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職業教育體系結構及畢業生升學途徑與機制的啟示*

一、英國職業教育體系

（一）教育體系概況

英國的教育體系主要分為三個階段：義務教育、延續教育和高等教育，義務教育又包括小學教育和中等教育。

英國的學生從5歲開始接受義務教育，享受全免費的國家福利。小學教育到11歲為止，之后進入中學，一般持續到16歲，至此英國的義務教育結束。延續教育是繼小學和中學之后的“第三級教育”，是英國教育體系中最為特別和出彩的部分。16歲至19歲之間的中學畢業生可以接受延續教育，延續教育分為兩種體系：一是學業路線，二是職業路線。高等教育是英國教育體系中的高級階段，它包括本科、研究生、博士和高級國家文憑。

英國職業教育主要在義務教育中的中等教育和延續教育階段實施，分別以中等職業教育和中等后職業教育的形式存在。本文以英國中等職業教育和中等后職業教育為主要研究對象，對英國職業教育體系結構以及畢業生升學途徑與機制進行闡釋。

（二）英國中等職業教育

1.綜合中學。

二戰后，英國的經濟學家提出技術的進步需要更多熟練的技術工人，但是英國當時實施中等教育三軌制，即中等教育實施主體是文法中學、現代中學和技術中學這三類學校。1944年，英國提出用綜合中學代替三軌制，綜合中學把普通教育、學術教育、職業教育的職能集中在一起，主要通過課程設置向學生提供學術性、技術性和職業性相結合的課程，[1]學生可以根據自身情況選擇相應課程。

2.現代中學。

現代中學主要實施職業教育，學制為5年，學校開設汽車工程、建筑工程、美術工藝設計、園藝、航海、烹飪等職業課程，且主要是實踐性課程，為學生今后就業做準備。從現代中學畢業的學生大部分選擇直接就業，也有少部分學生會繼續升學。

3.技術中學。

技術中學內同時實施普通教育和職業教育，但是更偏重職業教育，學制為5～7年，主要培養工科方面的技術工人，包括工程、電力、航海、航空等專業方向的初級和中級技術人員，招生對象為注重自己未來職業興趣愛好的學生。

4.城市技術學院。

城市技術學院主要教授技術類實用型課程，招收11～18歲的學生，為當地企業培養應用型人才。城市技術學院以其獨特的課程設置、管理模式和辦學方式獲得了英國教育界和企業界的關注和好評，其辦學效果也得到了學生和家長的認可，成為英國實施中等職業教育的典型學校，是英國中等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新趨勢。[2]

（三）英國中等后職業教育

英國中等后職業教育屬于教育體系中的延續教育階段，既接收中等教育畢業生，也接收已經在社會上工作的成年人。繼續教育學院主要負責實施中等后職業教育，是銜接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的重要實施機構。在繼續教育學院學習的學生主要為16～19歲的中學畢業生，也有在崗工作的成年人。繼續教育學院課程十分豐富，包括學術性課程、普通職業課程和專業技能培訓的證書課程以及高等教育課程。[3]繼續教育學院學術性課程修學年限為兩年，不但培養學生日后就業所需的技能，也為有意繼續深造的學生提供機會。

二、升學路徑

（一）中等教育階段升學途徑

1.參加國家職業資格培訓與考試。

中學畢業后，大部分學生會選擇普通教育，修完規定課程后獲得普通中等教育證書。選擇接受職業教育的學生，可選擇職業資格培訓。大多數職業資格培訓是非全日制的，每周只需要在學校學習兩個小時，其余時間都在工廠和企業進行技能培訓。學生完成規定課程和培訓，通過考核取得國家職業資格（National Vocational Qualifications，簡稱 NVQ）三級證書者，可獲得免試進入大學攻讀學士學位的機會，也可選擇就業，還可以選擇繼續接受職業教育以獲取NVQ四級、五級證書。學生在取得學士學位之后，還可以再攻讀碩士、博士學位。

2.進入繼續教育學院學習。

學生接受完義務教育后，可以接受延續教育，選擇其中的職業路線。畢業后選擇直接就業的學生可以參加國家職業資格考試，考試共有八個等級，每個等級對與之相對應的崗位所需的知識和技能以及應承擔的責任、義務都做出了必要的說明。學生可以根據自身需求，選擇參加相應等級的考試，獲得國家職業資格證書后參加工作。學生若是在工作崗位上發現自己既有知識水平、操作技能無法滿足工作要求，可以回到繼續教育學院或者技術學院繼續接受技能培訓。

（二）中等后教育升學路徑

在英國，獲得國家職業資格四級者可以進入高級學徒制進行學習，也可以選擇學習高等教育中的本科課程。高級學徒制修學年限一般為2～4年，高級學徒制畢業證書相當于高等教育文憑。高級學徒制采取工學交替的學習方式，學徒在工作的同時既可以獲取薪酬和經驗，又可以取得一些資格證書，幫助學習者在專業領域內成為高級工程師。高級學徒制的資格證書由國家認可，與高等教育的本科處于同一級別，因此，高級學徒制受到不少學習者的青睞。

取得高級學徒制資格證書可以選擇專業資格課程，也可以選擇高等教育中的研究生課程進行學習。專業資格課程屬于國家職業資格五級，這一課程的學習以工作為本，通常需要2～5年，修完這一課程能獲得合格證書或者高等教育資格證書。研究生課程的學習由高等教育機構實施，一般需要1～4年的學習年限。

三、特色機制

（一）英國國家職業資格證書制度

英國國家職業資格證書制度以國家職業標準為導向，以實際工作表現為考評依據。NVQ最早出現在機械工程領域，之后電力、船舶、工程、化學、商業、建筑和紡織領域也開始使用NVQ制度。[4]

2004年之前，NVQ共分為五個等級，每個等級按照工作崗位的職責要求劃分為若干個能力單元，多個單元構成一個等級標準；每一能力單元又拆分成若干個能力要素，能力要素對具體崗位職責提出明確要求，確定個人應該達到的知識和能力水平。每個NVQ職業標準都包括等級、單元、能力要素和行為規范四個方面。由于NVQ框架難以繼續與高等教育資格相對應，2004年9月開始，英國政府決定將NVQ框架由原來的五級增至八級，以便與高等教育資格框架建立更加緊密的聯系，使得各層次之間的教育成績能夠互換。

（二）英國資格與學分框架

英國于2008年正式啟用了一種全新的資格框架和認證標準，即英國資格與學分框架（QCF）。QCF由學分、級別、學習量、學習單元和資格五個要素構成。[5]QCF運行的關鍵機制是基于網絡的學習者成就記錄系統。學習者通過在線注冊，擁有屬于自己的學習者編號。學習者每完成一個學習單元的學習，通過合格認證，就可以獲得對應的學分，頒證機構將學習者的學分信息錄入國家承認資格數據庫中。通過編號，學習者可以隨時了解自己的學習情況，從而制訂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案。同時，學習者可以通過相應設置，讓雇主以及頒證機構看到自己的學習情況，而不需要提供各種證明。頒證機構根據學習者完成的學習單元和學分進行排列組合，查看其能否達到某一資格的要求，并決定是否為該學習者頒發相應資格證書。[6]

四、特點與啟示

（一）特點

1.科學規范的職業資格證書制度。

英國國家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會根據技術工人完整的職業發展歷程，將所有不同等級和種類的職業資格都納入職業資格框架中，并且以實際崗位的工作任務為基礎，按照具體崗位制定技能標準，將職業資格劃分為八個級別，技能標準科學嚴格、層次分明。國家職業資格證書這個等級系統提供了一條走向高層次職位的通道，確保了這一體系的完整性。

2.靈活的學分轉換制度。

英國政府堅持普通教育和職業教育平等的辦學思維，英國資格與學分框架保證了學術資格證書與職業資格證書之間進行的銜接與互認，讓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與需要隨時轉換。以繼續教育學院的學生為例，不管學生是以就業為目的還是以升入大學為目的，都實行學分制，學生修得的學分可以得到大學的認可。這樣通過學分制打通了繼續教育學院與大學之間的通道，也打通了高等教育和職業教育之間的通道。

3.豐富的升學路徑。

英國接受職業教育的學生不僅可以在職業教育這條通道上升學，也可以在取得相應的資格后，選擇接受普通高等教育，并在取得指定的學分后獲得相應的學位。目前，接受完英國高等職業教育的學生可以繼續攻讀本科和碩士學位；同時，在普通高等學校就讀的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相應的職業教育和培訓，接受實踐技能的學習與培訓，提升個人職業能力。

（二）啟示

1.建立規范統一的職業資格框架。

職業資格證書制度是技術工人專業技能、職業素養的體現，在就業市場應該具有較高的認可度。總結英國職業教育的發展經驗，可以發現其統一規范的職業資格框架促進了職業教育的發展，并對提高從業人員的素質做出了重要貢獻。但是，中國在職業資格證書制度實施過程中存在標準缺失、職業資格證書不受重視的情況。此外，目前中國已推出各類證書達到百余種，但是各類證書的認證機構不盡相同，而且各類證書沒有納入統一的資格框架中，這樣就無法為學習者、培訓單位和雇主提供統一清晰的資格標準。

我們應該借鑒英國完善統一的職業資格證書體系，構建全國統一且上升通道清晰的職業資格證書體系，使得學習者、雇主和培訓單位都能夠清楚地了解職業資格框架體系，規范職業資格的各個環節，提高職業資格證書的含金量，使得學習者在就業過程中具有更強的競爭力。

2.健全職業教育法律法規。

英國重視教育立法，通過立法對職業教育發展的職責和經費做出明確規定，使得社會對職業教育的重視度得到提高。相比之下，我國職業教育法律法規的出臺比較滯后。從職業教育法律法規的結構層次上看，我國現有的大多是職業教育規章，職業教育法規比較少，而職業教育法律更少。從職業教育法律法規的內容來看，我國關于學校職業教育的規定比較多，而對企業職業培訓、職業資格考核認證等方面的規定比較少。不全面、不協調的法律法規制約了我國職業教育的可持續發展。[7]

我國應使職業教育法律條文明確化，使得職業教育法具有較強的可操作性。同時，明確法律責任，責任落實到人。目前，我國《職業教育法》對責任的規定沒有明確到人，出現“責任真空”的現象，影響法律的強制力，應該形成權利—義務—責任的模式，以體現法律的價值與作用。另外，要加強對職業教育的法律監督，加強國家權力機關和社會組織對職業教育的法律監督，國家權力機關可以每年有計劃地對職業教育經費使用等進行監督，社會組織（比如行業協會）應該加強對校企合作中的企業責任落實情況進行監督。

3.注重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的銜接。

英國政府在促進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融通的過程中形成了一套體系，該體系的基本思路為：同等程度地重視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使普通教育證書與職業資格證書在進入高等教育的通道上具有相等的價值；普通教育證書與職業資格證書之間可相互轉接。反觀中國，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之間仍然存在一條鴻溝，兩者之間互相銜接的路徑模糊，而且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之間轉換的方式也十分有限，影響了職業教育的吸引力。

促進普職融通對提高職業教育的吸引力具有重要作用。加快普職融通，需從國家層面進行頂層設計，國家需要積極推進普職融通的制度改革，從整體上把握普職融通的基本制度；地方層面可以積極促進區域內普通學校和職業學校之間的交流溝通，比如建立課程共享機制，從課程的規劃設置、管理實施、評價考核以及學分的認定互通等方面實現資源共享；學校層面可以開設相關課程促進普職融通，比如開設職業生涯課程、建立職業生涯規劃指導中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