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只為信號燈

王杰

在百年膠濟鐵路上，每天都有來自全國上百個城市，裝滿幸福和歡樂的八十多列客運列車，在一路信號控制設備的保障下，經齊國故都淄博，風箏之都濰坊，莫言故鄉高密，沿膠州灣畔，一路蜿蜒，到達風景旖旎的青島。此時，你一定會問：是什么力量，讓只有3分鐘間隔的列車，你追我趕安全有序高效地承載著人們的夢想，沿著萬里鐵道線奔馳在祖國的大好河山中？答案之一，是先進的中國高鐵信號設備。

業內有一句話：高速鐵路信號設備，是高速列車安全、高密度運行的先決條件。這如同城市內繁忙的十字路口，要想讓各種車輛各行其道，暢通有序，紅綠信號燈是重要條件。不同的是，高速鐵路的信號控制設備更加復雜更加精密。

今天，筆者就帶領大家一起認識一位年近六旬，卻依然“戀”戰在我國高鐵信號控制設備維修一線的高級技師、濟南鐵路局勞動模范、剛剛榮獲“濟鐵工匠”榮譽稱號的王志國。

我要把鐵路信號設備當做我生命的一部分

認識王志國，是在一個冬夜。那天，天公不作美，不僅下著雪，而且，從膠州灣刮來的風也分外冷。

不大不小的雪，被寒風裹挾撕扯著，一會兒東，一會兒西。跌撞在冰冷的鋼軌上，瞬間凝結成冰晶。這雪，若鉆進人們的脖子，就立即化作特別提神的液體。

近一米八個頭的王志國，身著黃色棉工作服，頭戴黃色單帽，手持儀表，正帶領幾名青工，認真地檢查著信號控制設備。年近六十歲的他時而在道砟上急走，時而彎腰測量，還時不時用地道的青島口音給緊隨其后的青工們提個問題或點個竅門。語速雖然有點快，但很清晰。

雪花飛舞，飄入脖頸，滯留衣帽。他全然不顧，如同享受著這“美好”的天氣。

聽青島電務段的一位老同志講，王志國是他這么多年來，在信號設備維修一線見過不多的工作最執著、對技術精益求精又富有探索精神的職工。

自青島鐵路中學高中畢業便參加工作的王志國，家中書櫥里一個泛著歲月底色的筆記本中記錄著這樣一段文字：

每一組鐵路信號設備的組成元素，都是促我成長進步的美妙音符，我要把鐵路信號設備當作我生命的一部分，細心呵護，用心維修，讓我的信號燈永遠明亮……

寫下這段文字的時間是1979年8月，此時，距離鄧小平乘坐風一樣快的日本新干線列車剛好十個月，距離自己參加工作的時間也剛剛過了三個多月。

三個多月，這位青島小伙，便以他特有的方式，將自己的追求銘刻在心中，鐫刻在那片屬于他的精神世界里。時光已經過去了38年，他初心未改，歷久彌新。

是什么魔力，讓這位年輕人將自己的人生之路，定位在鐵路信號設備維修一線？

聽他的老伴講，王志國參加工作后不久，便遇到一件在用設備故障。那時的工區，十有八九是老職工，王志國是最年輕的一個。面對故障，在場的人都一頭霧水，無從下手，最終還是技術科的專業人員驅車前來處理的。問題是解決了，但拖延了時間，耽誤了多趟列車運行。信號值班人員因業務水平低不能克服故障，這在王志國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做一名合格的，指揮列車安全運行的鐵路信號設備維護人員，就要努力保證信號設備運轉正常，就是要在設備發生故障時，能在第一時間排除。

在嶗山之巔，眺望著涌動的大海，回想著鄧小平說的“我們現在很需要跑”的感慨，王志國的心里下定了決心。

20歲的王志國，清楚地記得葉劍英元帥1977年發表的詩作：攻城不怕堅，攻書莫畏難；科學有險阻，苦戰能過關?？茖W是需要犧牲精神的，要想精通鐵路信號設備的維修技術，無疑也需要犧牲精神。

那個時期，整個膠濟線，只有滄口站和青島站采用當時最先進的6502電氣集中信號設備，其余站采用半自動和電鎖器設備。自認為一腔熱血就能包打天下的王志國，在接觸到進路、鎖閉、開通等一系列信號名詞時，一時摸不著頭腦，甚至有打退堂鼓的念頭。

“這次又是王志國贏了?！崩蠋熗瑢W們的夸贊之聲再次縈繞在耳畔。在高中物理實驗課上，他常常第一個完成實驗。從中學開始，他就有種敢為人先不服輸的精神。他高中時自己就能獨立組裝五燈超外差收音機，同學們都羨慕得不得了。他更記得從事鐵路電報工作的父親說過的一句話：干工作要細心，要爭當能手，這才是正事。

強勁的內生動力，讓王志國職業生涯的起跑速度、續跑耐力明顯優于同齡職工。

他開始用心觀察信號設備。一次，在開往高密的通勤車上，他看到扳道員用手扳動道岔后，遠處壁板成45度下垂，車就順利接進了車站。到了夜間，道岔上點亮的是黃燈和紫色燈，列車進站時又亮起了綠燈?？吹竭@一切，用心的王志國茅塞頓開。原來，6502電氣集中設備中的道岔電路每組道岔定位綠燈、反位黃燈，只不過它采用了電動機代替人工扳動道岔。而進路就是列車經過的路，選路就是根據值班員意圖辦理的路徑，選擇組繼電器動作與實際排通進路一致后鎖閉進路，然后開放信號……

每每提起對信號設備入門的這一幕，王志國總是很不好意思：自己覺得很聰明，其實遇到以前沒有見過的設備，自己還是既要研究書本，又要經過實踐，理論聯系實際。

找到學習方法的王志國嘗到了甜頭。為盡快掌握6502電氣集中信號設備工作原理，他夜以繼日地鉆研。無論工余時間，還是節假日，他都泡在業務書籍里，背誦條文、默畫電路圖。為提高動手能力，他將145公斤重，含九大主要部件的舊轉轍機利用起來，模擬進行演練。遇到不懂或有疑問的地方，就查找資料或打電話向技術人員請教。僅半年，年輕的他就在原青島分局練功比武中奪得6502電氣集中ZD6項目拆卸組裝、故障處理總分第二名的好成績。

初戰告捷，更加堅定了他的初心，他憋足氣力繼續在信號技術領域里遨游著，即便結婚生子后，也沒有松懈。

藍村西（青島西站前身）編組站開通時，王志國擔任該站中部信號工區工長，在那里，他一干就是七年。那個時候，兒子小，白天晚上，愛人自己帶孩子，很需要他能回家搭把手。可是，王志國愧疚地對妻子說：這里離家50多公里，來回不方便，家里就依靠你了。他開始向著更加深奧的知識王國進軍。endprint

清華大學數字電路概述、工業大學電工手冊、上海鐵道學院電工習題集……一切與信號知識相關的業務書籍，都成為他鉆研的對象。深厚的理論知識加上他認真的工作態度，很快讓他在信號維修領域取得了不小的成績。過去備用轉轍機少，加上維修技術落后，遇到在用轉轍機故障，就會耽誤列車運行。為了實現轉轍機在運用機位上能夠維修，王志國練就一手快速更換零部件的技能，利用列車間隔時間，幾分鐘就能完成更換任務，大大地提高了設備維修效率，成為現場維修處理設備故障的高手。

那個時候，不僅王志國要強，妻子高玉梅也要強。高玉梅不僅支持他學習業務，在工作上也不扯他的后腿。1984年3月，正忙著準備結婚的王志國，突然從滄口站調到百里外的藍村西站，參加藍村西編組站電氣集中設備驗收，一去就是五個月。準備婚禮的一切事情都壓到高玉梅一人身上。一開始，高玉梅還催著王志國調回來，但后來，看到王志國堅定的態度，她也就不再指望他了，只好讓親戚同學來幫忙，直到結婚前兩天，王志國才回來，整個人又黑又瘦，高玉梅又心疼又生氣，可王志國安慰她說：那里有我最想研究的6502信號道岔設備，你離不開我，可我也離不開那些寶貝?。【瓦@樣，無論愛人生孩子坐月子，還是孩子長大了上幼兒園，王志國都沒顧得上，他一直扎根在藍村西站，只為那心中永遠明亮的信號燈。

他這個人，做什么事情都盡可能做到極致

作為不同時代的信號設備，從八十年代的臂板電鎖器聯鎖、色燈電鎖器聯鎖，一直到現在的電氣集中聯鎖和微機聯鎖，王志國無不傾注全部心血，緊盯技術前沿，細心研究設備。

“這么多年來，他將精益求精當成工作學習的信條，干一行愛一行專一行精一行。”一見到王志國的妻子高玉梅，她便將王志國的工作學習態度和盤托出。

“他這個人，做什么事情都盡可能做到極致。他上高中的時候是這樣，參加工作后也是這樣。早些年，他的很多同學下海，掙了大錢，可他從不羨慕，這輩子，他就認準了鐵路信號設備，信號燈就是他心中的明燈?！?/p>

1993年，曾有一段時間，年輕的王志國烏黑的頭發開始變白。他跑了幾家醫院，看了多位中醫大夫。一位老大夫的話讓他對工作對生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感悟。那位老大夫說，無論干什么事情，心里都不要有壓力，即便困難再大，也要帶著內心的愉悅想辦法克服。一席話，讓年紀輕輕的王志國懂得了什么叫熱愛，什么是專心。他不再帶著壓力學習工作。專心的追求與工作的愉悅，讓他的頭發兩年后又變回了黑色。他更加堅定更加放松更加享受地向著既定目標前進。

道岔設備調試，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許多年輕人耐不住性子，可王志國沉得住氣。按他的話說，這是難得的享受樂趣的時刻。一次他在檢修電動轉轍機時，復試交分道岔缺口1.5±0.5mm，偏差曠動0.5mm，雖然符合技術標準，可是在他眼里就是大問題。他判斷隨著道岔扳動次數的增多，尖軌的爬行及桿件的偏差都有可能超過0.5mm。為杜絕隱患，他東敲敲，西看看，最終明確了銷子磨耗曠動的主要原因。待要點處理完隱患后，已是下午一點多。雖然忙了三個小時，但他從心眼里高興。他細細咀嚼著遲到的午餐，品味著難得的收獲，被陽光映得紅彤彤的臉上，洋溢的是滿滿的幸福。

就是在這段時間前后的幾年里，他先后取得濟南鐵路局技術比武第二名、濟南鐵路局技術比武尖子組第一名、山東省技術比武第二名的好成績，并榮獲鐵道部火車頭獎章獲得者、濟南鐵路局新長征突擊手等榮譽稱號。

滿身的光環，沒有讓這位工匠級的技術能手止步。相反，隨著他對工匠的理解更加深刻，他對自己的要求也更加嚴格。

1998年膠濟線大提速，為迅速掌握外鎖閉提速道岔，電務段成立配合小組，王志國成為主要成員。面對新設備，他細心研究電路構成機械鎖閉等知識，驗收標準嚴格把關，為順利開通奠定堅實的基礎。電氣化改造即是膠濟線進入提速關鍵時刻信號設備大量更新為微機聯鎖。為確保按時完成任務，白天，他教大家盡快掌握智能電源屏等信號新設備性能、技術標準和測試方法；晚上，研究如何維修保養新設備。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經過細心地驗收準備，在這次大要點施工中實現了零差錯，再次創造了施工驗收的奇跡。

無獨有偶。2008年，為確保中國第一條客運專線膠濟客運專線順利開通，王志國帶領青工轉戰城陽、沙嶺莊等站，不分晝夜，提出了幾百條問題。

當年輕職工問他是怎么做到萬無一失的，他笑著說：把工作當成第二生命，功到自然成。

可別不信，58歲擔任青島港灣信號工區副工長的他，對港灣站157組電動道岔、171個區段、174架色燈信號機等信號設備等等他都熟記于心，就連九大聯鎖區維修人員的優缺點也都裝在他腦中。每天的交班會，他都有針對性地細細地講解克服缺點的方法。

一次，一名職工處理信號機主燈斷絲報警隱患時，更換信號燈泡后，還是顯示主燈絲斷絲報警，沒辦法，只好向王志國請教?？纯磿r間來得及，王志國便耐心地給這名職工講如何利用萬用表進行判斷。通過手把手幫教，這名職工終于弄明白了如何判斷燈絲故障。王志國深有體會地說：只有同事們都熟悉信號設備，鐵路運行安全才能有保障。

為牢記信號設備工作原理，王志國將有關信號設備的十幾種電路圖、整整三本圖紙和幾百頁厚的信號設備維修規則，不斷溫習熟記。并將知識點不斷總結融合提煉，形成自己獨有的信號知識維修技巧。

大伙說王志國天生心靈手巧，可王志國說：所謂的心靈手巧，不是先天的，都是后天學后天練的。

在青島電務段中修隊時，為了提高信號設備配線質量，他自己制作了信號機配線模板，并將線頭改為線爪，杜絕了運用中因斷線出現的信號設備故障。他在出發信號機里進行合理布線，讓燈位線與燈實際顯示相符，并分別采用紅、黃、綠、白、藍等不同顏色的線纜，既清晰明了，又方便了信號設備的維修。這一做法，成了全局的信號設備中修樣板。

良好的職業素養，鑄就了他解決問題的能力。2015年春的一個深夜，青島地區普降暴雨，港灣上空電閃雷鳴。“王師傅，麻煩您立即來一下，53/55#雙動道岔無表示，道岔無法扳動?！钡啦聿荒馨鈩?，直接影響列車安全。接到求助的王志國，立即穿衣下床，來不及跟老伴打聲招呼，騎上單車，便沖進大雨中。島城春天的雨水，還是很涼。全身澆透的王志國，在同事們的配合下，靠著多年總結出的絕招，僅僅十分鐘就鎖定了故障點。endprint

“王師傅退休后，我們要聘他為網上教員，繼續一起‘擦亮我們的信號燈。”“我也很愿意為大伙做好服務?！边@位戀了38年信號設備的高級技師，高興地說。

我還要再探索，最起碼也要到濟青高鐵開通

以現有的思維模式，提出有別于常規或常人的思路，解決鐵路信號設備維修過程中的實際問題，是王志國38年不變的夢想。夢想如彎彎曲曲日夜歡跳于平原峽谷間的大河小溪，亦如膠州灣畔日夜不息涌動的海浪，激活著多少新思路。

“我還要再探索，最起碼也要到濟青高鐵開通。”58歲的王志國信心滿滿地說。

信號設備的檢查方法，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王志國憑著扎實的理論功底和豐富的實踐動手能力，用心總結出對比測試等一系列信號設備檢查方法和“一看二細三精通”的科學工作法?！耙豢础?，就是每天瀏覽微機監測日月曲線，將最高值與最低值比較，查找安全隱患；“二細”，就是細檢、細修，做到人機融合；“三精通”，就是精通設備性能、設備狀況和設備技術標準?？恐@些“招數”，他檢修的設備總能符合《維規》標準。

6502電氣集中和微機聯鎖設備是王志國最拿得起放得下的信號設備。青島西編組站6502電氣集中開通時，王志國認真落實自己總結出來的“一看二細三精通”工作法，帶領驗收人員，跑現場，看走線，查隱蔽工程。從線路到機械室，每一項設備，都認真按照標準進行檢查測試。當看到網絡線破皮隱患，因電源屏容量大，施工焊接假焊問題，易導致線爪斷裂故障時，他立即建議施工部門將原來的烙鐵焊接技術改用焊鍋工藝（焊鍋工藝：指為了將線爪與線頭之間完全在同溫條件下焊接牢固，采取在加熱狀態的鍋里融化焊的方法）。

豐富的實踐經驗和雄厚的理論基礎，讓這位樂于創新的信號設備維護者有了更多展示自己的機會。工區職工在遇到信號設備疑難故障時，首先想到的是王志國。2016年3月的一天，八號碼頭設備VPI微機聯鎖設備故障報警。王工匠到了微機室打開電務維護機，立即調出回放記錄，仔細檢查數據，分析出屬于聯鎖板子故障，他及時申請要點，更換了板子。還有一次，出現了設備遠程控制失效。他趕到微機室，發現通信接口燈不亮了，立即判斷出是光纜斷裂，派人查找發現市政在港務局施工，動用機械將光纜折斷。工區的職工說：不知道王師傅啥時候研究的這絕招！其實了解王志國的人都知道，他與時俱進地學習新知識，凡是有的新設備，他都學，并運用到實際工作中去。

1991年，膠濟線復線改造，時值王志國擔任滄口信號工區工長，為確保滄口站信號設備順利開通，他自制電動轉轍機模板，進行電動道岔導通試驗，做到了導通位置與實際位置、圖紙位置三者一致。開通后，進入中修加強項目：箱盒進行二次密封、電氣端子加防松帽，等等。他還采用新工藝，利用密封膠對變壓器箱盒機構進行現場注塑，箱盒進行二次密封加防塵玻璃，并給箱內端子加防松帽。創新的成果，負責的精神，優質的信號設備施工質量，使他們摘得了路局優秀中修站的桂冠。1994年，滄口信號工區被原青島分局授予“火車頭標兵班組”，王志國本人被原青島分局授予“火車頭標兵”稱號，并記大功一次。

創新是發展的靈魂，探索是超越自我的艱難歷程。對信號設備維修技術精益求精的王志國，顯然已把創新與探索作為自己日常工作生活的常態。

因作業空間狹小，檢查信號轉轍機電動機碳刷很不方便，王志國又用心地研究起來。在路上，在飯桌前，在床頭邊，他無時不在想這個問題。經過一番試驗，他終于用不銹鋼絲制作出了簡單實用的碳刷檢查器。既能檢查碳刷卡阻又能檢查碳刷接觸面積，這項成果當年獲得青島電務段優秀成果獎。

創新無止境，小改小革有大作用。他看到大伙測試轉轍機故障電流時，萬用表表棒插到遮斷器接觸片上，很容易掰壞接點，他又細細研究，終于想出了在接線柱上鉆做測試孔的辦法，贏得了職工的贊譽。

凡事追求極致的王志國發現，在使用金屬制噴嘴油壺進行注油時，不僅油量不好控制，金屬嘴還易損傷設備，影響設備維修質量。于是下決心攻克難關。那段時間，他吃不香睡不穩，苦苦研究，但還是沒有思路。時間不等人??！早一點解決這個問題，就能給現場生產提供更多方便。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他撂下手中的圓珠筆時，突然靈機一動，何不用飲料瓶做油壺身，用塑料圓珠筆桿當壺嘴？問題迎刃而解。老伴高玉梅說：那天，他真是高興壞了。你想想，這個問題堵了他好幾天，我也幫著他想。后來一下子解決了，他別提多快樂了。

他快樂地“玩”起了微信

工匠是技術超群被人敬仰的人，工匠精神需要光大，而光大意味著引領和傳承。

當中國的高鐵邁上了時速350公里的門坎，王志國興奮之余，也感受到了壓力。他知道，高速鐵路信號設備，需要千千萬萬個工匠確保安全。

一枝獨秀不是春，萬紫千紅春滿園。熟悉信號設備維修的鐵路人知道，信號設備是重要的行車設備，未經批準不能改變性能和狀態，更不能拿運用設備練習維修技術。工作38年無責任設備故障的王志國，便毫不保留地向大伙傳授學習信號設備的技巧與維修技藝，如默畫電路圖，開路故障電壓法、短路故障甩線法等信號線路檢查方法。他告誡青年職工，在處理信號設備故障時，熟練方能優選辦法。

如今，他戴上了老花鏡，快樂地“玩”起了微信。一期期圖文并茂的故障現象和故障處理方法，在凌晨，在深夜，發往車間“溫馨港灣”微信群，發往急需的職工手上?！斑@些都是‘大拿發的，我們看了后，收獲很大，有些故障現象有可能幾年十幾年遇不到，但我們都認真學習，誰也說不準這類故障何時會出現?！钡剿诘那鄭u港灣信號工區采訪時，工區青工都這樣說。

王志國還經?，F場教學。一次，微機監測電碼化數值出現異常，當發現青工們的回答多有紕漏后，他拿出圖紙，對照著實物，從結構到原理，細細講起來。小到端子的電壓電流發送頻率，大到動車車載收到地面信號處理過程，他都耐心地一一進行講解。

副工長這個角色很多人不愿干，可王志國不。多年來，他利用工長布置完工作后的幾分鐘，向每個有任務的人講解完成工作的技能方法和注意事項。他常說，如果列車因為你的設備故障停下了，這是一種恥辱。尤其在始發站青島站，如果我們負責的設備出了問題，列車開行不了，輕則造成晚點，重則打亂整個鐵路運行秩序。endprint

一次，一名職工領受更換信號機點燈單元任務后，沒有信心干好，王志國看出這名職工的心思后，拿實物手把手教他，從要點到室內斷電，室外改配線方法、聯鎖試驗方法逐一講解。工友們說，看似簡單，實際上里面有很多道道，沒有王志國，好多工作我們心里真沒底。

王志國不僅在濟南局電務系統新職考前培訓班和技師、高級技師考前培訓班擔任指導老師，而且把班組里所有新職工當作培養的重點。帶過的徒弟都學有所成學有所長。

曾經有一位剛畢業的大學生，覺得自己的學歷高，對高鐵信號不屑一顧。當王志國發現這名新職工眼高手低業務功底不扎實，就耐心地開導他，并連續提了幾個經過實踐才能解決的問題，問得他啞口無言，最終改變了學習態度。每天下午工余時間，不管工作后多勞累，師徒二人總是面對面坐著，先是徒弟自己溫習業務知識，爾后師父提問。每天兩個小時雷打不動地學習，讓這位青年職工受益匪淺。不足一年時間，這名新職工拿到了高級工上崗證，具備了獨立作業的能力。

去年，他輔導到路局參加比武的選手，采用案例講解優選法處理故障的方法，使他們收獲頗大。一人在路局6502電氣集中比武中取得第二名，其余四人成長為高級技師。他也被大伙冠以“名師工匠”?？芍^桃李滿天下了。

提起王志國，同事們說：咱單位上能把孩子培養成中科院博士的，可能只有他一個人了。很多想把孩子培養成國家棟梁之才的人向他請教教育孩子的方法，得到的答案是：與孩子共同享受技術比武的勝利喜悅，會給孩子帶來深刻的心理影響。

一次，上初中的孩子說：爸爸，您在單位拿第一，我要在青島市拿第一。果不其然，孩子在初中獲得山東省物理競賽一等獎，在高中獲得全國奧林匹克化學競賽一等獎。

良好的學習氛圍，會孕育出豐碩的果實。許多青年職工說：王志國是我們見過的最嚴厲的老師，不僅剛入路的年輕職工敬佩他，就連許多高級技師也佩服他。在去年全局高級技師評定工作中，擔任高級技師考評員的王志國硬生生讓幾位信心滿滿的技師敗下陣來。但他們從心里佩服王志國的嚴謹治學態度。就在前幾天，58歲的王志國攢足了氣力，向著晉升青島電務段首批四星級信號工發起沖鋒。令他高興的是，兩位徒弟和他同時晉升為四星級信號工。

尾 聲

采訪就要結束了，我來到這位被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聘為國家職業技能鑒定考評員的書屋。書櫥里，除占了半壁江山的新舊不一的信號專業、藥學、物理、化學方面的書籍以及各種榮譽證書外，還整整齊齊擺放著乒乓球拍、象棋、相機等文體用品，足見他興趣之廣泛。

“這是孩子的照片。干的還行，比他爸爸還用功?！?/p>

隨后是夫妻倆爽朗的笑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