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美國芝加哥氣候交易所的研究與分析

劉穎　黃冠寧

摘 要 美國于2003年設立的芝加哥氣候交易所（CCX）是全球首個基于國際條約并由法律約束的溫室氣體排放權交易平臺。本文通過探討芝加哥交易所的運作方式和發展情況，分析其交易結構和運營機制，運用數據探討其近年來在限制溫室氣體排放方面的作用與影響，同時探究其發展模式中的不足，加以借鑒和總結，為國際氣候交易所的建立提供可參考的經驗。

關鍵詞 芝加哥 氣候交易所 碳交易 法律約束

作者簡介：劉穎，山東師范大學法學院；黃冠寧，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外國語學院。

中圖分類號：D9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1.129

一、 引言

從現代應對氣候變化國際歷史進程上來看，美國在二氧化碳減排方面的態度一直處于消極狀態。自2017年美國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巴黎協定》，美國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的不作為再一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國際社會各界就美國此種行為紛紛進行批判。然而值得注意的是，盡管美國在國際應對氣候變化有關活動中表現較為消極，但其卻是最早應對溫室氣體減排問題的國家之一，早在2003年6月，美國在芝加哥建立了全球首個也是北美地區唯一的碳減排交易平臺——Chicago Climate Exchange芝加哥氣候交易所（以下簡稱CCX）。與清潔發展機制不同，CCX的運行是首個將溫室氣體排放全設計為期貨來進行交易的、基于市場機制的溫室氣體交易體系，其環境經濟水平處于世界領先的地位。經過數年經營，CCX于2006年制定了《芝加哥協議》，其中詳細規定了CCX的創建目標、經營內容、交易方式、承諾額度、所需減排的溫室氣體主要種類、資金回籠與融資、會員登記與貿易方案、氣體監測程序等細則，使得CCX的交易程序具有較強的市場貿易能力和操作性。

二、芝加哥氣候交易所的運作方式

（一）會員制運營

會員制運營最大特色是具有自主承擔額度及自主減排意愿。注冊會員的減排承諾基于自愿基礎上做出，一經做出便具有強制約束力。此外，具體的減排計劃亦由注冊會員根據自身情況自愿提交。如果該會員當年的實際溫室氣體排放量低于其承諾排放量，即減排超出了其在注冊時承諾的減排額度，那么它可以將溢出額度在CCX市場上出售以收取利潤，或存入自己的賬戶之中；若該注冊會員的當年減排量低于其最早承諾的碳減排額度，則必需在市場上購買碳金融工具 （Carbon Financial Instrument， 以下簡稱CFI）來完成其承諾做出的減排額度，否則屬于違約行為。

（二）交易模式

CCX兩種主要的模式為限額交易和補償交易。其中，限額交易是最常見的模式，其主要是將會員從1998-2001年的二氧化碳排放作為基準，分為兩個時階段的減排目標：首階段是2003- 2007年，全部的注冊會員每年需要減排達到0.1%，從宏觀上將實際減排量控制在基準的4%以內。次階段為2007-2010年時間段，在此之內對加入時間不同的注冊會員有了階梯式的差額規定，首階段加入的注冊會員每年減排目標為百分之對0.25%，宏觀總量減排控制在6%之內，但第二個階段加入的新注冊會員每年減排額度為1.5% 。

補償交易主要性質為政府福利性補貼，通過補償交易的方式推進以上部門參與到溫室氣體減排中。其主要交易流程為：會員首先需要在交易平臺上注冊交易身份，交易過程中如果有減排額且能夠向CCX提供相應的證據文檔，即可以享受合法的福利性補貼，在CCX平臺上進行溫室氣體減排交易。CCX除以上參與會員的自愿承諾式交易、政府福利補貼之外，還可以與其他具體碳減排制度或經濟模式進行等價轉換交易，為在聯邦層面上綜合性減排與減排混合政策工具的設計提供了極大可能 。

（三）交易系統

CXX的交易基本通過其獨立的交易系統完成，系統的構成與流程有以下三個主要環節：1.注冊系統。這這個系統主要由云端數據庫構成，其中記錄了注冊會員的合約業務，為碳金融工具提供原始注冊人記錄的服務。全部參與碳排放權交易的會員必須都在該系統內注冊，并擁有自己的賬戶進行交易和管理。2.交易平臺。交易平臺是將所有CCX注冊賬戶通過網絡互連，執行賬戶注冊會員之間的交易，并在交易結束后即時確認、保存并公開交易成果。根據CXX的交易限定，超額完成減排任務的會員可以出售其超出的額度以獲得利潤，未能達到減排額度的注冊會員可以通過購買其他會員出售的減排額來完成目標，或通過農業碳匯等途徑來達到預計減排目標。為避免某些會員長期通過購買減排額度的方式逃避責任，CXX對注冊會員所能購買的碳匯總量的比例進行了限額，最大數量不能高于減排所需目標量的一半，這是為了保證總體減排效果的平衡 。3.結算平臺。CXX每天的交易量極大，因此需要專門的結算平臺對當天全部數據和交易量進行統計，同時該平臺和會員注冊的戶籍系統進行連接，會員可以通過該平臺直觀的獲得當日內CFI的交易流程與走向。同時CXX規定，在交易平臺上運行的全部交易必須由該結算平臺進行統計與結算。

三、芝加哥氣候交易所的作用與影響

（一）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美國降低溫室氣體排放總量

CCX提供的碳排放權交易機制的經驗為國際碳排放市場，尤其是EU ETS（歐盟碳排放交易市場）提供了技術方面的范例。由于美國的經濟水平長期處于領先地位，能源消耗量巨大，美國民眾日常生活亦為高耗能式生活方式，導致其二氧化碳排放占到全球總比的28%，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溫室氣體排放國。美國在早期的氣候變化談判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并最早實踐了碳排放權交易的相關機制與制度，溫室氣體排放的減排量極大的超過了預期的減排效果，同時在治理氣候變化及大氣污染等經費上節約了三十億美元，有效地降低了治理成本和管理成本，其通過實踐證明氣候交易所的構建是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的雙贏策略。

（二）加速了美國相關碳排放交易的立法進程endprint

就聯邦層面而言，美國至今還未出臺任何針對規制氣候變化交易相關的專門法律與法規，但近十年來陸續提出一系列國家議案，已呈現出將氣候變化和溫室氣體排放權交易逐步立法、并納入現有法律體系中的立法趨勢。這些法案主要有：2007年陸續提出了《低碳經濟法案》、《氣候責任和創新法案》和《聯邦氣候安全法案》，最新提出的有《清潔能源與安全法案》和《美國能源法草案》，美國在碳減排與應對氣候變化方面的法律體系正在逐步構建。同時，2007年提出的《低碳經濟法案》中，以本世紀初溫室氣體排放量為基準，半個世紀內在原先基準上排放額度削減60%左右。這兩個法案的控制排放標準都十分嚴格，同時內容涵蓋了諸多方面，包括了配額機制、規制機制、有關的激勵措施以及排放的監測主體與監測標準、手段等。

四、芝加哥碳交易市場的不足

美國減排溫室氣體的根本目的更多的是考慮到本國的經濟發展戰略，而非聯邦層面上的二氧化碳減排以及全球層面上的應對氣候變化。美國奧巴馬政府推出的綠色政策，其表殼為應對氣候變化與碳減排的相關議案，將氣候變化問題與產業結構轉型升級，能源合理使用和清潔生產技術創新等戰略相關聯，核心內容卻更多指向通過將排放權納入市場機制的手段推動本國經濟，同時樹立良好國際形象，以鞏固美國在全球的霸主地位。此外，美國仍未能以聯邦立法的形式強制性規定碳排放的總量限制，也未能形成全國統一的碳排放總量交易體系。

此外，由于溫室氣體排放權交易市場的本質是市場經濟的一種，其必須保證構建流動性較強、交易量較高的交易市場，否則將失去市場活性，難以達到將排放權真正納入交易的根本目的。僅僅通過市場手段的自我調節，容易出現碳金融工具價格失衡、單方面購入過多或壟斷、排放總量難以保證等問題。因此，通過法律手段進行強制性限制溫室氣體排放總量是必不可缺的。由于美國在應對氣候變化活動上的消極態度，如其單方退出《京都議定書》并拒絕做出具體的減排額度承諾，這就導致了國際條約依據的缺失，使得其很難制定出全國范圍內的二氧化碳減排有關的總量控制對策，相關立法也就不可能出臺。缺少法律手段對溫室氣體排放總量的強有力控制，也就難以對企業進行溫室氣體排放配額指標的分配，碳信用沒有稀缺性，碳市場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目前CCX已陷入困境，自愿交易難以為繼，近年來已出現交易的減少和企業退出市場的現象。曾經CCX作為市場機制方式解決氣候變化的典范，CCX連續數月只有少量的現貨成交，其碳限額交易己經名存實亡。芝加哥氣候交易所的崛起和興衰說明，缺少強制力的會員自愿承諾排放機制，必須要以立法為基礎建立強制性溫室氣體減排機制，否則終究失去其市場意義和交易價值。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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