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當前師范生的書寫問題

2013年“教育部關于印發《中小學書法教育指導綱要》的通知”要求：“要逐步形成以語文教師為主體、專兼結合的書法教師隊伍。要加強書法教師的培訓……提高教師書法教育教學專業能力。中小學語文教師應逐步達到能兼教書法。師范院校要重視培養師范生的書法教育能力?！彪S著中小學書法教育的舉國重視和務實推進，中小學書法教育師資凸顯為瓶頸問題，中小學教師的總體書寫水平、書法文化素養引起了教育界和社會的關注，進而引發人們對師范生書寫能力、書法素養及其教育的關注與反思。作為培養師范生專業基本技能與基礎素質特色之一的“三字”教學，在間斷了多年之后，近年來開始陸續恢復。而當下師范生書寫（書法）教學則面臨“教”與“學”的雙重困難，于教師，當前師范院校教師整體書寫優勢已不復以往，甚至基本喪失，以往“書寫即似帖、板書即示范”的盛況已不復存在，課堂上極有限的板書，能成為多媒體以外刺激學生藝術情趣抓手的少之又少；于學生，只有個別或極少數因個人興趣或家長安排，在上大學前接受過私人或機構培訓，有一點書寫基礎或童子功，絕大多數是在手機、電腦、網絡充斥的生活，和前些年中小學不重視寫字教學的雙重環境影響下，生成了書寫素質短板和相關問題。

一、成習不良

就書寫而言，師范類專業的大一學生，已經有了他們各自較為成熟穩定的習慣，其中一部分學生形成了不好的習性。主要表現在兩點：一是執筆錯謬。執毛筆對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來說是第一次，在教師指導下，多數人能掌握要領，正確執筆；也有少數人受執鋼筆習慣的影響，不用大指、食指和中指第一節的指腹和無名指第一節外側上位置執筆，而用相關手指第一、二指節甚至更后位置執筆，如此，多有扣指現象，不能做到指實掌虛，以致運筆時使轉不靈。此外，在書寫時，筆管不是較“正直”，而是較“偏斜”，不便于“四面出鋒”、中鋒行筆和自如提按，而習慣于像以往寫鋼筆字那樣，無提按、快行筆。執鋼筆他們都已形成習慣，但有少部分學生或扣指，或扣掌，或鉤腕，或坐歪身斜，個別的從指法到身法都不夠自然合理，總是別扭著的，寫出的字結構怪異，筆勢歪斜。二是只講速度。相當一部分學生對于寫字習慣了快寫，寫完了事。這種習慣隱含的潛意識是寫字只是工具而已，而與藝術、文化及個人素養沒什么關系。在他們寫出的字里，找不到法度的蹤跡。

二、未涉法度

當前，師范生中書寫的具體問題、常見問題可概括為未涉法度。他們習慣于遵守硬筆書寫漢字的規范和原則，滿足于寫得正確，而對不同字體毛筆書法的法則與規范則知之甚少，更談不上自如運用。

1.關于筆法?？芍^之“四無”，即：筆無起收、力無輕重、行無快慢、線無形勢。起收筆無藏、露、回、側、提、頓等的區分；行筆駐力上無輕重、提按的區別；運筆速度上較為均勻，缺乏變化與節奏；筆畫形狀上無字體不同的區別，線條取勢上，無緩急、抑揚、倚側、俯仰、收放等不同態勢與意蘊的展示。就是用毛筆在寫鋼筆字，而且是不講筆法的鋼筆字。

2.關于字法。部分學生由于對書法的結構規范幾無涉獵，字的結構基本上是自發生成。所呈現的體態主要可歸納為兩類：一類是“方塊體”。初看去是規規矩矩，細觀是不同筆畫寫法趨同，所寫文字主筆不夠突出，筆畫個性顯著消減，對不同字的形狀作劃一處置，把筆畫機械地碼在方格內，生機杳然，把字寫死了，一言概之為呆。另一類是“自由體”。走向方塊體的反面，無規無矩，隨性而為，潦草難辨，常有錯字，把字寫油了，一言概之為亂。

3.關于章法。因之前從無章法的訓練，僅從當下情況看，大部分學生在整篇文字的布局上，屬于自然形成的整齊勻停一類。個別學生在章法上存在整體失調、布局偏斜、畸疏畸密等問題，缺少秩序感與和諧美。

三、近用疏藝

相當一部分學生對漢字的認知長期以來停留在狹隘的工具性、語用性理解上，把漢字書寫僅當作一種表意的工具，對漢字及其書寫的藝術與文化認知欠缺，對筆墨紙硯的認識幾近空白，對書法的專業常識、藝術欣賞、文化解讀均感陌生。這部分學生對書寫（書法）長期形成近于實用而疏于藝術與文化的認知缺陷，反映了他們綜合素質的先天性文化與藝術營養不良。在其回避不了的頻繁的文字書寫體驗中，多的是筆畫枯燥無味的順序呈現，而少有藝術美感與文化情思的脈動。這也是他們字寫不好，對寫字興趣不濃的深層原因。

四、字趣淡漠

作為一個問題，雖只是表現在少部分學生身上，但作為“新時代”的文化傳承者，對本民族文字的這種心不在焉，少情寡意，幾無崇敬之情，還是令人震驚的，需要警醒。就具體情況而言，首先是知不足。這部分學生過去很少認真寫過字，他們也知道自己書寫的不足，字寫得形丑神缺，自覺不好意思示人。其次是志不立。一方面認為字寫得好壞沒什么大不了的，不會影響自己的前途；另一方面認為，自己的字就這樣了，對提高書寫水平、書法素養缺乏信心。因而，在自我發展規劃中，便沒有寫好字的選項，無意于塑造一個文字自我新形象，可謂是于寫字有“達意”之心，無“動情”之志。最后是行不篤。只因為心不在此，即便偶有書法練習也多是不能專注與持恒。

當前中小學重視書法教育教學，急需優質書法教師，呼喚教師整體書寫水平與書法素養的提高。因此，上述師范生書寫方面存在的問題亟待解決。就“教”的層面說，一是要開設或恢復書法類的課程，近年來部分師范院校已恢復相關課程，并取得初步成效；二是組建好書法教師隊伍，進行有效課堂教學和課內外的專業指導；三是從軟、硬件結合上創造開放性的書法助學環境，助推師生相關的閱讀、練習、交流、展示等活動的有效開展；四是建立考核評價體系，力保全體師范生書寫技能達到合格要求，激勵學生書法藝術與文化素質的充分發展。就“學”的層面說，一是要增趣立志。明了漢字是最具人文基因、最有文化意蘊的文字，明白字如其人、字養其人的道理，在書寫、書法方面做到自知當下、目標明確、行動自覺，讓成為合格的書法教師和發揚、傳承書法文化，成為一種自覺的專業目標和文化擔當。二是研習成性。要溯源敬字，識理知法，道技兼修，勤學苦練，讓學習、練習、研究書法成為一種人生需求和生活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