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輝 李正梅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边@個歷史性、全局性的變化決定了黨和國家在新時期的發展方向和工作重點,為理論的豐富、實踐的發展指明了道路。從矛盾雙方的主體看,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得不到滿足的根源在于社會各個層面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而消除不平衡不充分的終極目標亦是為了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這其中,作為中國面積最廣程度最深的欠發達地區——少數民族地區,無疑成了破除不平衡不充分發展的最大掣肘,而少數民族群眾也成了對美好生活最為渴望的群體。
解決民族地區發展問題,是新時期決勝全面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主義勝利的關鍵問題。
馬克思在《經濟學手稿》中首次將生產定義為“一切生產都是個人在一定社會形式中,并借這種社會形式而進行的對自然的占有”,同時提出“生產和交往之間的分工隨即引起了各城市間在生產上的新的分工,不久每一個城市中都設立一個占優勢的工業部門”。認為分工與協作構成了生產力以及生產力布局的基礎和根本原則。生產力作為一個多要素多層次的整體系統,表現為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等要素在一定的組織方式下按照適當的模式和比例結合成一個有機的整體,相互聯系、相互作用并不斷發展變化。在不斷變化的過程中,生產要素在空間范圍內以何種形式進行分布和組合影響著整個系統的資源配置效率,亦即所謂的生產力布局。作為國家宏觀調控的重要內容,對生產力布局方案的優化在現代化進程中與統籌區域協調發展的訴求是一致的。
隨著改革的不斷深入,中國生產力布局也在不斷地調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囿于自然環境、資源稟賦及區位條件等方面的差異,傳統的非均衡的區域發展模式長期占據主導地位,國內大量的生產要素例如政策資本、物質資本及人力資本迅速匯入東部沿海地區,東部沿海地區迅速發展成為中國經濟騰飛的重要引擎。而內陸腹地的民族地區長期處于經濟發展的外圍。直至1999年,伴隨著東部沿海地區經濟逐步升至劉易斯拐點,中國開始對區域發展戰略進行調整,實施西部大開發、中部崛起及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等區域發展戰略,逐步形成了“東部—中部—西部”階梯式經濟發展格局。經過近20年的發展,民族地區經濟體量實現了跨越式增長,但是區域發展的不平衡、不協調狀態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民族地區和非民族地區特別是東部沿海地區在總量指標以及人均指標上均存在較大差距。據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統計,2015年,民族自治地區生產總值僅占全國生產總值的9.71%,人均GDP為35181元,遠低于全國50251元的平均水平。
形成以上差距的內在原因在于生產力系統各要素配置的不均衡與不充分。勞動者作為勞動的主體,生產力的發展亦即勞動者征服自然進行物質資料生產能力的發展,而在實踐中制約勞動者的生產能力和主觀能動性的因素通常意義上體現為個人的綜合素質,諸如受教育水平、智力水平及創新能力等。根據國際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標準,通常用人力資本來衡量勞動者擁有的能力和素質。據《中國人力資本報告2016》披露,2014年西部地區人均人力資本為19.45萬元,人均勞動力人力資本為11.03萬元,僅為東部地區的50.38%和53.21%,且人均人力資本排名后5位的新疆、青海、云南、西藏和甘肅,均為民族地區。從勞動資料來看,以手工為主、機器為輔的生產工具體系嚴重制約了民族地區發展,滯后的交通及網絡等基礎設施成為影響民族地區生產力提高的一大短板。而從勞動對象來看,民族地區經濟發展對資源的依賴程度相對較高,主要從事以土地及礦產資源為依托的以初級加工為主的粗放型生產,這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民族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發展水平提升。
“一帶一路”倡議是新時期中國運用全球化思維、立足國際國內兩個市場提出的偉大構想,主要包括中蒙俄、新亞歐大陸橋、中國—中亞—西亞、中國—中南半島、中巴、孟中印緬6大經濟走廊建設,大都集中在東北、西北和西南3大區域。從分布范圍來看,這與中國少數民族聚集區域范圍不謀而合,為中國民族地區優勢互補、開放發展提供了新機遇,同時也共同構成了東亞和西歐經濟圈之間極具發展潛力的“凹陷地帶”。
所謂凹陷地帶(以下簡稱凹地),亦即四周高、中間低的地區,從經濟學的視角來看,經濟凹地,是指一個地區經濟發展水平遠低于周邊地區,成為一定范圍內的經濟低洼地帶,一般表現為經濟總量水平低,經濟增速較慢,未能形成規模產業或是支柱產業的基本態勢。作為“一帶一路”倡議重點組成部分的西部民族地區擁有全國72%的國土面積、27%的人口、20%的經濟總量,而對外貿易僅占全國的7%,利用外資和對外投資額分別僅占7.6%和7.7%。這說明西部民族地區的對外開放水平還很低,經濟發展潛力還有待挖掘。而從整體來看,民族地區和沿線國家共同組成的“一帶一路”經濟帶發展水平與兩端的發達經濟圈落差很大。且囿于地緣政治、邊境爭議以及民族宗教等沖突,6大經濟帶的聯通程度都處于初級水平,呈現碎片化狀態,未能形成系統的互聯互通狀態,難以為經濟發展提供基礎保障。以孟中印緬經濟走廊為例,它至少涵蓋了中國云南、孟加拉國、緬甸及印度東北部的廣大地區。眾所周知,云南作為窗口自1999年世博會后經濟社會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是與東部地區相比,依然屬于欠發達地區。而孟加拉國與緬甸是世界范圍內最為貧困和落后的地區,被聯合國歸類為“最不發達的國家”行列,加上印度北部,世界貧窮人口的40%居住于此。因此,無論是從國內視角還是從國際視角,經濟帶和兩端形成了明顯的勢差,具有一定的后發優勢,合理開發定將成為區域經濟的又一增長極。
隨著改革的持續深入,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立足實際,不斷豐富和完善“小康社會”的內涵,并在黨的十八大中首次提出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明確提出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奮斗目標,開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新時代。就當前實際而言,全面脫貧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
根據國內學者的研究,中國貧困的地域空間分布規律可總結為:貧困多集中于西部民族地區,在自然條件惡劣、生態脆弱的地區,貧困更是呈現連片分布狀態。2013年,中國首次提出精準扶貧以來,外源推動的基本趨勢逐步加強,國家仍然是貧困地區脫貧攻堅的主要力量,國家對于貧困地區的政策傾斜、資源投放逐年加大,在反貧困的實踐中也取得了矚目的成就。2013年至2016年,中國現行標準下的農村貧困人口由9899萬人減少至4335萬人,年均減少1391萬人。農村貧困發生率由10.2%下降至4.5%,年均下降1.4個百分點。但是,以西部地區為主體的少數民族聚集區經濟發展滯后的現狀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因為絕大部分集中連片特困區分布于此,脫貧難、返貧率高成了最大的問題。據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統計,2016年民族地區8省區共計402萬人農村貧困人口實現脫貧,貧困人口總數從2015年底的1813萬人下降到1411萬人。然而,在全國貧困人口大幅減少的情況下,民族地區8省區貧困人口占全國貧困人口的比重卻緩慢上升,從2011年的30.4%升至2016年的32.55%。換言之,民族地區貧困人口比率在全國貧困人口大幅下降的整體態勢下卻升高了,充分反映出民族地區全面脫貧任務異常艱辛。
反貧困是一個系統工程,從全球范圍內看,反貧困成功的地區無一不是內外兼修。各級政府和社會組織作為扶貧工作的外源主體,是反貧困不可或缺的力量,但是脫貧的最終動力來自貧困地區貧困者本身。究其原因,民族地區全面脫貧成效緩慢的關鍵在于缺乏內生動力,群眾脫貧意愿不強,難以確保反貧困工作的持續性。非均衡的區域發展政策和城市化所造成的二元結構,導致民族地區大量的勞動力外流,貧困地區空心化成為普遍現象,以老弱病殘孕幼為主體的留守人群又為貧困的代際傳遞增加了風險和可能。因此,激發民族地區貧困主體內生動力,是決勝小康社會的重心所在。
根據世界經濟的發展規律,在社會保障體系尚未健全的前提下過快的市場化和現代化,勢必帶來利益分化和收入差距,由此產生的“馬太效應”也將成為全社會最為關注的問題。邊疆地區多樣的民族構成以及星羅棋布的小聚居結構,從地理層面上限制了人們的交流交往,此外長期沉淀發展而成的民族文化具有相對的穩定性和傳統性,加強了民族凝聚力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對外部信息的接收,全球化要求的生產要素自然流通無法在民族地區實現。因此,除了區域政策的非均衡性,內在因素的制約也使邊疆地區成了利益分配鏈條的最末端,難以咬合全球化浪潮的發展。
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一書中指出,各民族之間的相互關系取決于每一個民族的生產力、分工和內部交往的發展程度。在當前宗教問題及民族問題區域化國際化的態勢下,長期以來的發展邊緣地位,隨著分配差距的不斷擴大,帶有民族意識的利益訴求覺醒加劇了民族地區發展的復雜程度,因此產生的民族矛盾、宗教矛盾日益增多。此外,因為中國民族地區大多地處邊疆,跨境民族、地緣政治、國際問題的特殊性無疑為經濟社會的發展帶來了很大的挑戰,使得民族地區的社會矛盾更加復雜化。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多次提到民族地區,這一特殊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走勢,在某種程度上影響著國家現代化的進程。
中國是一個疆域遼闊的多民族國家,長期以來民族地區和非民族地區一直處于非均衡發展的狀態,而民族地區大都以“大雜居、小聚居”的形式落戶于邊疆或偏遠高寒山區,區域分布除了嚴重制約社會經濟發展之外,又增加了公共產品及服務的供給成本。此外,民族地區還肩負著邊疆安全、民族文化保護、反分裂等公共事務,其收益范圍惠及全國。所以堅持在發展中保障和改善民族地區的民生,破除主要矛盾的不平衡不充分,最大限度地滿足各族人民對美好生活需要不僅是建設全面小康社會的需要,也是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的需要。但是以上目標的實現是難以獨立完成的,需要外部的支援。政府及社會組織等力量構成了民族地區發展的“外源動力”主體,而縱向轉移支付和對口支援則成為其中的兩大方法,這是實現全面小康社會,也是現代化進程中的必然趨勢之一。
轉移支付制度是中央宏觀調控的有效手段,規范化的轉移支付體系能夠為落后區域提供必要的基礎條件,對改善民族地區發展態勢,矯正外部性,提升區域內的公共產品供給度,促進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實現公共服務的均等化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央政府面對民族地區較低的財力水平,一直給予不同程度的財政補助,直至1994年分稅制改革后,針對落后地區的財政轉移制度趨于規范化?;拘纬闪艘钥v向府際關系(自上而下)為主,以一般性轉移支付、專項轉移支付、稅收返還為主要內容的財政轉移支付關系,一定程度上對各地區財力不均等現象發揮了調節作用。隨著改革的不斷深入,針對結構失衡和社會公平缺失的問題,在不斷完善縱向轉移支付的同時,中央及各級政府也逐步加強對橫向轉移支付的探索。橫向轉移支付是指不具備上下隸屬關系的各級地方政府之間的財政關系,不僅僅局限于財政往來,還可以是人力、技術、物品、項目及資本等各層面往來,當下對口支援是橫向轉移支付的主要探索。新時期為了適應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破除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勢必要求黨和中央加強對民族地區的縱向轉移支付以及對口支援的力度,創新具有造血功能的轉移支付體系,抓重點、補短板、強弱項,形成更加有效的政策體系和制度安排,提升民族地區公共服務供給水平。
貧困是自然、社會、經濟和制度等因素相互作用和制約的結果,具有明顯的區域性特點。如前文所述,貧困地區特別是連片特困地區本就是區域經濟發展不均衡的產物,建設小康社會的關鍵在脫貧,脫貧的關鍵在連片特困地區,全國18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有11個在民族地區,所以民族地區的貧困是實現小康社會的最大短板,是全國扶貧攻堅的硬骨頭。解決民族地區的貧困問題,仍然需要放在區域協調發展的大背景下進行,所以習近平總書記一直倡導的脫貧攻堅戰役無疑就是民族地區的平衡充分發展戰略。
對于少數民族地區的扶貧開發可以追溯到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央政府對于解放初西藏和新疆的幫扶援建。隨著改革開放,工作重心的轉變,進一步擴大了對少數民族地區的扶貧規模。盡管扶貧開發工作成績斐然,但貧困地區特別是連片特困地區的社會、經濟、文化落后的狀況還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觀,還存在發展理念滯后、內生動力不足、體制機制缺失等問題。新時期精準脫貧和區域脫貧相結合戰略的提出,打響了一場脫貧攻堅戰,是對經濟新常態,實現均衡發展的政策回應。從根本上說,所謂精準脫貧,就是對扶貧資源優化配置的結果,是推動社會扶貧多元化,最大限度地協調扶貧資源的過程,是實現全面小康的關鍵途徑。以協調和平衡作為工作重心的精準扶貧工作,一方面需要激發社會各方面的積極性,協調社會扶貧資源,為精準脫貧提供現實基礎和可能;另一方面,也要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最大限度地做到所需即所供,同時兼顧扶貧效率和效果。
黨的十九大報告基于社會主要矛盾的轉化,從中國區域發展的新形勢和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的新要求出發,明確提出要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這是對“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歷史交匯期中國區域發展的新部署,也是今后一段時期推進區域協調發展的行動指南。區域協調發展的重點在協調均衡,均衡的重點在于實現后進地區向先進地區的追趕。追趕的方式在于提升后進地區的開發開放程度。因此,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明確提出了新時期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主要任務,特別將加大力度支持老少邊窮地區快速發展和強化舉措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放在了重要位置,充分表明了黨中央要加快老少邊窮地區發展的決心和魄力。老少邊窮地區多位于中國中西部地區,是長期以來經濟發展的凹陷地帶,不僅是全國發展的短板,同時也是西部地區發展無法避免的硬骨頭。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的,強化舉措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是對老少邊窮地區發展的全面提升,而加大力度支持老少邊窮地區任務的提出又是對西部民族地區發展的具體要求,二者并不矛盾,相反這是高度疊加的,對拓寬中國區域發展空間、增進區域發展協同性具有重要的意義。所以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提出就是與老少邊窮高度疊加的民族地區的西部大開發戰略。
羅中樞(2018)認為,邊疆是復雜矛盾關系所形成的國家主權、利益、能力所及的邊緣,各類物資在這一地區交流互通,維系著一個民族與國家的生存,具有深刻的國家屬性,是國家、經濟及民族領域的邊緣區域。中國陸地邊境線長2.2萬公里,跨越9個省(區)(遼寧、吉林、黑龍江、內蒙古、甘肅、新疆、西藏、云南、廣西),與14個國家接壤,絕大多數的少數民族世代居住于此,是集偏遠山區、民族地區和貧困地區于一體的特殊地帶。中國絕大多數的髙原山地和沙漠戈壁也集中于此。惡劣的自然條件、險峻的地理地貌嚴重制約了生產方式的更迭,延緩了邊境線的現代化進程,成為發展的屏障。經過改革開放戰略的不斷推進以及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大力實施,邊疆地區舊社會遺留的問題逐漸消除,基礎設施也得以逐步改善,但是隨著現代化進程的加快,特別是國際政治的復雜化,邊疆地區暴露出諸多不穩定因素,例如民族問題和宗教問題出現合流趨勢,傳統與非傳統安全疊加、境外勢力干擾、跨境問題頻發等問題,給邊疆治理帶來了嚴峻的挑戰。此外,市場經濟所倡導的競爭文化和少數民族傳統文化之間的矛盾隨著改革的深入逐漸凸顯,且囿于區域發展失衡所導致的分配不均,客觀上助推著民族認同出現非理性增長。因此,如何有效地治理邊疆成為影響整個國家安全與發展的突出問題。縱觀國內外的邊疆治理,都是追求“穩定、發展及和諧”三者的統一,其中穩定是基礎,發展是動力,和諧是目標。隨著“一帶一路”倡議建設加快推進,邊疆地區逐漸成為中國區域發展的一極,邊疆地區發展與否是“一帶一路”倡議建設成功與否的關鍵。正如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所闡述的邊疆地區各族人民對“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內涵比內陸人民更為豐富,包含了對穩定、發展及和諧的迫切訴求。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在國家總體發展上注重結構性調整,強調“加快邊疆發展,確保邊疆鞏固、邊境安全”,這樣的部署就是針對民族地區的“高邊疆戰略”,將提升沿邊開發開放水平,促進邊疆發展新態勢的形成,進一步優化中心—外圍、內陸—邊疆的互動格局,從而推動國家的整體發展。
對外開放,以開放促改革,以改革推開放,是影響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決策,是中國現代化建設不斷取得勝利的重要法寶,同時也深刻地改變著世界政治經濟格局。為適應經濟全球化的新趨勢,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準確判斷國際形勢新變化,深刻把握國內改革發展新要求,作出“推動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的重大戰略部署,對于指導新時代中國對外開放、促進和平發展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必將為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提供有力支撐。
中國的對外開放是由東向西漸次發展,“一帶一路”倡議的適時提出打破了長期以來以東路海運為主的貿易模式,不僅聯通了中國與沿線國家,也將為有效地連接內陸和沿海地區提供物質條件與政策基礎?!耙粠б宦贰背h作為中國對外開放的重大部署,也可稱作中國版的全球化,它與現實版全球化模式的根本不同在于地緣政治想象的差異化。秉持西方式的中心—外圍、核心—邊緣地緣政治想象的全球觀,難免會造成國家間矛盾的頻繁出現,進而還會形成相互對峙的國家集團,全球市場也只能是支離破碎的?!耙粠б宦贰背h的提出,從理論上解決了全球市場的割裂問題,將加速民族地區生產要素的流動,補齊后進地區現代市場的短板,為人類帶來市場規模范圍最大化的收益?!耙粠б宦贰背h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的指導下,從倡議到落地推進,也就意味著以邊疆為主要地域特征的民族地區將立足于國內外兩大市場,從對外開放的最末梢,經濟發展的最末端,逐漸走向改革的最前沿陣地,突破發展的短板,成為開發開放的關鍵樞紐,形成海上和陸上通道齊頭并進、東西雙向的開放格局,為縮小西部和東部地區的差距提供了有利的契機,使東中西部均衡發展成為可能。
民族融合理論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馬克思主義關于民族現象消亡的本質、社會歷史條件及原則的理論?!懊褡褰煌涣鳌币辉~于2010年被黨中央首次正式提出,此后不斷發展踐行,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同志明確提出“加強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進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這是在新形勢下對馬克思主義的豐富和實踐,是對馬克思民族融合理論的新發展,深化了人們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民族工作重點及發展規律的認識。
民族交往交流并不是當前社會獨有,它是一種歷史現象。幾千年來,各民族通過不斷的交往、教育、融合,最終形成了56個民族在分布上的交錯雜居、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經濟上的相互依存態勢。但是不同于以往歷史上以階級壓迫、民族征服為背景的民族政策,新中國成立之后的民族工作重點都是以民族平等為前提條件的,是一種新型的民族關系。新時代下,實現民族交往交流明確了民族工作的發展方向和著力點,對實踐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民族交往、民族交流與民族發展相伴相生、相輔相成。民族交往是民族交流的前提,民族交流是民族交往的進階,民族交往、民族交流是民族發展的基礎,只有各民族之間發生了具體的互動、交往和交流,才能促進信息的交換、生產要素的流動,推進民族地區不斷地發展。民族發展是民族交往和民族交流的動力,既是手段也是目標,能為各民族之間的交往奠定物質基礎。具體到發展本身,則有兩層內涵,其一也即淺層次的內涵即為民族地區本身的發展。以尊重民族差異為基本前提,增加國家認同,推進各民族的交往交流,激發各民族現實需要,促進少數民族共享改革成果,實現人民需求和地區發展的統一。其二為民族本身的發展,即通過地區生產力的不斷提高,促進少數民族群體整體素質結構的不斷改善,咬合現代化進程,共享改革成果,積極融入全球化浪潮,實現經濟、社會、技術和文化的同步發展。
伴隨著經濟轉型的持續深入,僅依靠生產要素單純疊加的粗放型發展方式已經不符合時代潮流,提升生產要素的使用效率,創新生產要素的使用效果才是當前現代化進程的關鍵環節,而這都是人力資本發揮主觀能動性的結果,所以人才是提高區域核心競爭力的關鍵,引進和集聚優秀人才,用好并用活各類人才,也成為各地區、各級政府推進經濟社會轉型,實現高效發展的動力之源。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人才是實現民族振興、贏得國際競爭主動的戰略資源。鼓勵引導人才向邊遠貧困地區、邊疆民族地區、革命老區和基層一線流動,努力形成人人渴望成才、人人努力成才、人人皆可成才、人人盡展其才的良好局面,讓各類人才的創造活力競相迸發、聰明才智充分涌流。”就發展現狀而言,有效盤活老少邊窮地區經濟活力的關鍵因素在于高素質人力資本的缺乏。脫貧有意愿卻無能力成為大部分貧困地區的普遍現象,而“造血型”脫貧方案難以生效的關鍵問題也在于缺乏高素質人才。因為老少邊窮地區總體發展水平滯后,經濟下行壓力巨大,創新能力不足,生活條件和創業條件較差,很難形成對人才的吸引力。所以,要實現人力資源向老少邊窮地區流動的首要任務應當是完善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環境,制定相應的人才引進支持政策,對于到老少邊窮地區發展的人才給予優惠政策和經濟補助,鼓勵并吸引大型企業到老少邊窮地區創辦企業,搭建人才交流平臺。
在黨的十九大以后,我們應該提出對民族地區的重點關照措施,以保證黨的十九大精神的落地實施。
“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是改革進入攻堅期以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又一創新性的理論成果,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關于發展觀點的實踐總結,與馬克思主義關于人民群眾是歷史創造者的原理高度契合?!耙匀嗣駷橹行摹钡陌l展思想,明確回答了發展為了誰、發展依靠誰、發展成果由誰享有的根本問題,是黨中央治國理政思想的核心理念,詮釋了黨的根本政治立場和價值取向,彰顯了執政為民的責任擔當,是堅持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內在要求。
要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邊疆的穩定發展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深入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邊疆發展戰略至關重要。第一,必須以滿足邊疆各族群眾生產和發展的現實需求為邊疆治理的出發點和落腳點,要求將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貫穿于邊疆治理的全過程,完善以人民為中心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充分凸顯“想群眾之所想,急群眾之所急”的價值準則。第二,處理好發展和改善民生的關系,把改善民生,促進各族群眾全面發展作為關乎地區長治久安的關鍵問題。完善以人民為中心的社會保障制度,確?;竟卜盏墓┙o水平,加快補齊民族地區基礎設施短板,不斷提升發展質量。第三,尊重少數民族文化和宗教信仰,增強少數民族群眾對中華文化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實現民族文化與中華文化的統一結合。第四,完善利益分配方式,建立科學合理的激勵機制,拓寬發展成果共享的途徑,調動各族群眾參與改革實踐的積極性,激發民族地區的脫貧意愿和發展需求。第五,完善并創新以人民為中心,共同富裕的扶貧機制,逐步實現從物質性扶貧到服務性扶貧再到發展性扶貧的跨越,塑造民族地區的自我造血機制。
以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實現共同富裕為目標的社會主義制度是人類發展歷史上極具優越性的社會制度,而立足于國情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不僅是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推進和發展,而且還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促成全面小康社會建成的根本保證。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強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是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創造人民美好生活的必由之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是指導黨和人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正確理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是當代中國發展進步的根本制度保障”,明確“堅持全面深化改革,必須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因此,必須堅持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為基礎的發展方略,破除當下不平衡不充分發展帶來的桎梏,滿足各族人民在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等各領域的需求。
首先,實施以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為基礎的支援扶持戰略。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強調的“加大力度支持老少邊窮地區加快發展,強化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等區域協調扶持戰略,從根本上說是和各族人民迫切發展的決心相匹配的,是符合各族人民利益的。但是民族區域自治政策是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關鍵組成部分,同時也是黨和中央政府長期以來開展民族工作的基礎,因此在深化改革,確保市場經濟運行秩序的同時必須尊重和維護民族自治地區的自治權,充分保障民族地區的利益。其次,實施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為基礎的支援扶持戰略。以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為契機和著力點,立足國際國內兩大市場統籌協調民族地區開發開放,強化東西部地區市場的統一性,優化生產要素的流動市場。完善初次分配和二次分配的公平制度,最大限度地調動各族人民參與分配的積極性,激發各族人民努力創新、創業的積極性,實現社會發展和各族群眾現實需要的統一,推進以往“輸血”型的扶持方案向“造血”型的轉變。再次,實施以公有制經濟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為基礎的支援扶持戰略。明確政府和大型國有企業在改變民族地區落后狀態,推進形成全面開放新格局及決勝全面小康中的領頭作用,同時以市場機制為導向,運用協作開發模式引入多種所有制參與到民族地區的扶貧攻堅和開發開放中來,激發民族地區的市場活力,促進區域的協調發展。
黨的十九大把“一帶一路”建設提到了非常高的位置,并且在《中國共產黨章程(修正案)》的決議中,明確提出將推進“一帶一路”倡議等內容寫入黨章。這一舉措彰顯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推進“一帶一路”倡議的堅定信念,同時也表明了中國堅決破除區域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矛盾的決心,對民族地區趕上全球化的末班車至關重要。與西方主導的核心邊緣、中心外圍的地緣政治不同,“一帶一路”倡議強調互利共贏。但是,當前實現互利共贏的前提是6大經濟帶實現互聯互通,沒有互聯互通,互利共贏就只能停留在口號階段。在這其中設施聯通是需要首先解決的關鍵問題,沒有基礎設施的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均無從談起。
基礎設施落后長期以來都是制約少數民族地區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然而建設“一帶一路”優先發展的領域又在于設施的聯通,因為基礎設施作為公共服務設施的重點,能夠產生明顯的投資拉動效應,所以民族地區必須以實現基礎設施水平均等化為目標,主動融入“一帶一路”建設,提升基礎設施保障能力。第一,厘清自身區位特點和發展優勢,結合“一帶一路”行動綱要和國家對外開放的戰略規劃,明確新時期區域內的建設重點,制訂可行的項目計劃,實現從規劃層次和國家開發開放計劃的有效對接。第二,以提升跨境聯通能力為第一建設要務,全力投入國際大通道建設,積極推動“一帶一路”經濟帶沿線公路、鐵路、航線等運輸通道連接,增強跨境運輸線路輻射范圍,提升跨境運輸能力,盡快形成東西互通、內外相連的便捷通道。第三,內部以實現運輸體系提檔升級為抓手,以加快與京津冀經濟帶、長三角經濟帶及其他東部沿海地區通道連接為目標,進一步推進綜合立體交通網搭建,著力補齊民族地區運輸設施短板。第四,完善民族地區水利、電力等能源基礎設施建設,大力推進數字化、光纖化等網絡工程,努力實現民族地區信息化。第五,提升口岸基礎設施共建共享和互聯互通水平,加強電子口岸建設,進一步完善口岸功能,完善口岸管理機制,提高口岸通關效率,促進口岸通關、人員和貨物往來便利化。第六,提升少數民族地區城區基礎設施承載能力,依托旅游資源,重點打造開放型旅游專線及項目,擴大人員就業,激發內生動力。
源于新技術的不斷推動,全球化成為這個時代最主要的特征之一。隨著商品和生產要素不斷的突破固有的民族國家的地理疆界在全球范圍內流動,使資本主義社會化大生產的矛盾得以緩解,同時各民族國家在更廣泛的層面融入世界,享受全球化帶來的發展紅利,自然衍生出了很多無形的邊疆。這其中的經濟邊疆是全球化背景下最為復雜的問題之一。長期以來,如何最大限度地共享全球化帶來的發展紅利,而又降低全球生產帶來的風險,真正構筑以國家利益為核心的經濟高邊疆戰略成為各國共同關注的問題。
第一,實施經濟高邊疆戰略的首要前提是維護國家的長治久安,促進社會和諧穩定,確保各族人民安居樂業。歷史的經驗教訓證明,作為一個民族國家,國家的和平穩定、長治久安是經濟發展的基礎和保障,而經濟發展又是維護國家長治久安的動力和條件,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特別地,由當前社會的主要矛盾決定,未來一段時間內,經濟高邊疆戰略的主戰場都會在多重矛盾交織的民族地區,所以在穩定的基礎上發展尤為重要。第二,明確經濟高邊疆的戰略目標和實現路徑,以建設“一帶一路”為契機,實現增長方式的根本轉變,推進產業結構升級,提升產業競爭力,促進人民幣的跨境流動,穩步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第三,經濟高邊疆戰略要盤活民族地區發展潛力,實現民族地區從改革開放大后方向轉向發展的第一線,實現連通內外的關鍵樞紐的轉變,同時從東部地區資源及勞動力供給地轉變為投資和利益的主要享受方,以更好地縮小東西部地區差距,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第四,經濟高邊疆戰略要求民族地區用開放的眼光,立足于國內國外兩大市場,準確把握“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堅決推進“四個全面”的戰略布局,不斷拓寬中國的經濟發展空間,為世界經濟的發展注入新動能、新活力。第五,經濟高邊疆戰略要求在互利共贏的基礎上明晰經濟安全邊界,建立以國家利益為基準的防護預警措施,確保人民的根本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