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校圖書館大學生學習支持服務的特征及其啟示

張詩博

（嶺南師范學院信息工程學院）

2016年4月，美國圖書館協會（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ALA）發布《2016年美國圖書館狀態報告》，要求“高校圖書館要在五個關鍵領域對學生的學習和成績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提高一年級新生的信息素養能力；幫助學生更多地使用圖書館；記錄學生慣常使用的圖書館工具；證明圖書館在支持學生學術協作方面的貢獻；利用圖書館的咨詢研究服務促進學生學習”。［1］高校圖書館“正在通過資源與服務轉型，來滿足21世紀數字化世界的需求。高校圖書館提供的資源和服務要能夠為學生、教師和工作人員的學習、教學和研究提供支持”。［1］在資源和服務轉型的過程中，美國高校圖書館的學習支持服務內涵豐富，特征鮮明。國內不少學者都注意到了美國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蔡琬琰研究了美國大學圖書館的遠程學習支持服務；［2］羅宏分析了圖書館學習共享空間開展學習支持服務的背景和運行機制；［3］介鳳以網絡調研為基礎，研究了國內外一些大學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的現狀、模式和發展。［4］國內已有的研究成果各有側重，但對美國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特征的探索還不夠系統。文章對美國高校圖書館大學生學習支持服務的內涵及特征進行系統地論述，以期為我國高校圖書館的學習支持服務提供借鑒。

1 美國高校圖書館大學生學習支持服務的基本內涵

1.1 拓展學習支持服務的新空間

美國高校圖書館普遍認為，學習共享空間建設是提供一體化方式和流程，促進學生獲得全方位成功的平臺，［1］各個高校圖書館努力通過館舍改造拓展更為廣闊的學習共享空間。美國高校圖書館學習共享空間建設的基本做法是：在館藏文獻數字化的同時，將傳統書庫轉移到相對不重要的位置，將二線圖書轉移到郊外的密集倉儲，騰出位置建立學習共享空間。學習共享空間有個人學習間、小組討論學習間、設備與技術服務空間等。［5］美國高校圖書館還根據自身的情況采用了不同的方案。伯克利大學圖書館將館舍調整為學生項目合作區、大數據分析區和特色資源區。在不同區域建立學習中心、研討空間、多媒體空間、課堂陳述練習空間、學生項目空間、電腦實驗室、多媒體制作室及數據服務空間等；［6］斯坦福大學將物理圖書館和工程圖書館的大部分圖書搬到郊外遠程書庫，在騰出來的空間中擺放了少量的書和書架、惠普公司初創時的辦公室模型、Google最早設立在斯坦福大學的存儲設備模型及供讀者使用的電腦和Kindle電子閱讀器，空間的主體是一個“頭腦風暴島”討論區域、一組活動空間，以及電子公告欄。［5］

許多美國高校圖書館專門建立了創客空間，并配備了基于開源的軟硬件工具、快速原型軟件、智能終端、3D打印機、激光切割機、數控機床、數字電子元件、繪圖儀等軟件和設備，學生和教師均可以訪問。［7］

1.2 新生培訓

新生培訓是美國高校圖書館一項常規性的工作。每年新生在入學之前，都會收到來自高校的圖書館使用指南，指南包括館藏資源介紹、參考咨詢服務、遠程登錄獲取信息資源等內容。同時，高校圖書館還在其官網主頁開辟窗口，新生輸入名字就會找到與其匹配的個人圖書館員及其詳細信息。新生入校后，圖書館專門安排館員，定期或不定期地通過電子郵件將適合該學生的新項目、工具、資源和通告等信息發送給學生，并積極協助學生完成研究任務。［8］圖書館員的咨詢和指導是新生圖書館培訓的又一種形式。耶魯大學在大一學生中實施“個人圖書館員”制度，配備研究館員幫助新生解決館藏利用、學習空間、項目科研等問題。［9］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圖書館針對少數族裔和國外新生比例大的情況，根據新生的英語水平，安排不同族裔、不同國家的高年級本科生或研究生志愿者與圖書館員一起，指導新生熟悉圖書館的設施設備和資源服務，為他們的學習和研究提出建議和幫助。［10］美國高校圖書館的新生培訓幫助新生克服了圖書館恐懼癥，改變了他們在谷歌等網站上檢索信息的習慣，使他們認識到了圖書館的特殊價值。［11］

1.3 嵌入式信息素養教育

美國高校圖書館把圖書館教育發展為信息素養教育，又把信息素養教育嵌入專業課程，實現了信息素養教育與專業課程的無縫融匯。美國高校圖書館信息素養教育嵌入式教學分為課堂教學準備階段和課堂教學支持兩大模塊。在課堂教學的準備階段，美國高校圖書館的有關館員與院系專業課教師合作，制定教學目標，設計課程教學大綱和教學內容，然后按計劃嵌入專業課程課堂教學。信息素養教育嵌入專業課程課堂教學可選擇單獨課程模式、合作課程模式和助教身份模式。例如，丹佛大學圖書館與化學系合作，學科館員開設“科學文獻介紹”和“自己化學實驗室的設計”課程；［12］加州州立大學教師和館員開展了一項包括10門課程的嵌入式教學試驗“MATESOL”，在“教學英語的理論和實踐”、“高等教學指導”、“信息素養實踐和評估”等課程中，安排館員開設圖書館服務和圖書館信息資源講座；［13］華盛頓大學圖書館員以助教身份模式嵌入專業課程，在課程作業中進行信息檢索、信息評估等訓練，講解文獻著錄規則和論文寫作規范。［14］多模式的嵌入式信息素養教育提升了學生的信息工具使用技能、數據庫使用能力、信息評估判斷能力和專業研究能力。［15］

1.4 學生科研指導服務

美國高校圖書館為大學生的課題研究、論文撰寫提供多種形式的服務。研究指導講座是美國高校圖書館學生科研指導的普遍形式，講座內容根據年級設置。新生以閱讀引文、確定學術資源、使用特定學科研究工具為主要內容，高年級學生以查找文獻綜述、獲取第一手資料和信息篩選為主要內容。其具體過程是根據專業設定研究課題，確定信息需要，與學生討論學科理想和研究期望，介紹講座與完成研究的關系，最后布置研究任務。［16］耶魯大學圖書館開展“個人圖書館員支持計劃”，為高年級學生配備專業學科館員，提供館藏支持、研究及論文指導；［9］斯坦福醫學院圖書館網站設置“支持作者”欄目，為學生提供文獻傳遞、NIH出版政策解讀、期刊投稿指南、寫作課程、元分析支持、Endnote支持、版權咨詢，以及3,500余種期刊的投稿說明。［17］科研指導服務以層層遞進的方式引導學生參與科研項目，激發了學生的研究興趣及撰寫論文的能力，另外，使學生具備了批判性評價研究論文的能力。

1.5 教學資源服務

20世紀90年代出現了電子教學參考服務，2010年92%的美國高校圖書館都有了電子教學參考服務。［18］哈佛大學的100余所圖書館中，有70余所圖書館通過“Harvard Library System”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教學參考資源庫，教師和學生可以在個人網頁My Harvard和“教學參考工具快速導航”獲得課程教學資源，教師還可以使用“Reserves Tool”進入課程資源列表，向圖書館課程網站遞交課程資源；［19］麻省理工大學圖書館在網站設置“麻省課程儲備”，以全目錄、全記錄和全資源的原則建設課程教學資源，提供教學資源服務。［20］教學資源服務從信息資源層面保障了大學生的學習，學生在教學資源的利用中鍛煉了信息獲取與利用能力，積累了信息素養的要素。

美國高校圖書館充分利用網絡搜索引擎、社交網絡和移動技術，建立更便捷的信息獲取通道。如，編制網絡資源導航系統，建立學科導航庫；設置網絡數據庫鏈接、網絡信息資源鏈接列表、數據庫的鏡像服務網站；把信息資源按層次、質量、來源、相關度排列，標明文獻可利用程度，編制網上“指南”、“索引”或“聯機幫助”，搭建起學習支持服務的快速通道，幫助學生最大限度地、最便捷地利用有效信息資源。

2 美國高校圖書館大學生學習支持服務的特征

2.1 實現學習過程的全覆蓋

美國高校圖書館的學習支持服務以多彩的方式和豐富的內容覆蓋了大學生學習的全部過程。新生圖書館培訓形式多樣，信息素養教育通過單獨課程、合作課程、助教身份等模式嵌入專業課程教學，科研指導服務與獎勵并行，教學資源服務內涵豐富且技術先進。美國高校圖書館的學習過程全覆蓋為大學生創新性學習提供了信息資源、信息技術、信息素養和科研能力等多重支持，圖書館成為大學生創新性學習的重要空間，圖書館的學習功能也在學習支持服務之中得到了充分的實現。

2.2 拓展學習支持服務的新空間

美國高校圖書館的學習共享空間和創客空間建設不是簡單的館舍改造，而是圖書館空間物質資源的優化和圖書館學習功能的重新定位。學習共享空間在物理空間、設備配置和服務等方面提供了學習支持服務的新路徑，打造了一個創新性學習和交流的新平臺。創客空間為學生提供了良好的創新環境和資源，大學生借助這個平臺把學習融入創造過程，實現了基于創造的學習。同時，美國高校圖書館的學習支持服務也因空間的拓展而獲得了新的發展，“學生普遍認為圖書館是一個適合學習和具有創造性的地方。”［6］

2.3 具備高度技術敏感性和強大的技術轉化運用能力

美國高校圖書館長期保持著高度的技術敏感性和強大的技術轉化運用能力。在社交網絡出現之初，美國高校圖書館就采用了Facebook、Linkdin、Twitter等方式與用戶溝通交流，在圖書館Facebook主頁上提供教學資源等服務。2004年Web 2.0概念提出之后，密歇根大學立即運用Web 2.0技術，通過標簽管理教學資源，支持教師自主管理和學生個性化學習。［21］2013年“手機互聯網”嶄露頭角，圖書館就率先建立移動網站、應用程序、目錄、電子書和探索工具；［22］亞利桑那大學圖書館開發的“指南隨行”軟件，把教學資源制作成開源軟件包，實現了快速、輕松、真實、主動和全面的在線學習。［23］專家預計信息可視化理念有可能在2-3年進入主流應用，杜克大學圖書館網站很快就設置了一個完整的信息可視化區域，提供軟件和設計教程，并且每周舉辦“杜克可視化周五論壇”。［22］

美國高校圖書館利用新技術把大量的文獻資源轉換為可以利用計算機進行智能處理的數字信息。2004年，斯坦福大學圖書館與Google公司合作，把Google強大的搜索功能引入紙質圖書中，掃描索引超過1,200萬冊圖書，全球超過30家文獻機構參與其中；類似的項目還有“關聯數據”（LinkedData）和“數字取證”（DigitalForensics）等。［24］目前，3D打印、可視化技術、高級多媒體等一批新技術正在應用于美國高校圖書館的學習支持服務之中。

技術敏感性使美國高校圖書館在新技術出現之初就抓住機遇迅速開發，強大的技術運用能力把普遍使用新技術的時間壓縮到了最低限度，為圖書館信息資源和服務的發展提供了技術保障，增強了學習支持功能，從技術層面推動著圖書館的轉型發展。

2.4 注重創新精神、批判性思維和學術倫理的培育

美國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十分注重創新精神、批判性思維和學術倫理等文化精神的培育。（1）創新性學習。美國高校圖書館在信息服務中，引導學生鍛煉信息篩選和鑒別能力；在科研指導服務中，指導學生創新性選題和利用信息創造新的知識；在創新激勵方面，設立科研獎勵項目。美國高校圖書館開辟的創客空間，實現了基于創造的學習和創新精神的培育。（2）批判性思維。2015年美國《高等教育信息素養框架》指出，在新的信息環境下，信息內容與信息載體瞬息萬變，個人的思維方式應該具備批判性思維（Critical Thinking）的特征，“① 從強調信息獲取技能轉向對信息判斷和評估能力的培養；②倡導學習者打破知識與權威的神秘性，拆解知識創造的過程、構成與規范；③ 鼓勵學習者帶著批判的態度積極參與知識創新的過程；④ 鼓勵專業教師和圖書館員之間的跨領域合作，培養學生的批判性思維；⑤ 鼓勵圖書館員打破束縛，靈活自由地設計課程與活動。”［25］批判性思維在信息獲取、使用和創制中體現為反思性的發現信息、評價信息和利用信息創造新的知識。在紐約州立大學奧爾巴尼分校元素養協作小組（MetaliteracyLearningCollaborative）的“元素養徽章系統”（Metaliteracy BadginingSystem）項目中，批判性思維能力與信息能力、口頭表達能力、良好的寫作能力并列為四項基本能力。［26］美國北阿拉巴馬大學生物學本科生的生物學文獻課，專門設置了圖書館會議、討論和家庭作業，目的是要培養學生的數據庫檢索技能、批判性思維和科學寫作能力。［22］（3）學術倫理。作為學術活動的行為規范，學術倫理的意義在于保證學術研究有序、有效地進行，是每一個大學生的基本素養。因此，學術倫理的養成是美國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的必然內容。達特茅斯學院圖書館與修辭研究院合作開設的“一年級寫作”課程，特意整合進了學術道德與學術規范知識；［27］魁北克大學圖書館嵌入的“健康醫學”課程中，會講授如何對網上健康信息進行評價、合理使用和正確引用信息資源；［28］范德比爾特大學音樂圖書館員嵌入的《MUSL141》課程中，引用格式和規范、知識版權知識等是必須完成的教學任務。［29］

3 美國高校圖書館的大學生學習支持服務的啟示

我國高校圖書館的大學生學習支持服務一直在進行，但發展極其緩慢。這主要由于傳統的圖書館概念、圖書館定位、服務理念和服務模式沒有得到徹底的改變；［30］學習支持服務項目展示較少、資源整合不夠、學科館員配置不足、服務局限性大；［31］館藏資源數字化程度低、深度加工缺失、數字化資源利用率低、資源分類雜亂、導航標志模糊；［32］物理空間滯留于書庫和自習的傳統布局、學習共享空間、創客空間建設滯后等原因造成的。［33］這些問題制約著我國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的創新發展。因此，美國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引起了我國高校圖書館學術界的關注。

3.1 重新定位我國高校圖書館，建立科學發展機制

我國《普通高等學校圖書館規程（修訂）》對高校圖書館教育職能和服務做出了規定，堅持圖書館“學校的信息資源中心”的定位，［34］強調信息服務和人才培養，但對學生學習支持服務卻沒有相應的條款。這種相對陳舊的定位和學生學習支持的疏漏，限制了學習支持服務的發展空間。已有的學習支持服務依然滯留在信息供給和檢索咨詢服務，圖書館獨立開設的文檢課仍然是信息素養教育的主要形式。因此，我國高校圖書館要研究時代環境、技術新發展、高校學習、教學和科學研究的新變化，加快高校圖書館的轉型，以新的定位拓展學習支持功能，使高校圖書館成為學習支持服務的主體，真正成為“為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服務的學術性機構”。［34］我國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的創新發展需要建立一個科學的機制。高校圖書館管理主體必須走出規章制度缺失、有規不依、理論與實際脫節、有要求無評估的誤區，建立一個既有法律法規、又有標準和要求、還有評估監督的可持續發展機制，保障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的科學發展和持續發展，保障學習支持服務的規范化和常態化。

3.2 強化技術轉化和應用能力，推動高校圖書館轉型

信息技術是高校圖書館創新發展的技術支撐。《新媒體聯盟地平線報告（2015圖書館版）》認為，創客空間、在線學習、信息可視化、語義網與鍵連資料、智能定位和機器學習等六項技術會在未來五年內影響圖書館技術規劃和決策制定。［22］劉煒和周德明認為，有35項新技術會在未來十年影響到圖書館的服務技術、行業性應用技術、資源組織技術、應用系統和圖書館的形態。［35］雖然我國高校圖書館都實現了計算機管理，但新技術的敏感性和轉化應用能力還亟待提高，以最新技術的及時應用和普遍應用支撐學習支持服務的創新發展。

3.3 改變館藏格局，提高館藏電子資源比重

我國高校圖書館都購置有電子資源，但數量有限，館藏資源數字化主要集中于特色數據庫，而一般的紙質館藏資源數字化則進展緩慢，紙質文獻、電子文獻和網絡文獻“三位一體”仍然是我國高校圖書館文獻資源的基本格局。［36］數字信息資源是現代信息資源重要的組成部分，是利用現代信息技術進行深度處理、為用戶提供有效信息的前提。因此，提高數字化館藏資源的比重，加快重要館藏文獻的數字化進程，是學習支持服務發展的信息資源基礎。

3.4 加速館舍改造，建設學習共享空間

21世紀，在信息共享空間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學習共享空間成為高校圖書館學習支持服務的一種新模式。學習共享空間是學生創新性學習的新平臺，加速學習共享空間建設，構建一個整合各類學習資源和服務、鼓勵知識創造、支持合作學習和交互式教學的空間，是我國高校圖書館轉型在空間資源方面的體現。

3.5 改變角色，提升圖書館員的信息素養

圖書館員是圖書館的管理主體和服務主體。《高校圖書館發展藍皮書2015》統計結果顯示，我國高校圖書館從業人員的學歷結構、職稱結構、電子資源使用、信息服務、學科服務、信息素養教育等服務狀況都需要大幅度地提升。因此，重新確定圖書館員的職責，提升圖書館員的信息素養，優化圖書館人員結構，建設具有良好學科背景和技術背景的專家隊伍，使他們成為能夠熟練從事信息資源服務、學科服務和學習支持服務的新型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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