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媛媛
媒體融合概念最早在美國產生,當時美國馬薩諸塞州理工大學的浦爾教授認為,媒體融合是指各種媒介呈現出多功能一體化的趨勢。其概念應該包括狹義和廣義兩種,狹義的概念指將不同的媒介形態“融合”在一起,而廣義的“媒介融合”則范圍廣闊,包括一切媒介及其有關要素的結合、匯聚甚至融合,不僅包括媒介形態的融合,還包括媒介功能、傳播手段、所有權、組織結構等要素的融合。
我國的媒體融合在20世紀90年代開始產生,從最早的將報紙內容搬到網絡上的報網融合,到國家大力推進的互聯網、廣播電視網和電信網三網融合,再到國家戰略層面的傳統媒體與新興媒體融合發展。中國的媒體環境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互聯網新媒體開始和傳統媒體分庭抗禮,成為社會信息系統中的重要部分。與此同時,受眾從傳統媒體轉向新媒體,造成了傳統媒體渠道失靈和連接失效,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充分利用新媒體的優勢,實現連接的有效性,就成為傳統媒體發展的必然。與此同時,新媒體在輿論領域具有重要作用,抓住新媒體實現輿論引導成為黨的新聞輿論工作的必然要求。在這種情況下,2014年8月18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四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推進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融合發展的指導意見》,習近平總書記就媒體融合發展發表了講話,強調要打造一批形態多樣、手段先進、具有競爭力的新型主流媒體,建成幾家擁有強大實力與傳播力、公信力、影響力的新型媒體集團,形成立體多樣的、融合發展的現代傳播體系。該指導意見作為國家戰略的出現,意味著媒體融合發展成為事關國家、社會發展的大事。在這之后,從中央到地方的傳統媒體都不斷進行了與新興媒體融合發展的嘗試,無論是人民日報社的中央廚房,還是浙報集團打造的“三圈環流新聞+服務”平臺,抑或是封面新聞的智媒體發展,都是一種嘗試。在這種情況下,有必要對媒體融合發展進行系統分析和總結,為其進一步發展提供借鑒。由黃楚新著、人民日報出版社2016年1月出版的《新媒體融合與發展》一書,為我們系統梳理了媒體融合的歷史、發展與現狀。
全書總共分為六個章節。其中,第一章為“融合發展的潮流”,作者在“中國互聯網20年:發展中融合”這一大歷史背景下,分析了我國的傳媒新政、移動互聯網的普及、新媒體發展的規律及現狀、傳統媒體視角下的轉型發展、現階段媒體融合存在的問題與機遇等多個方面。這一部分作者以傳統媒體為主要關注對象,強調了傳統媒體在新形勢下需要突破市場、規則等多重挑戰,努力借助融合創新的新趨勢實現轉型。
在第二章“融合發展的新表現”中,作者系統闡述了“微傳播”“微電影廣告”“微用戶”三個媒體融合發展中的積極形式,并基于這三個具體形態闡述了制作新媒體產品需要考慮的問題,以及借助移動新聞客戶端實現傳統媒體在新時代的移動化生存。
在第三章的策略分析中,作者也是在媒體融合的大背景下,為傳統媒體的融合創新提供了一些具有可行性的融合策略。如新聞生產方式與理念的融合、所有權的融合、傳統紙媒的品牌戰略——一種互聯網的思維方式、基于內容為王的新媒體內容的擴充與生產、高科技技術參與新聞報道等。同時,作者還創新性地提出了“傳統報紙電商化”這種略有“離經叛道”的策略,目的在于鼓勵媒體在融合的大背景下,敢于并且勇于去將融合創新的想法付諸實踐。

書名:新媒體融合與發展作者:黃楚新出版社:人民日報出版社出版時間:2016年1月定價:68.00元
對于傳統媒體而言,轉型更多地是解決生存危機,在基本解決存在性難題之后,才會有一些創新與發展。因此,在第四章的“融合互動與創新”中,作者主要分析了在“社會化媒體”這一大前提下,社會化互動對傳統主流媒體的積極作用,也只有傳統媒體在真的具備了互聯網思維之后的轉型,才可以真正去正視社會化媒體的價值,從而更好地實現社會化互動,服務于媒體的融合發展。
在第五章“中外媒體融合案例分析”中,作者為讀者提供了豐富的案例支持,其中,財新網轉型發展的例子值得關注。作為財新傳媒的子公司,財新網在依托財新傳媒強大的內容咨詢生產能力的前提下,大刀闊斧地進行內容整合與創新,最終獲得成功。這體現了作者關于媒介融合想要倡導的一個基本價值點,就是依托優質內容,勇于嘗試。
在最后一章,作者站在新時代高度上,為媒介融合創新提供了一些面向未來的積極性倡言,其中,“大數據、區域化、融合性”是趨勢,要重新解構中國報業的評價體系,要有“微傳播力”這樣的具備新鮮價值的報紙評價體系,同時要不斷縱向深入,改革新聞傳播學教育,提高媒介素養。
媒體融合作為新時期一個重要的議題,也是新聞傳播學研究的重點話題,該書對這一話題的討論給讀者帶來了非常深刻的啟示。
首先,這本書以其舒展的學術想象力,為后來媒介融合的研究者提供了諸多豐富的選題。很多章節細細展開之后,都會是一個非常好的可以持續深入研究的話題。如敘事學視角下的微電影廣告、傳統媒體的電商化趨勢等。
其次,不要為了融合而言融合,規律與趨勢的理解最為關鍵。這也是現在媒介融合研究的關鍵,很多執行者與研究者都陷入了這樣一個桎梏,就是為了融合而言融合,忽略了對趨勢與規律的研讀,這樣的研究就好像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自然是缺乏說服力的。
最后,增強數據在理論論述中的價值,告別純粹的論述,也是我們人文社科學者需要注意的問題。該書數據翔實,每一個數據都有效地支撐了其理論關注點,使得文章條理清晰,具備說服力。
在讀完這本書后,筆者也對中國的媒介融合進程有了一個新的認知,認為在中國的媒體融合進程中,我們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理解。
第一,在廣義的媒體融合形式中,媒介形態的融合最容易達到。但是,媒介形態的融合卻最容易造成“貌合神離”,是最不符合“增強媒介傳播力”的媒介融合傳播客觀要求的。
第二,媒體功能融合是大勢所趨。近幾年移動新聞客戶端的迅速發展證實了這一點。雖然,作為受眾移動信息資訊的重要入口,移動新聞客戶端在滿足人們信息需求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但基于一定興趣的社交平臺與提供多種娛樂功能的平臺正在崛起。多元滿足受眾的需求,為受眾提供一站式服務,綜合的、一體化的功能融合性媒介成為未來社會發展的趨勢。
第三,所有權融合成為傳統媒體,尤其是傳統主流媒體融合創新發展中的關鍵。一方面,我國的新聞媒體具有公有制屬性,無論媒體怎樣融合發展,都應當成為黨、國家和人民的耳目喉舌。隨著移動互聯網的發展,一些社會資本不斷地進入媒體行業,在媒體融合發展中,需要我們警惕那些只為市場效益而忽視社會效應的媒體轉型傾向;另一方面,在一些跨越多網的媒體融合創新中,網絡之間的所有權所涉及的利益不同,使不同網絡之間所有權改革進展異常緩慢,最終制約媒體融合的發展。
第四,傳播手段的融合是增強傳播效果的必然。盡管新媒體強勢崛起,但就傳播效果而言,傳統媒體與新媒體各有千秋。新媒體的優勢主要是在受眾,在移動互聯網時代,受眾向新媒體遷徙成為重要趨勢,但新媒體把關機制的弱化造成了虛假信息泛濫,盡管其發展迅速,但是真正具有較高公信力的新媒體平臺不多;而在流量上并沒有優勢的傳統媒體,卻因為長期的新聞報道累積了極強的公信力,與較強的具備操作性的采寫新聞流程,可以很好地避免新媒體信息資訊中可能會出現的問題,在一些公共性很強的事件中,仍然需要其權威發聲。二者在傳播手段上呈現的相互交融,可以揚長避短,實現增強傳播效果的必然需要。
總體而言,該書以傳統紙媒為視角,其邏輯線條也十分明晰,即“存在——突破——創新”,在解決了紙媒的生存危機之后,再來談論紙媒在充分準確認識融合規律的前提下,進行媒體融合,產生行為上的突破,在這些前提下,再來談媒介融合的創新。全書數據翔實,論據充分,作為一名非常活躍的媒體研究的學者,作者在很多問題上都有非常前沿與獨到的認識,與業務相結合的程度也非常高。在未來趨勢問題上,作者還談及了新聞傳播學學科教育、公民的媒介素養等問題。對待媒體融合這一問題,作者認為,“規律與趨勢的認識是基礎,思維的改變是關鍵,要勇于嘗試、敢于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