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凱
這些年似乎有如神助,吳立偉的中國畫創作勢頭強勁,成績斐然。在他的創作年譜上,近三年來的創作成果占去很大篇幅。
正如他的作品《太陽升起》的名字一樣,從2014年這幅國畫作品榮獲中國文聯“全國優秀文藝作品煤礦職工美術精品展”十佳美術作品獎為開端,立偉作品的參展與獲獎接踵而至,一路陽光燦爛。那年7月,國畫《同心》入展了中國美協舉辦的“金陵文脈”——2014年全國中國畫展,標志著立偉的作品正式叩開“國展”的大門。8月又有國畫《盼牧歸》參加中國美協舉辦的“第八屆民族百花獎全國中國畫作品展”,并榮獲優秀獎。這一年是立偉創作生涯中一個重要的年份,其后,他每年都有三五件作品參加“國展”并獲獎,勢頭一直不減。
案頭剛好有一冊《吳立偉中國畫作品集》,里面收入了立偉近年來的代表性作品55幅。這些作品大部分為人物。從這本畫集不難發現,他筆下的人物都是普普通通的勞動者,主要有兩大類,一類是礦工人物,帶著鮮明的煤礦特色;另一類是邊疆人物,浸潤著濃郁的少數民族風情。
立偉作品的題材選擇在不經意中“暴露”了他的“閱歷”和視野。立偉出生于1957年,立偉出生的時候,他的父親作為從舊中國走出的知識分子,帶著滿腔熱忱投身共和國的煤礦開發,舉家從湘水之濱來到塞外荒原。但是很快因為那個歷史年代的糾葛而成為“右派”,又因解放前夕曾從臺灣返回大陸,這段傳奇經歷最終使他身陷囹圄,導致全家蒙難。幸運的是,在立偉命途多舛的童年里,家學深厚的母親對他進行了良好的美術啟蒙,為他以后的畫家之路奠定了根基。其后,立偉下鄉做過知青,回城當過中學美術教師。而最長的經歷是近三十年的工會組宣和群眾文化工作。
苦難有時是最好的老師。下鄉時,偏僻農村那些“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標語海報,回城后,礦山學校那些白墻青瓦綠樹紅墻上的板報壁畫,這種“學院派”畫家不屑一提的經歷,恰恰磨練了他山水、人物的基本功。為他后來熟練運用墨線,表現物體的輪廓、明暗、質感,以及各類人物鮮明的個性、豐富的內心世界,表達自己的藝術思想和審美取向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學養”。長期的煤炭企業工會群眾文化工作,使他有更多的機會接觸煤礦工人這個群體,熟悉他們在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所傳達的艱辛與付出,堅守與歡樂。工會干部的職業生涯,也培養了他“勞動者”的立場和觀察視角。也許正是緣于此,立偉對他經歷的“苦難”很少提起,也從不怨懟,而是飽含著對腳下山川大地的深情,飽含著對這片土地的摯愛。所以,立偉人物畫作品有著非常鮮明的特征,他筆下的每一個人物,無論是肖像還是群像,無論是井下生產現場專心致志的礦工還是河邊提水的藏族阿媽,無論是走出地平線迎著霞光回家的工友還是那達慕上“會挽雕弓如滿月”的蒙古漢子,無論是滿臉歲月滄桑的老人還是稚氣未脫、天真無邪的學童……或體魄雄健、或精神飽滿,全都透著平和安詳,洋溢著溫暖的氣息。畫家的視角大多采用仰視,使人物形象卓然而立,飽滿而高大。他的畫作寫實厚重,色調明亮,質地通透,即使完全運用水墨技法,講求“焦濃重淡清”的畫面,也絲毫沒有壓抑沉悶之感。一點兒也沒有傳統士大夫人物畫所標舉的“士氣”“逸品”,或一味崇尚品藻,講求筆墨情趣,或脫略形似,過度強調神韻。一點兒也沒有近代文人畫凸顯個人才情,追求“空靈虛靜”,“雅趣”“墨戲”的痕跡。也從未落入畫“男子,相貌奇古,身首不稱,女子蛾眉櫻唇,削肩細腰”的窠臼。
立偉國畫這些獨到的個人風格,完全得益于他豐富的人生閱歷、長期的煤礦工作經歷和對邊疆少數民族地區生活的感受,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不媚俗、不追風、不討巧、不浮躁,堅定踏實地走自己的藝術追求之路。
不了解立偉早年創作經歷的人不會知道,立偉是學油畫出身,并且油畫功底十分扎實。其油畫作品《年輕人》《晨曲》《初升的太陽》《地層深處》《光明的使者》《陽光下》深受好評,有的油畫作品上個世紀80年代就曾到東歐國家參加展覽。
我以為,立偉早年學習和創作油畫的經歷,對他的國畫創作助益不少。他的創作實踐,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傳統中國畫的“框框”,比如,他筆下的人物,沒有完全按照傳統中國畫人物所強調的突出姿態,而不計比例,不求形似,只求神似等等,他追求的是形神兼具、氣韻生動。他把油畫創作的色彩、光影、透視等技法熟練地運用到國畫技法之中,在以“形”寫實的基礎上,著重人物性格與內心世界的揭示,體現傳神,從而達到氣韻生動的境界。 古人奉“氣韻生動”為作畫作文之圭臬,“若氣韻不周,空陳形似,筆力未遒,空善賦彩,謂非妙也。”“文章以氣韻為主,氣韻不足,雖有詞藻,要非佳作。” 就是指畫中人物乃至萬物的神態,要能夠達到鮮活而靈動的程度。立偉的畫作,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對我們寫作者也有深刻的啟發。
我們期待,他有更多更好的畫作面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