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民
少年程振國充滿人生自信,他雛鷹般的心志后來飛了多遠?
即使在2017年國慶、中秋假期,程振國也沒放下手中的畫筆。他正忙著創作那幅大畫《黔東南雨中老寨圖》。畫面趨于完整,從畫案移掛在墻上有一兩天了吧?他站著對畫里的細節進行進一步完善:木瓦結構干欄式的老寨子群,從山下鋪到山腰,只有黑白,沒用任何自然物理顏色,程振國這樣的安排讓老寨子的自然本色一覽無遺。本來它們就是由無數個橫的、豎的、直的、平的、斜的木樁木條木板相互支撐倚靠,貼合一起的勇士集結體,風雨中它們濕漉漉、水淋淋,一派錚錚鐵骨卻又勃勃生機。好一個程振國的《黔東南雨中老寨圖》,他的每一出手,定會驚我心頭一喜。
程振國明天一早還要趕到山東臨朐老家,去參加那里的一個扶貧書畫活動。他見縫插針擠出半天時間,和我有了這次難得的交流。
一開始,話題就回到原點。
“少兒時的涂鴉不算,我人生的第一張畫是臨摹徐悲鴻先生的一只鷹,我那時大概十來歲吧。”
我跟進問:“用多大的紙畫的?”
他把兩手的食指和拇指合攏在一起:“就這么大,一個小畫片。”
這倒出乎我的想象:“這么小,是用炭筆畫的?”
“不,用的是宣紙毛筆,中規中矩的水墨畫。”
如此之小,且是毛筆,可見難度之大。無疑,他畫的是鷹,更是他的志向。我想。
少年程振國充滿人生自信,他雛鷹般的心志后來飛了多遠?
第一次何海霞點將,是個意外
半個世紀過去。2008年1月,中國駐美國大使館將啟用新使館辦公。為此,中國外交部在國內做著相應的準備。其中重要的一項就是繪制懸掛在新使館會見廳、接待廳等處的巨幅國畫。不過,對這件事,外交部行政司的領導已然胸有成竹,他們把這件事再次托付給了北京市美術家協會副主席程振國。不是讓他組織,而是讓他自己畫。第二天,已過六十歲的程振國在夫人侯祝芳的陪同下飛往了華盛頓。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考察懸掛巨畫場地狀況,決定畫作的大小,至于內容根據考察結果再定奪。
當時外交部淡定的把這件事交給程振國,自有它的前因。
早在1997年,程振國就開啟用巨畫服務大國外交的美術傳奇。他不懂外交,但他的畫顯示出了東方大國的泱泱文化,正是外交工作中踏破鐵鞋無覓處的神來之筆。
這一年的11月,一個月內,他先為我駐蒙古國大使館創作了《漓江霽雨(200×160cm)》;后為我駐美國領事館創作了《三峽圖(360×150cm)》;
2005年,為我駐泰國大使館畫了巨幅長城《江山勝景圖(650×450cm)》;
2006年8月為我駐布隆迪使館畫了《迎客松(500×240cm)》;
2006年9月為我駐埃及大使館完成了《漓江勝境圖(500×240cm)》;
2007年8月,為我駐蒙古國大使館又創作了第二幅《黃山煙云(500×300cm)》。
曾經,美術之光照亮了人類的歷史。人類文明的開啟,不少見證藏在青銅、陶罐、玉器的饕餮紋等精美圖案中。至今,一些大國仍以美術的力量炫耀以往的光輝,繼往開來的繪畫作品更成了大國外交的文化名片。那么程振國的畫是什么?一語中的,是生生不息、撲面而來的浩蕩元氣。如果你站在程振國的畫作面前,無論你懂不懂美術,無論你是不是國人,你首先會感到他的畫里總有一股勃勃生機的力量向你逼近,你甚至感觸到了畫家留在畫里的氣息。只有在此時,你才會覺得畫家筆下的層巒疊嶂竟然是難以用文字來描述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陶淵明)”。就連“氣勢磅礴、清逸淡雅”等類的詞藻,在他的巨畫前也只是皮毛。“窮玄妙于意表,合神變乎天機”(張彥遠《歷代名畫記》)。站在他的山水巨畫面前,你甚至會感到人的力量的渺小,他的畫里總有一種壓不垮的精神力量在鼓舞著你,他用水墨構筑起宣紙上的江山,這一切都來自民族的藝術,“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程振國的畫不正是走向世界的大國美術嗎?
程振國不負重托,之前他為我駐外大使館畫的那些大畫,幅幅都有轟動效應。比如為我駐泰國使館畫的《江山勝景圖》,剛一掛出來,華人中的美術圈就知道了,他們奔走相告,先后來到這張畫前一睹芳容,應當地華人的請求,大使館特意把美術家劉大為、程振國從國內請到泰國,就在這幅畫的前面,舉辦了畫家與華人見面會。當使館同志把程振國介紹給他們時,使館內掌聲不息,激情四溢。這件事后來在當地華人中掀起一股學中國畫的風潮。兩年后的2008年9月,應泰國藝術家聯合會的邀請,包括劉大為、程振國在內的四人畫展在曼谷舉辦,沒想到中國的水墨畫在國外這么受歡迎,這讓程振國感動不已。
鮮花、掌聲,還有榮譽。2006年9月,程振國在為中國駐埃及大使館畫完《漓江勝境圖》后,大使館特意舉辦了這幅畫作的懸掛儀式,程振國、侯祝芳夫婦被請到埃及。那天,在熱烈的掌聲中,吳思科大使和程振國共同為這幅巨作的懸掛剪彩。不難想象,在中埃兩個文明古國的文化吸引中,這幅中國山水畫的未來,一定會成為連接兩國人民友誼的新彩虹。
過去好的開局讓外交部的同志對程振國的這次創作充滿信心。時任行政司長胡山告訴程振國:“你畫什么都行,題目也由你來定。只要是你畫的,一定是我們滿意的。”話語輕松,但說得認真。
在美國是沒有條件畫畫的,創作、繪制、裝裱全部要在國內完成。考察完了,程振國夫婦很快飛回北京。經過認真的思考準備,程振國在自己的畫室里拿起了筆。
他要畫什么?實地考察中,他心里就有了譜:“一個橫條吧,許多古代名畫就是橫條的格式,像老百姓所熟悉的《韓熙載夜宴圖》就是一例。”根據場地勘察,這幅畫的面積450×100cm,能裝進一條“山水畫廊”。中國的山水畫廊有很多,他最終選擇了長江三峽。并定名為《三峽一路云》。
他的這個選擇無疑是一次高難度的創作,難在哪?難就難在一百個畫家眼里有一百個三峽,而這些畫家見過的三峽特征卻只歸于一處:兩岸峭壁高聳入云,江水湍急險灘曲折。即便如此,三峽內的近二百公里的水道自古卻是一條水上公路,兩旁臨水而立的山崖下面,有無數個淡淡帆影漸行漸遠。多少年來,藝術家們對三峽的奇妙險峻趨之若鶩,他們一次次的坎坷此處,為的就是探索這里的驚心動魄。確實,三峽的內涵即是山水畫廊的魂魄。程振國面對這次創作,心里是有底的。僅在這次之前,他曾四次來三峽叩問,1981年是第一次,胸中裝有李白的詩:“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浪漫之余,添了“石出疑無路,云升別有天”的現實感;第二次是在1995年9月,兩年后他為中國駐美國領事館創作了《三峽圖》;第三次是2001年5月,回來后很快為京西賓館第九會議室創作了巨幅三峽《江山攬勝圖》;第四次2006年9月,為的是三峽的寫意精神在內心的升華。中國畫講究寫意,那他就把三峽的意象濃縮吃透,凝為自己的心象,結為胸中的丘壑塊壘。從1981年到2006年,跨度25年,可以說他每次去三峽都有不同的收獲,一次比一次的接近他所要的精神目標。舉一反三,此間他對其它地方山水的探索,都和來三峽的心志相融相通。這幅《三峽一路云》,是他移入感情后的三峽,是天下山水和他的性靈契合的三峽,是具象三峽升華后的抽象三峽。你看,畫家不用俯視,沒把兩岸景色都畫出來;而是仰視,隔江看山,這樣,長江僅占了畫面的很小部分,但仍不失你對“長江日際流”(元·倪瓚)的想象,這正是中國畫的魅力所在。這樣的效果更加彰顯了三峽的山水魂魄,威嚴莊重之風借著白云的飄浮習習撲來。endprint
程振國在北京畫著,大洋彼岸在等著。
兩個多月后,裝裱完畢的大畫被運往了美國。
當這幅巨作被安穩地懸掛在中國駐美國大使館里,猶如一束來自祖國的陽光照射進來,使館內迷漫著家鄉的氣息。年輕的駐外使者們不約而同的唱起了那首《長江之歌》。
程振國的畫就是一首歌,畫得多了,就成了他的長歌。
一年多后的2009年6月,程振國又給我駐美大使館畫了第二幅作品《錦繡江山500×200cm》,這次以長城為主題,是中國畫里的主旋律。在這之后,程振國接二連三地為我駐澳大利亞、巴基斯坦、韓國、馬拉維、南非、納米比亞等在內的十幾個國家大使館創作了不同題材的巨幅國畫作品。“在國外的大使館都有了,國內的大本營不能沒有。”外交部的同志在期待中笑談。2010年,程振國的(《黃山晴云圖》500×160cm)懸掛在中國外交部南樓的接見廳。每逢王毅外長和來華外國外長會談時,老百姓在電視新聞里看到的那幅國畫,就是程振國精心創作的。
程振國的巨畫以筆墨當歌,而他的第一幅巨畫卻是在一次意外中獲得的。那是1996年的春天,從京西賓館傳來消息,他們急需要一幅大畫懸掛。京西賓館是黨和國家最高的會議中心,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期建成。因此,里面的每個會議廳、走廊里的大畫都是由當年的巨匠所繪,比如李可染、李苦禪、吳作人、黃永玉等。這次賓館同樣把這幅畫的創作也交給了一個巨匠--何海霞。但此時的何海霞先生已88歲高齡,離他生命的終點還有兩年。面對如此大的巨畫創作,他不可能再領銜了。不過,他還能點將,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龍瑞和程振國。
“既然是何海霞先生看中的,想必一定好生了得!”京西賓館同意了這個方案。于是,龍瑞和程振國披掛上陣,用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了這幅《三峽圖(18米×2.2米)》。然后,何海霞先生在畫的上方題寫了七個字“山河壯麗錦繡天”。
有了第一幅便有第二幅,1997年10月,以程振國、王夢湖為主創主筆的幾個畫家,為北京皇苑大酒店畫了《燕山疊翠(15米×2.1米)》。從此,程振國身不由己的被卷入對巨畫的創作當中。他的心志如云卷云舒,不斷游刃在大國經濟、大國國防、大國外交、大國風范等一切具有大時代特征、大氣象藝術的時代長歌中。
我只能走拜師這條路
程振國繪制巨畫的根基是如何筑牢的呢?從根上說就是好人自有好人品。2017年國慶節剛過,程振國夫婦如約來到他們的老家山東臨朐,以往他倆來過多次,但這次目標遠大,是為響應習近平總書記的號召,幫助家鄉打贏脫貧攻堅戰而來。臨朐是革命老區,唱紅了的那首沂蒙山小調就是從這兒傳出去的。臨朐也是傳統的書畫文化之鄉,著名的紅絲硯石是家鄉的特產,它助推了當地書畫藝術的繁榮。這次程振國和來自全國其它戰線的人士就是看中了家鄉的特點,來這里幫助實施文化人才計劃的,程振國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之一。
要說起來,程振國是臨朐人,但他卻不是在臨朐出生的,而是在天津。振國的父親,振國的爺爺和二爺爺(二爺爺即程振國父親的親叔叔)都是生于斯、長于斯的臨朐人,其中振國的二爺爺是齊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程振國很小就知道長輩們特別注重造就家族里的讀書之風,強化對各類知識的吸收傳承。博學多聞讓他們懂得了多種知識。知識開闊了視野,他們奉行起知識愛國、產業興國的主張。臨朐山區多,不便發展,程振國的二爺爺要闖蕩天津去辦實業,振國的父親母親聽說也要跟著他們的叔叔一道去,叔叔欣然答應。來到天津后,振國的二爺爺同幾位同鄉開辦的是紡織廠。經過數十年的打拼,這個紡織廠成為了天津數得著的大企業,規模有多大?這么說吧,工廠里有幼兒園,有小學,工人的子女在廠子免費上幼兒園、上小學,不光如此,社會上的窮人家的孩子,也可進來讀書。聽到廠區里回蕩著朗朗的讀書聲,振國的二爺爺樂了,他要的就是這個局面:工人們的后代能享受到良好的教育,讓孩子們掌握本領,學習知識,以后不再受外國人欺負。程振國就是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在天津出生的,時間是1946年2月。在他剛能記事的記憶中,他記得自己家和二爺爺的家書特別多,很多書很特別,但他很快就知道了那些書都是外文的。無疑,一種來自對書香世家的感同身受,是留在程振國心頭終身的痕跡,不斷地潤澤了他對文化的饑渴,以致他很小就讀唐詩宋詞,臨歐、顏書法。
天津解放,二爺爺的企業立刻被劃為國有。
程振國是在天津讀的小學,上到四年級時,父母帶著他離開天津,來到北京發展產業。父親看中的地方叫西北旺,時間是1956年8月。但突如其來的一場政治變故,父母親未能如愿,登記著一家七口(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兩個妹妹)的戶口簿就像一只小船被擱淺,不能動彈,也回不去天津,他們成了西北旺的當地人。
變故改變了程振國的生活,從方式到習慣,他都要重新適應。但沒變的是父輩移植在他心頭的文化基因,里面裹著齊魯大地的儒家思想,所以他從少年開始,就對教過他的老師銘記于心,這種報恩的觀念是他從父輩那兒繼承下來的。這次回到臨朐老家,程振國揣著的也是父輩的心愿,他堅定地認為他的心是從臨朐老區出發的,所以他以后每出一本畫冊,總是在藝術年表的履歷中注明自己是山東臨朐人。初心不忘,方能始終。他數不清自己到底畫了多少以革命老區為題材的作品了,像沂蒙山、太行山、井岡山等,他每畫一回,就把對家鄉的感情又重溫了一回。
到了北京后,程振國把對家鄉的感情移接在后來的路上。1963年10月參加了海淀區文化館的美術班,教他的是藺高管、蕭兵兩位老師,花鳥、山水、人物無不涉獵;但他并不滿足,他知道書畫同源的道理,半年多后的1964年6月,他又有了新的方向標,師從北京畫院的女書畫家孫誦昭老師專攻書法。
專學書法?可見他一直以來對書法的敬畏和必學的決心,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振國的書法漸漸有了自己的風格,他要的就是屬于自己的“程體”,這種風格后來在他的山水畫中融合得特別得體,有些渾厚,有些古樸,還有些俊秀蒼勁。endprint
程振國說:“中國畫的歷史傳統太講傳承了,我只能走拜師的這條路,用一種頑強拼搏的力量,去攻克尚不知的領域。”他可能那時還不知道,他自從有了老師教,就自覺地開始了對傳統書畫的研習。不光欣賞古人,還要凈化自己,甚至他把書畫理論評論家接觸到的學問也顧及到了,他知道這是一條條坎坷小徑,而且會越陷越深,難以自拔。比如素描,很多人就不愿意去學,但他們不學也自認為后來成功了。但程振國就學了,而且是拜師式的正經學。他拜的是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教授林乃千,時間是1968年6月。其實素描,更多的藝術涵量隱藏在繪畫的肌理之中,即那種難度較大的光影之舞,這是讓你把筆當成照相機使用的功夫錘煉。但素描的成功還并不意味著真正的成功,如果就此滿足,充其量只是畫匠所為。所以很多畫家言之鑿鑿,“為不當這個畫匠干脆不學素描。”程振國學得很苦,堅持了四年多,明明是畫山水的,完全可以不學它,可程振國卻學了,這讓我們很好奇,一定想知道,山水畫家有素描的功底,那他的山水畫將是個什么樣子?
振國把素描的功夫嫁接到寫生上,由炭筆描繪出的寫生圖是帶著素描的功底脫穎而出的,張張精美,幅幅生機,可單獨成為藝術品。但這還不全面,在對水墨畫里的山體、石頭、樹干的皴、擦、留白等幾十種甚至上百種技法上,素描的功底讓程振國把墨汁演繹成濃淡干濕的跌宕起伏后,再化作宣紙上的嶙峋陡峭和逶迤連綿!這種本領極大的成就了作品的藝術真實,那就是活生生的山水,是每個普通百姓都認可的山水。本來嘛,皴,就是大山的皮膚和皺褶,此時的皴等同于素描,用好了皴,大山就有了肌膚,就有了魂魄。所幸啊,振國的書香家傳劍指正鋒,他有了與年紀不相稱的登高遠眺。多少年后,他成為了中央文史研究館書畫院研究員,這或許也是對他在青春時代付出的認可。
十里春風剛開始。1965年底,他結識了畫家郭北巒,令他難以置信的是,郭北巒先生住在馬連洼,他家的附近。這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郭北巒何許人?時值今日,他身上的謎團仍然沒被人解開,住在海淀的不少畫家年輕時,曾接受過郭北巒的指點,但老畫家的身世即便在今天也沒有人說得清,新中國的美術史對他也沒記載,可能他的影響主要在民國的緣故?他是當時的“湖社”和“北京中國畫研究會”的雙料主力。程振國至今對他心存感恩,他認為郭先生的筆墨精到,人好,書畫造詣很深。
我相信程振國對他的評價正確,他倆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成就了程振國后來的崛起。原來,郭北巒的另外一面就是他的豪爽健談的性格,在學生面前無拘無束,教起畫來從來就是慷慨,絕不藏著掖著,只要學生肯學,他就肯教。這樣的情義在程振國身上用了六年多后,似乎老先生感到了吃力。 1972年9月一天,程振國再到郭北巒家里求教時,只見屋里多了兩個長者,都是慈眉善目,都是學者的樣子。郭北巒依舊伴著爽朗的笑聲,介紹說:“此二人一個是梁樹年,一個是白雪石,一個是中央美院的教授,一個是工藝美院教授。這回夠你學的了!”真是喜從天降,程振國想立即行拜師大禮,但被三人止住:“都什么時候了,這一套就免了吧。”
程振國何等幸運?當日之獲在此,夫復何求啊!?
一年多后,郭北巒老先生因病撒手人寰。程振國悲痛不已,幾次落淚。很長時間內,他一想起郭先生為他續上藝術前賢這事,心里就發顫。
至梁樹年先生、白雪石先生止,程振國在以后的路上再也沒有拜過新的老師。他對郭北巒的感恩移接在梁樹年、白雪石二位先生身上,那是一條嶄新的學成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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