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恒山
2006年中央決定實施促進中部崛起的戰略,迄今已有12個年頭。以建立“三基地一樞紐”為主要抓手,中部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顯著成就。自2008年起,中部地區經濟增長速度超過東部地區,迄今一直保持著這個狀態。中部地區的經濟總量占比由2005年的18.8%提升到2016年的20.6%,效果比較明顯。與此相應的是中部地區在許多方面都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中部地區已經成為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和全國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撐。但是,從總體上看,中部地區還沒有實現真正、全面的崛起,發展中仍然存在著一些較為突出的問題。
一是整體上發展不平衡。不僅省際間的差距較大,各省之內地區的差距也十分明顯,這種差距既體現在增長速度、基本公共服務水平等當前發展上,也體現在產業結構、新興動能成長等未來發展潛能上。
二是產業整體發展仍不優強。相當一部分產業的科技含量不高,整體上現代性、前端性產業分量不重,對資源、勞動要素和投資驅動依賴性較強,產品平均附加值不高,缺乏有競爭力、影響力的品牌產品。
三是城鎮化水平不高。中部地區2016年城鎮化率為52.72%,略高于西部地區的50.11%,明顯低于東部地區的66.03%和東北地區的61.07%。且中心城市輻射帶動作用不明顯,城鄉統籌水平不高,城鄉差距較大,還存在著較大范圍的資源枯竭型地區、貧困地區等特殊困難地區,貧困人口較多。2016年末,中部地區貧困人口為1467萬人,占全國貧困人口比重的34%,超過了1/3的水平,其中河南為370萬人、湖南為343萬人,分別居全國貧困人口的第三、第四位,僅次于貴州、云南兩省。此外,中部地區還存在著體制性約束較多、市場經濟發育不夠充分、開放合作水平較低、一體化程度不夠深入等問題。
無論是基于經濟發展還是基于區域協調發展,促進中部地區全面崛起都面臨著一系列挑戰,這些挑戰來自于國家要求,也來自于自身條件限制;來自于體制機制制約,也來自于既得利益束縛;來自于自然基礎,也來自于社會環境,主要有如下四個方面的重大挑戰:
一是一體化挑戰。一體化是實現區域經濟增長和協調發展的重要途徑,有利于在更大范圍內配置資源,形成比較完善的資源配置系統,提高發展的效率和效益;有利于避免地區間發展的低水平競爭,進一步強化彼此的比較優勢;有利于區域間優勢互補、互通有無,克服各自的發展瓶頸;有利于動員各種有效手段和創新要素,共克難關、共渡時艱,整體提高一體化區域的創新水平、競爭強度和防風險能力。當前中部地區一體化程度總體不高,進一步推進一體化發展存在不少障礙,這其中除了地區利益使然,還有區際間自然地理位置、產業結構狀況等的約束。從地理環境看,中部地區板塊單元的整體黏和度不強,而與其他地區板塊在自然地理上則存在著密切的關聯,這導致了中部地區一些省份的就近融合和“東張西望”。如湖南、江西向南,是泛珠合作機制的重要成員;山西向北,京津冀都市圈及環渤海地區對其有很強的吸引力;安徽向東,融入了泛長三角合作;河南則是多向發展,并且希圖與湖北并駕齊驅,勢頭很猛。可以說,湖北和河南是兩個典型的中部地區省份,但這兩個省份當下在發展上呈現著你追我趕、互不相讓的態勢:湖北武漢是中心城市,河南鄭州也在創建中心城市;湖北是自貿區的試驗地,河南也是自貿區的試驗地;等等。中部地區所處的地理位置有利于中部各省份“左右逢源”,廣泛開展同周邊地區的合作和一體化,這在開放經濟條件下是必要的,并且是值得鼓勵的。但對中部地區本身的一體化而言,這種地理環境則是一個天然的重大挑戰。從產業結構看,中部地區各省份間產業的同構性比較高,而差異性則比較小。比如中部地區農業比重較高,6個省中有5個省是糧食主產區;中部地區幾個省都是能源原材料基地,相應發展的產業也是能源原材料加工或支撐的產業。產業上的同構必然形成相互間合作發展和推進一體化發展的障礙。
二是開放性挑戰。在計劃經濟條件下,資源要素在全國統一配置。中部地區地處中心地帶,在這種配置狀態下可以說是承東啟西、連南接北,是中心、是樞紐,區位優勢明顯。“雨過地皮濕”,總能得到好處。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就不一樣了。市場經濟是一種開放經濟,沿邊沿海很重要。就像前一段我們討論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討論灣區經濟談到的,灣區經濟本身具有開放性、便利性和集聚性的特點,有利于開放合作。而中部地區在地理上不靠邊不靠海,原來的中心地帶就成了開放的洼地。這是由體制轉換造成的挑戰。從發展狀態的角度講,中部地區雖然面臨長江,但是長江6300多公里,橫跨東中西三大地帶,而東中西各地區間合作面臨著發展基礎不同、需求狀況不一等的制約。產業層次上,中部地區產業結構不高不低,與東部地區落差不大、對西部地區的優勢也不顯著,有點“高不成低不就”,在產業轉移承接上容易形成“跨空”狀態,即東部地區的產業轉移容易跨過中部地區而直抵西部地區。或者說,相對中部地區而言,東西部間的產業方面的合作更為容易。而中部地區間的合作又面臨著經濟同構性和行政保護性等因素的影響。所以從實際情況看,中部地區的開放水平一直是比較低的,這從對外貿易比重、招商引資水平等方面能比較清楚地反映出來。還有其他一些原因,如長江水道本身和相關基礎設施的制約,包括江橋高度、水面寬窄、航道深淺及港口碼頭條件等的制約,也影響到長江流域各省市區間的開放,包括中部地區沿長江流域省際間的開放。開放不足對于促進中部地區崛起而言是一個現實的、嚴峻的挑戰。
三是空間統籌挑戰。在我國,全國是一盤棋。國家基于各地的具體情況,根據國家戰略需要統籌進行區域空間布局,特別是產業布局。這樣做有利于國家經濟社會發展,有利于長治久安。但是國家的統籌不一定都契合地方的發展需求。從全局考量并基于區域條件,國家把中部地區的6個省份中的5個確定為主要糧食生產基地。這從國家的角度來講是必須的。但是生產糧食的附加值低,中部地區光靠種糧難以實現跨越崛起。如何既維護國家的統一布局、建設好國家糧食生產基地,又能加快提升產業層次、努力實現跨越發展,對中部地區來講是一個重大挑戰。
四是政策弱勢挑戰。這些年來,國家采取了不少重要舉措,特別是在特別地區、特殊領域、特定項目方面給予了不少政策措施助推中部地區崛起,包括實施了“兩個比照”政策,為中部地區和一些地區量身打造了相關國家戰略規劃和試驗平臺,但從整體上給予中部地區的政策優惠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少。這一點也是由中部地區特殊的環境條件所決定的。中部地區整體發展遜于東部地區但優越于東北地區和西部地區,這一點使得國家很難給中部地區比較優厚的政策支持,否則按照中部地區的發展水平,全國85%以上的地方都需要給予優惠政策,其中包括東部一部分相對欠發達的地區。這不僅從邏輯上看不甚合理,從國家財力平衡和發展需要看也不是理性的選擇。國家可以繼續對中部地區的一些特殊地區、特殊人群給予優惠政策支持,但是很難對中部地區整體給予全面的大力度的政策傾斜。為推進西部大開發,國家整體給予西部地區所得稅按15%征收的政策優惠;為振興東北地區和緩解近年來東北地區經濟下行的壓力,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支持東北發展的政策措施,與中部地區形成鮮明的對照。這種狀況恐怕是中部地區所要長期面對的,政策弱勢的挑戰在很長的時期內可能不易化解。
我們既要看到中部地區發展存在的不足與諸多挑戰,也要看到中部地區擁有的良好基礎和比較優勢。一方面,中部地區原有的優勢在繼續拓展,人口較多、市場潛力巨大,科研基礎良好,創新資源豐富,等等;另一方面,中部地區新的優勢和機遇正在凸顯,是我國新一輪工業化、城鎮化、信息化和農業現代化協調發展的重點區域,新產業新動能整體拓展較快。另外,辯證地看待中部地區存在的問題,既是困難和不足,又是發展的潛力與市場的需求。進一步說,過去十多年的發展,不僅表明促進中部地區崛起很有希望、完全可能,而且為實現全面崛起打下了堅實基礎。只要方向明確,思路正確,措施有力,就一定能在不太長的時間內實現中部地區真正的、全面的崛起。
基于促進中部地區全面崛起的目標要求,基于其所面臨的主要挑戰,基于國家的整體要求和中部地區的比較優勢,下一步促進中部地區全面崛起應立足于“三個靠”,一是靠自力更生,進一步發揮自身的能動性和創造性;二是靠“尋機取巧”,廣泛運用有利機會和戰略大勢;三是靠“左右逢源”,推進對內對外開放和區域合作。重點路徑應著力于五個方面:借力國家重大戰略,打造先行功能平臺,提升自身比較優勢,實施品牌引領工程,構建利益平衡機制。
關于借力國家重大戰略。過去若干年來,國家制定了一些重大發展戰略,其中包括涉及中部地區發展的、為中部地區整體或特定地區量身打造的。這些國家戰略對于中部地區來講都是重大機遇,是重大利好,也是重大的載體。中部地區要深入梳理、積極對接、主動融入、有效拓展。深入梳理,就是要把重要方面、于我有利的方面探尋出來、研究深透、分析具體、落到實處;積極對接,就是要結合自身的實際與特點,找到切入點;主動融入,就是要千方百計靠攏國家重大戰略,成為國家戰略覆蓋的一個重要部分,爭取相關試點和一些重大工程以及項目安排;有效拓展,就是要舉一反三、趁勢拓展、借機延伸,把一些重大政策牽引過來,一些重要工程延伸過來,一些重點項目連接過來。
關于打造先行功能平臺。平臺是發展的支撐,是輻射的基地,還是爭取和拓展政策的載體。縱觀這些年的發展歷程,東部沿海地區的快速發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些重大改革開放和發展平臺的建立,這些平臺是改革創新的策源地、大本營,包括經濟特區、國家級新區、改革開放試驗區等多種類型。而中西部地區近些年來的加快發展也得益于這些功能平臺的打造。所以中部地區要抓住先行功能平臺打造這個關鍵,通過這些平臺進行領先超前試驗,借機先行一步。在平臺的打造上,要努力契合自己的比較優勢,以提高操作的可批度和有效性。具體的爭取路徑,可以是獨立申請,也可以是聯合爭取,還可以是合作延伸;可以爭取國家設立,也可以是根據需要自主靈活打造。
關于提升自身比較優勢。比較優勢以自身實際為基礎,但比較優勢不等于超前優勢,所以要基于全國、基于國際競爭狀況來強化提升,使之轉變為領先優勢、國際競爭優勢。就中部地區而言,提升自己的比較優勢應著力抓好兩個重要方面:一是推進第一二三產業的融合。這一點對于作為農業大區和糧食主產區的中部地區非常重要。這是在資源環境約束增強的背景下轉變農業發展方式、探索中國農業現代化的必然要求,是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背景下拓展農民增收渠道的基本選擇,也是在經濟進入新常態的背景下培育國民經濟新的增長點、實現城鄉共同繁榮的戰略舉措。要探索各種有效途徑,通過推動農村三產融合促進農業現代化的發展,繼而促進農業現代化、工業化和城鎮化的協調發展。二是推進“三基地一樞紐”的建設。“三基地一樞紐”建設是國家基于中部地區實際所作出的科學定位,這是實施中部崛起戰略的重點,也是中部地區實行全面崛起的重要目標之一。抓住了這個方面也就抓住了關鍵環節、抓住了國家支持的結合點。要廣泛運用現代科學工具、共享技術和創新資源,全面提升“三基地一樞紐”的建設水平。
關于實施品牌引領工程。品牌是市場、是信用、是競爭力,也是效率與效益。品牌是供給側和需求側的結合點,是生產者和消費者共同的追求。品牌建設能起到事半功倍、一本萬利的作用。品牌建設以質量提升為基礎,涉及生產、創新、管理、運營一系列環節,是一個系統工程。要結合實施國家品牌引領戰略,把品牌建設作為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心,立足于攻克薄弱環節,從生產到銷售、從市場信用到監管體系建設等各方面全鏈條聯動,在中部地區著力培育打造一批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名牌產品,整體提升中部地區產業水平和產品與服務的附加值。
關于構建利益平衡機制。著力構建區際利益平衡機制,是實現服從國家統一空間布局和體現自身特殊發展要求有機結合的一個重要途徑。要圍繞重要能源礦產資源、重大生態品種、重要農產品等在區際間的平等交換,通過深化價格體制改革,打造市場化交易平臺。利用利益補償和回饋機制等手段,促進資源開發地和利用地、農產品生產地和銷售地、生態保護區與受益區等區際間利益分享和發展機會上的協調平衡。
張大衛
自2004年中央提出中部崛起發展戰略至今已經14年。如果將其實施效果進行一次評估的話,我認為它無論是作為戰略還是作為規劃,都是成功的。而這種成功的最重要標志是建設“三基地一樞紐”和“兩縱兩橫”空間開發格局的目標都已經順利實現,而且當時提出的一些重大戰略部署和安排,如城市群發展問題、“三農”問題、扶貧開發問題、老基地改造問題、基礎設施建設問題、產業結構調整升級問題,都在實施中超出了預期。
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角度看中部地區的發展情況:
一是就業。中部地區現在不僅很好地解決了自身巨大的新增就業人口問題,而且吸引了很多過去外出打工的勞動力向中部地區回流,說明中部地區通過承接產業轉移和自身產業發展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
二是農業。過去中部地區農業問題較為突出,而現在中部地區的農業發展很不錯,糧食價格的敏感度大幅度降低。一方面,農業和糧食生產都在升級,轉型調整的非常好;另一方面,隨著農業經濟結構的調整,農民第二三產業的收入大幅增加,農民收入對糧食的依賴性不斷降低。
三是創新。各個地區都明確了自己的發展方向,找準了各自的創新點,建設自己的創新平臺。比如順豐在湖北鄂州建設的物流集疏分撥中心;北大未名生物工程集團在安徽巢湖建設世界上首個生物經濟示范區;河南鄭州發展航空經濟,實現了客貨運業務及航空相關產業的快速發展,成為中部地區改革、開放、創新的新高地。此外,中部地區新業態、新模式、新技術的發展也不亞于東部地區,河南鄭州的跨境電子商務B2C模式業務單量占全國所有試點城市的40%,就是通過模式創新實現的。今后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中部六省有著豐富的人力資源、巨大的市場規模和完備的產業體系,再加上國家的支持和自身的努力,一定會發展的更好。當年中央支持中部崛起的政策設計,遠比不上對東北、西部的支持力度,實際上也就是“兩個比照”(貧困縣比照西部政策,老基地城市比照東北政策),但為什么中部地區卻實現了好于預期的發展,這需要我們深思。政策洼地不一定是最重要的決定因素,中部地區各省選擇正確的發展路徑和發揮優勢,挖掘潛能,調動競相發展的積極性應該更為重要。
關于中部地區崛起的新機遇,我認為重點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看:
一是全球化深入人心,并且不斷向縱深發展。全球化的傳統動力,如國際合作、關稅減讓、離岸制造、服務外包等,仍在繼續推動全球供應鏈和全球治理體系的改善,而且不可逆轉。中國倡導的新型全球化正在加速這一進程,“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為全球化注入了新的動力。“互聯互通”成為全球化的重要內容,有力推動了貿易投資的便利化、自由化,促進了我國內陸地區的全面對外開放。中央沿海沿邊沿線沿江全面開放開發的格局,打破了中部地區長期以來在開放問題上存在的政策和地域屏障。我國構建外向型經濟新體制,推進普惠、共享的對外開放政策,使中部地區的市場無障礙地與國際市場對接,使這些省份的市場、人力資源、基礎設施和產業體系優勢得以發揮(比如河南省,2003年的進出口總額只有47.16億美元,而2016年則達到了700億美元,是2003年的14.84倍)。而這些開放的條件和政策,13年前對中部地區來說是沒有的。
二是新科技革命強有力地推動產業變革。這為中部地區新舊動能的轉換帶來了機遇。中部六省都是制造業大省,有不少老工業基地。當前,新技術、新模式對傳統產業的改造已成燎原之勢,特別是在利用智能化技術對工業流程再造方面、在制造業服務化方面成效尤為顯著。另外,大量新技術、新業態、新模式催生了一些新經濟形態。廣泛的創新活動,使中部地區在一些產業領域與沿海發達地區,甚至與國際領先地區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新科技革命催生的新動能和對傳統動能的改造,極大地釋放了中部地區的市場活力,激發了中部厚實的教育、科研、文化、創新資源。中部大量人口在收入水平提升后產生的新需求,為制造業和服務業升級發展創造了前所未有的機會。
三是現代化綜合交通體系的構建和先進交通與物流方式的普及。這使中部地區的市場區位優勢凸顯,其在客貨運中的集疏、中轉、分撥功能和作用大大提升。這里特別要強調航空樞紐和高鐵網絡的作用,它改變了城鎮和經濟的空間結構,催生了中部地區生機勃勃的樞紐經濟,促進了產業向這一區域的聚集。
四是中國在新常態下推進的結構性改革。這為中部地區適應和引領新常態找準了方向和動力,如推進放管服改革,改善了中部地區的營商環境,提高了政府服務的效率和質量,降低了制度性交易成本,使很多地方成為制度高地。比如河南全省實現了“35證合一”,原來中部地區的制度洼地現在正變成制度高地。由于淘汰落后產能和壓減過剩產能,倒逼了產業結構的調整升級,使一些地區打破了對傳統資源的依賴。
五是互聯網的廣泛應用。互聯網時代推動了共享和普惠經濟時代的到來,使中部地區的民眾和政府在信息、產品、資源及公共管理、公共服務的享有上,平等感大為提升,改善了人的精神與物質生活質量,增加了發展的機會和空間。
關于中部地區崛起面臨的困難和挑戰,我認為有以下三點。
一是在經濟下行壓力和新常態下,中部地區一些經濟結構單一和對資源依賴較大的省份與城市受到沖擊。走出這一困境絕非一日之功,中部地區存在走勢分化加大的趨勢。二是大量的貧困人口如何實現穩定脫貧和可持續發展。三是我國構建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三大世界級城市群的戰略態勢,以及實施的“一帶一路”倡議、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三大戰略,都對中部地區城市群的形態和城鎮化格局產生了新的挑戰。例如,對長江中游城市群的發展就要重新審視,進行新的判斷和調整。
我國當年的四大版塊戰略,雖然在引導區域發展上發揮了很大作用,并且今后仍將發揮作用,但十八大以后提出的區域經濟發展的新三大戰略,確實把我們帶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即我國正在進行區域經濟發展戰略的再平衡。如何順應這一再平衡,把自己的發展戰略與國家新三大發展戰略高效對接,是對中部地區的重大考量。
如今,中部地區的發展已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可以預期,由于中部地區人口多、地域廣闊,城鎮化水平還不高,與發達地區甚至部分西部地區還存在很大的發展差距。也正因為此,今后十年,中部地區會為中國的發展提供更多的有效需求,從而催生更多的有效供給,中部地區將會成為中國邁向雙中高的新增長區域和新動力源。
區域競爭是我國區域經濟發展重要的動力和活力,如何保持這種動力和活力,應是國家制定區域經濟政策的著力點。中部地區在自身發展中,當然有賴于大的經濟環境,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如何讓市場在配置資源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地發揮政府的作用,是中部各省共同面對的考試題。誰做得更好,也就意味著誰掌握了未來的鑰匙,掌握了發展的主動權。另外,中部各地在競相發展中,如何占有更多的核心資源并取得競爭優勢,需要引起重視。這些資源和優勢包括:一是創新能力。包括對人才的吸納、政府和市場對創新的敏感度、區域創新潛力的釋放(雙創)、產業創新水平、綠色低碳經濟的發展、新業態新模式的活力等。二是營商環境。政府的包容審慎管理,制度、機制和管理的創新,公共服務和產品的質量與效率等。三是基礎設施。特別是交通、通信、能源、生態和其他公共基礎設施,是否能夠滿足產業創新與城鎮化發展的需要。四是配置資源的效率。包括金融、物流、信息交互、數據處理及存儲、開發能力等。五是開放程度。產業和市場融入全球供應鏈的程度及在其中的位置,貿易和通關的便利性,口岸的功能與效率等。六是好的就業生態和就業黏度。包括合理的就業結構、就業在行業分布的均衡性、就業規模、創造就業機會的能力、就業的穩定性等。七是良好的文化、藝術、醫療、教育條件、人居環境,以體現出區域特別是城市發展中的文化張力和親和力。八是農業現代化及實現農村經濟的良性循環發展。改變農村地區生態洼地的現狀,使農業成為有競爭力的產業,農村地區成為城市的生態涵養區。九是核心城市與周邊城市的融合能力。未來一二十年,中部地區的城鎮體系還將面臨一輪新的較大幅度的變化。中部地區要提高空間規劃的科學性。
區域發展的動力在區域競爭,區域競爭的基礎平臺是城市群,決定城市群水平的是核心城市,而核心城市發展的關鍵,在于它和周邊城市的融合能力,包括功能分工、差異化發展、產業融合、資源和公共產品服務的共享、反磁力機制的形成等。這些都需要中部地區在下一步發展中進行研究。
劉尚希
中部地區的發展以及中部崛起沒有制度改革創新,從經濟角度去研究將是非常困難的。我想提出五個方面的問題,這些問題雖然有的部分在理論界和學術界已經意識到,但其研究深度仍不夠,在決策層面還沒有真正引起重視,或者說還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和路徑。
一是制度基礎問題。制度基礎在不同的階段是不一樣的,過去是計劃經濟,現在是市場經濟,改革開放將近40年,這里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最大的變化主要是我國從靜態社會變成了動態社會,這對區域經濟、區域一體化和區域發展產生了越來越深刻的影響。動態社會的概念是廣義的,首先是工業化推動了生產要素的流動。生產要素最主要的是勞動力、資本(如資金),其中勞動力的流動很明顯,區域之間的流動是向東部沿海地區流動。資本的流動和儲蓄的流動,從各個省的儲蓄和當地所使用資金對比看來,毫無疑問也是向東部地區流動的。這種生產要素的流動,按照市場經濟的規則在成型布局,原來沒資源的地方可能變得有資源,原來有資源的地方由過去的優勢已變成了新規則下的劣勢。比如浙江看起來沒有什么資源,但它的發展比哪個地方都快,在過去計劃體制下它不行,但市場體制下它活了,這就是在市場化的推動下,生產要素向它這邊流動,向東部地區流動。這種生產要素的流動帶動了整個社會也從靜態變成了動態。比如人口的流動和家庭的遷徙,過去是按戶籍人口去衡量地方的人口規模,而現在是按常住人口來衡量地方人口規模。作為生產要素的勞動力流動是工業化推動的,而整個人口的流動和家庭的遷徙是城鎮化推動的結果。如果沒有城鎮化,人口就不會流動。譬如小孩、老人甚至整個家庭從一個地方遷徙到另外一個地方,這種流動不會是從一個農村遷到另一個農村,肯定是農村遷移到城鎮。在生產要素流動為主的時候,也就是快速工業化時期,并沒有引發多大變化,出去打工賺錢,過段時間又回來了,把錢賺回來了,人也回來了,只是帶來了交通的壓力,每年在過年過節的時候相當于一個大國家人口在流動。
但是從社會層面來看,作為生產要素的勞動力流動,漸漸引發人口流動、家庭遷徙,引出新的社會問題,并不斷凸顯出來。特別是公共服務問題,成為區域發展問題,涉及區域經濟、區域財政、區域治理等多重問題,交織重疊。比如說子女上學問題,到了一個新的地方,上學的成本誰來負擔;又比如說養老問題,打工賺錢時候為發達地區做出了貢獻,老了以后就回到老家讓當地政府承擔養老。這種市場化、工業化推動生產要素的流動在進入社會層面后就是整個社會的流動。這意味著我們的制度基礎發生了巨大變化,但問題是,現在很多的制度基礎依然是基于靜態社會,不少改革方案、政策措施還沒有完全轉換到動態社會來考慮,或者僅僅在市場化流動的層面上考慮問題。這就導致城鎮化、市場化、區域一體化、城鄉區域協調平衡等遇到了深層障礙。整個制度基礎已經從靜態到動態,這種變遷要求我們的整體制度安排隨之轉換。可我們還是習慣于原來那一套管理靜態社會的方式方法,盡管現在也有一些創新,比如教育部的電子學籍,生均經費可以隨著人走,但是這個僅僅是起步。到了其他地方不僅是生均經費問題,還有校舍建設、投資、占地等,這些問題在空間的形態上都已經發生很大的變化。
對于區域經濟發展中制度基礎的變化,可能我們已經意識到并且有所作為,但是從理論上怎么去解決從靜態轉變成動態這個過程中所遇到的經濟社會區域問題,怎么過渡?這在西方現代理論中是沒有的,它只有基于動態社會一整套的制度安排和政策。我們把現成西方動態社會的東西搬過來用不上,例如廣為引用的蒂布特模型(Tiebout Model),即地方公共服務最優供給的理論模型,就是基于動態社會提出的。但一些研究者直接搬到我國來研究區域公共服務供給,顯然是格格不入的。因為我們正從靜態到動態過程之中,這一過程中存在很多特殊的問題。
二是城鄉分治的問題。工業化推動只是推動了經濟層面上的生產要素和勞動力的自由流動,現在說家庭遷徙在擴大也是可以的,但城鄉分治的局面到目前為止仍未打破,與戶籍相關聯的社會排斥依然存在。就業、人口流動、家庭遷徙看似自由,實際上有重重障礙,到一個新地方要融入進去非常困難。比如同工不同酬的問題、體制內體制外的問題。這種問題從社會學研究角度來說就是社會排斥,相應的社會改革也沒有跟上,這種社會排斥導致了全要素生產率的下降。而現在我們只從經濟學角度研究全要素生產率,沒有從社會學視角研究這種社會排斥會對全要素生產率產生多大的影響。為什么我國整個生產效率在當前階段下降?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社會原因。脫離社會來研究經濟問題,無異于在真空中來研究地球上的物體運動。
三是一些改革與城鎮化趨勢和區域經濟一體化趨勢是相悖的。城鎮化與區域經濟一體化是互動的過程,是彼此強化的過程。但在這個階段,研究我國的區域經濟,應站在城鎮化戰略視角來觀察,離開城鎮化的區域經濟發展是低效率的,甚至會陷入停滯。但是現在過度強調縣域經濟,強調省直管縣,導致了區域經濟的碎片化,與一體化、城鎮化趨勢是相悖的。縣域經濟要納入到區域經濟中來研究,要與地方中心城市的發展趨勢結合起來研究。孤立地推動縣域經濟發展,是沒有前景的。譬如浙江,就由過去的經驗變成了如今的教訓,浙江之所以養不出大魚來,與它的省直管縣體制有很大關系。強枝弱干的做法,忽略地方中心城市的作用及其發展,阻礙了它的經濟一體化進程。如果其他地區直接學習浙江已經從經驗變成教訓的東西,那就是刻舟求劍。把西方國家扁平化的行政體制框架搬到中國來,是只看到了表面現象,是格格不入的。
四是區域財政體制問題。區域財政與區域經濟是內在關聯的。從空間看,財政體制是橫向的問題。從行政上看,財政體制是縱向的問題。這是兩個不同的視角,前者涉及稅收流動、人口流動、轄區外部性等流動問題,后者涉及責權利配置問題。
五是地方金融監管的問題。原來是中央統一監管,現在中央、地方兩級監管。對地方金融,也就是區域金融怎么監管,地方金融和地方債務實際上是混在一起的,使地方財政的金融化趨勢越來越明顯。而中央層面的監管對地方金融機構的監管有時候是鞭長莫及。區域金融、區域風險和財政風險實際上都是政府的風險,都在不斷擴大,這導致經濟效率下降。這種區域的低效率,是如何造成的?值得深入研究,這是更嚴重的風險。
曹文煉
中部地區雖然以10%的國土面積支撐了20%以上的GDP增長,但其主要短板在于對外開放度不夠。國際合作中心從2012年開始編制中國對外開放指數,對31個省市、全國副省級中心城市和地級市均有排名,中部地區有些地方甚至排在西部地區一些省的后面。從2016年的數據來看,中部地區利用外資不錯,從增量和流量來看,占全國的半壁河山。但是從對外貿易來講,這些年上升不多,甚至和改革開放的前期、中期差不多,在6%左右。“走出去”對外投資占比就更低了,2016年對外投資只有5.21%。中部地區現在的交通體系、城鎮化進程都不錯,短板主要在于開放度和參與國際合作方面。我主要講三條:
第一,中部地區發展還是要發揮區域政策和規劃的引領作用。我最近在很多場合講,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制度是慢變量,政策才是快變量,是政策而不是制度主導國家的發展。在同樣的制度下,為什么社會經濟發展不一樣?主要原因是采取的政策包括規劃不一樣。中西部地區發展,在今后一個時期還需要發揮有為政府和市場兩方面的作用,而就東部發達地區而言,則要弱化政府力量,簡政放權,率先建立完善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中西部地區財政包括財政轉移支付和財政體制這些方面,和東部地區差距很大,通過橫向轉移和對口支援辦法不是很符合規律,或者效率不高。
第二,中部地區發展要靠大量引進人才,進一步將優質高等院校資源向中西部地區傾斜。現在是越發達的地區越吸引人才,比如深圳要建10個世界一流高校,高校扎堆往東部地區跑。前一段時間,我到成都考察電子工業大學,這是一所985和211高校,它就是靠計劃經濟時期中央把交通大學、清華大學一部分力量放到中西部地區而發展起來的。目前這個階段,單靠市場力量無法吸引人才和高校資源到中西部地區去,所以還是需要靠政策和規劃引導。包括教育、醫療等公共產品,都應該進一步向中西部地區傾斜。
第三,進一步加強中部地區的對外合作和開放。現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發達水平跟中部地區差不多,許多甚至還不如中部地區。中部地區的很多產業可以加強與這些國家的對接,做好國際產能合作、國際特色小鎮建設等工作。東部地區則主要應該瞄準發達國家市場。
最后,有一個問題建議在研究“十四五”規劃時提出來,就是應該研究根據地理位置、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和地區之間的聯系,重新劃分東中西部區域。現在西北地區的范圍過大,中部地區偏小,建議把四川、陜西、廣西這樣發展水平差不多的地區調整為中部地區,而不是列入西部地區。江西和安徽這兩個省則可以考慮放在東部地區。這樣也能解決中部地區不靠邊、不靠海的問題,這樣更有利于提高區域政策研究的針對性。
肖金成
中部崛起是在“中部塌陷”的背景下提出的,我認為“中部崛起”戰略取得了巨大成功,現在已沒有人認為中部“塌陷”了,但是離中部真正的“崛起”還有一定的距離。中部地區如果抓住了機遇,化解了挑戰,就能夠實現中部崛起。
中部地區面臨的機遇很多,一是長江經濟帶戰略,這是中部地區迎來的重大機遇。中部六省有湖北、湖南、江西和安徽四省包括在長江經濟帶以內。長江經濟帶承東啟西,連南貫北,西接絲綢之路經濟帶,東連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將凸顯長江黃金水道的價值,拉動中部地區的開放與發展。
二是國家很重視城市群的發展,城市群是城鎮化的重要載體。中部地區城市比較密集,多數省份已經形成或正在形成城市群。如國務院批準的長江中游城市群規劃包括了湖北、湖南和江西的大部分地區,長三角城市群規劃包括安徽大部分地區。中原城市群也得到了國務院批準。山西也提出規劃建設晉中城市群。這么多的城市群,通過城市群規劃,可以促進分工,加強合作,變單個城市的競爭力為城市群整體的競爭力。
三是國家級新區,已批準設立了湘江新區、贛江新區。新區確實對聚集要素、體制創新和培育經濟增長極具有重大作用。
四是“十三五”規劃的重點地區在中部地區比較多,如漢江生態經濟帶、淮河生態經濟帶、三峽生態經濟合作區等都在中部地區或者在中西部地區和中東部交界地區,鄱陽湖、洞庭湖也是“十三五”提出的生態保護重點區域,這些區域的開發和保護對中部地區來說都是重要機遇。
當然挑戰也很多。一是長江經濟帶建設中開發與保護的矛盾。習總書記提出“不搞大開發、共抓大保護”“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如何處理開發和保護的矛盾、正確處理人口資源環境之間的關系,對中部地區來說是一個挑戰。
二是城市群內部的城市發展與功能分工的矛盾。我認為中部地區的城市群均在形成過程之中,不要認為納入到城市群規劃中就成了城市群,實際上還遠遠沒有達到城市群的標準,比如說城市群要有大都市,中部地區除武漢外,其他的省會城市都很難說已經成為國際大都市,核心城市的輻射力不強,輻射半徑不大。如果輻射力不強,怎么能帶動整個城市群的發展?
三是中部地區城市體系不太合理。比如說湖北省武漢“一市獨大”。其他省會城市的首位度不高,地級城市規模不大,吸引力和帶動力都不強,明顯是“小馬拉大車”。城市產業聚集力不強,創造的就業崗位不多,所以城鎮化水平不高。本地的農民只好選擇到東部沿海地區打工。新區是個好東西,很多人想拿到這塊牌子,以為拿到了這塊牌子,就抓住了機遇,但是拿到了之后,要認識到這個東西有什么功能。新區的功能就是要聚集產業,是產業聚集的平臺,不是房地產小區。之所以經濟要素在這里聚集,是因為投資環境好,產業在這里能發展,能夠取得較高的收益。產業聚集,就會加速發展,并帶動周邊地區快速發展。如果到你這里沒有比別的地方更多的優勢,人家為什么要到你這里來?所以設立新區不僅僅是掛一塊牌子,而是要利用這個牌子聚集經濟要素,發展產業。
“十三五”規劃中的重點地區實際上是區域合作區,無論是漢江生態經濟帶、淮河生態經濟帶,還是三峽生態合作經濟區,都是合作區。中部地區內部的合作很重要,尤其是省際交界地區一定要開展合作。如三峽生態經濟合作區,是湖北、湖南、四川、重慶、貴州五省市交界地區,是三峽庫區和長江經濟帶的生態屏障。要建立區域合作機制,加強區域合作,共同保護生態環境,共同建設交通基礎設施,實現區域一體化發展。漢江生態經濟帶是鄂豫陜三省交界地區的合作,既要共同促進經濟社會發展,也要協力推動生態環境和水資源的保護。
李國平
關于區域發展和中部崛起戰略研究與政策制定,需要有點理論和邏輯推理,因為一個區域發展肯定有規律可循,所以我們需要探討最基本的問題。
第一,中部崛起應努力尋求各自的定位并融入各自區域發展戰略之中。中部崛起的成效確實非常大,中部地區從20世紀60年代到90年代GDP占全國的份額一直在20%以上,然后一直下落,2005年左右是18%左右,現在追上來了,又回到了20%以上。中部地區不是一個經濟區,至少說不是一個獨立的經濟區,它是一個地理單元。中部地區的東西南北之間的經濟聯系弱。在十多年前,我曾經提出作為中部地區最大城市的武漢也有被邊緣化的可能,因為其他外省區域誰都不往武漢這里靠,往這里靠沒什么大的經濟利益。現在我國東部地區特別是長三角、珠三角、京津冀仍然是中國的經濟重心,盡管近年來國家開始從沿海開放戰略向內需擴大戰略轉變,中西部地區有較大的發展,但是經濟重心還是這個大格局。必然導致中部地區各個省份出現了各自的經濟融入或靠攏地區,山西省向沿海的環渤海地區融入,河南也是往東部沿海融入,安徽向長三角靠近,江西也是向長三角靠近,湖南則向珠三角靠近。相關研究也表明,中部地區內部經濟聯系非常薄弱,比如說山西和湖南、湖北可能除了有煤炭能源關系,總體關系仍比較薄弱。這種情況下中部地區發展需要融入到現在各自區域的發展戰略之中,向長江經濟帶、“一帶一路”倡議來靠,與其融合。各地可能都需要各自為政,不要在整個中部地區找中心,也不可能有共同的中心,只是在區域內部會有一些中心。
第二,盡管我認為中部地區不可能出現共同的中心,但中心城市還是應該發揮重大作用。雖說無論哪個中部城市都不可能成為中部整體的中心,但是必須要有區域性中心,武漢在長江中游、鄭州在中原地區都是中心城市。這個時候要抓住武漢和鄭州建設國家中心城市的機遇,在支撐和引領各自都市圈發展方面發揮中部地區兩個特大城市的核心作用。要發揮武漢作為中部地區的國家中心城市的作用,尤其是在長江中游城市群,畢竟武漢在長江中游城市群還是規模最大,在中部地區個頭也還是最大的,應該不斷積聚能量,加大金融服務業、科技創新服務業等現代服務業的發展,進而擴大對周邊地區乃至整個長江中游地區的服務能力及輻射力和影響力。雖然這幾年鄭州發展的態勢很好,速度也很快,但是和武漢比還是有差距的。武漢在全球城市的排名還是中部地區最高的。鄭州必須只有持續往前走,不斷擴大城市規模和經濟實力,才有可能有更大的對周邊地區的影響力,但短時期內其影響可能也僅僅局限于河南省和中原城市群。作為中原城市群和長江中游城市群的兩個老大城市,鄭州和武漢必須發揮作用,以支撐和促進中部地區崛起。
第三,中部地區面對很多挑戰。很多數據證明中部地區還有很大差距,如貿易依存度,這一衡量國際化的指標在全國還是最低的,全國平均水平為40%左右,中部地區在12%左右,東北地區接近20%,西部地區也達到了15%。推進產業國際化,就產業層面來講特別是傳統產業的發展必須全面融入全球經濟體系。在城市與區域國際化方面,鄭州國際航空樞紐港建設就是一個很好的國際化嘗試,這種國際化非常重要,城市功能本身的國際化,將會有力地支撐產業的國際化和企業的國際化。當然最重要的是企業國際化,是企業“走出去”,或者“引進來”,我們在“走出去”的同時要“引進來”。國際化對中部地區非常重要。
第四,中部地區的發展還必須實現產業結構升級。中部地區整體而言產業結構水平相對較低,例如鄭州也以制造業為主,面向未來的結構調整壓力很大。需要改造提升傳統產業和發展現代產業,更需要謀劃未來產業。如何謀劃和培育未來產業,對于中部地區也是一個挑戰和重要任務。
第五,中部地區的創新驅動問題。目前為止,中部地區沒有一個地區的研發支出占GDP比重能達到全國平均水平,湖北省盡管高一點,也只有1.8%,河南則更低。中部地區要發展培育新動能,要把創新驅動發展落到實處,一是要加大投入,要建各種創新創業平臺,要發揮各省市的自主創新示范區作用;二是要吸引人才,就這點而言武漢有較好基礎,武漢的科技和教育優勢也多一些,這一點要比鄭州好。武漢的氣候條件和生態環境都很不錯,要發揮這種優勢把武漢打造成為人才高地。我們期待武漢在創新發展方面不僅要成為中部地區的排頭兵,也要在全國領先。
杜平
區域經濟增長關鍵還是要講規律。我比較推崇的一個規律是“因時而變,因地制宜”。簡單地說,因時而變是指一個區域的發展思路要適應大形勢和大環境的變化;因地制宜則是指不管怎么樣變化,但是最終的發展路徑一定要跟當地實際相結合,要從實際出發。具體討論我們當前如何看待中部崛起,也就是說中部地區面臨的機遇和挑戰是什么?這就要考慮如何做到因時而變,至少要重視以下四個方面的變化。
比如從國家“十一五”“十二五”規劃到“十三五”規劃中的表述來看就不一樣。“十一五”規劃的章節標題是“促進中部地區崛起”“十二五”規劃是“大力促進中部地區崛起”“十三五”規劃把“大力”兩個字拿掉又回到促進崛起了。這就意味著,國家對中部地區的期望值,已經從高速發展轉到中高速發展了,也進入一個新常態。在指導思想上,過去更多地是強調中部地區能源原材料等礦產資源比較豐富,加工產業基礎厚實,強調工業發展,現在則很明確地提出要從“開發式發展”轉到生態大保護基礎上的可持續發展。在規劃重點任務上,也有新的變化。比如,“十一五”規劃提到要做大做強能源、鋼鐵、建材等,當然這有當時的背景,這就是歷史。但現在,上述鼓勵支持的產業大多形成過剩產能,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到“十二五”規劃中,就明確提出要建設幾個大的城市群、城市帶和城市圈,將城鎮化作為主要增長空間了。在“十三五”規劃中,則鮮明地提到要推進幾個生態經濟區經濟圈的建設。這些變化也就意味著各級政府實施國家戰略和規劃的著力點,包括投入重點,也必須發生相應的變化,不要老想著經濟總量上怎樣快速崛起。
這也就是經常講招商引資上的優勢條件,這個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國家授權政策特別是包括金融財政政策相對不變的情況下,產業立地條件或說比較優勢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過去很長時間里,各地區強調的產業立地條件是資源優勢,如中部地區的能源原材料等礦產資源和土地資源豐富,事實上是許多地方搞招商引資時都要強調的優勢。特別是我國快速推進工業化的時期,物質資源富集就常常會成為一個地區最重要的產業立地條件。后來,許多地區的資源進入枯竭階段,按規律應該是轉型轉產,但是在判斷前期資源就地加工形成的加工能力或說產業基礎時,還是認為這是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立地條件,于是就通過加快改善交通條件,指望從外地運來礦石等原材料來加工,就像武鋼過去進口鐵礦石一樣的做法。因此,這一時期,中部地區許多地方就將能源和原材料加工能力和交通便利視為新的招商引資優勢,變成了新的優勢產業立地條件。可惜的是,這樣做的一些地區,由于強化了本來就潛在的產能過剩而陷入當前工業發展的困境。因此,我們現在宣傳本地優勢條件時應清醒地看到市場的變化而引發產業立地條件的變化。現在看我國一些產業轉型快升級快的地區,最重要的一個經驗就是創新了產業立地條件或優勢,這就是將依托科研院所的科技人才及其所擁有的科技成果轉化率作為考慮產業立地條件最重要的因素,適應這一變化越快的地區,現在的日子就過得越安逸和輕松,也就是經濟增長的質量和效益越好,參與國際產業競爭市場競爭的實力也越強,特別是在招商引資時的底氣與競爭優勢越強。
我認為,現在中部地區談當地優勢時,就要適應我國產業立地條件在不同階段的變化規律,逐步淡化頭兩個階段所形成的資源和資源加工優先的思維定式,要更加重視以科技人才以及所擁有知識產權的科技成果轉化潛力,也就是要爭取獲得這一類代表新動能的產業立地條件。總之,現在中部地區談優勢時要注意這一點,要改一改老說法。
實施中部崛起,城鎮化既有條件又有增長潛力的優勢,因為中部地區可開發建設用地相對多一些,人口密度也較高,還是溝通東西南北的通道和樞紐地區,所以在推進城鎮化中國家寄予中部地區很大的希望。但是,關于城市化的理念這些年也同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認為需特別關注以下三個變化:一是過去的城鎮化大多都關注甚至是壓寶在城市空間的單一擴張上,因而產生了中國特色的土地財政制度,而忽視了人作為城市化主體的發展如就業和安居等。顯然,這條路現在已經走不下去了,這就要改變思路。二是原來大家喜歡搞以城為界,追求單一城市做大做強,也就限制了要素資源的跨城市流動。現在,已經看到了城市群城市圈的集成效率和效益,也看到了第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潛力,各城市就要下決心突破行政干擾,堅決支持要素資源的流動。三是城市化向新型城市化道路的轉化,也就是在城市發展規劃、建設、管理全過程中都要體現智慧化的理念和行為,也就是從傳統城鎮化走向新型的智慧城鎮化,我們必須看到這一變化。比如,武漢城市圈包括8個城市,光圈起來還不夠,還要有智慧可智能,實踐中究竟怎么做,需要認真琢磨。
第四個變化,企業特別要關注,這就是政府投融資行為的重點和方式的變化。現在看,這個變化非常之大。中部崛起作為一個國家區域發展戰略,又與國家的長江經濟帶戰略緊密關聯,爭取一些政策是自然的,特別是爭取國家的投入政策。但是現在的政府投入方面經過多年不斷創新改革也發生了很大變化,因此究竟怎么要政策,包括地方政府和企業都需要思考。過去政府直接投資項目或者由政府作為主要投資方來建工程上項目的情況比較多,現已逐步轉化為政府主要是通過少量的間接投資來引導社會投入,也就是政府將少量的錢投到各類引導基金、產業基金等投融資平臺上,由這個平臺來主要承擔投資責任,或者采取PPP模式,或者還投到工程技術中心、工程實驗室等科研平臺上去,想爭取上級政府的直接投入就越來越難了。同時,即使是仍然還有的部分財政性投入,其重點投向也有很大的變化,就是主要投到與老百姓切身利益密切相關的地方,如生態環境治理、基礎教育、安居、安全等。還有一個變化就是政府自身的建設項目,也廣泛地開始實行代建制然后由政府來購買社會服務。因此,地方政府爭取上面的支持資金,就要圍繞這些變化作文章、提方案。
總之,上述變化已是現實,我們現在討論中部崛起時,首先就要解決因時而變的問題。
至于怎么樣做到因地制宜,簡要說幾個觀點:一是過去我們講因地制宜就是講我們可以干什么,但現在要講不能干什么,這樣的因地制宜更有現實性。什么不能干呢?至少包括成本高的不能干,賠本干也不行,因為政府也賠不起了。破壞生態污染嚴重而又治理不起的也不能干,這應成為紅線。還有產能過剩已經或很快就要嚴重過剩的也不能干,政府去救這樣的企業最終還會帶來更大的投資浪費。二是能干的事情就要放手大膽地開放市場準入,減少行政干預,一些屬于公共產品或服務的,政府應加大支持力度,但也不必全部全過程地包辦起來。地方可干的也就是最有競爭力和可持續性的,就是具有當地獨特優勢的地方,很難復制的資源且流動性很差的。比如,中部地區有5個省都是農業大省特別是國家糧食基地,這是具有土、水、氣侯等獨特優勢的,這類水土氣候的匹配條件是搬不走的。但是不能只生產糧食更不能只生產一般性大路貨糧食,要適應消費升級大潮,生產加工那些高效生態附加值高的大農業產品。再如旅游,中部地區很多特色資源無法被復制,有多少錢也搬不走,但現在的營銷模式、投融資機制和管理體制都要加快創新改革,發展潛力大得很。還有,只有中部地區居連通東南西北的地理區位條件,依托樞紐地位發展現代化立體化的大物流,別地也學不了。再比如說,中部的能源和原材料礦產資源,傳統的開發加工模式是不行了,但是盯住市場需求加快綠色低碳型的開發利用則仍然具有市場競爭力。這一類的事情中部地區可以找出很多可以干的。三是要適應新技術新業態的快速發展趨勢,多干一些可以植入、可以嵌入、可以融入新技術包括新網絡、新商業范式的產業,就像我們現在講的互聯網+、大數據+、物聯網+、軟件+、創意文化+,甚至包括金融科技和科技金融,等等。只要將這些科技含量大的東西加進來融進去,就不僅僅為中部具有傳統優勢的產業轉型升級升華增加了新動能,進而可以再造新型的智能的中部現代制造業基地和高效、健康、增加值高的現代大農業。還可以使得中部地區一些城市的已經初步具有良好基礎和實力的高技術和戰略性新興產業更好更快地培育壯大起來。
周毅仁
中部崛起戰略實施十年來,中部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2006年,黨中央國務院頒布實施《關于促進中部地區崛起的若干意見》,對中部地區發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中部地區已經站在了新的起點。經濟綜合實力邁上新臺階,過去10年,中部地區的GDP總量從占全國的18%左右,提高到2015年的20%左右,位居4大板塊第2位,這個比重跟長三角地區基本上站在等量的位置上了,10年年均增長速度為11.6%,比全國平均水平高2.1個百分點,中部地區已成為一個新的增長點。在城鎮化發展方面,中部地區城鎮化率從過去的36.5%提高到51.2%,中部地區用10年時間解決了5000萬人進入城鎮居住生活,中部地區城鎮化發展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在交通基礎設施方面,2015年底,中部地區高速鐵路、高速公路、營業鐵路、等級公路密度均居四大板塊第2位。在生態環境質量方面,也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森林覆蓋率現在達到36.5%,比10年前提高了6.3個百分點。另外,這10年,中部地區城鄉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分別為11.8%、13.2%,與全國平均水平的相對差距有所縮小,2015年底中部地區貧困人口比2010年底減少2430萬人。這些都充分證明,經過10年中部崛起戰略的推動,中部地區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但是,中部地區要實現全面崛起還面臨許多困難和挑戰。
一是貧困面仍然比較大。2015年底,中部地區按現有標準的農村貧困人口仍有2160萬人。
二是對外開放依然滯后。2015年中部地區六省進出口總額僅占全國的6.4%,也只相當于廣東省一個省總額的四分之一不到,所以中部地區外向型經濟發展還比較落后,還有很大的差距。
三是新戰略定位要求給中部地區帶來新挑戰。過去10年國家對中部地區的定位是“三基地一樞紐”(即糧食生產基地、能源原材料基地、現代裝備制造及高技術產業基地和綜合交通運輸樞紐),在新的規劃里,對中部地區的戰略定位提升為“一中心四區”(即全國重要先進制造業中心、全國新型城鎮化重點區、全國現代農業發展核心區、全國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區以及全方位開放重要支撐區),這是由于今后一個時期,中部地區是我國新一輪工業化、城鎮化、信息化和農業現代化的重點區域,是擴大內需、提升開放水平最具潛力的區域,也是支撐我國經濟保持中高速增長的重要區域,所以根據新形勢、新任務,相應對中部地區戰略定位作了進一步提升和拓展。這同時也對中部地區發展提出了新要求,帶來新挑戰。如從“糧食生產基地”邁向“全國現代農業發展的核心區”,這一方面要求中部地區繼續鞏固和提升糧食基地的地位,糧食產量占全國的比重要保持穩定,但同時要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推動農業生產方式由數量規模型向質量效益型轉變。再比如在新型城鎮化方面,新的規劃目標提出到2020年,中部地區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58%左右,戶籍人口城鎮化率達到43%左右,盡管2015年中部地區城鎮化率已達到51.2%,新的城鎮化率這個目標對中部地區來講看似不高,但實際上到2020年中部地區常住人口城鎮化率和戶籍人口城鎮化率的指標比屆時全國平均水平都要低2個百分點,達到這個目標以后,實際上與全國平均水平還有一定差距。從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區來看,新的規劃提出到2020年,森林覆蓋率達到38%以上,耕地保有量保持3.77億畝等,這些都是留有余地,實現目標困難不是很大,但是中部地區真正要達到全國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區的目標,僅僅靠完成這些指標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在探索創新生態文明建設機制、全面提升自然生態系統穩定性、大幅減少主要污染物排放總量、極大改善區域大氣環境質量和流域水環境質量等方面下功夫。
四是中部地區還面臨著內部的協調發展問題。現在中部6省中大體3個省的總量處在全國前10,增長速度有4個省是排在全國前10,但是中部地區的山西省,現在總量居全國第24位,增長速度是全國第30位,中部地區今后10年如何保證實現全面崛起,盡管新的規劃對GDP總量和增長速度沒有數據指標,但是中部地區要崛起,增長速度應該大體要高于全國的平均增長速度,因此,中部地區內部還存在如何縮小差距,實現協調發展的問題。
五是新形勢下面臨如何轉換發展方式和轉變發展觀念的挑戰。隨著體制機制全方位的深化改革,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責任和事權的進一步厘清,以及中央政府簡政放權的深化,今后地方在區域經濟發展及管理領域,無論是工作模式還是工作思路都可能面臨變革的挑戰,依靠中央政府出臺專門的文件或優惠政策,這個高峰期有可能會過去,將來地方政府行政模式怎么適應中央政府改革的需要,恐怕各地區要提前做好轉變的準備。
陳志剛
眾所周知,衡量金融發展三個典型指標,分別為信貸余額、股票籌資額、金融業增加值占GDP的比例。信貸余額比例方面,中部地區是偏低的,東部、東北、西部地區都在140%以上,中部地區是108%;中部、西部地區經濟總量差不多,2016年中部地區GDP是15.9萬億元,西部地區是15.7萬億元,但中部地區信貸余額比西部地區少5萬億元左右。股票籌資額比例方面,東部地區(2.97%)大大超過中部地區(1.32%)、西部地區(1.46%)和西北地區(1.54%),但中部地區在后三者中也是偏低的。金融業增加值比例方面,從高到低排序,最高的北京、上海,比例在17%左右,最低的湖南不到4%;倒數10名中,中部6省要占到4個。可以說,不論是從間接融資、直接融資,還是綜合考慮,中部地區金融弱化是不爭的事實。
中部地區金融弱化的直接后果就是金融業增加值損失、金融業高質量就業損失。關鍵是間接后果,金融是現代經濟的核心,是經濟運行的血液,相當于汽車發動機的排量,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GDP總量差不多,中部地區信貸余額是17萬億元,西部地區是22萬億元,相當于中部地區是1.6排量,西部地區是2.0排量。自2006年中部崛起規劃正式實施以來,中部地區經濟社會取得了較快的發展。這個發展是在1.6排量的條件下實現的,這個成績是充分動員各種發展力量的結果,是來之不易的。但是,另一方面,我們也應該認識到,金融弱化問題實際上已經放慢了中部崛起的步伐,如果沒有1.6排量的限制,中部崛起的步伐會更快。
對于中部地區來說,金融弱化是機遇,也是一個挑戰。中部地區是1.6排量,這是一個挑戰;同時,我們可以通過擴大排量,加快全面崛起步伐,這又是一個機遇。“十三五”以及未來更長時間里,我們可以利用兩種驅動力,一是加大油門,另一是擴大排量。在兩種力量的綜合作用下,中部全面崛起步伐就會進一步加快。所以,為加快中部地區全面崛起,一個關鍵就是推進中部地區的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大金融排量,其基本思路和框架是:一個宗旨、三層維度和四大舉措。
一個宗旨就是堅持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宗旨,全面提升實體經濟的質量與水平,重點服務于中部地區“一中心四區”戰略定位。也就是,通過創新金融、開發金融、農村金融、綠色金融和開放金融,分別為中部地區“一中心四區”建設服務。
三層維度就是金融深度、金融廣度和金融開放度。金融深度方面,除進一步推進利率市場化(重點是降低準入門檻)、存款保險制度(重點是實行差別費率)和注冊制改革外,關鍵是加快中部地區金融中心建設。我們認為,武漢中部金融中心建設不只是立足于武漢市、武漢城市圈、湖北省,而應針對中部地區金融弱化,從加大中部崛起的金融排量,甚至是全國區域金融經濟協調發展的角度進行考量,加快建設,全面推進。金融廣度主要涉及加大“三農”金融支持力度,推廣針對小微企業、城鎮低收入家庭的金融服務,推進多層次資本市場建設,規范發展互聯網金融和農村民間借貸市場等。金融開放度包括對內和對外開放,對內主要是以上海為首、武漢為輔,推進長三角、中部地區金融一體化,對外開放包括引進外資金融機構,發展離岸金融市場等。
四大舉措:一是加快編制《中部地區金融發展規劃》;二是重視金融人才的培養、引進和使用;三是加強金融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四是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防范和控制區域系統性金融風險。加大金融排量以后,潛在的金融風險也會加大,對區域金融風險要嚴防死守,防微杜漸。
綜上所述,在1.6排量的背景下,10多年來中部地區經濟社會取得了長足的發展,在“十三五”期間以及未來更長的時間里,我們既可以加大油門,也可以擴大排量,加快中部全面崛起的步伐,但是,金融排量擴大必須為實體經濟服務,必須嚴防死守區域金融風險,不可掉以輕心和絲毫松懈。
張占倉
河南省經過近些年的探索,逐漸走出了一條內陸地區開放型經濟發展的新路子。在鄭州航空港綜合實驗區建設的帶動下,河南開通了得到習近平總書記充分肯定并支持的鄭州—盧森堡“空中絲綢之路”,促進了傳統內陸地區開放型經濟的高速發展,創造出“河南不沿海不沿邊,對外開放靠藍天”的開放型經濟發展新模式。這個藍天力量有多大?“十二五”期間,在全國開放型經濟發展遇到較大困難的情況下,河南省進出口總額年均增長32.9%,2016年河南進出口達到4700多億元,在中西部地區躍居第一位,而原來一直居于中西部地區第一位的重慶進出口總額完成4100多億元,與河南省拉開了明顯的差距。通過開放型經濟創新模式,加快發展,河南省初步成為內陸開放高地。特別是在智能手機生產方面優勢初步形成,2016年生產智能手機2.58億部,成為全球智能終端重要生產基地之一。現在鄭州航空港聚集智能手機生產企業已達130多家,零部件企業更多,形成了在全球有重要影響的智能手機產業集群。河南省進出口總額在整個中部地區各省中占比較高,2016年達到30.15%,開放發展成為促進地方加快發展的一大動力。2017年上半年,河南省進出口仍然保持比較活躍的狀態,進出口總額同比增長17.1%,開放發展的優勢仍然在進一步強化。
進一步打造內陸開放高地的主體思路:一是毫不動搖地推動中原腹地邁向開放發展前沿。河南省委、省政府下決心提出這樣的發展目標,也是經過反復論證的,比如2016年利用外資總量同比增長5.6%,占全國的比重上升到12.9%。中部6個省如果每一個省利用外資水平能夠扎扎實實提升,占全國的比重達到比較高的水平的話,中部地區的開放發展水平就會較快提升。二是毫不動搖地構建雙向開放新體系,現在不僅要對外開放,還要對內開放,雙向開放,河南力度比較大。三是毫不動搖地提升開放型經濟發展水平。如今在“一帶一路”建設方面,河南建設了在全國很有影響的中歐班列(鄭州),2017年年初達到每周四去四回,均衡運行。5月份,達到每周五去五回,6月份達到每周六去六回,8月份開始達到每周八去六回,成為中歐班列中開行密度最大的班列之一。河南還開通了鄭州—盧森堡的“空中絲綢之路”,2014年運量突破1萬噸,2015年突破5萬噸,2016年運量突破10萬噸。由于運量增長迅速,報價比較合理,在歐洲航運市場形成了影響比較大的“鄭州價格”,成為引領中歐航空貨運市場的風向標。河南通過體制創新,還建設了影響比較大的“網上絲綢之路”。在2014年全國啟動的7個試點中,鄭州試點的業務量一直占全國的50%以上。2016年初,全國試點擴大到13個,鄭州試點的業務量仍然占全國的40%左右,成為全國跨境電子商務發展的標桿。河南還開通了集海陸空網為一體的“立體絲綢之路”,從法國、澳大利亞等的紅酒和化妝品進口中,鄭州在全國的占比比較高,確實為老百姓帶來了實惠,為開放發展創新了商業模式。河南四路并舉,開放發展,創造出開放型經濟發展的新模式。
打造內陸開放高地的戰略舉措:一是深度融入“一帶一路”建設,促進全省全面開放,為“一帶一路”建設貢獻更大力量。二是進一步增強鄭州航空港開放發展優勢。至2017年7月底,鄭州航空港客貨運輸量上升到中部機場第一位,進一步發展潛力巨大,已經成為全國發展最為活躍的大型國際航空樞紐之一。三是支持鄭州建設國家中心城市,培育新的經濟增長極,形成更強的發展動力。四是加快推進開放式創新,彌補因為歷史原因導致的河南省科教資源不足的短板。近些年,在引進國內外優質高等教育資源方面,河南已經有了很好的基礎,下一步仍然需要持續加力。五是積極探索以“樞紐經濟”為標志的自貿區建設之路,發揮河南居“天下之中”的獨特優勢,全面推動投資便利化、貿易便利化和金融創新,全面提升河南開放發展的水平。
河南最大的特點就是“中”,是中原之中,也是中國之中。正是因為有這個特點,河南從來都是堅持中庸和諧之路,形成了獨特的發展優勢。也是因為有了這種優勢,河南這幾年的發展基本上比較穩固,在全國經濟新常態條件下,逐步顯示出中原地區越來越明顯的發展優勢。
總體來看,河南近些年的發展有了良好基礎,開放型經濟發展在全國有了一定地位,進出口總額占全國的比重由過去長期約占0.6%,近幾年開始比較快地提升,2016年占全國的比重上升到1.94%,2017年進出口總額占比有可能超過2%,開放型經濟發展不斷邁上新臺階。未來發展,河南的路還很長,希望各位專家繼續關注、繼續重視、繼續支持,共同為中原崛起而努力,共同為中部崛起而奮斗,共同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奉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