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
社區是人們生活的集合和載體,因而呈現出相對復雜的網絡結構,當鄉村旅游逐漸在農村興起之后,社區的功能和結構也隨之發生了嬗變。正如墨菲(1985)在其著作《旅游:社區方法》中所言,鄉村旅游在給旅游目的地帶來了顯著的經濟收益之外,也同時在社會、環境和文化等方面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而社區居民正是這些消極影響的主要承擔者。同時,社區居民的生產方式和生活習俗是鄉村旅游中比較活躍的構成要素和重要的吸引物,然而社區居民往往又處于利益分配的邊緣化狀態,因此維護社區居民的利益是推動鄉村旅游順利發展的必要前提,研究社區參與的利益協調機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鄉村旅游以社區為活動場所,大量游客涌入居民的日常生活空間,使得社區文化和民風民俗面臨著退化甚至消失的風險,并帶來文明沖突加劇、犯罪率提升以及貧富差距拉大等諸多負面問題。同時,各種旅游利益主體之間的利益博弈變得越發復雜,且社區居民總是處于利益分配的末端,因而帶來了一定程度上的挫敗感和自卑感,不利于鄉村社會的穩定。總之,作為鄉村旅游主體之一的社區居民不但沒能充分享受到旅游發展的成果,卻被迫承擔旅游發展所帶來的諸多不良后果,垃圾隨處可見、污染日益嚴重,嚴重影響了社區居民的正常生活秩序,并且生活空間受到擠壓、公共基礎設施受到破壞。
旅游利益的合理分配是社區居民積極參與鄉村旅游的前提條件,因此無論鄉村旅游采取何種經營模式,都毫無疑問應該按照一定比例將收益分配給社區居民。在鄉村旅游發展的起步階段,社區居民的生活質量得以明顯改善,由于滿意度的提升使得利益糾葛問題并不明顯,但隨著鄉村旅游產業規模的擴大和經營利潤的提高,社區居民因為收益止步不前因而不滿情緒日益顯露,同時作為農村形象的傳播者,他們對鄉村旅游的態度將直接影響到鄉村旅游的發展質量,一旦覺得利益分配不公則經常會采取諸如宰客、欺客等不當行為,進而損害了鄉村旅游相關者的整體利益。因此,雖然利益沖突的原因多種多樣,但起因還是在于利益協調機制的不完善,這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鄉村旅游的健康發展。
利益分配不公嚴重影響了社區參與的積極性,因此在現今鄉村旅游由簡單的數量增長向復雜的品質提升的關鍵轉型期,必須采取適宜的分配策略以確保社區居民的合法權益。
(一)利益分配。在鄉村旅游的參與過程中,社區居民基于自身的資源和資金狀況,可以采取個體農莊、“農戶+農戶”、“公司+農戶”、“公司+社區+農戶”、“政府+公司+農民旅游協會+旅行社”以及入股旅游企業等多種方式。但無論何種參與方式,其中涉及的產權類型無非三種,即私有、國有和公有,社區居民的家庭財產和土地使用權等屬于私有產權,山林、溪流等屬于國有產權,當地社區居民共同擁有的鄉村文化、民俗風情等則屬于公有產權。在這種復雜的產權屬性的影響下,鄉村旅游的社區參與極易出現各種復雜的矛盾和利益的沖突,甚至產生“公地悲劇”等問題影響了社區居民的參與熱情。
1. 簽訂契約。鄉村旅游資源由自然資源和人文資源兩部分構成,且彼此互相依存、關聯緊密,這種統一性在客觀上使得鄉村旅游資源產權無法全部界定給社區居民,部分旅游資源始終保持公有性質。在鄉村旅游開發過程中,地方政府、村委會和旅游企業均投入了相應的生產性要素,如政府的基礎設施建設和改造、村委會的社會治安保障、旅游公司的環境改造和景觀布置等,如果不能合理地安排利益相關者的權利與角色,那么鄉村旅游開發就會難以為繼。因此,有必要進行合理的產權制度設計,各個利益主體之間要簽訂嚴格的契約,構建利益約束機制和行為監督機制,杜絕和減少各利益相關者行為的外部性,盡可能達到集體福利的“帕累托效率”。
2. 股權分紅。部分社區居民在旅游開發中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迫使他們尋求新的生存方式,但受自身素質的限制,大部分居民難以順利地完成角色轉換。因此,可以采取股份制形式吸納居民手中的閑余資金,社區居民是鄉村旅游中民俗文化與民族風情的展示者,也是社區人文旅游資源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對手頭并不寬裕的居民采取其它的替代方式入股,如可以考慮技術入股、技藝入股以及勞動入股等形式。目前浙江省已經對這種股權模式進行了一定的嘗試,但目前我國對這些股權類型的價值評估體系尚未健全,應當不斷地進行經驗總結并不斷地進行完善。
(二)利益表達。從近些年來鄉村旅游發展歷程來看,社區居民的參與大多以臨時“工具性質”為主,在旅游開發初期開發商看重社區居民參與的重要性,故而會主動處理好與社區居民之間的利益分配關系,并雇傭一定數量的社區居民參與旅游工作,而當資本力量壯大到可以獨立掌控旅游發展格局時,社區居民的地位就急轉直下甚至被無情地拋棄,在旅游發展場域中被日益邊緣化。因此,鑒于鄉村旅游中社區居民的弱勢地位,如果政府部門、旅游開發商和村集體等采取“一言堂”的做法,極易導致村民的反感,即使旅游發展規劃是科學的、合理的,也可能會遭到“不明真相”的社區居民的強力抵制。
1. 轉變政府職能。如果政府在鄉村旅游開發過程中,既是利益的主體又是政策的制訂者,必然會帶來鄉村旅游收入分配不合理等一系列問題,大大降低社區居民參與的積極性。所以各級政府應充分認識到鄉村旅游社區參與的重要性,在鄉村旅游開發中發揮好引導、協調和監督作用,并且要始終處于中立地位,為鄉村旅游發展營造良好的制度氛圍,并為社區居民創造多層次的參與機會和就業崗位,保證社區居民在經濟收入方面得到平等的利益分配。并且應建立健全社區民主聽證制度,在實施有可能觸及當地社區居民利益的決策之前,邀請一定數量的社區居民參加聽證會,以切實保障公開、公平和公正,避免類似于江西贛州寨九坳景區暫停營業等情況的出現。
2. 賦予社區居民話語權。應賦予社區居民充分的發言權和決策權,讓社區居民可以直接或間接地參與旅游決策和旅游規劃,并且旅游開發的全過程均應聽取和采納社區居民的正當意見和合理建議。賦予社區居民話語權有助于喚起社區參與的積極性,培養他們的責任意識,避免地方政府和旅游開發商權力過于集中所帶來的種種弊病。同時,社區居民可以通過民主選舉和自愿結合的方式成立社區居民代表大會,將社區居民的力量有效地聚集和整合,參與到旅游景區的管理當中,并代表全體社區居民的利益與政府部門及旅游開發商進行平等溝通,以保障社區居民的正當權益不受侵害。
(三)社區增權。增權理論盛行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起初應用于社會工作領域,1999年斯切文思正式將增權理論引入到生態旅游研究領域,并明確指出旅游增權的受體應當是目的地社區,并從政治、經濟、心理和社會四個維度提出了社區旅游增權框架。社區增權是對社區參與內涵的進一步拓展,將傳統的“自上而下”的參與方式變革為“自下而上”的合法增權形式,提升了社區參與的有效性。鑒于政治和經濟維度在上文已有論述,故本處重點從心理和社會維度進行闡述。
1. 心理增權。一是外因推動。應充分發揮農村新精英成員的表率作用,鄉村旅游的發展勢必會造成傳統鄉村社區精英階層的分化與重構,一批思想活躍的農民實現了職業轉換并重新塑造了自我價值,激勵并驅動著其它農民的自發參與動機,形成促進社區發展的強大合力,進而帶動整個社區形成積極、樂觀的心理氛圍;二是個體主動。社區居民應積極參加各種文化教育培訓活動,以提升自己的組織能力、經營能力與管理能力,并在實踐中不斷提高資本運作和市場營銷能力,進而重新認識當地旅游資源的潛在價值,樹立自己參與鄉村旅游發展的信心,因為只有通過意識上的轉變才能真正地激發起參與的動力。
2. 社會增權。成功的社會增權意味著鄉村旅游的發展保持或增強了社區的內部均衡,并能夠提升社區的內聚力。因此,要重視社區基礎設施的改善、文物古跡的修復以及自然環境的保護等工作,最終形成和諧的社區環境。土耳其的南安塔利亞旅游開發工程堪稱旅游社區社會增權的成功范例,原因在于不僅充分滿足了游客食、住、行、游、購、娛等需求,還特別重視為當地社區居民開發基礎服務設施,實現了旅游發展與社區發展的高度契合,防止社區情感歸屬的喪失和社區的解體。此外,要建立農村社會保障制度,在保證農村社會保障資金投入充足的基礎上,引導社區居民將旅游收益投入社保,這也是保障社區居民社會增權的有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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