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短初冬（組詩）

◎孟憲華

北風乍起

綠被什么輕描淡寫

鳥鳴開始荒誕了

花在花的傳奇里憂傷

北風越過樓群 被樹葉攆上

植物擺出世界末日的姿勢

還好 陽光和大地都在

一場冬意傳播開來

那個逆流而上的人

被一個冷擊中

一條路 空了

初冬的母親

隔著玻璃 我看見床上的娘

被病吹亂了白發

我叫娘 娘不應

推門 走到床前

我叫娘 娘還是不應

問我是誰家的孩子

我揉著眼睛

掏出給娘買的蜜食

娘咬了一口放進上衣口袋

說她的小閨女最愛吃

立冬

伸開手就有快樂的

你卻抱緊了雙肩

冬天只是一個夢

一個涼了故事的夢

猶如關節在寒冷中的疼痛

沒有驚動不該驚動的人

我是一棵蒲公英

父親帶我從籍貫里走出來

母親給我一個出生地

我卻掙開枷鎖

找到一塊工作地

忽然一陣大風刮來

把我吹到了陌生的居住地

我抱緊自己的名字

——扎下去

茶是誘人的餌

打開夜

把一小撮茶與心緒一起放進水里

夜的靜 心的靜在壺里氤氳

來自壺底的舞或夢 發汗冒香

想象自己能沖出窗欞 夠到星星

一幅陶醉從屋里跑出來

與夜合與夜歡

詩一匹 夢一朵 思一疊

都是生活的一種奢侈

來 給疲憊的靈魂敬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