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增瑜
(316021 北京大成(舟山)律師事務所 浙江 舟山)
根據相關法律規定,強制醫療程序的適用對象為經法定鑒定程序,實施了暴力的危害行為,社會危害性已經達到犯罪程度,因無刑事責任能力而免除刑罰的精神疾病患者。這里所提到的精神疾病患者,必須是在實施犯罪行為時不能夠控制和辨認自己行為的無刑事責任能力人。此外,對處于正常狀態施加危害行為,但在訴訟時因出現精神疾病而不再具備受審能力的人,無法執行刑罰或者無法繼續執行刑罰的情形同樣也不在《刑事訴訟法》確立的強制醫療措施的適用對象當中。
從侵犯法益和危害社會的程度角度來看,《刑事訴訟法》第284條的規定僅適用于“危害公共安全或嚴重危害公民人身安全”情形,由此可見,對于造成公民人身輕傷害、侵犯公民財產或危害社會秩序卻沒有導致重傷、死亡結果等情形,也不得對行為人實施強制醫療程序。另外,“嚴重危害”的措辭過于簡單、模糊,缺乏明確的標準,可操作性較差。
《刑法》第18條明確指出,針對患有精神疾病且造成社會危害的行為人,通常情況下,其家屬或監護人仍然是醫療和看管責任主體,政府僅在“必要的時候”才會對其采取強制醫療措施。然而,在司法實踐中,何種情形為“必要的時候”?當前,我國相關法律性文件并未對此作出進一步解釋,從而引發了實踐中適用強制醫療程序的混亂。
關于強制醫療的執行機關,法學理論界尚未達成統一的觀點,相關法律性文件的規定也十分模糊。從《刑法》第18條的措辭來看,政府應為強制醫療的執行機關。然而,很多地區以頒布條例等方式賦予了公安機關強制醫療執行權,還有一些地區由公安機關所轄的安康醫院負責實施強制醫療。不過,據統計,2010年,我國共設立了24所安康醫院,這一數字遠遠無法與實施強制醫療程序所需的醫院數量相匹配。當前,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對強制醫療程序進行了規制,應在全國范圍內統一強制醫療的執行機關,而不再讓不同地區進行自主規定。為確保審判機關作出的強制醫療決定能夠得到很好地執行,有必要明確一個執行力較強的司法機關開展執行工作。從執行力和強制力來看,公安機關可以擔當這一重要職責,但是就專業性角度來說,公安機關卻難以滿足對強制醫療者的矯正和救治需求。
法律的空白使得強制醫療措施在實踐中缺乏可操作性,從而限制了其作用。除了上述問題,安康醫院的歸屬部門、角色定位以及強制醫療費用承擔者等一系列問題都是實踐中需要面對和解決的難題。這些問題不僅影響了強制醫療的實施效果,從長遠上看,還嚴重阻礙了我國強制醫療制度的發展。
根據相關法律規定,我國強制醫療程序的適用對象具有唯一性,即無刑事責任能力人。參考國外發達國家或地區的立法經驗和司法經驗,結合我國實際國情,筆者認為,有必要進一步擴大強制醫療程序的適用對象主體范圍。具體而言,主要包括以下三類人群:第一,實施了犯罪行為,但不具備刑罰適應性的限制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對于這類主體,雖然《刑事訴訟法》明確其能夠通過保外就醫的方式予以監外執行,但是由于其仍然具有再犯可能性,因此應當將這類人群納入強制醫療程序的適用對象范疇之內;第二,在實施犯罪行為后、訴訟過程當中患上精神疾病的人群。其在實施犯罪行為時處于正常狀態,具備刑事責任能力,但由于在訴訟期間患上精神病而喪失受審能力和訴訟行為能力,鑒于其具備一定的人身危險性,可以考慮對其執行暫時性強制醫療,待其恢復正常狀態后繼續接受審理;第三,肇事的精神病人。對于這類未違反《刑法》,但違反了《治安管理法》等法律的人群,由于造成的危害結果和社會影響較大,因此可以考慮將其納入強制醫療范疇當中。
從適用條件角度來看,被執行強制醫療的精神病人應當實施了違反《刑法》的行為。其是否具有構成了犯罪,由法官依據一定的標準,采取科學、合理的方式進行判斷。然而,即使行為人具有一定的社會危害性,但社會危害性也有強弱之分,若采取“一刀切”的方式,機械地對所有具有社會危害性的精神病人實施強制醫療,不僅存在侵害人權之嫌,還會造成我國治療機構難以應對的局面。為使法官的判斷更加科學、準確,應盡快完善和細化客觀評判標準,根據精神病人行為性質、地點、時間、種類、對象等特性來判斷其人身危險性和再犯可能性,作為是否執行強制醫療的重要依據,精神病人的人身危險性和再犯可能性的確定至關重要,在完善客觀評判標準的基礎上,可以有效防止公權力的濫用,從而讓判斷結果更加準確、合理。
強制醫療程序的功能在于對被強制醫療的精神病人進行治愈,以降低社會危害性,最終回歸社會。但《刑事訴訟法》僅規定了強制醫療程序的適用、啟動、審理與監督,而對于強制醫療的執行主體與執行的具體場所卻并未規定。所以我國應當盡快建立強制醫療程序的配套執行制度,確定具體的強制醫療機構負責治愈精神病人。從目前各地的執行情況來看,大部分醫院缺乏必要設施而無力承擔對精神病人進行強制醫療的任務,同時由于市場化的因素,大多數醫院考慮到自身利益與風險也會作出拒收強制醫療人員的決定,對此,筆者認為,執行強制醫療程序的責任主體應當讓安康醫院擔當較為妥當。但現階段,安康醫院的數量嚴重不足,無法滿足強制醫療制度的基本需求,因而筆者建議應盡快建立更多的安康醫院,以配合強制醫療的執行。
此外,還應解決強制醫療程序的費用承擔問題。目前,各地主要以民政部門的派發與政府醫療保險為費用承擔的主體,但在一些偏遠地區或強制醫療案件多發地區的政府基本難以承擔。而當出現治療費用缺乏時,被強制醫療的精神病人的治療環境則難以得到有效的保障,有些精神病人甚至不得不停止治療。這就變相地使強制醫療程序失去了存在的目的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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