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嬌
天命,是天意還是人造?——題記
你的眸色,是罕見的綠色,里面總帶著常人難以讀懂的情緒。你總是待在角落里,蜷起膝蓋,下巴在雙腿上,雙手環抱著小腿,只要沒人來找你,你會一直保持這種姿勢。實際上,對你而言,別人來找你算是打擾你,如果不來找,你反倒能開心一些。在你保持那種姿勢的情況下,外人看不見你的雙眼,也不曉得你心里怎么想,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習慣,能讓你如同雕塑一樣得到待在那里。直到有一天,你不見了,開始,人們并沒有發現。角落永遠是最容易忽略掉的,外加上一個不會說話的雕塑,只能說是物以類聚。似乎老長的時間過去了,人們才發現你不見了蹤影,不過,你不會擔心,也沒必要擔心,誰讓你的那雙眼睛,總能看清別人,不光是外表的清楚,內在也一樣逃不過。所以,他們不會去管,也是意料之內,情理之內的事情。聽起來有點悲劇,把一個默默無聞的同類隨意舍棄,居然在情理之內,即便是用順手的工具,也能有感情上的聯系,而身為同類的人,在他們眼里,也抵不過沒有感情的工具。當然,這事有你的責任,他們盡管有責任但主要問題在你。
繼續講,所謂的很長時間也就兩個月而已,你還是沒出現,從這時候開始,人們的生活翻身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往的寧靜轟然間被打破,接著有人想起了你,想到你的碧綠的瞳孔,和入侵者的一模一樣!而后,有人起頭打算去找你,或許找到你,就能說服他們歸還領地。之后,一個兩個三個成群結隊的都要去找你,留下來太可怕,只有走出去,還能守住虛無縹緲的一線生機。跨過山,蹚過河,迷過路,陷過沼,流過汗,終于在一望無垠的荒漠,看到了你。你還和以前一樣,保持著同樣的姿勢,要說有什么不同,大概還是你的那雙眼,這次的情緒,即便是個雙商感人的人,也能察覺,冰冷的不屑與灼燒的憤怒,似乎還摻了些興奮?僅一眼就夠了,原來張牙舞爪撲上來的人們定在原地,萬古不變的冷靜表情破碎成片,于是,惶恐從中漫延,明目張膽的爬上臉龐。而你,直起身,盡情地大笑,大概你也不清楚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你只是想笑而已。誠然,即便你能跑得很遠,也是趁人沒關注你時才能走得這般遠,在眾目睽睽之下,你只用被架著往回走的份。不出聰明的人們所料,那群入侵者的目的就是你。但以人們聰明的頭腦,也想不明白,要你有何用?而后,你被帶走了,不會過得更好,只有過得更糟,終究不是同樣的,陌路而已,觀念不同,可以,但尊嚴不可犯,既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為何還要不辭勞苦的找上來!綠色的眼眸,第一次有了恨,而恨的代價,是先要嘗到何為恨,先要踏入時間最可怕的地方,沒有希望,也沒有絕望,只是抓著過去的一處不放,不斷地接受刺激而已,用精神折磨肉體,再用肉體反復的壓抑精神。
你做到了,向著人們發出一聲聲的吶喊,用你反復磨煉的肉體,將人們推進甜美的陷阱。陷阱是一層花,里面裝著你的過往。你是可以帶來福祉的羽人,人們想留下你,借口說幫你整理羽翼,趁機剪斷你的雙翅,讓你不得不留在人間,還好你會逃,狼狽的躥到人間的一處又一處,過了百年,雖然沒了雙翼,但容貌永遠停在那一刻。多年的日子讓你養成隨遇而安的習慣,你再次來到的村落,是百年前讓你失去神位的村落,有你的地方,可以守得一方平靜。但人們不知道的是,折翼的神,會成為惡魔,你壓制內心愈來愈多的惡,跑到無人的地方。天上的神,早知道了,借口除去你,地下的,才知道,便要去抓你。再多的善,在深厚的感情,如果不珍惜,如果不好好對待,遲早會有揮散殆盡的一天。你還是被利用了,世上最諷刺的悲劇,莫過于原先最為堅信的,成了如今最不信的,非但不信,還想趁著有限的時間摧毀曾經的信仰。無處可去的你,只能在世間的縫隙中生存。天神誘惑你,蒙蔽你的智商,人們讓你的外形不成神,而你卻讓自己的心失去神性。你懲罰的,不過是比你弱小的人們,而非比你強大的天神,欺軟怕硬。你也開始有了人性,開始有了欲念,開始學著思考,而不是蠻牛一般的向前沖。綠色的眸子,終歸有了人類的情緒。再度上演一出天地亂的大戲,推翻一位天神,還會有其他的人頂替這個位置。失勢的那個,盡管參與,但靠他一己之力,又能掀出多大風浪?沒有承擔責任的勇氣,是因為后果他根本承擔不起,但要將后果推給其他的神,這點便容易多了。你明白,這是神界最大的讓步。你離開了,不得不說,你總算學會思考,并且將思考的結果用來實處。你依舊流浪,卻比任何時候都逍遙快活。當人無所求的時候,或許是最滿足的時候。因為不用在勞心傷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