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教育要兜住質量“合格”的底線

2018年3月，來自一線工人的全國人大代表、山東豪邁機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電火花科研組組長王欽峰遞交了一份議案，議案中他直指目前職業教育的弊端：“職業院校培養的人才實訓水平偏低，理論基礎不扎實，培養的人才大部分是‘不合格品’，普遍存在社會認可度不高，到企業需要重新培訓再上崗，給企業、學生、政府都造成了資源浪費。”（科學網，2018-03-10）

這是來自企業的聲音，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第三方”評價。說大部分是“不合格品”，也許有些言重，甚至也不全面，但也確實給職業教育敲響了警鐘：至少目前我們有些職業院校有些專業培養的人才質量確實存在問題！具體表現為學生技能水平不高、理論基礎不扎實，既滿足不了用人單位的技能崗位需要，也難以適應企業技術升級對人才職業能力迅速提升的渴求。原因是學校人才培養與企業人才需求脫節，職業教育內部全面質量監控體系沒有完全建立起來，有的地方和學校甚至質量監控“失控”。

當然，職業學校不是培訓機構，也不是生產車間，不能“唯技能論”。企業希望的是人才能夠“零距離上崗”，即畢業就能直接頂崗，甚至能迅速成為生產崗位的熟練工。但是，熟練技能的形成，往往不是一兩天訓練就可以實現的，它多是在實踐崗位上反復操練形成的。以技能大賽為例，一名學生選手要參加全國甚至世界技能大賽，幾乎要停下其他一切學習活動，像體育運動員訓練一樣進行高強度的集中訓練。比如獲得2017年世界技能大賽首枚金牌的“砌磚”冠軍梁智濱，在備賽的兩年時間里，砌出的墻超過350面，幾乎每兩天就要砌一面墻；每面墻使用的磚塊超過200塊，兩年共使用了7萬多塊磚。據《中國青年報》報道，在最后一年集訓中，每天訓練8小時，比賽前的半年，“4位專家和教練，圍著他一人轉，白天模擬比賽，晚上訓練體能”。集中大量財物只訓練少數學生，這就是技能競賽模式一直備受詬病的原因。

如果說熟練技能的掌握主要不在學校學習階段實現，那么理論基礎學習應該是全日制職業學校與社會培訓機構的區別所在，也是學生職業生涯發展和職業能力遷移的基礎。非常遺憾的是，職業學校十分看重或者說花時間最多的理論基礎學習，其效果也不被看好，正如有的企業代表所說，“理論基礎也不扎實”。理論與技能都不行，這樣的人力資源企業自然不會滿意。

現在都在說，職業教育要為社會培養知識型、技能型和創新型人才。這個目標一點也沒有錯。這既是時代的呼喚，也是職業教育應盡的職責。但是，綜觀職業教育現狀，特別是面對學習基礎十分薄弱的職校學生，我覺得當前首要的任務是讓學生學到東西，讓學生有所收獲，要兜住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質量的“合格”底線。所謂“底線”，是讓學生達到最低學習標準，即“合格”。不是只有少數學生合格和優秀，而是所有學生都要合格。因為職業教育不是選拔教育，它本身就是一種合格教育。它要求培養的人才“個個成才，人人出彩”，即都能成為對社會有用、受企業歡迎的合格人才。

什么是職業院校學生學習的合格標準？首先是專業教學標準。目前我國已經開發了230個中職專業教學標準和410個高職專業教學標準，這些標準對立德樹人的培養目標、專業知識與技能培養的內容和規格、實習實訓及職業資格等都做出了明確規定。這些教學標準是國家規定的專業學習最低標準，也是學生畢業應該達到的合格標準。新的教學標準出來后，2017年秋季我們對本地中職學校進行了一次專題視導，結果發現很多學校沒有認真執行這些教學標準，有的學校甚至還不知道有這樣的“國標”，標準意識之淡薄可以窺見一斑。沒有標準，不按標準進行教學，又如何能保證人才培養達到合格要求？當前的主要任務是要執行和落實好國家制定的專業教學標準，確保專業人才達到國標基本要求。一是組織好培訓，指導學校根據專業教學標準做好專業建設，推動專業教學標準落地。二是組織好研討，收集意見，進一步完善專業教學標準。三是加快其他專業的教學標準開發。據統計，目前中職300多個專業中，擁有專業教學標準的僅有200多個，還有100多個專業需要制定專業教學標準。高職的700多個專業中，已制定出專業教學標準的有400多個專業，還有近300個專業需要制定專業教學標準。

其次是課程教學標準。專業教學標準最終要落實在課程教學標準上。課程教學標準是課程教學的重要依據，是提高課程教學質量的基本保證。一是要執行好部頒課程標準。目前教育部編制了中職德育、語文、數學等9門公共基礎課程教學大綱和9門中職大類專業基礎課教學大綱，融入核心素養培育的新的課程教學標準也即將頒布。如何推動這些課程標準落地，也是當前教學改革和規范管理的重要任務。二是開發其他課程教學標準。特別是一些專業課程，目前還沒有可供參考的教學標準，這些課程數量龐大，更多地需要學校對接職業標準和企業標準，制定科學的校本課程教學標準。三是加強課程教學質量檢測。課程教學質量檢測是職業教育內部質量監控體系的重要內容，只有所有課程教學質量合格了，專業學習才有可能合格。要依據課程教學標準，科學組織教學質量檢測，確保學生每門課程達到合格要求，從而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

第三是其他教學標準。近幾年，國家加大了教學標準體系的建設，除專業教學標準和課程教學標準外，還開發了系列專業（類）頂崗實習標準、制定了專業儀器設備裝備規范等。比如專業頂崗實習標準，明確將頂崗實習作為專業教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且對不同專業的實習目標、實習時間、實習條件、實習內容、實習成果、實習考核及實習管理都做了具體要求。目前社會對職業教育認可度不高，與一些學校頂崗實習混亂、教學內容與教學時間縮水等不無關系。對于這一塊工作，學校要認真遵照執行，教育行政主管部門要加強督導檢查，規范辦學行為，確保各項政策措施落實落地，保證最低教學標準不變味、不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