濟方案以及一系列擴大內需的舉措，使我國經濟在2009年之后開始復蘇，經濟增長率在2009年到2011年間保持上升的態勢，彈性系數值不斷減小。2011年開始，中國經濟結構調整，2012年至2014年中國經濟減速發展，經濟增長率下降，彈性系數值先減小后擴大。尤其是2014年，經濟增長率為三年中最低，該年留學生彈性系數值達到2.716。2015年央行降息降準使經濟增長率下降，彈性系數值也比前一年減小，達到2.309。

2.留學生規模變化。留學生規模變動主要是由于近年來我國頒布的一系列留學生政策造成的。2001年到2014年期間，我國先后頒布了《教育部合作與交流司關于中國政府獎學金的管理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作辦學條例》、《2003-2007教育振興行動計劃》等文件吸引國際留學生來華留學。如2001年頒布的《教育部合作與交流司關于中國政府獎學金的管理規定》對獎學金的發放標準、申請條件等進行了嚴格規定，其導致2002年留學生獲得獎學金的比例下降，由2001年的9.44%下降到2002年的7.08%，而留學生規模在這兩年期間也有所下降，彈性系數值減小。2004年頒布的《2003-2007教育振興行動計劃》指出提高高等教育質量是今后一個時期的重點，注重提高來華留學生質量，使得學歷留學生規模在2005年大幅度增加，留學生規模及彈性系數值較2004年大幅度提高。我國2007年頒布的《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一五”規劃綱要》明確提出擴大政府獎學金規模，使得2007年之后獲得獎學金的人數逐年增加，留學生規模增速和彈性系數值在2008年、2009年都有所提高。2010年頒布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指出加強對外交流與合作造成留學生規模增速在2011年至2013年間逐漸下降，且彈性系數也減小。2014年頒布的《完善中國政府獎學金資助體系和提高資助標準的通知》對留學生規模的擴大起了積極的作用，當年彈性系數值較前一年大幅度提高。

三、結論與建議

根據彈性系數理論，彈性系數值代表留學生規模在經濟發展中所占比重。E越大，經濟發展對留學生規模的依賴性越大。通過以上數據發現，我國留學生彈性系數值波動范圍在-1.8-3之間，我國留學生規模對經濟發展的貢獻度亟待提高，留學生經濟紅利有待于進一步挖掘。

1.擴大獎學金生規模。我國對留學生提供的獎學金主要包括中國政府獎學金、省市政府獎學金、外國政府獎學金、企業獎學金等。雖然我國的獎學金種類繁多，但獲獎比例低一直是制約我國留學生事業發展的主要問題。據統計，獲得政府獎學金的人數占留學生總數比例最高的是2000年，占比為10.28%，2005年獲得政府獎學金的人數所占留學生總數的比例最低，僅為5.12%。一些地方政府設立的獎學金獲得比例就更低。2010年至2013年間，獲得江蘇省茉莉花獎學金的外國留學生比例為1.7%，2104年受資助比例為2.4%。[10]根據美國《門戶開放報告》顯示，留美學生中，經費來源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家庭以及個人，即自費生，另一種是美國高校。2000年到2014年間，留美學生中自費生占比一直保持在60%到70%，而受美國高校資助的學生占比維持在20%左右。因此，可以嘗試通過允許、鼓勵高校設立留學生獎學金的方式擴大獎學金生規模，吸引國際學生來華留學。除此之外，對留學生來華之后的生活問題應該給予關注，如留學生的經濟擔保問題，留學生攜帶的配偶和子女的出入境、居住、讀書、謀職等問題，留學生的醫療保險等問題，都需要得到重視。

2.加強與國外著名院校之間合作，增加外籍教師比例，提升來華留學吸引力。根據教育部發布的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名單顯示，我國擁有中外合作辦學機構63所，尚不足百所，部分合作的國外高校尚未進入QS等大學排行榜中。在我國多數高校與世界一流大學還有較大差距的情況下，可以采取引進世界優秀高等教育資源的形式，邀請世界一流大學來我國開展合作辦學，分享其優質的課程資源。在國際上，已有成功經驗可供借鑒，如新加坡的《十所大學頂級計劃》。該計劃規定在十年內引進10所世界一流大學在新加坡設立分校，或與新加坡大學合作辦學，帶動新加坡高等教育發展，吸引各國學生到新加坡就學。目前，麻省理工學院不僅在新加坡成立分校專門培養工科人才，而且還成立實驗室開展研究；霍普金斯大學在新加坡設立了分校，合作建立了國際醫學中心；佐治亞理工學院與新加坡國立大學合作建立了亞太物流學院，開設了五個領域的物流專業碩士課程，其碩士畢業生可以同時獲得兩個學校的碩士學位證書。南洋理工大學先后與卡內基梅隆大學、瑞士圣加勒大學等合辦課程。[11]

3.國際化的師資構成對提高我國教育國際競爭力，吸引國際留學生也發揮著重要作用，但外籍教師數量少是長期存在的基本事實。根據2009年和2013年《中國教育年鑒》發布的數據顯示：2008年，全國擁有外籍教師數量為11056名，在所有教師中占比為0.8%；2012年，我國外籍教師數量達到13872名，所占比例為0.9%。四年期間，外籍教師占比僅增加了0.1%。中國教育國際交流協會發布的《2015中國高等教育國際化發展狀況調查報告》顯示，平均每所中國高校的外籍專任教師人數為17人，最多者為234人。而我國的三所著名大學，北京大學的國際師資只占到全校教師數量的0.5%，清華是1.6%，浙大僅為0.28%，[12]外籍教師占教師總數的比例達不到2%。國際知名大學中外籍教師所占比例一般達到20%左右，有的更高，比如世界大學排名靠前的香港科技大學，其外籍教師比例高達65%，而且大部分畢業于世界名校。[13]

4.逐步放開移民限制，構建寬松的移民政策。優秀留學生被作為各國人才的重要來源，為各國政府所重視。在硅谷創業的高科技人才有四成以上來自外國，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曾經的留美學生。為了搶奪人才，美國、日本、新加坡等經濟發達國家都對優秀留學生實行寬松的留學和移民政策，并為其在本國發展而提供各種機會和便捷途徑。[14]2016年年初，紐約市政府推出IN2NYC計劃，希望借助該項計劃解決更多的留學生及海外人才在美工作問題。英國內政部近來也發布一項新的政策，允許前往英國攻讀研究生學位的留學生可以獲得6個月的簽證延長時間找工作。加拿大也在不斷更改移民政策留住優秀留學生。如加拿大安大略省的碩士留學生畢業之后如果申請移民安大略省，其畢業之后不用找到工作也可以提出申請。雖然近年來我國也出臺了一些新的政策放開移民限制，如2016年年初我國出臺的《關于加強外國人永久居留服務管理的意見》，提出“設定靈活務實的永久居留申請條件”，但是并未對來華留學生移民問題做出詳細說明。目前我國相關法規對留學生移民有著十分嚴格的規定，應該根據現實需要出臺相關法律法規對留學生移民問題進行修改。首先逐步放開留學生在中國企業工作的相關限制，進而打開學歷留學生特別是博士留學畢業生移民的限制。這對高校、企業等發現和挖掘具有潛力的國際人才，完善我國高水平人才補給機制，促進我國留學教育的進一步發展是一項多贏的舉措。

參考文獻：

[1]NAFSA.NAFSA International Student Economic Value Tool[EB/OL].[2016-10-24].http：//www.nafsa.org/Policy_and_Advocacy/Policy_Resources/Policy_Trends_and_Data/NAFSA_International_Student_Economic_Value_Tool/#stateData.

[2]方寶，武毅英.高等教育來華留學生的變化趨勢研究——基于近十五年統計數據的分析[J].高等教育研究，2016，39（2）：1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