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一詞內涵淺析

張敖

摘 要：戰略的內涵是個經常被忽視、被混淆、被抽象的問題，本文的意圖不是形而上地去探求“戰略”的定義，而是試圖通過不同的視角，加深對“戰略”本身的分析認識。回顧了“戰略”的起源，分析了戰略的共性特征、確立戰略的意義、戰略的復雜性、戰略的簡單性，在此基礎上，得出復雜組織體的戰略與具體個人關系方面的幾點啟示。

關鍵詞：戰略 戰略規劃 戰略研究 復雜組織體

中圖分類號：G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791（2017）11（b）-0205-03

什么是戰略？或者說“戰略”這個詞內在的意義是什么？這是個經常被忽視、被混淆、被抽象的問題。“用戰術上的勤奮掩蓋戰略上的懶惰”說的是“被忽視”，將“戰略”本身簡單等同于“戰略愿景”、“戰略目標”、“戰略規劃”說的是“被混淆”，而試圖給出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關于“戰略”的定義則往往“被抽象化”到不知所云。

本文的意圖不是形而上地去探求“戰略”的定義，而是試圖通過不同的視角，加深對“戰略”本身的分析認識。

1 “戰略”的前世今生

戰略（Strategy）一詞最早是軍事方面的概念，“Strategy”一詞源于希臘語“Strategos”，意為“軍事將領、地方行政長官”，可見，世上本來沒有“戰略”這個實實在在的東西，只是由于社會組織體的發展，“軍事將領、地方行政長官”的管理和決策變的越來越困難、越來越重要，于是將“為復雜組織體（Enterprise）的管理和發展提供智謀的綱領”獨立成為一個概念，用“Strategy”一詞表征，后來被翻譯或者等同于中國的“戰略”一詞。

在中國，“戰略”一詞歷史久遠，“戰”指戰爭，“略”指“謀略”、“施詐”。春秋時期孫武的《孫子兵法》被認為是中國最早對戰爭方略進行全局謀劃的著作。

今天，在世界范圍內，戰略（Strategy）一詞被廣泛傳播和使用到除了軍事以外的各行各業、各個復雜組織體，派生出“國家戰略”“企業戰略”、“行業戰略”、“戰略目標”、“戰略問題”、“戰略評估”等一系列的概念和術語，并且蔓延到復雜組織的各個層級，值得提醒的是，大多數情況下，“戰略”這個詞都被“濫用”了，人們往往在并沒有搞清楚“戰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情況下，就開始研究并制定“戰略”或者希望通過“科學戰略”解決發展難題。

2 幾個具體的戰略

（1）2012年11月8日，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明確提出，要“高度關注海洋、太空、網絡空間安全……”[1]。

（2）2014年5月21日，習近平在亞信峰會上做主旨發言時指出：中國將同各國一道，加快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 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建設……[2]。

（3）2015年3月“兩會”期間，騰訊公司提出“互聯網+”戰略[3]。

（4）2016年9月，李彥宏表示，人工智能將是百度“核心中的核心”[4]，而陸奇從微軟到百度擔任總裁兼CEO則被外界解讀為為百度人工智能戰略加速落地……

此外，國際國內近年來涌現的各類“戰略”也層出不窮，如“大數據”、“智慧城市”、“工業4.0”[5]、“跨太平洋伙伴關系TPP”[6]、“亞太再平衡”[7]等等。

3 戰略的共性

以上簡單列舉的一系列軍事、經濟、企業、科技發展戰略，不難分析得出各類戰略所具有的一系列共性。

（1）問題導向。

都有明確的問題導向，都試圖通過復雜組織體的努力，并充分利用主觀和客觀條件、內部和外部資源去解決問題。

（2）價值導向。

對復雜組織體的發展存在重大價值牽引，并兼顧社會和經濟效益。

（3）面向未來。

根據戰略預期解決的問題，適度超前5-20年；根據復雜組織體的未來管理能力，年限適當放寬。

（4）可繁可簡。

“大道至繁”和“大道至簡”是辯證關系，以上戰略既有長篇累牘版本，也有“一句話戰略”。

（5）尊重規律。

沒有哪個復雜組織體把“水變油”、“永動機制造”作為今后一段時間內的戰略。

（6）充滿不確定性。

概然性是任何戰略的內在屬性，上述所有的戰略在其實際的推行過程中都帶有很大的不確定性，比如“跨太平洋伙伴關系TPP”、“人工智能”。

（7）服務于復雜組織體的決策者。

一個“戰略提案”，經過復雜組織體的決策者正式發布，就變成了“戰略”，否則，就只能停留在“戰略提案”的狀態，難以具備相應的戰略影響力。

4 確立戰略的意義

4.1 主動解決問題而不是消極回避問題

回避問題的戰略對復雜組織體而言是沒有任何價值的。確立戰略的意義首先在于主動解決問題，此外是問題的價值和問題解決的可行性，針對重要問題，沒有相應的戰略，本質上也是回避問題。“只說不干”的戰略也屬于回避問題的戰略。

4.2 牽引復雜組織體有序、高效進化

不論是政府、軍隊、學校、大型企業和社區，一切復雜組織體都有“熵”自然變大的趨勢，“熵”變大則變得無序，無序則變得混亂和低效。確立戰略的意義在于牽引復雜組織體有序、高效進化、發展。

4.3 應對不確定性和高復雜性

時至今日，社會高速發展，每一個復雜組織體面臨的不確定性和復雜性進一步加大，昨天的商業帝國，今日土崩瓦解，例如諾基亞、摩托羅拉、柯達。問題導向、價值導向、面向未來、尊重規律、確立戰略是事關每一個復雜組織體生死存亡的大事，意義重大。

5 戰略的復雜性

5.1 戰略是一門科學、技術和藝術

以“一帶一路”戰略的提出為例，不難說明戰略是一門科學、技術和藝術的綜合體，而往往我們只注重或放大其中的一個方面，因而，始終難以確立符合某個復雜組織體實際的戰略，或者干脆以“目標”、“愿景”、“規劃”簡單替代，而替代后的效果往往不盡人意，要么缺乏常識、要么缺乏策略、要么不接地氣、要么缺乏前瞻性。endprint

5.2 戰略和戰術之間不存在明確界線

即使從軍事上而論，戰略和戰術之間也并不存在明確界線，在其他領域更是如此。以大型企業為例，今天的一次“戰術性”失利，可能導致明天的“戰略性”退出，問題是當今天的各種問題擺到桌上的時候，作為復雜組織體的決策者其實很難分辨哪些問題是戰略性的、哪些問題是戰術性的，哪些問題需要確立戰略，哪些問題抓緊時間解決就好。這一方面說明了戰略問題的復雜性，另一方面說明了確立戰略對于復雜組織體發展的重要性。

5.3 未來不可預測

確立某個明確的戰略的復雜性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戰略是面向未來的，而未來不可預測。對于某個戰略，是堅持，還是調整，抑或放棄？對于某類問題，是馬上確立相應的戰略綱領，還是再觀察觀察？都是困難而復雜的關于戰略的決策難題。

5.4 指導復雜組織體應對不確定性和高復雜性

政府、軍隊、學校、大型企業和社區都是復雜組織體，每一項戰略的確立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以“北斗二代”公開服務為例，一旦被確立為發展戰略，就涉及到與其他全球導航定位系統之間的頻率協調、自主知識產權保護、軍民融合、管理機構權力讓出、公平合理的市場化競爭等方方面面的復雜問題和不確定性問題。

6 戰略的簡單性

6.1 使命牽引

每一個復雜組織體都有自己相對清晰的使命，或者說繼續存在的理由，否則就不可能存在了。一個沒有清晰使命的組織體是不可能有清晰的戰略的。復雜組織體的使命主要靠社會的方方面面賦予，一旦被明確，就很難被更改，除非社會的方方面面發生巨大變化。復雜組織體的戰略主要靠復雜組織體的使命牽引，而不是被其他的東西牽引，否則就會陷入戰略混亂。

6.2 “一句話戰略”

鑒于戰略及戰略問題的復雜性，一個完整的戰略研究往往需要長篇累牘的分析說明，例如蘭德公司《2030年的中國軍力與美日同盟——戰略凈評估》[8]424頁，涉及政治、經濟、軍力、人口、區域、科技等多方面的關鍵因素分析評估。而該戰略評估的結論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單從美日同盟的角度來講，無解（no“silver bullets”）。所以說，好的戰略和戰略研究既有其“大道至繁”的一面，同時也具有“大道至簡”的特點，既能夠用普通人能看懂的一句話清晰地表達其戰略觀點、規劃或者結論，即“一句話戰略”。

6.3 “常識+趨勢”

除了相信常識，人們不知道還應該相信什么別的東西；除了把握趨勢，人們對未來一無所知。“常識+趨勢”是構建科學戰略的基石而不是別的其他任何東西。

7 與我們每個人的關系

7.1 找準定位

值得提醒的是，我們今天在使用“戰略”這個詞的時候，仍然有必要把自己和自己負責的組織放到復雜組織體的管理和決策這個大的框架下，找準自己的定位，否則，是難以真正理解復雜組織體所確立的“戰略”與自己的關系的。不客氣地講，一個企業的技術經理，成天把“大數據戰略”掛在嘴上，而不是努力去獲取大數據或者處理大數據，就成了“戰略家”，就是失職，對社會和他人都是產生不了任何價值的。

7.2 不斷學習并積累常識

不論是戰略研究者、戰略決策者還是戰略執行者，對于跟自己息息相關的戰略主題，不斷學習并積累相應的常識是積極有效的做法，反之，既提不出科學戰略，也做不了決策，也理解不了戰略決策、戰略評估結論。還是以報告[8]為例，該報告涉及政治、經濟、軍力、人口、區域、科技等多方面的關鍵因素分析評估，而該戰略評估的結論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單從美日同盟的角度來講，無解（no“silver bullets）。一個不具備相應常識的人是無法理解這一結論的。

7.3 把握重大趨勢

不論是戰略研究者、戰略決策者還是戰略執行者，對于跟自己息息相關的戰略主題，不斷學習并關注相應的重大趨勢是積極有效的做法，以智慧城市信息系統發展規劃研究者為例，大數據和人工智能是重大趨勢，當前，一個沒有吃透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發展趨勢的智慧城市信息系統發展規劃，注定是一個落后的規劃。

7.4 不斷提高分析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不論是戰略研究、戰略決策還是戰略執行，都是為了解決問題。問題就是問題，沒有嚴格的戰略與戰術之分，或者說“所有還沒發生的問題都是戰略性的，所有已經發生的問題都是戰術性的”。戰術性問題處理能力差，往往是戰略問題處理能力差的表現。戰術性問題處理能力強，往往是戰略問題處理能力強的表現。究其根本，不回避問題，不斷提高分析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才是王道。

參考文獻

[1] 中國網.胡錦濤十八大報告（全文）[EB/OL].http：//news.china.com.cn/politics/2012-11/20/content_27165856.htm.

[2] 人民網.習近平在亞信峰會作主旨發言（全文）[EB/OL].http：//world.people.com.cn/n/2014/0521/c1002-25046183.html.

[3] 財科技.馬化騰提“互聯網+”戰略[EB/OL].http：//www.caikeji.com/internet/201503/4360.html.

[4] 中關村在線.李彥宏：百度核心中的核心是人工智能[EB/OL].http：//news.zol.com.cn/602/6023058.html.

[5] 搜狐網，工業4.0將是整個中國時代性的革命[EB/OL].http：//www.sohu.com/a/26429178_114844.

[6] 劉中偉，沈家文.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TPP）：研究前沿與架構[J]，當代亞太，2012（1）：35-59.

[7] 譚吉華，嚴培.論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J].湖南人文科技學院學報，2015（1）：8-14.

[8] MICHAEL D.SWAINE，MIKE M.MOCHIZUKI， et al.Chinas Military and the U.S.-Japan Alliance in 2030：A Strategic Net Assessment[EB/OL].http：//carnegieendowment.org/2013/05/03/china-s-military-and-u.s.-japan-alliance-in-2030-strategic-net-assessment/g1wh.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