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才佳
這世間,有道不盡的千絲萬縷。總有誰會在誰的心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也總有誰是誰心中擦肩而去的甲乙丙丁。
——題記
輕推進辦公室的門,熟悉的畫面映入眼簾。我知道的,這門總輕閂著,似乎在等待著誰的歸來。桌上仍是熟悉的擺設,卻積上厚厚的塵了。那個不起眼的角落,立著一張相片。午后的陽光斜斜地灑下,在案盞上踱步。照片上的臉,有些看不清了。它無聲地立著,卻喚醒無盡的離思。
于是,回憶的洪流開始翻滾。
初見猶新,她披散著長發在記憶中款款而出。從她簡單的自我介紹后我們知道她是應屆畢業生。隨著班內輕微的喧嚷,她嚴肅了起來:“不要說剛畢業的就一定教不好,我們看成績說話。”果然,我們班那科成績次次名列前茅。
我懷念的,是這個她。
相識后不久,便迎來了春游。她著了一身輕飄飄的長裙。在楠溪江滔滔的江水邊,風揚起她的發梢,她的裙擺也隨風飄動。那一刻,世界仿佛為她靜止。一顰一笑間,我真覺得她是個仙女。記憶中的那一天,我們所有人都圍在她身邊給她拍照,就像在機場接機的粉絲,有她的地方便水泄不通了。爬山的時候,我們一經過她旁邊便如老友般道上幾句。她抿嘴輕笑,似乎可以為我掃去心里所有的陰霾。
我在游記里把她夸上天,她卻說,要是讓其他老師看見就不好了。
我懷念的,是這個她。
我們早知道她只教我們兩年,卻總以為時間多得用不完。直到最后我掰掰手指,才突然明白了。臨別之際,我給了她一封信和一張照片。
信的最后寫道,以后,再不會有人把全班的字認得一清二楚了。
那封信,寫著寫著我的眼淚便如泉水般傾瀉而下,一發不可收拾。
她走的那天,留下了一個PPT,便只剩下回憶。我沒有看見她離別哭泣的臉,至少最后還是守住了記憶中她的優雅。那天我才真正明白了,原來所有美好的相遇,都鋪墊著最后無人知曉的別離。
PPT里,有的是所有我們和她的溫馨記憶。最后是一句:
十五班,齊了吧!
隨著屏幕漸漸暗下,才發現原本鬧哄哄的班級不知何時靜下,只剩下了輕輕啜泣的聲音。
兩年,就這么過去了。
我用班主任的手機給她發微信,一句句責備,一句句不舍。可我分明知道啊,任憑我再怎么在屏幕前哭得撕心裂肺。過去的,終究還是過去了。回應我的,也只有沒有感情的白色氣泡。
她總說,第一屆的學生是最難忘的,也悄悄對我們說我們是親生的。轉眼,她也為人母了。女孩的名字取自《早寒江上有懷》——那是她最愛的詩。我看著她的動態,不知何時,眼眶已經濕潤了。
★后記:
初三了,難得有閑暇時光在校園里漫步,我卻在長椅旁駐足。曾經文學少年的評選,她在這兒給我拍過照。
我坐在長椅上,寫了幾句話。
“看著陌生的講臺站著陌生的人,陌生的教室和陌生的我們,伴著回憶潸然,展望未來淚下。”
你知道嗎?長椅旁種上了一棵梨樹。我坐在那兒,梨花隨風飄蕩,落在我的肩上。
梨花開了,在陽春三月。
我懷念的你,回來了嗎?
【鏈接】
早寒江上有懷
〔唐〕孟浩然
木落雁南度,北風江上寒。
我家襄水曲,遙隔楚云端。
鄉淚客中盡,孤帆天際看。
迷津欲有問,平海夕漫漫。
★有那么一個人,溫暖過你的青春歲月
學生時代,如果有那么一個人,溫暖過你的青春歲月,那便是極大的幸運了。那個人,也許是你的朋友,讓你擁有了一份獨屬于少年時代的純真友情;也許是你的老師,她的出現,就像學生時代里的一束光,相遇的那個畫面,會像被定格了一樣,在漫長的歲月里發著光,照亮著你那時和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醞釀著許許多多的美好。這樣的人,是多么值得懷念啊。
作者在文中寫到的老師,似乎每一個文字都飽蘸著溫暖和柔軟的情感,在回憶的流水中,一點點地描摹著那個人的身影。剛畢業的年輕老師,飄逸的長發長裙,美麗優雅。在兩年的時間里,“我們”與她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擁有了許多的溫馨記憶。待到離別時,才發現,不舍這種情感絲絲繞繞,將作者包裹,于是伴著回憶,開始懷念。我想,懷念的是老師,更是兩年時光里一起經歷的無數記憶。這些,都成為了青春歲月里溫暖的一段旅程。(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