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窗而坐

馬亞偉

不管是坐車、坐飛機，或者外出就餐、住賓館，凡是處在一個密閉的空間時，我都喜歡選一個靠窗的位置。一扇明亮的窗，就像磁石一樣吸引著我。

在我看來，窗是與外界相連的通道，是我們與這個世界交流的出口。試想一下，如果沒有窗，看不到窗外的風景，你所在的空間壓抑逼仄，即使能夠呼吸通暢，用不了多久，人也會窒息的。我還想，對一個人最惡毒的懲罰，就是把人關在沒有窗的屋子里，眼前只有森嚴的圍墻以及天花板。那樣的話，人會像陷入絕境一樣，無處可逃，短時間崩潰掉。

錢鐘書說，窗可以算房屋的眼睛。不僅是房屋，汽車、火車、飛機等，有了窗子才有了靈氣。有了窗子，房屋以及交通工具才變得明眸善睞，能夠用動人的眼波傳遞各種情感和信息，也告訴人們窗之外的世界有多么精彩紛呈。窗，是不可或缺的。

靠窗的位置，是一個詩意而繽紛的所在。臨窗而坐，既可以把外面的世界看得清清楚楚，又可以對里面的世界一覽無余。

你瞧，一窗之隔，喧鬧的街市上車馬喧囂，擁擠的人群像一群魚，從東游到西，從西游到東。窗外那棵老樹，似沉默的長者，我自巋然不動。街道拐角處，掛著五顏六色的氣球，似乎是哪家店鋪在搞慶典。窗外有美麗的風景和有趣的故事，你盡管以世外之人的態度，默默關注，靜觀其變。

如果是乘坐交通工具，窗外更是風光無限。想到豐子愷先生，他從家鄉去省城，乘火車只要4個小時，可是他寧愿坐船。坐船需要4天，他認為這樣就可以看到更多的風景。我想，船行駛過程中，豐子愷先生一定是在靠窗的位置，他的眼睛飽覽沿途的青山秀水，該是多么滿足。如果是我，也寧愿在靠窗的位置，順著水流的方向，一路前行，看山，看水，看世界。坐火車、坐汽車、坐飛機，我都要盡量選靠窗的位置，欣賞更多沿途的風景。這樣的觀賞，類似走馬觀花，卻不失為一種享受。若是固定在某一地方游賞，雖可盡興，到底是單調了些。而乘坐交通工具，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路邊走邊看，可以在短時間內穿山過水，穿城過市，風景隨時變換遷移，眼前總是曼妙多姿的畫面。

臨窗而坐，還可以把視線從遠方收回來，看到一室之內的風景。比如就餐的時候，你在靠窗的位置，不用扭身，就可以把整個大廳都看到。一室之內，就是人生百態。那一桌，是一對情侶在用餐，兩個人你儂我儂，竊竊私語，可以從他們的臉上讀出“幸福”兩個字。那一桌，是朋友在聚會，他們豪氣爽快，酣暢淋漓，不由被他們的熱情感染了。還有那一桌，是家庭聚餐，其樂融融，溫馨彌漫。

靠窗的位置，真的是佳境。可我的一個朋友卻不喜歡，他總喜歡占據中心地帶，被眾人圍著，有種唯我獨尊的感覺。我想，這大概與人的性格有關系吧。他喜歡被關注，而我喜歡關注。我覺得，靠窗的位置，既可以讓自己融入人群，又可以讓自己離開喧囂，看到更廣闊的天地，真有點“出得紅塵，入得山林”的禪意。

如若也為人生選一個靠窗的位置，就可以發現更多的美好，人也會活得暢達通透，冷靜睿智，溫暖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