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趙錫光,如今許多人都不知其名其事。但在建國前后的新疆,他卻是無人不曉的知名人物。
陶峙岳將軍曾撰文道:“新疆和平起義,如果不能取得趙的同意,一致行動,那將是不可想象的。”陶峙岳所說的趙,就是趙錫光。
無論是作為建國前夕新疆“9·25”起義的重要策劃人,還是后來成為新疆軍墾事業的主要領導人之一,趙錫光為新疆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后人銘記的。
在新疆石河子市南郊的紅山烈士陵園里,有一座墓地引人注目,這就是趙錫光將軍墓。
1950年8月,中共新疆分局書記王震帶領陶峙岳、張仲翰、趙錫光等人開始在荒無人煙的戈壁灘上建設石河子新城。此后的四年間,趙錫光從第九軍軍長升為兵團領導人之一,但一直兼任建設石河子工程處處長。
1955年,一座美麗的新型城市石河子新城矗立在萬古荒蕪的戈壁灘上,而趙錫光卻因積勞成疾,英年早逝。
抗戰英豪
趙錫光,號重華,1901年7月10日出生于云南保山橫山鄉河灣村。其祖父趙之定幼年喪父,家境貧寒,迫于生計,前往北山河灣依親開荒,后定居于此。
橫山位于高寒山區,趙錫光的父親弟兄三人,以務農為生,勉強維持生計。1916年,趙錫光由河灣私塾考入設在保山的云南保山師范學校,與陸人耀、李尚品等同窗,開始接觸新文化。
1919年,趙錫光從保山師范學校畢業,放棄當小學教師的機會,在二叔趙和祥的資助下,得到其親屬駐粵滇軍旅長包國材的引薦,直奔廣東韶關入李根源主持的陸軍講武堂學習軍事(也有直奔云南昆明陸軍講武堂的說法),后轉入昆明陸軍講武堂。
1920年,趙錫光從云南陸軍講武堂韶關分校第二期步兵科畢業,加入了孫中山領導的廣東革命軍。他被李根源推薦到駐桂贛軍第二旅,任實習排長、排長等職。1922年,他參加孫中山領導的第二次護法運動,在北伐戰爭中先后任連長、營長、團長等職務。
因為不是國民黨嫡系的黃埔系,趙錫光的晉升是完全靠他在槍林彈雨中打拼獲得的。1938年,趙錫光任國民政府三十六軍第五師副師長駐扎重慶時,奉部署武漢保衛戰總指揮何應欽之命,重組國民政府軍一六七師。當時因抗戰形勢所需,何應欽把新組建的一六七師暫劃歸胡宗南指揮,而胡宗南并不愿接受不是嫡系的趙錫光的部隊,后經何應欽詳細解釋后,胡宗南才勉強接受。
開戰后不久,胡宗南的第十四兵團戰敗轉移,胡宗南便命令趙錫光的部隊死守鸚鵡關24小時后才能撤退。在堅守24小時后,趙錫光和部隊又堅持與日軍激戰了一晝夜,才帶領部隊撤退,追趕胡宗南的大部隊。待兩天后追上胡宗南的大部隊,胡宗南卻是大吃一驚,原來他已在轉移的第二天即上報:新編一六七師已全軍覆沒。
此役后,胡宗南令趙錫光部隊到潼關整訓,并提拔趙為三十六軍軍長一職,命其在整訓的同時,兼負陜東河防任務,使日軍不得從潼關侵入大西北。
赴任新疆
如今,在陜西省渭南市臨渭區交斜鎮,有一座“抗日陣亡將士紀念碑”(本刊上期有詳細報道),碑系1939年所立,碑文上可見“一六七師師長趙錫光”字樣。據考證,此碑應為趙錫光率部在陜西休整、駐防期間所立。
趙錫光與陶峙岳的關系也始于此。1939年初,陶峙岳任國民政府軍第一軍軍長,一六七師調歸第一軍建制,趙錫光由此成為陶峙岳的老部下和摯友。
后來,趙錫光能到新疆任職,也緣于陶峙岳。陶峙岳和張治中在保定講武堂學習時是同窗好友,這個看起來不搭界的“講武堂”和“第一軍”,把張治中、陶峙岳和趙錫光三個人劃到了一個“圈子”里。
1940年5月,趙錫光升任第三十六軍中將軍長,1942年6月,又升任第三十八集團軍中將副總司令。1943年1月,調任第八戰區政治部中將主任。
1944年11月,新疆各族人民先后在伊犁、塔城、阿山(今阿勒泰)掀起民族革命,史稱“三區革命”,致使國民政府在新疆原擁有的10個行政區只剩下了7個(北疆3個、南疆4個)。
隨后,國民政府委任張治中為西北行政長官公署長官兼新疆省政府主席。張治中到任后,立即與“三區革命”領袖阿合買提江、阿巴索夫等協商,于1946年春夏之交達成了和平解決新疆問題的協議。協議的主要內容是成立各民族人士參加的民主聯合政府,提出“和平、統一、民主、團結”的施政綱領。這一協議,緩解了新疆民族軍與國民政府軍對峙的緊張局勢,新疆迎來了一個短暫的和平局面。
國民政府軍在新疆一直有兩個主要派系,即馬步芳系和胡宗南系。為了平息民族軍與國民政府軍之間的武裝沖突,1946年6月,張治中以調換軍中職務為名,撤換了胡宗南系的新疆警備總司令宋希濂及南疆警備司令兼四十二軍軍長楊得亮的職務。
接替宋希濂職務的正是陶峙岳。但陶峙岳深知,新疆部隊指揮權全在西安的胡宗南和青海的馬步芳手里,新疆警備司令部僅是一種象征性的機構。于是,他推薦自己的老部下加摯友趙錫光擔任新疆警備副總司令、南疆警備司令兼四十二軍軍長一職,獲張治中同意。趙錫光赴任南疆警備司令后,為了整頓部隊,便開辦民主訓練班,教材是從當時解放區得來的毛澤東所著《軍隊內部的民主運動》一書。
1948年春,國民政府對部隊進行了整編,第四十二軍奉命改編為整編第四十二師,趙錫光繼續擔任南疆警備司令兼任第四十二師師長。
1949年4月,西北戰場上,國民政府軍節節潰退,胡宗南、馬步芳退守西安,企圖負隅頑抗。國民政府代總統李宗仁為挽回局面,一邊讓張治中等人到北平談判,一邊電令陶峙岳留下一個旅擔任邊境防務,將其余部隊全部調回關內,以解西安之危。
接到電令后,陶峙岳密電趙錫光到迪化(今烏魯木齊)面商對策,得到全力支持后,陶峙岳心中有了底,于是召集各軍長、旅長到新疆警備司令總部召開軍事會議,傳達李宗仁的電令,并讓各將領討論部隊入關與否等問題。
馬步芳系和胡宗南系的軍官們主張按李代總統的要求,盡快將部隊拉出新疆,但趙錫光表示反對。他說,新疆地域遼闊,地形復雜,交通不便,給行軍作戰帶來不少困難。“更為重要的是,萬一我們把部隊拉出新疆,新疆這塊大好河山必定會被外人乘虛而入。那時,我們軍人就要成為千古罪人。我們軍人守土有責,應該以當年左宗棠為楷模,保疆衛國才是。”endprint
會議開到最后,陶峙岳只說了一句話:“我認為趙副總司令是一個比較可靠的同路人。”入關一事,議而未決,這一拖,迎來了新疆的和平解放。
焉耆密晤
從1947年至1949年,趙錫光始堅持向支持新疆和平解放的核心人物張治中提出在新疆實行和平、安定、進步、建設的方針。
1949年8月間,中共方面得到情報,陶峙岳和趙錫光已有秘密活動,有意起義。而毛澤東已知曉張治中、陶峙岳、趙錫光三人之間的關系。于是,1949年9月8日,毛澤東約見了以國民黨政府談判代表身份留在北平的張治中,對他說:“人民解放軍已經決定由蘭州和青海分兩路向新疆進軍,希望你去電新疆軍政負責人,勸他們起義最好。從新疆得到的情況,只要你去電,他們是一定照辦的。”
張治中高興地回答道:“主席,我早有此意,不過,我在5月間接陶峙岳、包爾漢來電問候后,音訊就斷了,現在還不知道怎樣和他們取得聯系。”
其實,中共方面早有安排,毛澤東說:“我們已經在伊寧建立電臺,你的電報可以先拍到伊寧再轉迪化,我可以告知在伊寧負責的鄧力群同志。”
新疆的情況,確如中共得到的情報一樣。1949年8月15日,陶峙岳與新疆警備司令部供應局局長郝家駿、政工處處長梁客潯,以檢查后勤為名,前往南疆焉耆的一二八旅。趙錫光也從疏勒的四十二師師部趕到了焉耆。
這是起義前的一次意義非凡的密晤,趙錫光與陶峙岳密談了數個小時,雙方約定:南疆的一切行動由趙錫光負責,北疆由陶峙岳負責;待解放軍接近后,派員接洽,把部隊如數交給解放軍;部隊交妥后,陶、趙兩人解除一切職務,解甲歸田;請求解放軍不要在民族軍監視下改編新疆國民黨部隊,避免發生誤會,引起沖突,釀成禍亂。
這次密會后,趙錫光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劃南疆起義工作。
1949年9月10日,陶峙岳向趙錫光通報了張治中的來電。看到電報,趙錫光除了高興外,還提醒陶峙岳,現在最讓他不放心的就是馬呈祥、葉成和羅恕人,這三人會給起義帶來阻力。
陶峙岳其實早與此三人進行了交涉,他們同意交出兵權,條件之一是帶走黃金白銀,安全通過南疆去巴基斯坦或印度。陶峙岳告訴趙錫光:“這些瘟神由你照顧放行,以免新疆起義出紕漏。”
就在趙錫光準備送“瘟神”出境之時,卻發生了阻礙起義的“莎車事件”。
事件的起因是,趙錫光曾多次在軍官會議上有意無意地透露了起義的意圖,得到了許多中下級軍官的私下擁護,駐莎車騎兵第四旅一團團長洪亞東是其中之一。9月20日,他貿然率先起義,以野外演習為名,把部隊拉出來,并攻取了莎車外圍8個炮臺。胡宗南系的旅長唐井然派出旅部所屬九個連反撲,但這九個連一聽說是討伐洪亞東團長,便全部反水投向洪亞東。
趙錫光帶副官親自處置“莎車事件”,他命令洪亞東即刻解除對莎車城的圍困,又命唐井然打開城門。進城后,又令唐井然火速離開莎車,另有任用。“莎車事件”就此得到平息。
這邊事件剛剛平息,那邊送“瘟神”過境又生風波。9月24日,馬呈祥、葉成和羅恕人三人按原先約定交出兵權,帶著金銀財物經南疆離開新疆去印度。馬呈祥、羅恕人先離開迪化,但葉成因妻子嫌翻越蒲犁去印度沿途艱苦不肯走而留在迪化。9月25日,胡宗南催促葉成帶兵去南疆,逼得葉成不得不趕緊出發,去追趕馬呈祥和羅恕人,可是,到了阿克蘇,就出事了。
駐阿克蘇的六十五旅下級軍官獲悉馬呈祥、羅恕人、葉成攜帶金銀財寶去國外,非常氣憤,安排士兵埋伏在路邊,準備截留他們的財產。馬呈祥、羅恕人、葉成進行反抗,一個士兵開槍打傷了葉成的臂膀。
趙錫光得知消息后,急忙帶領副官趕到了阿克蘇,親自把馬呈祥等人送出了疏勒城。
新疆起義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政協原副主席馮達曾回憶說:“二軍軍部到達焉耆時,南疆警備司令兼四十二師師長趙錫光派他的參謀長韓際隆前來焉耆表示歡迎。韓際隆除了匯報四十二師及南疆軍情外,還談到了輪臺、庫車發生的搶劫騷亂。說軍心民心不穩,急盼解放軍迅速前進,以穩定南疆局勢。二軍首長對趙錫光等愛國將領的起義行動和維護地方秩序的努力給予很高評價。”
1949年9月25日,送走“瘟神”的當天晚上,陶峙岳在新疆全軍中宣讀了事先擬好的起義電:“峙岳等謹率全軍將士鄭重宣布:自即日起,與廣州政府斷絕關系,竭誠接受毛主席之八項和平聲明與國內和平協定。全軍駐守原防,維持地方秩序,聽候人民革命軍事委員會及人民解放軍總部之命令。”
這封通電有當時的新疆省警備總司令陶峙岳、副總司令兼整編四十二師師長趙錫光、整編騎一師師長韓有文等14人的簽名。
起義通電發出后,趙錫光立即召集駐南疆部隊連以上軍官到喀什開會,宣讀起義電文的同時,約法三章:所有部隊官兵嚴守以待,不準出營區;加強崗哨和巡邏,疏勒和疏附兩城實行戒嚴;維護好兩城的社會治安,軍隊官兵如有不規者,以軍法處置。
9月26日,新疆省政府主席包爾漢等人代表國民黨新疆省政府向毛澤東、朱德等發去了起義通電,宣布“脫離廣州反動政府,竭誠接受毛主席的八項和平聲明和國內和平協定,并將省政府改組為新疆省臨時人民政府,暫時維持全省政務,聽候中央人民政府的命令”。
9月28日,毛澤東和朱德給新疆省政府復電,希望起義軍能團結軍政人員,維持民族團結和地方秩序,并和現在出關的人民解放軍合作,廢除舊制度,實行新制度,為建設新疆而奮斗。
趙錫光看了復電后,抑制不住興奮,又單獨起草了一份電報發給毛澤東和朱德:“毛主席、朱總司令:錫光率領南疆二百萬軍民,正式宣布與廣州國民政府脫離關系,斷絕一切來往,接受共產黨領導,并遵守八項二十四款。新疆警備副總司令、南疆警備司令兼整編四十二師師長趙錫光。”毛澤東收到趙錫光的單獨電報后,再次回電嘉勉。
有黨史專家后來在對新疆和平起義的分析中稱:趙錫光以國民黨新疆警備副總司令、南疆警備總司令兼整編四十二師師長的身份率部參加和平起義,使占中國國土面積六分之一的新疆和平回到人民中來。當時新疆處于西有分裂勢力和外國勢力的干涉,中有國民黨葉、馬、羅駐軍,南疆有趙錫光控制的多種勢力互相制約平衡的復雜狀態之中,哪一方稍微出差錯,就會失去力量平衡,就會有牽一發動全身的危險。由于處于舉足輕重地位的趙錫光將軍深明大義,在新疆的和平起義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從而保證了和平起義的勝利進行。endprint
奠基新城
1991年8月17日,83歲的國家副主席王震抱病視察新疆,來到石河子。這一天,恰好也是四十一年前他和陶峙岳、趙錫光第二次來石河子荒原踏勘,決定以石河子老街南兩公里處為中心創建軍墾新城的日子。
王震心里明白,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回新疆回石河子了,于是他托請有關部門,再修葺一下趙錫光的墓地,“要修得好一些”,還說這是他能為趙錫光做的最后一件事。
王震和趙錫光的友誼始于1950年8月17日。當時,王震率陶峙岳一行出迪化,經呼圖壁縣九軍軍部,邀二十二兵團副司令員兼軍長趙錫光和九軍政委張仲瀚同行,最后確定在荒無人煙的戈壁灘上建設一座新城。王震說:“我們要扎根邊疆,做屯墾戍邊事業的‘開基始祖,在石河子這片萬古荒原上創建一座現代化城市。”
王震把建設石河子軍墾新城的重任交給趙錫光,并成立了二十二兵團建設處,趙錫光親任處長,張仲翰任建設處政委。接受任務后,趙錫光號召全軍官兵要樹立“屯墾軍”、“勞動軍”的思想,努力建設石河子新城。
趙錫光戎馬生涯大半生,根本不懂基建,為此,他專門從北京買來書籍廢寢忘食地自學建筑學方面的知識。
1952年3月,第九軍軍部撤銷,所屬部隊歸二十二兵團直接領導。已是新疆建設兵團副司令的趙錫光,仍兼任石河子工程處處長,全身心地撲在石河子新城建設上。
在建設石河子第一座大型建筑兵團辦公大樓時,趙錫光親自下到連隊做動員。1952年5月2日,兵團大樓按計劃準時破土動工,經過四個多月的艱苦努力,終于在9月25日這一天,即新疆和平解放三周年紀念日順利竣工。
石河子建城序幕拉開后,施工部隊由原來的20個連隊增加到30個。為了不影響工程進度,趙錫光把工作會議全放到晚上召開。這樣一來,每當戰士們進入夢鄉時,趙錫光還要召開工作會議。次日清晨,軍號一響,趙錫光又照常起床,深入工地巡視檢查工程質量。
1953年秋,兵團醫院大樓破土動工。此時,趙錫光的胃病已十分嚴重,陶峙岳和張仲瀚多次催促他到烏魯木齊住院治療,但他總是說:“我的病不礙事,把醫院蓋好了后再治也不遲!”
當時,在工地上,戰士們常常看到趙錫光胃病發作時,吃一兩塊隨身帶的干饃片以緩解疼痛。但時間一長,干饃片也不起作用了。幾年中,王震數次催促趙錫光住院治療,并親自選擇醫院和醫生,趙錫光卻不舍得離開剛動土的工程。二十二兵團辦公大樓竣工了,他不走;軍墾俱樂部蓋好了,他依然不走。直到兵團醫院從瑪納斯縣搬到新落成的大樓里后,他才去看病,卻為時已晚,被確診為胃癌晚期。
1954年春,趙錫光病情惡化,住進蘭州總醫院。王震派專機把北京協和醫院最好的醫生接到蘭州給他做手術。手術后不久,王震又從北京趕赴蘭州探望趙錫光。一踏進療養室,兩人緊緊擁抱,失聲痛哭。趙錫光的女兒后來回憶道:“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見父親哭,也是最后一次見他哭。同樣,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見王震伯伯哭,也是最后一次見他哭。”
王震和張仲瀚建議趙錫光最好去蘇聯療養,不愿出國就去青島,趙錫光卻堅持回到了石河子。
1955年10月,趙錫光在石河子病故。按照趙錫光的遺囑,他的遺體埋葬在他親自開拓的新城土地上。張仲瀚遵王震囑托,親自在石河子南郊確定了趙錫光墓地。在此處向北眺望,石河子新城盡在眼底。
多年后,王震與陶峙岳、張仲瀚曾商議,擬將石河子第一座公園命名為“錫光公園”,趙錫光家人得知后說:“這樣做有違錫光初衷。公園在城西,就叫西公園好些。”如今的西公園,已成為石河子重要的旅游風景區。
摘自《新西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