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吉斯斯坦“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項目的實施和啟示

塔斯馬馬托娃·瑪依拉姆

摘要：吉爾吉斯斯坦根據國際國內的具體形勢和工程技術教育學科的發展要求，開展了“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項目。該項目構建了國際化的工程技術教育機構評價標準、多元化的工程技術教育評價機構組織。通過推廣該項目，促進了吉國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的提升，為中國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的提高提供了借鑒。

關鍵詞：吉爾吉斯斯坦;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

中圖分類號：G719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2-5727（2018）12-0078-05

吉爾吉斯斯坦（簡稱吉國）位于中亞，是獨聯體（CIS）成員國，與中國接壤。吉中兩國在雙邊關系上保持著互惠睦鄰的友好關系。特別是，吉國積極參與中國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一帶一路”建設等項目，以謀求與中國一道，實現共同發展。

一、吉國“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項目的實施背景

吉國組織和實施“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Quality Assurance of Engineering Education，QUEE）項目主要是為了適應國際工程技術教育發展的趨勢，滿足國內工程技術教育的現實要求和企業工程人才崗位的需要。

（一）國際工程技術教育的發展趨勢

國際理解和協作發展是世界工程技術教育發展的基本趨勢和方向。這一發展趨勢，主要是對過去那種以學生成績評價教師教學質量、學校辦學水平的批判[1]。其中，國際理解主要涉及工程技術教育教學質量的穩步提升、可比較的工程學位制度的建立和專業學位制度的逐步統一、工程課程學分互認體系的建立等。協作發展主要包括工程學科在高等教育體系中的發展、促進工程學科師生和科研人員的訪學交流、工程學科課程教材的全球視野等。

歐洲工程技術教育的發展變化就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例證之一。1999年，歐洲近30個國家在意大利舉行會議，就高等教育一體化進行磋商。會議通過的《博洛尼亞宣言》明確指出：到2010年建成“歐洲高等教育一體區”（European Higher Education Area），此后，博洛尼亞進程（Bologna Process）正式開始推動。2005年，《歐洲高等教育區質量保障標準和指南》（Standards and Guidelines for Quality Assurance in the European Higher Education Area）發布，成為指導歐洲高等教育一體區發展的基本政策依據[2]。2006年2月，14個工程技術教育密切相關的學會，共同發起并建立了歐洲工程技術教育認證聯盟（European Network for Accreditation of Engineering Education，簡稱ENAEE）。該聯盟成為后續執行歐洲工程技術教育專業認證項目（European Accredited Engineering Program，簡稱ENAEE）的組織機構，其中歐洲工程技術教育協會（簡稱SEFI）是其重要成員[3]。EUR-ACE的核心內容是致力于提升歐洲工程技術教育的國際理解和協作發展水平。EUR-ACE的推廣，提升了歐洲范圍內工程人才的培養質量，提高了歐洲工程技術教育和培養人才的全球競爭力。

歐洲等地的成功經驗，引起了包括吉國在內的中亞各國的關注，如何建立一個符合國際工程技術教育發展趨勢的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管體系，成為中亞各國工程技術教育研究者們思考的一個重要問題。

（二）國內工程技術教育的現實需求

蘇聯巨變前后，吉國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加之吉國國家基礎設施建設較為薄弱，各工程行業建設人才都處于緊缺的狀態，國內重工業和基礎設施建設較為緩慢，因此，加強國家基礎建設事業和發展工程教育的呼聲此起彼伏。

在工程技術人才培養方面，隨著蘇聯的解體，以計劃經濟為核心的“大包大攬、全局式”的工程人才教育和培訓體系不再適合吉國，“許多蘇聯標準和規定因不符合實際情況而變得無用”[4]。

在批判繼承蘇聯時期的職業技術教育發展經驗中，吉國高等教育整體走向內涵化、均衡化，不再只一味強調高校建設而不強調職業院校建設。因此，相比起高等院校，職業院校的入學人數呈總體增長趨勢（如圖1所示）。伴隨著國內職業院校和普通高校工程專業招生的擴大，國內工程技術教育改革的呼聲也不斷攀升，新的工程技術教育標準亟待確立。

此外，企業工程人才的需求也是促使吉國加強工程人才培養建設的重要原因。前蘇聯的計劃經濟體制是高度統一的，蘇聯時期，教育、工業是由專門部門管理、統籌和安排的。受教育和培養后的技術人才也大都由國家統一調配。企業生產也主要以國有企業為主，技術工人的工資、工作崗位相對穩定，企業間人才競爭并不明顯。蘇聯解體后，大量國有企業實現私有化，為追求高效率生產，私有化后的企業通過績效工資體系，基于邊際生產率（Marginal productivity）遴選技術人員。這使得技術人員的流動大大增加，特別是對技術能力不佳的員工，采取淘汰的制度，這影響了一些民眾對本國工程技術教育的信心。一方面是企業優秀技工人才的短缺，另一方面是國內培養優秀技工人才能力的不足。這導致了一個時期內，包括吉國在內的5個中亞國家中，有4個國家的工程技術人員職前和職后教育需求產生了不同程度的下降[5]。

（三）工程技術教育學科發展的要求

面對國際工程技術教育的發展潮流和國內工程技術教育面臨的現實困境，吉國各工科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對確定新的工程人才培養方案、建設可靠的工程技術教育評價體系有著不可推卸的創新使命。許多吉國工程技術教育研究者、課程與教學的執行者開始從工程技術教育學科發展的角度理解本國工程技術教育的現狀和未來發展方向。通過比較中亞地區（及國家）和世界工程技術教育的教育效率，基于對其他國家（和地區）現行標準的判讀，逐步產生了以“外顯的、可驗證的評價體系為依據，建立可信、可行、充滿信譽的工程學位和證書制度”的思考[6]。

二、吉國“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項目的實施過程

蘇聯解體后，包括吉國在內的中亞國家都批判繼承了蘇聯的職業教育體系，大都重視對工程人才培養規格的確定，并迅速制定了分職業工種的資格認定標準。與中國一樣，人們傾向于通過控制工程技術人才培養的“出口關”，即調節職業資格認證的方式，控制人才培養的全過程。隨著對工程技術教育認識程度的加深，人們逐步意識到，要提升工程技術教育的質量，首先要提升工程技術教育機構的培養水平。因而，在職業人才資格認定的基礎上，還應該補充、完善人才培養機構的評價體系。因此，吉國開始實施QUEE項目。

（一）國際化工程技術教育機構評價標準

吉國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QUEE）項目的目標是建立一整套完善的工程技術教育機構的監督和評價體系。該項目成功引入了EUR-ACE的框架標準和相關質量要求、程序過程，作為出發點和落腳點。通過QUEE的工程技術教育專業培訓機構，能夠擁有國際化的基因，通過EUR-ACE項目提供可行參考，為吉國工程技術教育專業的國際化奠定基礎。

為使QUEE項目的評價標準和內容國際化，該項目以國際認可的歐洲EUR-ACE的評估體系為基礎建立。在評價項目上，兩個項目都從“知識理解能力、工程分析能力、工程設計能力、調查實踐能力、工程實踐能力、技能遷移能力”（見圖2）六個方面評估學生和工程技術教育機構的教學狀況。特別是在“知識理解能力”等評價維度上，前者甚至直接采用了后者的描述，包括“通過教學，理解和掌握科學、數學及工程技術原理的基本知識和方法，對于專業實踐的實現是充分而必要的”，“應證明通過教學，畢業生擁有本專業工程技術專業能力以及廣泛的工程背景的理解”等。同時，在評價方法上，都著重強調了教學實踐環境評價和畢業生水平評價兩個方面。

國際化的目標需要契合本土化的實踐情景，這是QUEE項目和EUR-ACE項目一脈相承卻略有不同的根本原因。特別是在評價邏輯上，QUEE項目更注重工程技術教育專業在一級學位（學士）上的質量表現，而EUR-ACE項目要求一級學位（學士）和二級學位（碩士）一貫培養、分層要求，對工程技術教育專業認證更為專業化。QUEE是項目體系與評價標準融合的評價體系，注重教學事實，而EUR-ACE項目是專業評估，更注重執教教師的陳述和專業建設情況，對畢業生質量的關注明顯大于對課堂教學事實的關注。此外，EUR-ACE項目的宗旨是作為一項專業評價體系，僅僅是對工程技術教學專業的認證。而QUEE項目是一項包括教學主體（院校）和教學機構（院系、專業和教研室）在內的評價體系，雖然QUEE項目的重點依然落在專業建設本身，但絕非只是對個別工程技術專業的單一評價。

（二）多元化工程技術教育評價機構組織

為建立一個有權威的評價機構，吉國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QUEE）項目的管理機構設在國家教育和科學部層面的工程技術教育評估中心（Engineering Education Societies），該中心負責質量評估具體工作的聯系和實施，質量監督的持續性和自主性是該組織建立和開展工作的基本目標。

評價中心的職能。評價中心主要承擔兩方面的工作，一方面是針對工程技術教育系統本身的，包括對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院校相關專業的評價;另一方面是針對工程技術教育課程本身的，包括對學校開設課程和選用教材的考察。

評價主體的選取。來自區域化（主要是歐洲和中亞各國）的評價聯盟專家、專門評價機構的專家、用人單位（企事業單位）、教師和學生都成為了評價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的主體。選用區域化的評價聯盟（主要是獨聯體國家）專家作為評價主體，通過評價區域化、合作化，以及ENAEE、SEFI直接參與具體的研究工作之中，使通過QUEE項目的專業成為國際承認的工程專業提供了可能[7]。選用用人單位、教師和學生成為評價的主體，則是為了實現評價的客觀性、實現課程和教學評價的全面性，這亦有助于實現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的全程把握。

評價中心的評價方法。除了常規的聽評課、檢查教學檔案、教學基地實地走訪調查外，學生的反饋建議也被作為機構評價的重要依據。同時，對用人單位的電話調查也常常被作為可選的調查方式。

（三）推廣工程技術教育機構的評價結果

注重對工程技術教育機構的評價結果的推廣是QUEE項目的一個重要特點。首先，推動評估優秀專業的國際化建設，對于評估獲得優秀等次的專業，QUEE項目組將會推動該專業參與EUR-ACE計劃，進而實現工程教育的國際化發展。其次，以評價促進工程技術教育機構的創新發展。QUEE項目的最主要目的是“治理改革”，即“以評促建”。通過向全體有關合作伙伴報告評估結果，進而形成一種無形卻嚴格制約的力量。再次，提高人才培養的可靠性。通過大量的宣傳，QUEE項目讓用人單位相信“來自通過認證院校的畢業生的質量是能夠得到保證的”“用人單位可憑借QUEE項目信譽而不需要了解畢業生曾經的修業課程和學習內容”“通過認證的院校工程技術專業的教學成果是優質高效且令人滿意的”，從用人單位的視角拓寬了QUEE項目的生命力。

三、吉國“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體系”項目對中國的啟示

中國已經建立了較為完善的工程技術教育質量監督體系。在機構監督方面，在各教育學會和各工程學會中，廣泛設立了各工程學科、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并將它們作為評估和督導的協調機構。在監管方面，中國國家各部門部委會同各專業協會，通過學科水平評估、教學水平評估（本科）監督高校工程專業人才培養具體情況。但從宏觀上看，中國主要還是依賴于各工種技能資格的認定和在職繼續教育、職稱評定工程專業技術人員的培養情況，未建立完善的針對工程技術教育機構（專業）和課程（教材）的跟蹤、督導和評價體系。從吉國等中亞獨聯體國家的經驗來看，中國可從三方面加強工程專業教育質量建設。

（一）工程技術教育機構的評價視野國際化

目前，中國主要在“入口關”開展本科教學水平評估（主體是院校）、全國學科水平評估（主體是學科）、“卓越工程師教育培養計劃”（主體是工程技術教育專業，簡稱“卓越計劃”）;在“出口關”開展技能人才執業資格認證（主體是學生）。看似這套評估標準是健全的，但仔細觀察便發現其中還是存在一些問題的。對本科教學水平和全國學科水平的評估偏重教學，主體是院校和學科，在層次上較為宏觀。一方面，這樣的評估方法有助于從全局上把握高等教育的發展態勢，但是從另一方面看，就微觀的工程技術專業教學而言，在評價方法上，觀看課時間較緊，未免有走馬觀花的現象;主要采用各種與“畢業生就業指標”等類似量化指標，也難免落入“只注重量，不注重質”的窠臼之中。而“卓越計劃”是對工程技術專業的直接介入調控，但其評價屬性較弱，很難達到“以評促建”的效果，且該項目目前僅局限于國內認可，國際化水平仍有待加強。

一言概之，當前中國工程技術教育研究者們需要“大量相應的配套措施和基礎性工作來開發并制成統一的資歷框架”[8]。因此，在構建中國工程技術教育評價標準的同時，要注意溝通國際上現有的各級各類工程評估框架。

一方面，既要溝通人才培養評估標準，又要拓展機構評價標準。現今專家學者和用人單位都開始關注工程技術教育專業的國際化發展問題，許多院校開始用畢業生取得“國際認證”的數量作為評價國際化質量高低的標準。關注人才取得“國際認證”的情況無疑是一項重要的進步，但從長遠來看，中國工程技術教育領域的專家、學者們還更應關注教育機構評價的國際化。建議可主要是采用世界各國普遍采信的EUR-ACE等國際項目指標進行評價，促進中國工程技術教育人才培養機構和過程本身的國際化。

另一方面，既要吸收國際標準優勢，又要建設中國特色評估標準。國際標準，特別是歐美發達國家的工程技術標準，注重的更多的是質量保障體系、批判性知識獲取的問題，注重的是一、二級學位（甚至包括第三級學位）的貫通培養問題。這些問題中，在中國已經或多或少的以各種方式解決了。而如同西方更為關注的，如何促進一級學位同勞動力市場相結合，中國則在此方面考慮不多。而中國學生有較高的道德和品德要求，這無疑是中國較為先進的部分。中國應該在立足本土的思維基礎上，關注國際工程人才教育變化的大背景，做出具有進步意義的改良。

（二）工程人才教育機構的評價主體國際化

中國工程人才教育機構的評價主體如果以“卓越計劃”為核心，則是以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教育部等部門牽頭，以教學指導委員會、行業部門為監督評估力量的主體。目前而言，既沒有國家統一的工程教育機構的評價組織，亦沒有權威的協調機構。

要建設中國國家層面的、統一的評價機構成為了當務之急。此外，在國家層面的、統一的評價機構組織上，謀求多元化也是使其評價結果具有權威性的重要參考。以歐洲為例，“萊昂納多·達芬奇計劃”（Leonardo da Vinci Plan，簡稱“達芬奇”計劃）是教育界和工業界合作評價的成功案例。這項合作大致流程是，一級學位在讀學生（或畢業生），在大學期間到歐洲優秀企業內，從事不少于六個月的生產見習和實習實踐，歐盟為參與該計劃學生提供不少于4 000歐元的獎學金，以及為相關學校和實習生單位提供經費支持。這項計劃，既為學生提供了職前的適應期，幫助學生更好地進行職業定向，又通過優秀企業的人才使用反饋結果，作為評價工程教育機構教學質量的重要指標。

評價主體的多元化帶來的是綜合且全面的評價信息。吉國也開始逐步實施多元的工程教育評價主體建設，特別是組建有代表性的評價團隊。當這一團隊中包括一線專家型教師時，評估會充分考慮教學過程中的實際情況;當這一團隊中包括資深的用人單位代表時，評估會考慮人才的實踐化導向;當這一團隊中包括創業型企業家代表時，評估會考慮從“知識教育”轉向“智慧教育”[9];而當這一團隊中包括不同區域的專家（吉國主要是來自中亞的不同國家）時，這樣的評價體系有助于本國人才的區域化發展，拓展他們的就業面，提高他們的工作能力。

（三）工程人才教育機構的評價結果國際化

在工程技術教育機構評價結果的使用方面，包括吉國在內的許多國家，已經形成了“撥款傾斜、院校推薦、專業扶持”的一攬子方案。在中國更多地表現為影響新生的入學選擇和用人單位的選擇，這兩者對專業建設，特別是專業教育本身的影響并不是特別大。建議中方在工程人才教育機構評價結果的使用方面，也采取撥款傾斜等措施，通過利益杠桿，直接促進工程教育的良性發展。

今天的中國，高等工程技術教育人才培養規模穩居世界第一，各領域各層次人才已經逐步走向世界。隨著中國工程技術教育評價體系的不斷發展，中國工程技術教育將會取得新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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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宇平）

Kyrgyzstan "Quality Assurance of Engineering Education"：

Implementation and Enlightenment

Tashmamatova Mairam

（Xinjiang Normal University， Urumqi Xinjiang 830017， China）

Abstract： In Kyrgyzstan， engineering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have carried out the project of "Quality Assurance of Engineering Education" according to the specific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situ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requirements of engineering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disciplines.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is project has constructed an international evaluation standard for engineering education institutions and a diversified organization of engineering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evaluation institutions， and promoted the improvement of the quality of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education in Kyrgyzstan by popularizing the evaluation results on the basis of this evaluation. In the future， it is suggested that China further improve the quality of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education through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evaluation field of vision， the diversification of the evaluation subjects and the popularization of the evaluation results.

Key words： Kyrgyzstan education; engineering and technology education; quality supervis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