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教育的文化定位與建構路徑

摘要：經過近四十年的發展，我國的高等職業教育獲得了長足的進步。高等職業教育作為兼具高教性與職教性雙重屬性的教育類型在發展過程中已經積淀并形成一定的文化特質，要實現新的更優質發展，需要高職院校秉持獨特的文化定位，進行主動建構和建設。

關鍵詞：高職教育；文化；定位；建構；路徑

大學文化是其在長期發展和實踐基礎上由師生共同創造和積淀起來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大學文化一經凝煉并正式形成共識，就會對大學中的每一位教師、學生、校友產生積極而深刻的影響，就會對大學的每一個領域和每一個方面的活動產生這樣或那樣的作用。正因為這樣，人們往往把文化建設作為大學重要的發展戰略加以認識、研究，也即作為學校戰略性的工程。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隨著短期職業大學在我國的產生，一個被稱作高等職業教育的教育類型逐漸被人們所認識，并在法律層面得以確認，1998年制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明確將其作為高等教育的一個類型。經過近四十年的發展，我國高等職業院校已經發展到1300余所，在校生已超過1000萬人，高等職業教育被稱為中國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在這種背景下，人們確實也開始關心和重視其文化特征的研究，不少院校已開始探索構建文化體系。高職教育文化概念自提出至今也已有十年時間，然而，不無遺憾的是，高職教育文化建設雖有很大進展，但推進過程十分艱難。但我們也同樣認為，雖面臨困境，但必須基于可持續發展的理念進行積極探索、實踐和理論總結，本文擬對此問題做些思考與探討。

一、高職教育文化建設必須擺上重要位置

高等職業教育文化建設的重要性，主要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分析。

（一）高等職業教育規模發展使然

經過近四十年的發展，我國的高等職業教育已經有了長足的發展，據2015年教育部公布的數據，我國的高等職業院校已達1341所，年招生數達368萬，畢業生為322萬，在校生達1048萬，規模超千萬，占居中國整個高等教育“半壁江山”已經成為真實寫照。在這一背景下，我們應當分析和思考高等職業教育如何形成特有的文化特質，從而推動其實現可持續發展。

（二）高等職業教育類型特征研究使然

近四十年來，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的發展路徑雖然發生過認識上的偏差和實踐上的搖擺，但總體上是循著作為高等教育的一個類型和一個層次來進行的，特別是人們從突破“壓縮餅干式”人才培養模式，更加從類型角度認識和發展高等職業教育以后，其文化的建設尤顯必要。也就是說，既然高等職業教育是高等教育的一個類型，這個類型是否應當有其自身的文化，更明確地說，既然是一個類型，我們是否應該有與其類型特征相適應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對此，值得我們認真思考和研究。

（三）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目標定位使然

在長期的辦學實踐中，國家和高等職業教育戰線在實踐發展中，對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目標定位的認識逐步深化。從20世紀80年代至今，先后經歷技術型、實用型、應用型、高技能、技術技能型等探索和深化，這一方面反映了我國高職教育實踐的快速發展，另一方面也反映我們對高等職業教育辦學規律的認識逐步深化。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目標“技術技能型”新定位也需要我們建設與之相適應的文化，引領高職教育辦學，引領高職人才培養。

（四）高等職業教育創建一流目標使然

我國的高等職業教育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以短期職業大學的身份開始發展，到本世紀統一為高等職業教育這一概念，不僅發展迅猛，而且迅速確立了創建一流的目標，尤其是中國特色、世界水平高職教育目標的提出，既鼓舞了整個戰線，凝聚了各方力量，但也提出強烈的挑戰和需求，尤其是文化建設需求。進入新世紀后，高等職業教育領域先后經歷了國家示范高職院校建設、國家骨干高職院校建設，確立了一批重點創新和標桿性學校。2015年，教育部又發布了《高等職業教育創新發展行動計劃（2015-2018年）》（教職成〔2015〕9號），對今后一個時期高等職業教育的發展提出了明確要求，全國一流、國際知名乃至國際一流和先進水平的建設目標已經成為一批學校的發展方向。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講，高職教育文化特征、文化內涵是什么，高職教育文化體系如何建設等問題必須引起我們足夠地重視和認真思考。

二、高職教育文化建設的困境

不容置疑，在我國高等職業教育大繁榮、大發展的背景下，也面臨著諸多矛盾和挑戰，這既影響著高等職業教育的可持續發展，也對高等職業教育文化建設產生明顯的挑戰，更成為我國有高職特色的文化建設難以突破的困境，對此，我們必須正視和重視。

（一）高教性和職教性雙重屬性的挑戰

關于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的地位和定位，事實上至今尚未有統一的認識。在過去的四十年間，我們一直是秉承著學習借鑒的態度來建設和發展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的，從澳大利亞的TAFE到加拿大的能力為本模式，從英國的“三明治”教學模式到德國的“雙元制”，從美國的社區學院到我國臺灣的技職教育，回顧這個歷程，可謂博采眾長、融合提煉。然而，近期有學者則認為，我國的高等職業教育是對世界的一個重大貢獻，因為除了瑞士（2014）以外，世界上僅有中國（1996），有高等職業教育這一正式概念。與此同時，1996年制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明確高等職業教育為職業教育的一個層次，而1998年制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則明確高等職業教育為高等教育的一個類型。這實際上是說，我國的高等職業教育既是高等教育也是職業教育，這給高職教育發展創造了無窮機遇和機會，但必須承認的是，它給文化凝煉、積淀和建設帶來了不少挑戰甚至出現了困境。

（二）高等職業教育面臨“本”文化的挑戰

不容忽視且必須承認的是，在我國教育領域，“本”文化是一個重要的社會文化心理特征，從前些年一直沿續至今的招生中的一本、二本、三本、四本、五本的分類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雖然近幾年強調高等教育分類管理，鼓勵各個類型和層次的學校辦出特色、辦出水平、創造一流，但與高等職業教育形成挑戰的是本科情結十分突出。有人曾經坦言，現在的高等教育文化特征是：高職高專求本心切，新建本科談職色變。這從全國上百所較高水平高職院校借殼本科院校舉辦本科專業，應用型本科院校不承認職教本科就能明顯地體現出來，對此，我們無需諱言。正因為這樣，我們認為，要確立起高職教育作為類型和層次的文化非常之難。

（三）高等職業教育面臨重技輕文發展方向的挑戰

技術與人文的沖突是現代大學教育面臨的基本矛盾之一。現代技術對人的“異化”以及對人類生存環境的破壞有目共睹。高職教育作為生產、建設、管理、服務一線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的教育類型，在近40年的發展實踐中，對技術負面效應的關注較少。縱觀40多年我國高職教育人才培養定位的各種表述，基本都是“社會本位”，培養專門化人才服務區域經濟社會發展是其核心價值，本體價值尤其是學生人文價值的缺失已經引起高職教育戰線的廣泛關注。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以及學生主體意識的增強，滿足學生全面發展及個性化需要將是未來我國高職教育發展的“另一極”。作為職業教育的一個層次、高等教育的一種類型，高職教育發展也必須強調對學生自身發展價值的關注，技術與人文融合應成為科學定位高職教育人才培養目標的核心理念。

（四）高等職業教育面臨自身發展的挑戰

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經歷了一個大發展過程，特別是高職院校設置審批權下放進而改為備案制以后，地方政府尤其是地市一級政府推動高等職業教育發展動力增強。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在省會城市，中專升格成為一種常態，在地市一級多所中專合并成綜合性高職同樣成為一種常態，還有以民營機制和社會力量辦學起家的高職院校也不在少數。因而，在管理體制不順，經費投入不到位，保障條件不完善情況下迅速崛起的高職教育在其發展初期就面臨了挑戰，至少表現在以下三方面：一是師資嚴重不足的挑戰，二是辦學場地不足的挑戰，三是招生就業困難的挑戰。不少學校已經出現了生存和發展的嚴重困難，這既影響了高職教育的品牌聲譽，也挫傷了高職教育的文化自信。通過進一步的分析我們還可以看到，在高職院校發展過程中，還存在一些學校辦學不規范、重規模輕特色、不切實際的校名、中職高職一體化的混合式校園等等問題，同樣給高職教育文化建設帶來不可小視的大挑戰，對此，我們必須認真分析并加以研究。

三、高等職業教育的文化特征

盡管我們分析和討論了高職教育文化建設的困境，但我們還是應該認為，建設高等職業教育文化仍然是十分重要的。我們既要從高等教育的一般性中找規律，也要從高等職業教育的特殊性中找元素，當然，每一個學校也應該研究、培育、積淀自身的文化。

（一）從高等教育的分類中找定位

隨著我國高等教育大眾化的不斷推進，我國高等教育大眾化程度正在不斷提高并逐步向普及化邁進。在這一背景下，原先精英教育的概念正在發生變化，因而人們對我國的高等教育也正在進行新的科學的分類，借鑒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有關分類理念和方法，人們對高等教育大致可分為學術型、工程型、技術技能型三個類型。

所謂學術型又稱科學型和理論型，它一般以客觀規律為研究對象，以基礎科學為研究重點，以培養科學家為主要目標，為社會打開一扇扇通向自由王國的門扉。所謂工程型，也稱設計型、應用型，它一般以工程技術應用、科研成果轉向為目標，其工作重點是為社會謀取直接利益，推進科學技術和現代服務業發展進步，所謂應用型大學就是這樣。所謂技術技能型，它主要是在生產、建設、管理、服務、技術一線從事社會分工的工作，主要是把科學決策落到實處，把產品和業務擴大到客戶手中，從而為社會直接創造價值。

應該說，高等職業教育是培養生產、建設、管理、服務、技術第一線人才，因此，高等職業教育具有區域性、行業性、實踐性等特點，依托行業（區域）、服務區域（行業）、強調實踐性教學是其重要特征，這就為我們研究高職教育文化明確了基本方向。

（二）高職教育的文化特征分析

關于高職教育的文化特征，專家學者從不同層面對其進行過不少探索和總結，當然大部分學者是從物質、精神、制度、行為等方面進行描述和分析的，它符合文化分析的一般規律，也有利于將文化建設落到實處，鑒于這種分類和分析理論界已有許多建樹和成果，本文不再贅述。從高等職業教育作為高等教育一個類型和職業教育一個層次、具有高教性和職教性雙重屬性的綜合角度[1]，我們認為，高等職業教育的文化具有以下特征。

1.高等教育規律與大學精神引領。高職教育也要圍繞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與創新、國家交流與合作等職能和使命來考量自己的身份和角色，研究如何體現追求真理、重視學術、經世濟民、引領風尚的情懷和責任。

2.職業教育規律與職業化運行機制。也就是說，要貫徹職業教育面向市場、服務發展、促進就業的基本要求，貫徹面向人人、校校成功、人人出彩的原則，努力在高等教育大眾化、普及化的背景下建設高職教育文化，把專業化、職業化等要求落到實處。

3.綜合考慮物質、精神、制度和行為四個維度。既要考慮文化的物質形態、物質載體，考慮樓宇及其設施設備，更要注重總結凝煉辦學理念和文化思想，同時要重視和加強學校制度建設，加強師生文化行為規范建設，形成在物質、精神、制度和行為上的特征。

四、高等職業教育文化建設的路徑

高等職業教育的文化是長期積淀的結果，需要全體師生和廣大校友堅持不懈的努力，然而，文化既是一個不斷積累和積淀的過程，也是一個主動建設、持續推進的過程。我們要創建優質重點高職院校，建設一批高水平高職院校，打造中國特色、世界水平的高職教育，必須在文化建設上積極作為，加強理念認同，加大研究力度，加快路徑探索。

（一）主動建構理念

無論是源于內部自覺，還是源于外部引導，需要我們從決策部門到院校等多方面主體形成共識，必須拋棄文化建設順其自然、可有可無的錯誤認識，而必須用主動積極的理念來加以推進。第一，對教育行政和決策部門而言，我們需要在有關行動性文件導向中明確把文化建設納入工作重點，如果說2006年啟動的國家示范性高職院校建設計劃和2010年啟動實施的國家骨干高職院校建設計劃主要關注了專業建設和人才培養模式改革，抓住了必需和急需尚情有可原外，在當前的新一輪優質高職建設特別是即將啟動的高水平高職院校建設，必須因勢利導、積極而為，把培育形成有特色的先進的文化作為引導重點，并以此作為考量高水平的優質高職院校的重點之一乃至重中之重。第二，從學校層面看，一定要把加強和重視文化建設、重視文化凝煉和培育，納入黨政領導班子特別是黨委的辦學理念和重要工作職責，真正把黨育文化與黨要管黨、黨抓發展、黨主育人、黨蓄隊伍、黨謀幸福一起作為黨委職責，以此來推進學校文化建設。第三，對學界而言，應該關注和重視對高職教育文化建設的研究，不僅要重視對專業建設、人才培養模式、課程與教學模式、校企合作體制機制建設的研究，也需要且更應把高職教育文化建設作為重點來抓，注重發掘各地各校在文化建設方面的有益做法和成功案例，并加以推廣，同時，也要鼓勵用立項支持等途徑推進學校文化建設。

（二）凝聚師生共識

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學校文化是全校師生和廣大校友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也就是說，學校文化應該也是師生共同在實踐中創造的，正因為這樣，凝聚師生智慧和共識十分重要。[2]為此，我們建議三條路徑并重：第一，立足自下而上。高職教育文化建設要充分發揮師生主體作用，充分激發和調動二級院系的主動作用，通過二級院系主動適應市場、適應需求、適應行業、適應企業、適應社會，在具體實踐中積累文化、形成案例、產生故事，進而形成文化。第二，自上而下推動。自下而上是一種理想模式，但在發展的一定階段也有困難，特別是當高職教育類型、層次和頂層設計等尚未完全明確的情況下，難以有效進行，通過學校設立文化建設專門機構來進行規劃、設計、推動和實施，有時也能取得積極的效果，如學校領導宣講文化建設目標，職能部門規劃文化建設路徑，以此鼓舞士氣、闡釋未來，進而推進文化建設朝著與學校規劃相一致的方向前進。第三，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相結合。既要從學校決策層面及職能部門積極推進，也要注重二級學院自下而上實踐跟進，學校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國際交流與合作、文化傳承與創新等各方面依靠職能部門規劃推動，同時，各二級學院（系）根據學校總體思路進行創造性實踐，形成學校建設發展和文化建設的各種案例，從而使文化建設凝結在學校發展之中，產生綜合效用。

（三）激勵個體創新

文化建設既要類型共識，也有個性彰顯，各個學校從自身特點出發，遵循和把握高職教育規律，探索性建設文化應該受到鼓勵和尊重。[3]在這方面，自2008年以來，有一批高職院校已經在實踐創新，教育部文化素質教育指導委員會因勢利導，已在組織編撰高職文化建設首批叢書，作為代表性學校文化建設的案例，這項工作正在啟動實施。首批著作有望在2018年出版，筆者所在的浙江金融職業學院就是其中之一。作為國家首批28所示范性高等職業院校建設單位之一，浙江金融職業學院從2008年開始結合示范建設發起了全國高職教育文化建設與可持續發展論壇，每兩年舉辦一屆，至今已成功舉辦了五屆，參與高職院校超過600余所。同時，學校適時提出示范建設的真諦是機制創新和文化引領，并明確把大學精神引領、職教規律辦學、企業理念管理作為高職類型文化建設的基本路徑，把尚德重能作為高職文化建設的重點任務，產生了積極而廣泛的影響。從學校自身層面看，浙江金融職業學院堅持傳承金融文化，服務區域經濟，培養實用人才的定位，確立了“做學生歡迎之師，創社會滿意之校，育時代有用之才”的價值理念，積極踐行特色鮮明、人民滿意、師生幸福的宗旨，推進文化建設。從文化建設具體思路而言，從金融類高等職業教育特點和條件出發，積極構建以誠信文化、金融文化、校友文化為主要內容的文化建設體系，誠信文化重立人、金融文化重立業、校友文化重立世，從而推動了“金融黃埔、行長搖籃”良好聲譽的產生和傳播。從一定意義上說，浙江金融職業學院已經成為我國高職院校文化建設的典范和樣板，既推動了學校的建設和發展，又引領了高職教育改革與創新，學校在獲得眾多文化建設品牌的同時，也被列入浙江省首批文化校園試點建設單位，大大推進了文化育人工作深入開展。

參考文獻：

[1]周建松，唐林偉.高職教育人才培養目標的歷史演變與科學定位[J].中國高教研究，2013（2）：94-98.

[2]劉洪一.中國特色高職文化的建構與實踐[J].中國高教研究，2008（12）：54-57.

[3]劉楚佳.高職文化的生成：制約因素及路徑選擇[J].中國大學教學，2012（7）：85-87.

（責任編輯陳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