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
《□憘墓志》2001年出土于太原東山南坪頭電池廠。志蓋不存,難以判斷墓主姓氏。現存墓志銘記述了墓主作為軍事將領的一生履歷,其中兩次出現的“大賢真”一詞為鮮卑語漢文音譯。因現存鮮卑語的信息極少,此墓志更具史料價值[1]。
綜合考察碑志和文獻中出現的大賢真記載,我們發現,“大賢真備身都督(或內直備身都督)”是頗為獨特的北齊禁衛軍軍官的鮮卑-漢組合式名號。
我們根據《□憘墓志》文字順序,對其史料價值分段初步釋讀。
“公諱憘,字元樂,代郡平城人也。……祖世達,安南將軍,仇池鎮將。……父眾德,儀同三司,恒州刺史。……神武皇帝龍飛冀墅,虎據信都,……乃除虎賁中郎將、親信別將。扶堅城于舊鄴,覆強敵于寒陵……除京畿賬內都督……剪鯨鯢于魯地,筑京觀于瑕丘,除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而西賊宇文氏忽率烏合列陣芒阜……擒魅獻泮,除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又加北襄縣男。及賊子外叛,巨猾內侵,竊據潁城關門反拒,乃沐雨節風,水攻陸戰,克都城于萬集,賈余勇于三軍。除驃騎大將軍親信都督。”
北魏末年,六鎮余眾成為高歡起家的軍事力量。東魏初,六鎮鮮卑軍人分屬不同的僑治州縣,其中僑州恒州寄治于肆州秀容郡城。代郡平城為恒州首郡首縣,亦應僑治于秀容郡城所在地。墓志記□憘為代郡平城人,即屬僑治恒州,為六鎮鮮卑無疑。
祖、父兩代的官職顯系□憘仕途顯達后的追贈。由墓志可知,□憘在高歡信都起兵(531年)反爾朱氏時入其麾下為“親信別將”,是高歡比較信任的年輕軍官(根據墓志后文得年記載,可推算此年墓主二十三歲)。此后□憘參加普泰二年(532年)春天高歡擊敗爾朱家族的關鍵戰役韓陵(墓志中作寒陵)之戰,為京畿賬內都督,宿衛職責未變。
墓志此段記錄了□憘在東魏時期參加的三次軍事行動。
其一是“剪鯨鯢于魯地,筑京觀于瑕丘”,瑕丘即兗州治所。此即東魏政權天平元年到二年初(534-535年)鎮壓兗州刺史樊子鵠反抗之戰。“除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據《魏書》卷113《官氏志》,車騎將軍和右光祿大夫都是第二品官。幾年內墓主的官銜升遷是跳躍式的。
其二是“而西賊宇文氏忽率烏合列陣芒阜……擒魅獻泮”,此即公元543年東西魏邙山之戰,東魏大勝。墓主應是隨高歡出征得勝后加官進爵,“除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又加北襄縣男”,車騎大將軍和左光祿大夫也是第二品官,□憘這次還得到了縣男這一從第五品封爵。
其三是“及賊子外叛,巨猾內侵,竊據穎城關門反拒,乃沐雨節風,水攻陸戰,克都城于萬集,賈余勇于三軍。除驃騎大將軍、親信都督”。這次戰役是指東魏攻潁川之戰。東魏水陸進攻,付出慕容紹宗等著名將領陣亡的慘痛代價,最終攻克西魏大將王思政襲據的孤城潁川。此次□憘受封的驃騎大將軍也為二品。這類高品官多為給予權貴的勛官,并無實職。
以上三戰,□憘作為精銳中央軍軍官參戰,第二次戰役中高歡親自出馬。從官階升遷上看,品級雖升為二品,但擔任親信別將、京畿賬內都督、親信都督這一路徑說明,□憘一直是高歡賬下的宿衛部隊軍官。這三個官職之間或許有遞升關系。
墓志后半部分記錄了□憘在北齊的主要任職情況。
“有魏蹇裳大齊應錄……封榆中縣開國男,除大賢真備身正都督食乘氏縣干。又遷益州刺史轉瓜州刺史。……斜通積石偏帶流沙……皇威未洽致使高軒停軫,除朱衣直閣侍衛九重。……除假儀同三司轉大賢真內備身都督。而北狄西戎同惡相濟,乘虛豕突,奄及晉陽。于是先登陷陣,溺驂漂杵。……乃封景昌縣開國子尋除驍騎將軍又除北肆州六州都督加儀同三司。……別封高都縣開國伯。”
“有魏蹇裳大齊應錄……封榆中縣開國男,除大賢真備身正都督食乘氏縣干。”
墓主在北齊時期第一次封爵開國男爵,據《隋書》卷27《百官志中》為第五品。《北齊書》卷4《文宣帝紀》載天保元年(550年)五月乙丑“詔降魏朝封爵各有差”。北齊初年,曾將官員封爵整體降級。但從本墓志看,好似墓主并未受影響,此外還得到食干。食干政策是魏齊時期對中高級官員的特殊待遇。一般來說是食干者定期得到某地一定數量的人力或物力,是比較獨特的賦役制度。北齊初年,□憘的官品和待遇不降反升,顯然是高洋對六鎮鮮卑軍官的籠絡和嘉勉。
最值得注意的是大賢真備身正都督這一稱謂。《隋書》卷27《百官志中》載,領軍府統領的北齊禁衛軍中有左右衛府、領左右府兩大系統。其中領左右府的軍官是領左右將軍、領千牛備身,其下有左右備身、刀劍備身和備身等部。負責太子安全的左右衛坊率下有騎官備身、內直備身、備身等部。軍官為正、副都督。可見在皇宮和東宮禁衛軍中均有備身正都督之職,為從第四品。此時,高氏正式稱帝,墓主也由東魏高歡的宿衛軍官,轉為北齊王朝的禁軍軍官。
墓志記大賢真在備身正都督前,顯然不是職位,墓志文內又已記開國男爵位,也排除了封爵的可能。
北朝時鮮卑語在北方流行,但流傳下來的鮮卑語極少[2]。現存史料中最為明確的鮮卑語出自《南齊書》卷57《魏虜傳》中記載的十幾個鮮卑語音譯,其中多個以真字結尾,“國中呼內左右為‘直真’,外左右為烏矮真’,曹局文書吏為‘比德真’,檐衣人為‘樸大真’,帶仗人為‘胡洛真’,通事人為‘乞萬真’,守門人為‘可薄真’……”。在這些名詞中,真的含義,應是執掌或擅長某些能力的人,顯然是個詞綴,歷來為學界重視[3]。這類以真字結尾的鮮卑語漢譯數量應頗為可觀,《南齊書》里僅是羅列一些,不可能收錄很多。《□憘墓志》中大賢真的出現,增添了又一證據。
“又遷益州刺史轉瓜州刺史。……斜通積石偏帶流沙……”
據此,似乎□憘一度擔任地方行政長官,但北齊一代并不曾控制遠在四川的益州和河西走廊的瓜州,此處或為遙領,史冊失載,暫存疑。
“除朱衣直閣侍衛九重。……除假儀同三司轉大賢真內備身都督。”
《隋書》卷27《百官志中》載,北齊皇宮朱華閣外由領軍將軍統領的禁衛軍掌握。領軍將軍下轄的左右衛府統領御仗、直蕩、直閣等部,直閣屬官有朱衣直閣,為從第四品。墓主擔任這一官職,所以墓志上說“侍衛九重”。
儀同三司為第二品,假儀同三司也是榮譽銜,“轉大賢真內備身都督”才是實職,這是墓志中第二次出現大賢真一詞。此處的“內備身都督”即“內直備身正都督”之略寫。
□憘先后在領軍府、左右衛坊率兩個禁軍系統任朱衣直閣、備身、內直備身正都督等中層軍官,負責北齊皇宮、東宮等中樞要害區域的警備安全。
值得注意的是,□憘前后兩次擔任備身和內直備身正都督職務時,漢官職稱謂前加大賢真,而擔任看起來更為重要的朱衣直閣,稱謂前卻無此名。這或許意味著,某些級別的漢地官職,有特指的鮮卑語名號相對應。當然并不能由此推斷所有漢地官職名都有與之對應的鮮卑語名號。
大賢真是墓主一生歷官得到的重要稱號,以至墓志銘中兩次收錄,在墓志史料中是罕見的。
“北狄西戎同惡相濟,乘虛豕突,奄及晉陽。于是先登陷陣,溺驂漂杵。……乃封景昌縣開國子尋除驍騎將軍又除北肆州六州都督加儀同三司。……別封高都縣開國伯。”
這里是指□憘參加北齊河清二年至三年(562-563年)抗擊北周楊忠和突厥聯軍進攻晉陽的戰斗。當時一時情勢危急,北齊盡出精銳,墓主作為禁衛軍軍官,自然是保衛戰的主力,可能是為表彰在此戰中墓主“先登陷陣”的英勇表現,朝廷再次給予加官進爵:縣開國子爵、驍騎將軍均為第四品,開國伯為第三品,儀同三司為第二品。
六州都督是統轄鎮守要地六鎮鮮卑精銳部隊的高級將領。北肆州在今原平崞陽鎮,北齊所建。此地為防御北方突厥要地,北齊在此設州,并由六州鮮卑部隊鎮守,顯然是應對突厥的軍事壓力[4]。□憘就任此地,是北齊朝廷的信任以及對其軍事指揮能力的認可。我們無法得知墓主姓氏,但能擔任統領六鎮鮮卑的六州都督,□憘自然應是六鎮鮮卑人。
在長期擔任中央禁軍軍官后,□憘首次出任地方軍事主官的實職,達到了個人職場生涯的頂峰。
“以武平二年四月廿四日薨于位,時春秋六十有三。……以武平三年歲次壬辰十月己巳朔十六日甲申葬于晉陽縣皇陵城北四里之山。……乃作銘曰……”
武平二年(571年),□憘在擔任北肆州六州都督任上去世,得年六十三歲,推算生于北魏永平二年(509年)。從跟隨高歡信都起兵到去世,□憘為高氏服務了四十年,其中大部分時間為禁衛軍軍官。
□憘去世次年下葬太原。在北肆州去世,后遷回晉陽埋葬,可見其家族應已落籍太原。
晉陽縣為并州太原郡轄縣,北齊時其地在汾河東。皇陵城位置大體可以墓志出土地為坐標考慮,推之應在墓地南側。出土墓志中,皇陵有的也作黃陵,為一地[5]。今太原迎澤區店坡村仍有黃陵溝地名。太原東山一帶是古晉陽傳統墓葬群,前些年考古成果頗豐的北齊徐顯秀墓就在這一區域。
《□憘墓志》記錄的履歷表,是東魏北齊六鎮鮮卑中層軍官的典型樣本。從高歡賬下的親信將領到禁衛軍將領到地方軍政長官,這類內外調動升遷在當時比較普遍。□憘禁軍軍官名號中出現的大賢真,為我們提供了難得的新的鮮卑語實物證據。
正史中有大賢真的珍貴記載。
《北史》卷92《恩幸·韓鳳傳》載“(韓)鳳少聰察,有膂力,善騎射,稍遷烏賀真、大賢真正都督。后主居東宮,年尚幼,武成簡都督三十人,送令侍衛,鳳在其數”。韓鳳字長鸞,是北齊后期著名權貴,政治敗壞的禍首[6]。
其祖韓賢為高歡親信,本出懷朔,早年戰死,其父韓裔歷任東魏北齊地方軍政長官數十年。有祖父兩代的積累,韓鳳年少時即擔任烏賀真、大賢真正都督。烏賀真和大賢真兩個鮮卑語漢文音譯,其鮮卑語義雖還不能確認,但均有含義為某類特定人群的真字詞綴,應該是有聯系的兩個詞匯。
結合前面幾個案例,此處的正都督前,應是省略了備身或內直備身。武成帝這次可能是以禁軍青年軍官為主,遴選出優中選優的小團隊來貼身護衛后主安全。
正史記載應是參考了韓氏家傳一類資料,并進行了節略。正史撰寫者在參考資料后進行編輯加工,常會如此。如《北齊書》卷50《韓鳳傳》中的記載與《北史》本傳大同小異,更為簡略:“(韓)鳳少而聰察,有膂力,善騎射,稍遷都督。后主居東宮,年幼稚,武成簡都督二十人,送令侍衛,鳳在其數”。烏賀真、大賢真兩個鮮卑音譯被省略,連“正都督”之“正”字也一同略去。幸好《北史》本傳的記載更忠實于出處,為我們提供了接近史源的珍貴資料。
六鎮起義導致北朝歷史出現變局。北魏分裂后的東西并立政權,均出現了短期鮮卑文化回潮現象,使用鮮卑語和鮮卑姓氏是一時風尚。東魏北齊鮮卑化,意在加強六鎮鮮卑的社會地位,引領社會風氣,北齊初年鮮卑化也應有可執行的具體措施。鮮卑語名號加在漢地官職前,組成一組雙職官,應是在官方層面提倡鮮卑化的一種表現形式,可能有不同層級的鮮卑語對應相關的漢地官職。這與西魏北周時推動鮮卑姓氏的恢復和賜姓,頗有異曲同工之處,實際影響卻大有不同。
《□憘墓志》記載墓主在東魏時擔任親信別將、京畿賬內都督、親信都督,“親信”二字點明了其職低位重的特殊軍人身份。親信、賬內都督在戰事不斷的北朝后期、東魏傳世文獻和出土碑志中多見。有研究者認為,北齊后親信都督不復見或已歸入禁軍系統[7],而高歡霸府下從征的中下級都督向禁衛武官轉變,高洋建齊時都督制進入禁衛系統[8]。
高氏立國之本是六鎮鮮卑武人集團。高洋初年在繼承北魏以來的禁軍體制同時,順應潮流,將都督制正式納入禁軍系統,為樹立新國家權威,增強這一群體的榮譽感、優越感和向心力,同時對都督制進行鮮卑化包裝,也是應有之義。鮮卑語大賢真與備身都督職的組合即為一例,□憘的履歷正是這一歷史過程的典型個案。
北齊時期,□憘、郁久閭可婆頭、劉安、伊婁密、婁子彥、韓鳳6人,均曾得到大賢真+備身都督或內直備身都督組成的鮮卑-漢職官名號。□憘為恒州代郡平城人,婁子彥為高氏外戚子弟,也是恒州代郡平城人(見《北史》卷53《婁昭傳》,婁睿為昭兄子),韓鳳祖先為懷朔人,劉安為歸附高家的西北胡人大族,伊婁密祖上為拓跋帝室十姓,郁久閭可婆頭為歸附柔然貴族。可見,擔任這一職位是以六鎮鮮卑為主的胡族高層子弟。
我們也看到有些資料中任備身都督者,并無大賢真鮮卑名號。一種可能是授予都督官職時,沒有同時得到鮮卑名號。也有一種可能是得到了鮮卑-漢雙職官名號,但后人記錄、轉寫時鮮卑名號被節略,如韓鳳的大賢真名號《北史》本傳有,而《北齊書》本傳卻無。
可以說,鮮卑名號大賢真與備身都督存在對應關系,但并不必然被同時授予,更類似一種特殊禮遇。
備身正都督、內直備身正都督為從四品,副職為從第五品,是實際掌握禁軍部隊的中層指揮官,品級不高但地位重要,為時人所重。
六鎮鮮卑是北齊禁軍的核心和精華所在,軍官名號中采用他們的母語鮮卑語大賢真,對增強軍隊凝聚力和榮耀感是有利的。大賢真本意應具有相當美譽度,如蒙古語巴特爾、滿語巴圖魯之類。
□憘和郁久閭可婆頭是久經沙場的禁軍將領,長期任職,軍事經驗豐富,是維護高氏政權的軍事核心的基礎力量,伊婁密長期擔任禁軍軍職,后出外任。大賢真名號當之無愧。劉安、婁子彥、韓鳳三人出任禁軍軍官,得到大賢真名號,更多是因其勛貴子弟身份和對勛貴家族的撫恤機制。這一現象的增加,無疑會讓大賢真名號含金量下降、禁軍作戰能力下降。
北周滅齊、隋代周,北朝后期短期鮮卑化現象很快煙消云散于大一統的格局之內。北齊禁軍鮮卑名號也自然退出了職官系統,逐漸被忽視,最終被淡忘。作為時代產物,大賢真等鮮卑語名號消失在民族大融合的歷史長河里。
文化融合的形式多種多樣,并不是簡單單向的。隋唐時期,鮮卑等胡族文化元素也已融入了中國文化。
唐代胡樂大橫吹部有24曲,其中備用21曲的第20曲即名《大賢真》。其他曲名中從漢文字面不可解者,多為胡語音譯,如曲名《賀六渾》,賀六渾即高歡之字。此類樂曲多用于軍事,或即源自東魏北齊禁衛軍禮樂制度。大賢真作為禁軍軍官的鮮卑名號,直接用于樂曲名稱,也便于振奮鮮卑軍隊士氣。只是在唐代,這類胡語的本意早已不為人知了。
《□憘墓志》中兩次出現大賢真名號,經與其他碑志、文獻出現的大賢真案例互證,我們可以確認大賢真為一鮮卑語音譯,其內涵具有相當美譽度,與備身正副都督、內直備身正副都督等禁軍官職存在對應關系,結成一組鮮卑-漢雙職官名號,是東魏北齊鮮卑化歷史階段的遺存。
[1]《□憘墓志》拓片參見太原市三晉文化研究會編《晉陽古刻選 北朝墓志下卷》第333~350頁,山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
[2]近年有研究者考證傳世和金石中出現的直勤、羽真等鮮卑語詞音譯,直勤、羽真等詞有類似尊號語義,并與不同的漢地官職對應。限于史料,還不能確認原義。參見羅新《北魏直勤考》,《歷史研究》2004年第4期,劉凱《北魏羽真考》,《學術月刊》2015年第2期。
[3]參見繆鉞《北朝之鮮卑語》,《讀史存稿》,三聯書店,1963年;烏其拉圖《〈南齊書〉中部分拓跋鮮卑語名詞的復原考釋》,《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02年第6期。
[4]王仲犖《北周地理志》第1149頁,中華書局,1980年。
[5]太原市三晉文化研究會編《晉陽古刻選 北朝墓志上卷》183~184頁,山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
[6]韓家三代史事,參考拙文《〈韓裔墓志〉復原的北齊勛貴家族史》,《山西省藝術博物館館藏碑志集萃》,第97~102頁,山西經濟出版社,2016年。
[7]羅新《新見北齊〈豐洛墓志〉考釋》,《北朝史研究》,商務印書館,2004年。
[8]張金龍《魏晉南北朝禁衛武官制度研究》第十九章《東魏北齊禁衛武官制度》,第898~920頁,中華書局,2004年。
(本文寫作過程得到常一民先生的指導,特致謝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