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無可替代的聲音叫媽媽腔

李津

請親自給孩子讀書、講故事，就算你認為自己講得不夠好，聲音不夠悅耳動聽，但是對于孩子來說，那就是媽媽腔，是無可替代的。

說到書籍對孩子的重要性，父母們都很認可。但說到該怎么讓孩子讀書、聽故事，答案卻不統一了。有的父母說：“讀書還不簡單，照著書念不就行了？”有的父母說：“現在給孩子聽故事最容易了，買個點讀筆點著聽，或者下載一個講故事APP，想聽多少都有！”

在西安，有一位叫蔡云的媽媽，她認為多好的讀書軟件也不能替代親子閱讀。為此，她從兒子小籠包出生起就開始親自給他讀書、講故事，不是生硬地讀字，而是花費心思，聲情并茂。孩子兩歲時，她成立了“曬耳親子閱讀會”，帶領更多的父母給孩子讀書。3年來，他們收獲了濃濃的愛意和真情。讓我們來聽聽他們的故事。

養育孩子，就從給他讀書開始

記者見到蔡云時，她剛剛結束了一段長途旅行，休閑裝、馬尾辮，又脆又甜的笑聲，讓人覺得這位34歲的媽媽更像是一個活潑的少女。蔡云笑著說：“我喜歡看書，也喜歡玩兒，比較單純，就像小孩子一樣。”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一直是蔡云的目標和座右銘。蔡云說：“小時候，爸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多讀書，讀好書！”蔡云小時候印象最深的畫面，就是她做作業，媽媽在身旁打毛衣，爸爸坐在沙發上看書。家里安靜極了，她能感覺到暖融融的幸福流淌在周圍。那時，蔡云家的經濟條件并不好，沒有什么像樣兒的擺設，要說裝飾，可能就是幾個大書架了。蔡云對書架里的書很好奇，媽媽便每天念書給她聽。夜晚，躺在暖和的被窩里，聽著媽媽輕柔的聲音，別提多幸福了。蔡云說：“我從小和媽媽很親，經常說一些知心話。媽媽曾跟我說過和爸爸談戀愛的事。那時，他們每次見面，爸爸都會帶上一本書，一頁一頁地念給媽媽聽，濃濃的書卷氣像一把鑰匙打開了的媽媽心門。這件事也深深地感染了我。”

蔡云工作后，開始有人給她介紹男朋友，爸爸對她說：“找對象，別的先不談，首先要愛學習、好讀書。愛學習的人大都求上進、肯鉆研；好讀書的人，一定會講道理，明是非！”可能相同氣場的人會相互吸引，蔡云很快遇到了她的人生伴侶―羅翔。羅翔和蔡云同歲，也是一個大書蟲，談戀愛的時候，人家都是吃飯逛街買買買，而他們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圖書館，送對方禮物時書籍也會是首選。看到一本好書，他們興奮得像過年一樣，即便是深夜，也會忍不住給對方打電話聊聊書里的內容。

2009年，蔡云和羅翔結婚了，訂家具時，首先打了幾個大書柜，兩個人把各自的寶貝書抱過來一本本插在書柜里，羅翔擁住蔡云說：“我們兩個是一家人了，我們的書也在同一個書柜里相親相愛了！”在蔡云家，除了書柜里塞得滿滿當當，客廳、臥室、陽臺，就連衛生間也擺著幾本書，方便隨手拿起來看。蔡云說：“我們家書目的種類五花八門，天文、地理、經濟類是他喜歡的；旅游、美食、歷史類是我的最愛。在還沒有兒子時，節假日除了旅行，我們最喜歡的就是窩在家里看書，各自捧著一本好書暢游書海。還經常會效仿趙明誠、李清照夫婦‘賭書消得潑茶香，一助雅興。”

2012年，兒子小籠包誕生了。和很多家庭一樣，怎樣教育下一代，成為全家人最重要的事情。蔡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愛給兒子，但作為新手媽媽，她看著懷里的這個小人兒，卻不知道該怎么跟他交流。為此，她曾手忙腳亂地搜了許多東西來做功課，在看了諸多育兒雞湯，也聽了很多五花八門的知識講座后，蔡云似有所悟：“其實最淳樸自然的教育，最適合孩子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教育。”夫妻倆決定，養育小籠包，就從給他“讀書”開始！

從此，蔡云夫妻開始了和小籠包的親子共讀，每天，他們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讀書給孩子聽，蔡云說：“我會給他讀各種各樣的書，優秀的兒童繪本，古詩、散文，甚至還有當天的報紙。”雖然內容不同，但蔡云每次都飽含感情去讀，她相信，孩子可以從媽媽的聲音中感受到愛。小籠包慢慢長大了，每天媽媽下了班，他會撲到媽媽懷里撒嬌：“媽媽，給我講個故事吧！”為此，羅翔特地把臥室的一角裝飾成了一個溫馨可愛的讀書角。柔和的燈光下，小籠包靠著媽媽聽她讀書，一本接一本……有一次，蔡云居然一口氣讀了3個半小時，但是小籠包依然意猶未盡。

蔡云漸漸發現，親子閱讀已經成為了她和孩子最快樂的時光，“因為閱讀同一本書，我們有了更多的話題，書里的故事和人物都是我們平時聊天的內容，甚至有些還成為了爸爸也聽不懂的小秘密。”親子閱讀也讓小籠包的詞匯量飛速增長，語言組織能力更是讓大家驚訝。有一次，蔡云給小籠包讀了一本名叫《給爸爸的吻》的繪本，書里講述了一只小熊和熊爸爸相親相愛的故事，聽完故事，小籠包跑到正在忙工作的爸爸身邊，緊緊摟住他，學著書里的語言說：“爸爸，我永遠愛你！”然后深情一吻，羅翔激動得差點兒落下淚來！

2014年，《西安晚報》發起了“尋找西安愛書人”活動，蔡云夫妻給小籠包報了名。當記者來到家里，見到小籠包的藏書時也為之驚訝，那時剛滿兩歲的他，藏書已經有200多本，而且，他早在一歲時就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借書卡。記者隨手拿起一冊繪本，并不認字的他就可以準確地說出書名，并講出大概內容。那一年，小籠包被評選為西安市最小的“愛書人”。這也給了蔡云全家莫大的鼓勵！

小朋友們，曬出耳朵，來聽故事

蔡云是個喜歡分享的媽媽，經常把給小籠包講故事的趣事發到朋友圈。朋友們問她：“小籠包這么喜歡書，是不是因為你講故事特別好聽啊？下次也讓我家孩子去聽聽！”蔡云想，是啊，為什么不能把大家聚在一起，各自帶來喜歡的書換著讀，這豈不是比自己在家讀書還要好！于是她就在西安媽媽網上發了一個帖子，打算辦一個“親子閱讀會”。很快，有5個媽媽報名了。蔡云的閨蜜特地把自己經營的蛋糕店貢獻出來作為活動場地。

2014年5月，第一期親子閱讀會開始了。當時來的5個家庭大都是蔡云的朋友，只有一位安安媽媽是看到媽媽網的征集后報名過來的，她對蔡云說：“我的孩子在老家，不能來，但我很欣賞您這樣重視早期閱讀的人，就想見個面，認識一下。雖然孩子沒來，但我可以負責給你們拍照。”蔡云聽了非常感動。

親子閱讀開始了，蔡云手捧小籠包最喜歡的一本書《消防車吉普達》聲情并茂地講了起來，還不時用一些小道具表演。幾個小朋友圍坐在一個沙發上，可能是從來沒有玩兒過這樣的“游戲”，他們聽得可認真了。蔡云講完之后，也鼓勵其他媽媽講故事，但是大家的經驗不足，講得有些磕磕巴巴。但是小朋友們不在乎這些，使勁兒地鼓掌。閱讀會結束后，幾位媽媽對蔡云說：“都覺得給孩子講故事很簡單，現在看來真不是這么回事，和你一比，我們差得太多了，以后一定要多練習，下次再來參加你的活動！”

在大家的支持下，6月，第二期親子閱讀會開始了，這一次來了12個家庭，其中還有幾位爸爸。這一次的效果比上次還要好，蔡云發現，父母們都用心準備了，故事講得越來越吸引人。沒過幾天，有一個早教中心的老師聯系蔡云，對她說：“您組織的親子閱讀會很好，我們想讓我們這里的孩子們也體驗一下。您可不可以來早教中心做一期？場地、茶點我們都可以提供！”蔡云聽了開心極了。這一次的活動非常成功，一下子擴大了影響力。到了親子閱讀會舉辦第四期的時候，有20多個家庭報名，還有不少繪本館聯系蔡云，為閱讀會提供場地。

2015年，《華商報》和《西安日報》對親子閱讀會的事情做了報道，在得知他們沒有固定的活動場地時，土門文化宮和蔡云取得聯系，提出免費為他們提供場地。從此，每個月第二周的周日上午成了親子閱讀會的固定活動日。這時，蔡云給親子閱讀會取了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曬耳親子閱讀會”，曬耳（英文share）意為分享與傳播，蔡云希望孩子們坐在暖暖的陽光下聽媽媽講故事。

為了提高媽媽們講故事的能力，蔡云經常和大家交流、練習，一起買了許多關于講故事和口才訓練的書籍，還搜索講故事的節目，認真思考和學習那些高手們是怎樣把一個故事講得精彩絕倫的。在蔡云的帶動下，大家的進步很快，其中，安安媽媽、糖果果媽媽等好幾位媽媽還去參加了陜西省圖書館少兒分館舉辦的講故事比賽，而且全都獲獎了。

通過來曬耳親子閱讀會講故事，媽媽們不僅故事講得好了，還把講故事的習慣帶到了家里，讓孩子們每天聽故事、讀書成為了習慣。她們發現，通過親子互動，和熊孩子溝通變得越來越容易。一位媽媽說：“以前，最頭疼給兒子刷牙，全家人上陣也搞不定。后來，給兒子講了《牙齒大街的新鮮事》，我告訴他，如果不想讓兩只蛀蟲‘哈克和迪克在自己的嘴巴里建大街，就要每天按時刷牙。沒想到，熊孩子立刻拿起了牙刷。”媽媽們會把自己的收獲告訴更多的家人，現在，有越來越多的爸爸也參加了曬耳親子閱讀會。東東爸爸本身就是個多才多藝的人，來參加過曬耳的活動之后，他就自告奮勇地來當故事爸爸了。除了傳統的講故事，他還自創了手鼓故事、魔術故事，一下子成了曬耳最受歡迎的人。今年，他還成立了自己的繪本館，傳播給孩子讀書的理念。

爸爸媽媽的聲音里藏著愛

曬耳親子閱讀會雖然得到了大多數父母的認可和支持，但也有一些人覺得，為了讓孩子聽幾個故事就要花費半天的時間專門做這件事，有些小題大做。在蔡云的小區里，有一個叫球球的小男孩，剛出生父母就離婚了，媽媽改嫁，爸爸工作非常忙，沒時間照顧他，球球每天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蔡云每次見到球球的奶奶，都邀請她去曬耳聽故事，但她總是謝絕：“我們是從農村來的，不像你們城里人，哪有那么多閑情呀！再說了，現在手機里什么故事都有，球球每天都聽。”蔡云有些無奈，心想，既然他不肯去曬耳聽故事，那我就主動給他講。從此，蔡云會在幼兒園放學后，把孩子們召集到一起，在小區里的樹蔭下給他們開一個小型故事會。見球球聽得很認真，蔡云就把他摟在懷里，球球緊緊依偎著蔡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過了一段時間，球球的奶奶找到蔡云，對她說：“幼兒園老師說了，球球最近變化挺大的，不愛哭了，和小朋友相處也很好。”停了一會兒，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現在球球經常讓我給他講故事，我想和你學學。”

通過這件事，蔡云有了新的思考—孩子們聽故事、讀書，豐富認知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感受到愛。蔡云說：“以前，聽許多媽媽說，‘我們講不好，擔心孩子不愛聽，所以就下載些故事給孩子放算了。但我不這么認為，雖然那些播音員聲音很好聽，但是有一點永遠也沒法和媽媽講的故事比，因為媽媽講的故事是有溫度的。你把你的孩子抱在懷里，講到難過的時候，你看看他；講到開心的時候，你親親他……就算你認為你講得不夠好，你的聲音不夠完美，但是對于孩子來說，那就是媽媽腔，是無可替代的。”所以，現在在曬耳，蔡云不僅給孩子們講故事，更把親子閱讀的理念傳遞給每一位父母，讓他們養成給孩子讀書的習慣。

一個冬日的傍晚，蔡云接到了西京醫院的邀請，希望曬耳能為院內的聽障兒童舉辦一場故事會，蔡云欣然接受了邀請。那么，該怎么給聽障兒童講故事呢？蔡云從醫生那里得知，因為聽力障礙，這些孩子的父母很少給他們聽音樂看電視，更不會帶他們去看電影和話劇。蔡云想，我們可以選擇一個合適的故事，排一個繪本劇，通過口型和肢體語言讓孩子們“聽”懂我們在講什么。曬耳的媽媽們一起努力，把《圖書館的獅子》這個繪本做成PPT，然后開始編排節目。大家每天下了班就準時來排練，用了兩個星期的時間，終于把節目排好了。

演出的那天，羅翔也來現場給妻子鼓勁兒。為了讓孩子們看懂，蔡云告訴大家動作一定要夸張、有張力。蔡云在劇中演獅子，當她看到孩子們欣喜渴求的眼神，臨場發揮趴到了地上，一步一步爬到孩子們的身邊，用頭蹭他們的腿。羅翔說：“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動。回想我們剛來醫院時，孩子們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隨著演出的進行，他們的眼睛亮了，笑了，那種笑容好像穿透了我，讓我動容！”演出結束后，有一位媽媽激動地握住蔡云的手說：“我一直以為我的孩子和聽故事沒有任何關系，沒想到你們做到了！以后，我也要給我的孩子表演故事！”

如今，在大家的努力下，曬耳親子閱讀會被西部閱讀聯盟評為“優秀會員單位”。影響了眾多父母的同時，蔡云的小家也走在幸福的道路上，被評為“三秦最美家庭”。蔡云和羅翔結婚8年了，卻還像蜜月期一樣，一起去書店看書，時不時來次說走就走的旅行。最近，他們還一起考了潛水證。朋友們都很羨慕他們的幸福生活，蔡云說：“其實小籠包出生后，我們也有過忙亂的日子，每天過得跟打仗似的。有一天，把孩子哄睡了，羅翔對我說：‘怎么感覺一個星期都沒和你說幾句話呢？我一想，可不是，兩個人忙得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了，這怎么行？我每天給孩子讀書，也不能忽視了和丈夫的交流啊。從那天起，我倆決定每天早起半個小時，我做早飯，他煮咖啡，吃飯的時候，我們聊一聊看過的書，說一些相互鼓勵的話，雖然只是一些閑聊，但彼此心里會不一樣，覺得距離近了。雖然羅翔單位提供早飯，但是早晨餓著肚子去上班和吃得飽飽去上班，心情肯定不一樣！”

因為做早飯需要在頭天晚上做些準備，給孩子講完故事哄睡了，再去準備食材會很累。于是羅翔對蔡云說：“我來給孩子讀書，你去準備食材，到時候咱們就可以一起睡了。”蔡云說：“現在睡前故事都是羅翔給小籠包讀，他堅持得比我還好。”

除了讀書，蔡云一家人都很喜歡旅行，但是不管去哪里，書本都是隨身攜帶，隨處閱讀；每到一處，小籠包一定要去當地的書店逛逛，看看有沒有什么新奇的書，那里的小朋友愛看什么樣的書，聽什么樣的故事。蔡云說：“希望孩子們不但能讀萬卷書還能行萬里路，把看過的好書和爸爸媽媽的愛收藏在腦海里，伴隨他們走更遠的路。”

（感謝陜西省婦聯和西安市婦聯對本次采訪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