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玉璽 楊 華
(長春工業大學人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筆者按照裁判糾紛的法條依據不同分別選取了幾個典型案例:
案例一:直接醉酒駕駛行為,在(2014)富民初字第302號民事判決書中被保險人楊某醉酒駕駛機動車,并與他人相撞致死,法院根據道路交通認定書認定被保險人楊某血樣乙醇含量超過醉酒駕駛標準,系故意犯罪,保險人免責。
案例二:直接醉酒引發的交通肇事行為,在(2017)內05民終1918號民事判決書中被保險人柳某因酒后駕駛造成嚴重交通事故并逃逸的行為被以交通肇事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針對保險糾紛裁判時,法院認為交通肇事罪為過失犯罪不適用法定免責條款,但因保險公司對醉酒駕駛的約定免責條款作了相應的提示,被保險人已知曉,因而判定保險人免責。
案例三:未成年人醉酒駕駛且無證駕駛行為,在(2013)東商初字第679號民事判決書中被保險人董某酒后無證駕駛摩托車并與貨車相撞,董某當場死亡,法院經查認定被保險人董某未滿十八周歲,被保險人無證駕駛行為雖違反了有關交通法規,但屬于違法行為,不構成故意犯罪,且公安交警部門出具的事故責任認定書中,也未認定無證駕駛是發生交通事故的原因,本案不適用法定免責。
案例一中的法院裁判保險人免責是依據《保險法》第45條的規定,即“因被保險人故意犯罪或者抗拒依法采取的刑事強制措施導致其傷殘或者死亡的,保險人不承擔給付保險金的責任”,法院根據楊某的血樣中乙醇含量確認其已經構成“危險駕駛罪”,系故意犯罪,保險人應當免責。而案例二法院裁判保險人免責是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10條的規定,即“保險人將法律、行政法規的禁止性規定情形作為保險合同免責條款的免責事由,保險人對保險條款作出提示后,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以保險人未履行明確說明義務為由主張該條款不生效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法院根據保險公司已經將醉酒駕駛作為約定的免責條款寫在保險合同中,且被保險人也無異議的事實,判決適用約定免責條款。案例三法院裁判時直接依據法定免責條款,并沒有提及董某酒后駕駛的行為,認為未成年的董某無證駕駛的行為系一般違法行為,并非故意犯罪,因而保險人不適用免責條款。
醉酒駕駛案件發生頻率較高,通常會造成被保險人傷殘、死亡的危害結果,實踐中,保險人通常將醉酒駕駛納入約定的免責事由中,法院往往也將其視為約定免責事由予以裁判,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10條的規定:“保險人將法律、行政法規的禁止性規定情形作為保險合同免責條款的免責事由,保險人對保險條款作出提示后,投保人、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以保險人未履行明確說明義務為由主張該條款不生效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法院審理過程中保險人需要承擔證明自己履行了明確說明義務的舉證責任,如果無法證明自己已經對免責條款盡到提示、明確說明義務且被保險人并無異議,保險人將承擔敗訴的風險。
針對未成年人和精神患者的醉酒駕駛行為認定。根據《刑法》第17條①規定因未滿18歲,其行為不會被法院認定為危險駕駛罪,更不會被認定為故意犯罪,因而保險人不適用法定免責條款,這種結論極易誘發被保險人或受益人的道德風險,且保險制度意在分散以外風險,而非鼓勵實施違法犯罪行為。
具體到司法審判實踐,應將醉酒駕駛直接適用法定免責條款。自2010年“酒駕入刑”之后,醉酒駕駛成為危險駕駛罪的一種表現形式,對其故意犯罪的屬性學界已基本達成共識,作為一種故意犯罪,醉酒駕駛應當由被保險人自行擔責,直接適用法定免責條款。在醉酒駕駛程度的認定上,建議參照《車輛駕駛人員血液、呼氣酒精含量閥值與檢驗標準》(質檢總局、國家標委會于2004年5月3日正式公布實施)所規定的乙醇含量值等證據,經過雙方質證、辯證,審判機關予以確認是否涉及危險駕駛罪。
同時,若對實施“醉酒駕駛”行為的未成年人或者精神患者同樣遵循《刑法》中對其的特殊保護條文去定義其行為性質,并在其死亡時由保險人給予其相應的保險金賠付,這種情況實在不利于保險制度發揮其原有的功能。筆者認為,不應考慮被保險人的年齡、精神狀態等條件,而應從行為本身性質來認定,從而確定保險責任的承擔。
注 釋:
①《刑法》第17條規定:未足14周歲的、無法識別或掌握個人動作、意識的精神患者等屬于沒有刑事責任承擔力的群體;在14-16周歲間的群體,僅在蓄意殺害、蓄意傷人造成重傷甚至失去生命、打劫、涉毒、防火、強奸、炸毀等情形下,須承擔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