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端離愁

孫赫陽

柳梢間的離愁，是一段被唱斷的秦淮遺曲，繾綣，繾綣……

——題記

煙里絲絲弄碧。江水流逝，是指尖的夢在沉淪；柳絲搖曳，是離人的容顏在變遷。

夏至未至時節，獨自一人徘徊在柳行中，領略一種臨風而起的落寞。暮去朝來間，誰的眼淚在暗流？誰的青春在枝頭剝蝕？誰的生命在悄無聲息地逝去？“無令長相思，折斷楊柳枝”，那紅塵散盡后的別緒好悲好涼，足以抹去半個世紀的風花雪月；秋心拆成兩半，一半沉在忘川深處，一半長駐在故時離別的地方。

于是，我起程去尋訪離愁飄散的掠痕，在每一片似碧非碧的柳陰下……

離愁，落在情人的隋堤，蕩開層層淚的漣漪。

三月的汴水，柳色如煙。這點點碧色又能挽留幾多綽約的身影？舉目四望，渴望在層層霧靄中搜尋到那飽經滄桑的背影，只是夢太遠，即使一眼萬年，也只能換得破碎的惘然。情人的愛太濃太烈，懸掛在隋堤的柳梢。曾經的無語凝噎，曾經的淚眼婆娑，曾經的一望楚天闊，此時此刻縈系隋堤，我可望卻不能即。

離愁，滴在亙古的灞橋，一聲叮嚀一行淚。

灞橋柳，牽得住春暉，系不住愁懷；灞橋柳，遮得住淚眼，拂不去風霜。面對灞陵這方飽受別離之苦而充溢著滄桑古韻的凈土，我潸然淚下。一句“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又盤繞了多少纏綿凄惻的離愁？那與愁長伴的韻味，只有灞陵才能讀懂，也只有它，才能與愁對語！淚一次次地浸潤灞陵，蕩盡鉛華。于是，任歲月侵蝕，心境變遷，灞陵永遠超塵脫俗，固守著亙古的真與美。

離愁，散在友人的折柳亭，漾起了久久回腸的笛音。

還記得，那個朝雨過后，獨唱陽關三疊曲，折柳話別的王維嗎？“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是的，只有在你的肩頭把酒，才能消減些許離別之愁。風里雨里，你淡然地珍藏每一份邂逅，你超然物外。云卷云舒，生命的前景，總是沿著柳影掠去的方向行走。因了這段情，這一種愁，世界再廣闊，依然可以插柳成陰。

柳端，離愁成海，而離人心頭，早已潤成一片……

（編輯：彭宇）

評點

不管是唐詩還是宋詞，只要有柳絲飄拂的地方，就有剪不斷的愁緒。文章由幾幅畫面組成，每幅畫里又景美情濃。文章語言很美，但有時太過，便成了刻意，有堆砌之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