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井岡山斗爭時期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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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7年7月10日起,新修訂的《中國共產黨巡視工作條例》正式施行,彰顯了十八大以來黨中央貫徹全面從嚴治黨要求、嚴肅黨內政治生活、凈化黨內政治生態、加強黨內監督、規范巡視工作的堅強決心。其實,巡視作為監察制度的一種重要形式在中國早已有之,經不斷完善到近代已發展成一套較為規范的巡察體系。中共汲取了當中的寶貴經驗,在殘酷的革命戰爭環境中,賦予其新的時代內涵,并在理論與實踐上都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探索。已有研究多從宏觀上研究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共巡視制度創建和發展的歷程、歷史動因與特點、主要內容與作用、經驗與教訓等,*近年來代表性論文主要有:張樹煥、晏曉歡:《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巡視制度的演變與啟示》,《前線》2016年第11期;張瑋:《民主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的巡視制度建設》,《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5期;何益忠:《民主革命時期黨內巡視制度的回顧與反思》,《理論學刊》2010年第3期;凌海金、楊會清:《革命動員、群眾路線與巡視制度(1931—1934年之間)》,《貴州社會科學》2014年第10期;張宏卿:《蘇區時期的黨內巡視制度》,《湖湘論壇》2017年第6期;張宏卿:《井岡山斗爭時期的巡視員群體》,《河北學刊》2018年第1期,等等。而對井岡山斗爭時期的上行、下行巡視概況、主要巡視員履職情況,以及巡視工作對井岡山斗爭經驗的傳播等關注較少。本文將以井岡山斗爭時期為例,深入考察中共早期的巡視工作,為當下實現巡視全覆蓋向全國深入推廣提供歷史借鑒,鍛造巡視監督利劍,探索自我凈化之路。
中共創建伊始,就在黨內開展了巡視工作。中共二大首次提出設立中央特派員,此后不斷加大對巡視員的派遣力度。大革命失敗后,中央加強了對各地的監管,確保自上而下的絕對領導與信息暢通,并賦予巡視員較大的權力。1928年10月8日頒布了《中央通告第五號——巡視條例》,對巡視的目的、人數、期限、任務、注意事項等作了詳盡的規定,如“中央,省委,縣委,特委都須設專門巡視員”,*《中央通告第五號——巡視條例》(1928年10月8日),中共中央組織部、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8卷)》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226頁。明令要求各級黨部遵照執行。中共在巡視制度規范化水平不斷提升的同時,亦加緊了其在全國范圍內推行的步伐。
井岡山斗爭時期的巡視工作就是在上述歷史背景下進行的。從中央到省委、特委,直至縣委、區委都設有一定數量的巡視員,他們會經常或不定期到所轄地區及下級單位開展巡查,督促落實中央的路線、方針、政策及上級的最新指示,加強對地方黨組織和紅軍的指導,對特殊問題有權開展調查與緊急處理,及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該時期的巡視大致可以分為兩個層面:上級對紅四軍、湘贛邊界特委的巡視,湘贛邊界特委對下轄紅色政權的巡視。
首先,井岡山時期的相關巡視文件直接反映了當時的巡視工作狀況。由于當時上級層面巡視工作比較到位,因而透過相關巡視文件,相應巡視工作開展情況可見一斑。比如《杜修經給湖南省委的報告——紅軍情形、湘贛邊界特委情形、湘南情形》(1928年6月15日)、《巡視員向中央報告湖南情形之一段》(1928年7月2日)、《杜修經向中共湖南省委的報告——朱毛軍隊、湘贛邊界及湘南情形》(1928年7月)、《青年團湖南省委巡視員王正道向中央報告——湖南軍事政治情形及團體工作策略等情況》(1928年7月)、《湖南省委中央巡視員給毛澤東、朱德轉軍委信——在目前全國及湖南形勢下應執行的工作》(1928年)、《中央巡視員賀昌給龔楚兄轉玉階潤之及四軍軍委信》(1928年11月6日)、《羅壽男、尹永行關于江西軍事情形報告》(1929年1月30日)、《潘心源向中共中央的報告》(1929年7月2日)等,就分別從形式、內容、工作策略和影響等方面,多方位展示了井岡山時期上級對紅四軍、湘贛邊界特委的巡視工作狀況及其主要成效。
在1929年6月6日的《中共湘贛邊界特委報告(第二號)》中,提到:“省委巡視員夏尺冰同志3月24日由平江給邊界特委各負責同志的一封信,經過1月另3天之久,才到達邊界特委。夏同志此信對于六次大會重要決議案鄭重昭示我們,使我們對此次大會各項決議案更加明了,這是很好的。但此對湖南政治情形全未提及,使我們心中懸念的湖南狀況,無由知其梗概,這是我們引為憾事者。所幸省委不久能派得力巡視員來此,屆時當然能滿足我們的愿望。”“江西省委又從未派代表到過邊界,邊界曾經派人到過江西省委請派代表巡視邊界,竟未邀得光臨,這是邊界各級黨很失意的事。”*《中共湘贛邊界特委報告(第二號)》(1929年6月6日),井岡山革命根據地黨史資料征集編研協作小組、井岡山革命博物館編:《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上,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7年版,第318、324頁。可見,湖南省委對湘贛邊界的巡視工作還是比較正常的,但由于種種原因,江西省委未能把人派到井岡山巡視。
以上這些都是中央、湖南省委、湘南特委等巡視員向中央或省委等介紹井岡山斗爭的調研情況,及向朱毛領導的紅四軍傳達上級的最新指示。從數量、頻率和內容上看,上級層面的巡視工作是比較到位的。
當然,由于敵人嚴密的軍事和經濟封鎖,使得湘贛邊界往往不能及時獲得上級的指示,所以曾任湘贛邊界特委書記的楊克敏(即楊開明)于1929年2月25日提交了一份《關于湘贛邊蘇區情況的綜合報告》,呼吁:“望中央看邊界的工作,作一個重要省分〔份〕看待,與邊界建立密切的交通關系,經常的用書面并寄文件去指示工作,經常派巡視員去實際指揮工作。”*《楊克敏關于湘贛邊蘇區情況的綜合報告》(1929年2月25日),《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上,第279頁。當然,在當時的條件下,很難做到對井岡山進行經常性巡視,這只是一個美好的愿望。
其次,井岡山斗爭時期下級層面即六縣一山的具體巡視情況如何呢?還存在哪些問題呢?這也可以從當年的各種報告文件中窺見一二。
湘贛邊界黨的二大于1928年10月5日在寧岡步云山召開,通過的決議案中指出了黨在過去的工作失誤,“上級與下級隔開,上級對下級也沒有很好的巡視和指導。黨只偏重機關工作,犯了與群眾隔離的錯誤”。并提出了今后黨的改造措施,“特委縣委都需有四個以上的巡視員,經常指導下級工作,幫助各級黨部改造”。還特別強調,“上級巡視和檢查下級工作時,亦須注意宣傳工作的檢閱”,“上級巡視員在檢查各級工作時,亦須留心團的工作”。*《湘贛邊界各縣黨第二次代表大會決議案》(1928年10月5日),《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上,第188-195頁。
中共湘贛邊界臨時特委在1929年3月17日給江西省委并轉湖南省委的信中,提到了當時特委巡視工作存在的不足,并表達了今后加強巡視的決心。“臨時特委更具體的決定特委常委會要改變舊日坐機關的錯誤,要實際加緊到下級去巡視工作,自縣委起一直巡視到支部。要在巡視工作中實現擴大會一切決議,實際指導并幫助下級整理黨的組織,重新登記同志,洗刷一切投機動搖不定的分子,糾正過去組織上一切錯誤和同志的錯誤傾向。詳細的報〔告〕擴大會一切決議,指出邊界過去工作的錯誤和同志當前的任務。同時特委認為黨內宣傳教育工作必須同時加緊。現在臨時特委目前工作計劃是準備一比較長期的巡視,達到邊界第三次代表大會的實現。”*《中共湘贛邊界臨時特委信》(1929年3月17日),《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上,第287頁。可見,巡視將成為特委長期努力的一項重要工作。
四個多月過去了,巡視工作的成效究竟怎樣呢?特委書記鄧乾元于1929年8月在給中央的報告中,檢討了邊界黨務工作的不足。“特委對各縣僅僅在政治上盡了些指示的責任,其余宣傳組織簡〔直〕等于沒有指示。”“因為工作人員不敷分配,巡視工作也不十分緊張,許許多多的工作計劃,如關于宣傳及組織方面,因此也變成具文。”*《鄧乾元關于湘贛邊界五月至八月工作對中央的報告》(1929年8月),《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上,第345頁。
可見,在井岡山斗爭時期,由于多種原因,如國民黨的封鎖,交通不便,工作人員水平有限、人手不足,紅軍游擊流動作戰導致蹤跡不定等,使得湘贛邊界特委對下級各縣、區的巡視雖然多次引起重視,但效果差強人意。許多有關巡視的好想法和工作計劃,最終都成為一紙空文,比較遺憾。
載入井岡山斗爭史冊的眾多巡視員中,有四位比較具有代表性,他們分別是周魯、杜修經、彭清泉、涂振農。梳理他們的履職情況,并檢視其行為背后的深層歷史原因,將有助于我們進一步考察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巡視成效,并推至全國范圍內各蘇區巡視遇到的共同境況。
周魯(1899~1928),湖南溆浦人。1928年3月上旬,周魯以湘南特委軍事部長、湖南軍委特派員的身份來到寧岡礱市。
他帶來了兩條重要的上級指示。首先,傳達了湘南特委決定:取消秋收起義時湖南省委任命的前敵委員會(毛澤東任書記),改組為師委,何挺穎任書記,毛澤東改任師長。師委成為單管軍中黨的機關,對地方黨不能過問。*《井岡山的斗爭》(1928年11月25日),《毛澤東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9頁。其次,傳達了1927年11月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精神,開除毛澤東的黨籍。
那么,湘南特委為什么此時要派周魯來井岡山巡視,他帶來的指示有什么依據呢?這要從幾份黨的重要文件說起。
秋收起義失敗后,毛澤東帶領部隊上了井岡山,這與中央攻打長沙的原意不符。1927年11月14日通過的《政治紀律決議案》,先是撤銷了毛澤東的湖南省委委員資格,又指出:“毛澤東同志為‘八七’緊急會議后中央派赴湖南改組省委執行中央秋暴政策的特派員,事實上為湖南省委的中心,湖南省委所作的錯誤毛同志應負嚴重的責任,應予開除中央臨時政治局候補委員。”*《政治紀律決議案》(1927年11月14日),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3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9年版,第483-484頁。
中央于12月31日給湖南省委去信,分析了長沙暴動未能實現的原因,同時指出了其當前的任務,并在信的最后寫道:“關于毛澤東同志所部工農軍的工作,中央認為未能實現黨的新的策略,在政治上確犯了極嚴重的錯誤。中央特命令湖南省委按照實際需要決定該部工作計劃連同中央擴大會議的決議及最近種種策略上的決定和材料派一負責同志前去召集軍中同志大會討論并由大會改造黨的組織,在必要時,派一勇敢明白的工人同志去任黨代表,依中央的意思該部應在湘贛邊境或湘南創造一個深入土地革命的割據局面——海陸豐第二,這才算是盡了該部革命的職任。”*《中央致湖南省委信——長沙暴動未能實現的原因及湖南省當前的任務》(1927年12月31日),《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上,第64-65頁。
《湖南政治任務與工作方針決議案》(1928年2月21日)也明確規定:“各特委軍事科主任,同時須為省委軍委的特派員”,“省委應派人到各區域去巡視改造特委、縣委,并規定改造下級黨部的方法。”*《湖南政治任務與工作方針決議案》(1928年2月21日),《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上,第80頁。
可見,周魯作為特派員被派到井岡山是有依據的,有權代表上級對井岡山的前敵委員會進行改組。周魯到寧岡要經過白區,不能隨時攜帶中央文件,所以只能憑借記憶,因而把開除毛澤東政治局候補委員的職務,誤傳為開除黨籍,就成為毛澤東在井岡山時期的一次不幸遭遇。在這一點上周魯雖負有責任,但不能過分苛責,當時為安全起見,口頭傳達中央指示是通行做法,導致記憶的內容出現一些偏差也在所難免。好在不久看到中央文件,此事得以及時澄清。
杜修經(1907~2007),湖南慈利人。1928年3月任醴陵縣委書記兼安源市委秘書、湘東特委委員。同年4月到7月,湖南省委先后四次派他上井岡山,前兩次只到蓮花,后兩次才上了山,他以特派員的身份聯系工作。
5月,湖南省委機關由湘潭遷到安源之后,與井岡山只有三五日的路程。因而,為了加強與井岡山的聯系與指導,第三次派巡視員杜修經上山。
據他回憶:“1928年5月以前的一個時期,井岡山根據地與湖南省委及黨中央都中斷了聯系。為了取得聯絡,5月下旬,湖南省委第三次派我再上井岡山……并帶了省委給紅四軍軍委的指示信,在茅坪見到了毛澤東同志。毛澤東同志看了這封信的主要內容為紅軍要有一個休養生息的地方后,便說道:‘是的,應該這樣。’然后由毛澤東、朱德、陳毅等同志陪著我先后給二十九團、二十八團、三十一團、三十二團、軍部排以上干部和被服廠、造幣廠的工人作了傳達。從此,便開始接通了邊界與湖南省委的聯系。后來,省委曾多次派了安源工人和干部到井岡山去,還經常送去了各種藥物。”*杜修經:《八月失敗》,《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下,第522頁。
杜修經此次對井岡山進行了充分的調研,并及時傳達湖南省委的指示,打通了省委與井岡山的聯系,回去后向湖南省委寫了報告,較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這次帶來的指示和所交的政治報告,對于鞏固和發展井岡山革命根據地起到了重要作用。毛澤東對他也很滿意,有兩個例子可以佐證。比如,毛澤東提出“希望修經同志就留在我們這兒工作,不要回省委去了,我們要在這里辦一個紅軍大學,就請他來當校長”。毛澤東還提出讓杜修經當他的學生,杜修經答應了。這樣,毛就拿出自己在井岡山搞的許多農村調查給杜看。*杜修經:《四上井岡山》,《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下,第422-423頁。
但兩件事情引發了后來的“八月失敗”,其一是6月15日杜修經給湖南省委寫了一份《關于紅軍情形、湘贛邊界特委情形、湘南情形的報告》。據他回憶:“我到井岡山時,只是單純地看到軍事上的現實,只看到我們有多少人和武器,敵人有多少人和武器,僅僅看到這些情況。在這期間,毛澤東同志有經驗的總結,但未被我所理解所認識,對這支武裝的存在;邊區的成績是如何取得的;對邊區長期革命斗爭的經驗和經受的鍛煉;對如何來決定我們的行動等都很不理解,很不認識。所以在匯報時,我只單純地講軍事,沒有匯報土地問題、政權建設等問題。”*杜修經:《四上井岡山》,《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下,第424頁。正是這份匯報導致湖南省委作出了誤判,以為井岡山情況危機,要求紅四軍主力“殺出一條血路,到湘南去”。
其二,湖南省委于6月26日作出《關于軍事工作給湘贛特委及四軍軍委指示信》,并第四次派杜修經去井岡山督促執行。杜修經到蓮花得知龍源口大捷剛剛結束,在去永新的路上也考慮該如何傳達省委決定。永新聯席會議上,杜修經“首先表明了省委決定的不適宜,然后傳達了省委的決定……對于省委的決定,由于我的表態,會上沒有發生爭論,只就省委的這個決定不適宜處作了討論,并通過了不執行省委意見的決議。”*杜修經:《八月失敗》,《井岡山革命根據地》下,第524頁。截此為止,杜修經的巡視工作都沒有太大問題。不過,后來到達酃縣沔渡,二十九團提出要去湘南,重提執行湖南省委的決定。在紅四軍軍委擴大會上,杜修經沒有堅持永新聯席會議的精神,反而“導揚其焰”。當他送信到寧岡茅坪時,毛澤東又不在,所以決定紅軍大隊去湘南。
可見,杜修經的錯誤有二:他的片面匯報導致了上級的誤判,他的縱容導致二十九團在湘南潰散。如此看來,他的巡視職責總體上未履行好。毛澤東很是生氣,把杜之前的巡視成績也一概否決,寫信請求中央和湖南省委派人來指導工作,“但不要派不懂事的學生娃子像杜修經這樣的人來”。
彭清泉(1903~1931),湖南瀏陽人。1929年下半年,中共中央派湖南省委委員、省委農民部長彭清泉(又名潘心源、潘心元)到井岡山巡視工作。1930年1月下旬,他召集湘贛邊界有關組織在遂川雩田開了一次聯席會議。
據1930年3月《贛西南特委向省委報告》記載:“集中江西紅軍獨立第二三四五團,編成紅軍第六軍,召集西特邊特五軍委聯席會議,合并邊界特委為贛西特委。”“適中央巡視員彭清泉同志到來,向西特發起在遂川召集五軍委邊西兩特委聯席會議,在會議中除了接受了西特打吉安正確主張外,還決定后〔統〕一邊界兩特組織。”*《贛西南特委向省委報告——一九二九年八月以后的贛西南》(1930年3月),江西省檔案館、中共江西省委黨校黨史教研室選編:《中央革命根據地史料選編》中,江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76、181頁。可見,會議的主要內容為攻打吉安,將贛西特委和湘贛邊界特委合并,成立紅六軍等。彭清泉作為中央巡視員,較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這些決議在當時的環境下,都是積極的、有益的。
但會議卻錯誤地作出了武力解決袁文才、王佐的決定,把黨內矛盾上升到敵我矛盾,為錯殺、袁王做了組織上的準備。那么,彭清泉在這件事上究竟起了什么樣的作用呢?主要表現在會上的“一錘定音”,及會后的“推波助瀾”。
《關于五軍經過和贛西、湘東、贛北、鄂南等地工農革命的情形》(1930年7月13日)寫道:“這一會議的精神……堅決的與機會主義斗爭,堅決的執行進攻富農的策略,堅決的解〔決〕袁、王。”*《關于五軍經過和贛西、湘東、贛北、鄂南等地工農革命的情形(節錄)》(1930年7月13日),中共江西省委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中共江西省黨史研究室編:《江西黨史資料》第7輯,1988年內部發行,第133-134頁。據1930年7月22日的《贛西南劉作撫同志(給中央的綜合性)報告》記載:“這一問題是中央巡視員彭清泉同志負責辦理的”,“在永新寧岡因為事先布置以及方法上的問題,這問題完全由彭同志指定九位同志開會,CY完全沒有通知,設法把袁、王騙到城里來。”*《贛西南劉作撫同志(給中央的綜合性)報告》(1930年7月22日),江西現代史學會編:《與紅三軍團有關的歷史問題及文獻》,江西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372頁。可見,彭清泉直接領導通過了殺掉袁、王的決定,并布置了誘騙捕殺方案。
1930年2月22日晚,袁、王帶兵到永新參加特委會議。會議由彭清泉主持,他不點名批評了袁、王的一些做法。袁、王逐條進行了辯駁,最后雙方拔出了槍,差點動起了武。彭清泉非常氣憤,覺得對方目無組織,在心里更驗證了特委的話。他當晚便與特委寫信給紅五軍,請求彭德懷派兵,立即解決袁、王。彭德懷對袁、王的部隊比較熟悉,絕不至于武力解決,但這封信起了作用,尤其有彭清泉的署名。彭德懷的組織性比較強,只好先派部隊去永新控制局勢,不想失控釀成慘案。彭德懷后來回憶:“假使當時特委同志所報非實,那就特委同志也有責任,我們也有輕聽輕信的責任。”*《彭德懷自述》,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44頁。當然,也包括輕聽輕信了彭清泉的指示。
可見,彭清泉先入為主,事先并不完全了解情況,只聽信了特委領導人的一面之辭,就輕易對袁、王進行定性,機械地執行黨的六大決議中有關土匪首領的規定,并與特委一起預設圈套,陷害了創建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有功之臣袁、王。對于此事,彭清泉負有重要責任。因為按照規定,他應該認真做調查研究,盡力調解好湘贛邊界的土客籍矛盾,而不是憑自己主觀臆斷,用組織行為武力解決其中一方。
涂振農(1896~1951),江西奉新人。在轉戰贛南閩西期間,紅四軍內部出現了一場大爭論。1929年6月召開的紅四軍七大將毛澤東的前委書記選掉了,改選陳毅。陳毅后來到上海向中央匯報了紅四軍的爭論情況,并對一些重大問題的認識有很大提高。他帶回了中央的“九月來信”,在紅四軍中耐心地做解釋和糾正工作。12月召開的紅四軍九大通過了著名的《古田會議決議》,毛澤東重新當選前委書記。毛澤東、朱德、陳毅等人之間的矛盾與隔閡也消除了,進一步加強了團結,統一了思想。半年后的1930年6月,涂振農以中央特派員的身份進入中央蘇區,傳達中央最新指示。
朱德、毛澤東見到涂振農后,都向他介紹了這次爭論的經過,并作了自我批評。涂振農后來這樣向中央報告:“據我在那里時的觀察,確實都從行動上改正過來。朱德同志很坦白的表示,他對中央的指示,無條件地接受。他承認過去的爭論,他是錯的。毛澤東同志也承認工作方式和態度的不對,并且找出了錯誤的原因。過去軍政關系的不甚好,使做政治的和做軍事的人對立了,缺乏積極的政治領導的精神。同時要說到四軍黨內雖有爭論,但都是站在黨的立場上,在黨的會議上公開討論,雖有不同的意見,但沒有什么派別的組織,只是同志間個人的爭論,而不是形成了那一派和這一派的爭論。”*轉引自金沖及:《毛澤東傳(1893-1949)》,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版,第215-216頁。
在探索中國特色革命道路的過程中,由于各自成長背景、工作閱歷及對問題的看法不同,所以在黨內出現一定程度的分歧很正常。朱、毛兩人坦誠相待,齟齬自然得以彌合。他們能在中央特派員面前誠懇地承認錯誤,剖析自身不足,反映了兩人坦蕩無私的胸懷。
可見,中央特派員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事先充分掌握有關情況,進而客觀地向上級反映,并幫助解決遇到的各種難題或糾紛。涂振農此次巡視紅四軍結束后,就向中央正確反映了朱、毛對之前矛盾的最新認識,及紅四軍對中央“九月來信”精神的貫徹,這些對于中央日后進一步作出有關指示起到了重要作用。
革命戰爭時期,在黨處于秘密狀態、紅軍處于分散游擊、交通通訊不便的特殊條件下,巡視制度在傳達落實上級的指示方面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透過歷史資料我們會發現,巡視工作對于井岡山斗爭經驗的廣泛傳播也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從而極大幫助了各地開展工農武裝割據的斗爭。
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在創建發展過程中,形成了一套獨具特色的斗爭經驗。一方面,由于湖南省委、江西省委及毛澤東等不間斷地向中央匯報,加上井岡山斗爭經驗日漸成熟及其政治影響與日俱增,使中央對其愈加重視,并給予高度關注與肯定。中央陸續通過各種途徑,向全國各蘇區大力推廣井岡山的斗爭經驗,以期成燎原之勢。比如,通過中央主辦的刊物(《紅旗》《政治通訊》《軍事通訊》等)發表文章,給各地的指示信,以及召開的全國性會議,都大力加以推廣。
另一方面,中央還向各地派遣巡視員去傳播井岡山的經驗,有的還傳到邊遠地區。1930年中央將井岡山的有關報告,如《井岡山前委對中央的報告》《紅軍第四軍第九次黨的代表大會決議案》等文件進行翻印,并通過巡視員帶到全國各蘇區,以供它們在實際斗爭中結合自身具體情況予以參考施行。這樣,由于中央的重視,通過多種渠道,使井岡山的經驗在全國各地快速傳播。
根據組織原則,湖南省委作為直接領導,對井岡山的工作指導,主要有兩種形式:一是用書面指示、決議、信函等方式;二是派出巡視員上井岡山巡視檢查工作,傳達中央或省委的指示,如袁德生、朱玉湘、周魯、杜修經、王正道等。與此同時,湖南省委還通過向各地派遣巡視員,或向黨中央匯報等形式,把井岡山斗爭的許多新鮮經驗轉而向全黨、全國各地進行廣泛的推廣,進一步擴大了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政治影響。
又如,1928年12月,中共中央派出巡視員曹壯父到鄂東北,傳達井岡山的斗爭經驗及湘贛邊黨的二大的情況。12月15日,曹壯父向中央建議:實行大別山區的武裝割據。鄂東北特委因此得到很大的鼓舞和啟發,加快了創建蘇區的工作。1929年5月,鄂東北特委更是明確提出了“學江西井岡山的辦法”*《中共鄂東北特委何玉琳給中央的報告——黃麻地區政治、經濟、軍事及黨的工作情況》(1929年5月7日),《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編委會編:《鄂豫皖革命根據地》第3冊,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32頁。的口號,以實現鄂豫皖邊界的工農武裝割據。
左右江的情況也是如此。鄧小平在中央工作期間就已經通過各種途徑了解了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情況,也熟悉朱毛紅軍的經驗。所以他在1929年7月被派往廣西時,也帶去了井岡山的經驗,并成功地領導了百色、龍州起義。不久,鄧小平等提出“學習朱毛紅軍”“匯合朱毛紅軍”,*莫文驊:《紅七軍的誕生》,廣西軍區政治部編:《廣西革命回憶錄》,廣西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第24頁。學習井岡山武裝割據的經驗。這樣,井岡山斗爭經驗又得以在左右江革命根據地開花結果。
井岡山鮮活的斗爭經驗之所以在祖國的大江南北廣泛傳播,北至東北,西至陜西、廣西,南至海南,東至上海,并持續產生影響,如游擊戰術在抗日戰爭中得到運用,這與分布全國、數量眾多的巡視員的辛勤工作是分不開的。
通過結合井岡山斗爭時期的具體巡視工作,以審視中共早期巡視制度的規定、落實情況,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幾點結論:
第一,巡視員作為一個群體,在總體上完成了中央或上級賦予的使命,實現了上傳下達,推動了下級工作的開展。這些巡視員由于要經常游走于國統區與各蘇區,以及各蘇區之間,往往工作的風險性比較大,然而他們對黨忠誠、百折不撓,克服了重重困難,許多人都犧牲了,而且沒有叛變革命。可見,這支特殊的群體是靠得住的,黨性是強的,他們是黨的寶貴財富,成績有目共睹。
第二,中央和省級的巡視員群體,往往思想上較“左”。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中共早期受聯共(布)和共產國際的“左”傾影響較大,導致很多人的潛意識中認為寧“左”勿右,希望中共是一個純而又純的布爾什維克,與國民黨開展你死我活的斗爭;另一方面,是有些人年紀較輕,長期在大城市或機關工作,缺乏實際斗爭的經驗,不接地氣、作風簡單粗浮、走馬觀花,往往犯有革命的急性病。因而,在巡視工作中出現了一定乃至較大的失誤,比如井岡山斗爭時期的“三月失敗”“八月失敗”,以及袁文才、王佐的被錯殺等。
第三,巡視制度的規定本身基本上沒有問題,但在當時國內惡劣的環境下,由于國民黨的封鎖等原因,加上缺乏先進通訊器材而不能及時向中央匯報情況,導致巡視期限往往會突破規定的時間,或者巡視員的權力過大等。所以,在很多情況下,要靠巡視員的個人品行和經驗行事,中央對他們的約束不夠或不及時等。其實,這也是處于幼年時期的中共在政治制度建設方面有待完善的地方。
總體而言,中共的巡視制度在不斷完善,如中央蘇區時期,巡視的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查處貪污腐敗現象,以保證黨的純潔性。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高度重視黨風廉政建設,強調黨要管黨、從嚴治黨,對巡視工作進行了重大調整和部署,強調巡視工作永遠在路上。當前反腐敗斗爭成績斐然,這是中共早期巡視工作在新時代的重大發展,在廣大群眾中反響強烈,大獲民心。有了一套規范科學的巡視制度以后,如何用好這把“國之利器、黨之利器”,則貴在嚴格執行與注重成效,以及從中國歷史特別是中共早期歷史中汲取養分。要對巡視準確定位,它屬于監督體系的一個重要環節,須與其他監督形式配合實施;另外,巡視人員本身也要接受監督,而且是更嚴格的監督,在監督面前沒有例外,也不應有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