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塵世界的表情

文 | 李晨暉

【真視聽】

聽，誰在歌吟？

欄目主持|奧杰塔 伍紹東

不是周云蓬唱《牛羊下山》，我們就不知道古典如此貼近現實，杜甫的《贈衛八處士》如此沉痛而豐富；不是周云蓬的客串，《神探亨特張》不會那么有趣和好玩；周云蓬像盲詩人荷馬，他們同是命運的英雄。我在極靜極靜的午夜，讀他的愛憐的詩，他的惻悵的詩。愛憐為慈，惻悵為悲。

2013年，我和一個朋友在北京第一次見面。走在望京的街市，看見四周塵土飛揚，門臉林立，賣小吃的攤販們把泔水隨意倒在地上。

我從2012年起始，常常往來于京津之間。《神探亨特張》里拍攝的北京，恰好就屬于2012年。在我長久的意識里，北京似乎可以分為幾個部分：一是政治經濟中心，二是文化圈子，三是俗塵世界。《神探亨特張》主要講述的，就是這樣的俗塵世界，都市繁華之下的一個個平凡切片。電影里常常出現的鏡頭，不是電視臺大廈、SOHO或故宮，而是電線桿上的租房廣告、路邊小吃推車和招牌閃光的成人用品店。

《神探亨特張》的片名來源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部美國電視劇《神探亨特》，可視為是一部戲仿之作。亨特是個常常偵破大案的偵探，身邊還有美麗的女警搭檔麥考爾，而“亨特張”——張惠領則是北京市公安海淀分局的一名干警，每天要面對的，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小偷，騙子，騙子，小偷”，滿滿都是“負 能量”。但換自己每天面對糟心的負能量，不就可以給別人帶點正能量嗎。沒有佩槍，沒有女搭檔，只有老婆和比老婆更如影隨形的跟蹤者老呂。

警察的形象，算得上樸實、接地氣；犯罪分子的面貌，也絕非漫畫式的扭曲。這些小偷和騙子，其技術之老練嫻熟，令人嘆為觀止。電影詳細給我們展示了諸如小偷怎么掏包、路面上黏糊糊的小廣告怎么貼、碰瓷的怎么訛人……一個帶著塵土味兒的地下世界，就這么浮現了出來。

這部影片更大的價值，還在于不論哪個“壞人”，都不是臉譜化的“壞人”，每個“壞人”都有故事，這也增加了劇情的真實性與荒誕性。張惠領跟蹤碰瓷團伙時，最后追到了醫院；女嫌疑人的供詞中，她是下崗女工，母親又患有尿毒癥；賊王張發財叫板張警官，在三天內在他的轄區內偷夠十萬塊，而這是為了賊王的“情懷”——捐給被車撞傷的小女孩。而這種“仗義”情懷，也讓協助抓賊的群眾，陷入了進退兩難的“道德困境”。但誠如片中所言，什么也不能假正義之名而踐踏法律的邊界。

《神探亨特張》沒有任用專業演員。飾演張惠領的，是《讀庫》雜志的編輯老六；碰瓷兒團伙的頭目白四兒由央視主持白燕升；街頭騙人錢財的算命先生，是編劇史航；在飯館被人偷了錢包破口大罵的是先鋒話劇導演牟森。這些主角和配角，都真實在北京生活過。電影的鏡頭語言仿佛是用手持DV錄制，常常發晃。但恰是這種看似粗劣的拍攝，卻營造出粗糙、乃至粗劣的生活氛圍。業余演員和業余拍攝器，這顯然除了成本的考慮之外，還是有意的行為藝術般的安排。

電影的配樂，幾乎完全采用民謠歌手周云蓬的作品。周云蓬自己也在電影中客串了一個重要角色——張發財。周云蓬版的張發財用盲杖驚起鴿子的慢鏡頭和“沉默如魚的呼吸”的歌吟都嵌入觀眾的記憶深處，即使他自己無法用眼睛看見。

《神探亨特張》（2012）

導演：高群書

編劇：高群書、代雁

主演：張立憲、周云蓬、牟森、史航、白燕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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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公民》（2015）

導演：徐昂

編劇：李玉嬌、韓景龍

主演：何冰、張永強、

韓童生、錢波、趙春羊

朝陽區某小區發生一起殺人案，一個富二代成為最大嫌疑人。針對這起案件，檢察院卻做出存疑不起訴的決定。某政法大學的西法補考便以此案作為藍本，邀請十二位學生家長模擬出一個陪審團，對案件進行討論。只有在十二個人達成意見完全一致的情況下，才可結束考試。這些人來自社會不同階層，有醫生、保險銷售員、房地產商、出租車司機……在陪審團討論的過程中，原本一邊倒的案情逐漸顯出了疑點，而陪審員們背后的故事，也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