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我國值班律師制度運行之困境

張 瑩

（100081 中央民族大學 北京）

一、我國值班律師制度運行現狀

值班律師制度是指由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在警察訊問、法庭審判等訴訟階段免費為當事人提供即時法律咨詢、指導或者作為被指控人的代理人幫助被指控人申請延期審理、進行保釋聽證或者處理其他法律事務，旨在保障被追訴人訴權，提高訴訟效率。

從各地試點來看，值班律師制度主要適用在速裁程序等案情簡單的案件中，主要是開展法律咨詢服務，負責日常法律援助工作，免費為在押人員親屬及社會群眾提供法律咨詢；其次受理在押人員的法律援助申請，認為符合條件的，及時報送法律援助機構；最后是開展法制宣傳。值班律師為缺乏法律知識的被追訴人免費提供法律咨詢服務，對作出正確的程序選擇和進行量刑協商有一定的積極作用，在保障被追訴人訴訟權利，維持控辯雙方力量的平衡及提高訴訟效率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我國法律對值班律師制度規制并不完善，該制度雖在實踐中發揮了積極作用，但也存在不足。

二、我國值班律師制度運行困境

（一）值班律師制度覆蓋區域有限，服務率偏低

值班律師制度推行以來雖取得了一定成效，但由于地區差異和經濟發展狀況不同，值班律師制度并未普遍確立，覆蓋范圍有限。一些地區沒有設立法援助值班律師工作站等固定場所，一些地區則沒有建立值班律師制度。另外，值班律師在看守所或者法院提供法律服務的時間不一，并非每日都安排其進行咨詢服務，被追訴人不能及時獲得幫助。有數據顯示，部分地區未委托或者指派辯護人的112件案件中，僅有19件申請了值班律師。值班律師制度，服務率低，并未發揮其作用。

（二）補助偏低，影響值班律師的積極性

目前我國大部分地區建立了值班律師辦公室或工作站，值班律師參與訴訟活動不是基于被追訴人的委托，也不是基于公檢法的指定，而是由法律援助中心指派其提供免費的法律服務，由財政撥出專門款項作為律師經濟補償，補貼十分有限。個別地區經費沒有保障，有些值班律師完全是倒貼成本，這將會影響值班律師工作的積極性和服務質量。

（三）值班律師參與度不足，被追訴人權利保障有限

1.值班律師地位尷尬

我國《刑事訴訟法》僅規定了辯護人享有訴訟權利，沒有對值班律師作出規定，值班律師不等同于辯護律師，不具有辯護人資格，其權利沒有明確的法律依據。因此在司法實踐中，值班律師無法直接適用《刑事訴訟法》有關辯護律師閱卷權、會見權的規定。許多試點法院也認為值班律師不享有辯護權；另外檢查機關也不會主動安排值班律師閱卷，值班律師的閱卷權和會見權得不到保障。值班律師往往僅以權利告知和提供一般性法律服務為會見的內容，缺乏針對性的服務，更不可能全程參與案件的審理，對被追訴人的幫助十分有限。

2.公檢法機關與法律援助機構協調機制不暢

公、檢、法在各個訴訟階段通知法律援助比例失衡，公檢法與法律援助機構之間協調機制不通暢，導致法律值班律師在實踐中作用受限的重要原因果。實踐中，偵查與審查起訴階段有大量案件應通知而沒有通知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律師的案件，影響該制度作用的發揮。此外，通知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值班律師提供法律服務，但由機構之間缺乏法律的進一步規制，聯系并不緊密，運行機制不順暢，導致往往不能及時地指派律師為被追訴人提供法律服務；即使有值班律師參與的案件，在偵查和審查起訴階段對值班律師的意見也不重視，因此值班律師很難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有效幫助。

三、完善我國值班律師制度之建議

（一）加強值班律師工作站的建設

1.加強值班律師工作站的建立

雖然我國在推行值班律師制度，但是實踐中仍有很多地區沒有建立值班律師工作站，即使建立了工作站，也缺乏科學的運行模式。因此筆者認為可以由省司法廳分別與公安廳高級人民法院、省人民檢察院聯合發文，建立工作站，為值班律師提供固定場所為被追訴人及群眾提供法律服務，并對工作站進行管理，對其工作內容①及職責提出明確要求。同時在檢察院也設立值班律師工作的場所，做好偵查、起訴、審判的法律服務的銜接工作，為值班律師工作的開展提供制度上的保障，同時工作人員接受法律援助中心業務指導，看守所、法院、檢察院應為值班律師工作站提供場所以及必要的辦公設備。

2.制定合理的值班模式

可以采取每日值班與非固定值班相結合的模式，同時采用電話值班的方式。根據需要和當地的律師資源，靈活安排值班律師。對于案件不多，律師需求量不大，律師資源又相對缺少的地方，可以考慮非固定值班，在看守所、法院設立法律援助工作站，由法律援助中心安排值班律師不定時駐守；對于需求量大的地方，安排律師每日值班，留存值班律師聯系方式，方便當事人獲得法律幫助。另外，可以采取電話值班的模式，在一省之內盡量由一個機構或者幾個機構專門進行電話咨詢，及時為需要法律援助的人服務。

（二）提高值班律師的補償標準

目前來看，目前我國的咨詢補貼方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按天計算，另一種是按小時計算。考慮到交通成本以及工作性質，可以設定值班律師補償標準高于普通的法律咨詢。政府通過合理的市場價格為被追訴人購買法律服務，可以聯合公、檢、法、法律援助中心、被追訴人多重考核機制監督值班律師工作。

（三）加強制度保障，提高值班律師參與程度

1.明確值班律師的訴訟角色和地位

值班律師作為無門檻為和第一時間為被追訴人提供法律服務的人員，對保障被追訴人的合法權益有著重要作用，因此法律應將值班律師定位為準辯護人，賦予其閱卷、會見、調查取證權、量刑協商權②，規定具體的閱卷會以及會見流程，并通過被追訴人的意愿以及案情的需要，決定值班律師是否全程參與訴訟。

2.增強各部門之間的聯系，保障制度通暢運行

警察、檢察官、法官作為犯罪嫌疑人的首次或者直接接觸者，更了解犯罪嫌疑人的情況，在遇到需要法律援助的情況下，應及時將值班律師的職能及聯系方式告知犯罪嫌疑人，以便其及時獲得法律幫助，必要時幫助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聯系值班律師；另外進一步規制三機關與法律援助中心之間的運行機制，要求法律援助中心及時駐派律師，在得到駐派律師、公檢法三機關的申請后，及時對申請作出處理，并在第一時間作出書面反饋。

3.保障值班律師資質，提高服務質量

目前我國值班律師制度缺乏合理規制，值班律師補償標準較低，以及案多人少等現實的限制，值班律師以及其提供的服務效果不理想。在缺乏動力又缺乏獎懲監督機制（

）的情況下，服務質量更加難以保障。因此對值班律師要提高其服務質量。一種方式是對所駐派的律師進行定期的培養學習，提高其業務素質和責任心。另外一種方式是改變“臨時委派”的值班律師的選任模式，立全職的值班律師隊伍，專門負責看守所、檢察院和法院的法律服務工作。當然建立專門的值班機構是一項較大的工程，因此現階段可由各地的司法機關或者法律援助機構與律師事務所簽訂合同，由該所在一定時間內負責該區域的值班律師工作，各所負責對值班律師的工作質量進行監督，以求提高服務質量。

注釋：

①可以借鑒河南的做法，即解答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及其家屬的法律咨詢，提供訴訟指導意見；通過看守所向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轉交法律援助文書；受理或者協助法律援助申請；接受指派承辦刑事法律援助案件。

②可就檢察院提出的量刑建議與檢察院進行協商并提出意見。檢察院經過審查認為值班律師意見合理的予以采納，經審查決定對意見不采納的，應向值班律師及被追訴人書面說明理由并記入卷內，隨卷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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