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點

王碩

輕嘆故事的結局，一如當年那段深情的開始。

——題記

她，搖曳在浮華笙歌中，妖嬈曼妙，如熾熱的火焰。他，沉浸于詩情畫意中，儒雅風流，如溫潤的清水。

茫茫人海相遇。她愛上他，不顧一切。他卻嘆息，她的自甘墮落空空虛度了青春，荒廢了才華。他卻拉不回她。

天妒英才，在飛機炸響騰起的煙霧中，他被上蒼永遠地帶走。她沉痛落淚。今后，恐再無人向她苦口婆心勸以良言。

恩怨各一半，命運中兜兜轉轉，終落了孤單。

后來的她，幡然醒悟，遠離了風月場所，深居簡出，不施粉黛。她素顏素服，在一個人的小屋里與丹青為伴，亦潛心為他編撰文集。

她是“南唐北陸”的陸小曼。他是民國才子徐志摩。

我說他們是歲月癡情人。然而，火與水的相遇究竟是她燃盡了他的清涼，還是他磨滅了她的傲氣？相愛的人總有盲點，卻并非不懂得珍惜。

張愛玲說：“人總是在接近幸福時倍感幸福，在幸福進行時卻患得患失。”他們不是有意辜負，卻用情演繹了一場愛到窮途末路的離別。等到真正失去，她說她會夜深人靜時記起往昔，會在某個燈火闌珊處痛得無法呼吸。她輕描淡寫道：“回憶里沒有憂傷，有的只是淡淡的惆悵。”

回憶不堪數，心愛的人在時空負了韶光。然而，離別就似一場煙雨，來得悲涼而猝不及防。或許，若愛能重來一次，她也會褪去一身的傲氣，把自己低在塵埃里開出花來。或許，她也會眉眼溫柔笑靨如花，與他“賭書消得潑茶香”。或許，她也會專心學習繪畫，成為他希望她成為的那種人。

可愛情里的盲點參不破，或許太過鮮艷的愛情終要凋零。她題筆寫道：“腸斷人琴感未消，此心久已寄云嶠。年來更識荒寒味，寫到湖山總寂寥。”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若她能知曉他的猝然離去，她是否會多一些相伴？若他能看到在自己走后的她醉心書畫、思過余生，成為他想要的模樣，他是否會多一些專情相待？

今世未待花滿堂，來生花開舊模樣。若再遇見，唯愿他們的愛情再無盲點。

【評點】

本文圍繞“盲點”來寫陸小曼和徐志摩的愛情，不僅語言雋永，而且剖析深刻。我們在感嘆一個不美滿的結局時，又祝福兩個人的相遇。一個妖嬈曼妙，一個儒雅風流，愛讓他們不顧一切。然而，這愛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香消玉殞。在寫法上，作者采用第三人稱的口吻講述了這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再揭開人物面紗，用張愛玲的話來詮釋，用“或者”來假設，但盲點已形成，無法改變。結尾表達了作者美好的祝愿，愿真正的愛情沒有遺憾。舒 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