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是個啥

王乾榮

如今流行“學霸”一詞——是學習好、考分高學生的稱謂，帶有強烈吹捧意味。但我對這樣的“霸”，略略存疑。

“霸”是個啥東東？按，霸的義項，一指“依仗權勢或武力欺壓他人的人或集團”，如惡霸、路霸等等——“想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不就是“路霸”嗎？霸也指“奉行強力政策，或實行強力占有”，如霸權、霸略、霸占等等，如軍事強國想打誰就打誰，不就是玩弄“霸權”嗎？有一種“不容分說”的不良作風叫“霸道”；有一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壞脾性叫“霸氣”——兩者均是“霸權”的產物。咱國“土改”時，有口號“斗地主，分田地”，而比地主更富有、更殘害農民的，是惡霸，俗稱“土霸王”——土霸王一般是要被槍斃的。所以說，霸和霸王，從來沒什么好名聲。

真是時代不同了，現在把學習優良的學生叫“學霸”。它是美稱嗎？我上學那會兒，學校評選“三好學生”，這是優秀學生的榮譽稱號。三好指的是“思想好、學習好、身體好”。“評三好”當然有不好的一面，可能令部分學生自卑，但總的說是樹立榜樣、鼓勵上進、要求學生全面發展的。如今光一個“學習好”，就可以“霸”起來，并能吸引眼球，成為楷模，受到熱捧，連工作也好找得很。網上歌頌“學霸”的文章，不勝其多。在這“唯分”時代，學校單以考試成績給學生排大隊，分快慢班；著名大學爭錄高分生，到了相互拆臺和對罵的程度……

又想起魯迅的故事。魯迅在仙臺醫學專門學校求學時，1905年春季升級考試，得分如下：解剖59.3分，組織73.7分，生理63.3分，倫理83分，德文60分，物學60分，化學60分，平均65.5分。如不是倫理考得較好，平均成績不及格，升級也會告吹。我懷疑那三科60分，也許是老師“照顧”的。魯迅那時就是現在所謂的“學渣”了。

當然憑魯迅的智慧腦袋，不至于考得那么慘。他學醫沒學好，也許跟他當時的思想不無干系。這期間發生了著名的“日俄戰爭影片”事件。魯迅從映畫看到，日軍槍殺給俄軍打探消息的中國人，被殺的和看殺的中國人，統統木然以待。魯迅受到極大刺激，感嘆醫生即使治好人的身體，他們也只能當愚昧的犧牲品。他覺得要走文藝救國道路，所以學醫沒怎么用心吧。

現在看，即使學校里的“學渣”，對一些學科沒興趣，或不良于考試得高分，也可以走自己熱愛和追求的路，為夢想堅持和奮斗。即使談不上在自己從事的領域里“稱霸”，不可能像魯迅那樣成為文學巨匠，但認真做做力所能及之事，給社會以或大或小貢獻，也不算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