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涵
(湘潭大學,湖南 湘潭411105)
山東抗日根據地作為聯結華北和華中的紐帶,南接華中,北迫平津,與晉察冀和晉冀豫根據地成鼎足之勢,對堅持敵后抗戰,具有重大戰略意義。但由于種種因素的影響,山東抗日根據地建立初期,各方面的工作開展并不盡人意,沒有發揮其應有的作用,這引起了黨中央和毛澤東的高度重視。1938年9月中國共產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做出“派兵去山東”的戰略決策,由毛澤東提議經中央軍委批準,1939年3月羅榮桓、陳光率領115師向山東挺進,并隨即分兵在全省各地展開工作,對當時山東抗日根據地所存在的問題進行補偏救弊,先后建立了魯中、魯南、濱海、渤海和膠東五大根據地,開創了山東抗日根據地的新局面。
日軍占領平津地區后,沿津浦鐵路進逼山東,
國民黨第五戰區副司令兼第三集團軍總司令、山東省主席韓復榘不戰而逃。1937年12月,日軍渡過黃河,隨即占領了濟南和青島。從1937年10月到1938年6月中共山東省委堅持地下斗爭,先后在冀魯邊、魯西北、湖西等地區,發起了一系列的武裝起義,建立地方抗日武裝,開展敵后游擊戰,先后收復縣城十余座。到1938年夏,山東人民起義武裝發展到約四萬余人,并初步創建了冀魯邊、魯西北、湖西等抗日根據地。中共中央在1938年5月,根據徐州失守后115師準備向山東、江蘇、河南、安徽四省敵后進軍的戰略部署,決定將山東省委擴大為魯蘇豫皖邊區省委。1938年12月,改為山東分局。12月27日,山東縱隊在沂水縣王莊正式成立。但自1938年10月,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后,日軍一方面停止了對正面戰場的戰略性進攻,加緊了對國民黨的政治誘降,另一方面以主要兵力對付八路軍、共產黨。與此同
時,國民黨頑固派也開始了消極抗日、積極反共。由于山東抗日力量還相對較弱,缺乏統一領導,常常處于日偽頑軍的夾擊之中,根據地的建立存在很多問題。
當時山東黨組織“在領導上有‘右’的傾向,并對中間勢力之動搖估計不足,信任中間勢力,幫助中間勢力發展。”[1]這些錯誤的傾向使得山東黨組織沒有把握機會,在根據地成立初期沒有形成獨立自主的統一戰線,而企圖以國民黨作為主要的領導者。對國民黨頑固派積極反共的行為也進行退讓,試圖以退讓求團結。1938年9月26日郭洪濤在蘇魯豫皖邊區縣委書記聯席會上的報告中就受到王明“右”傾投降主義的影響,堅持“一切服從統一戰線,一切經過統一戰線”,指出“要以統一戰線為主,強調獨立自主是不對的”。[2]面對國民黨頑固派,如沈鴻烈等的進攻時,山東黨組織也仍以退讓為主,直接造成了在1939年3月發生的太河慘案。
創建根據地,必須建設政權。革命的根本問題,便是政權建設問題。政權的建立是根據地形成的標志,鞏固的基礎。1937年10月,日軍進攻山東,山東陷于一片混亂之中,但當時山東省委未能抓住這一有利時機,改革舊制度、建立新政權。當時黨內普遍地存在著忽視政權工作的傾向。“許多地方,舊的腐敗縣長逃走了,無人當縣長;游擊隊把日寇偽政權、維持會趕跑了,把地方收復了,無人愿干縣長,好像去干縣長,是對革命者的侮辱,而讓那些逃跑了的腐敗的舊官僚舊吏當縣長”。[3]這造成抗戰初期山東境內大多是游擊區。日軍占領徐州后,集中兵力進攻武漢。當時山東只有大城市和交通要線被日軍占領,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民眾運動蓬勃發展。但由于當時舊政權“大部分還未阻撓抗日運動”[4],山東黨組織仍未重視民主政權的建設。“及至石友三率部北來,所到之處紛紛樹立政權”[5],山東黨組織失去了建立合法政權的機會。
直到1938年3月,膠東人民抗日救國軍第三軍收復膠東的蓬萊、黃島、掖縣三縣后,山東最早的三個民主縣政府才通過民主的方式產生,但還遠不能滿足對敵斗爭的需要。1939年4月中央書記處批評道:“山東方面過去退讓的太多,……未能于省府、縣長西逃時普遍委任自己的縣長;……如上述情形不加改變,山東創造根據地與堅持抗戰是要受挫折的。”[6]
當時山東有些同志對形勢估計的過于樂觀,認為當時共產黨在山東的武裝力量已經能夠同日偽軍相互牽制,在質量和數量上相較于國民黨軍隊也都具有優勢。這種錯誤的估計,導致山東抗日根據地在成立初期對日偽頑軍都采取了錯誤的軍事戰略方針。在對待日偽軍時,對于形勢的困難程度估計不足,更傾向于進行運動戰,打大仗,而忽視進行敵后游擊戰。
在對待頑軍時,在“一切經過統一戰線”的思想的指導下,山東部分領導人忽視對國民黨頑固派的斗爭,面對以沈鴻烈為代表的國民黨頑固派的進攻時,也是以退讓為主。在1939年3月發生的太河慘案中,當我軍陷入國民黨軍隊包圍之中的危急時刻,“鮑輝主任和潘建軍團長仍然采取克制態度,站在河灘上,命令大家‘不要還槍’,并向城墻上的敵人高喊‘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槍口不要對內’等口號,出現了“空喊對真槍”的局面。”[7]南下部隊總指揮鮑輝、護送部隊營長呂乙亭等三十余名當場死亡,團長潘建軍及一部分同志或遭慘殺,或被囚禁,損失慘重。[8]
毛澤東同志反復強調:“一切游擊戰爭的根據地,只有建立了抗日的武裝部隊、戰勝了敵人、發動了民眾這三個基本的條件逐漸地具備之后,才能真正得建立起來。”[9]但是“群眾運動是山東抗戰最落后的一環,要發展山東抗戰,就要團結一切進步力量,發展進步力量,要動員三千八百萬群眾,堅持參戰、抗戰,打破過去時期群眾工作不普遍、不平衡、不深入、不統一的落后現象。使山東群眾工作走向‘平衡、普遍、深入、統一’的發展,是堅持山東抗戰第一等任務。”[10]當時,山東社會上層的統戰工作中,存在著“以適合地主階級利益,而抹煞和忽略了下層群眾工人與廣大農民的發動”的問題[11],使得下層群眾工作與廣大人民群眾的發動處在嚴重的狀態中。與華北各抗日根據地相比,山東各項工作一般落后一到兩年。魯南地區還曾經出過“搞農會不能搞武裝斗爭”、“農民掌握槍桿子沒有用”[12]等忽視群眾自衛武裝的錯誤說法。
山東黨組織在鋤奸問題上犯了“左”的錯誤,最為嚴重的就是湖西“肅托”事件。湖西地區的黨和軍隊的領導人對中國托派的反革命力量缺乏正確的認識,大大夸大了托派的力量。又加上不相信廣大黨的干部,不愿認真考慮客觀事實,大搞逼、供、信,又單憑口供、任意拘捕,使得暗害分子能偽裝忠誠、乘機活動,用一切辦法擴大事態,售其借刀殺人的毒計。“肅托”事件中,湖西地區各級黨政軍干部五六百人被捕、受審,其中約300人慘遭殺害。[13]湖西抗日根據地創始人王文彬、張如、馬霄鵬等均罹難。
歷時三個月的“肅托”事件中,多地黨的基礎遭到毀滅性破壞,主力“蘇支”四大隊一些領導干部和地方部隊大批連排干部被捕、審、殺,在部隊中造成了混亂。許多抗日民眾團體自行解散,極大地削弱了抗日武裝力量,也破壞了黨和軍隊在群眾中的威信,挫傷了廣大人民群眾的革命積極性。統戰工作也遭到破壞,國民黨頑固派以此為借口,大肆攻擊黨的統戰政策,并借著“肅托”的口號,以“幫助共產黨肅托”為名,殺害共產黨員和進步分子。日偽軍的趁機“掃蕩”也致使蘇魯豫邊區根據地的武裝力量損失慘重,根據地大大縮小。
1939年春,國民黨于學忠部兩萬余人先后進入山東,搶占了沂蒙、莒日、臨費等重要山區;沈鴻烈部也由魯北進入魯中山區,搶占了沂魯山區的要點東里店,并積極制造摩擦。日軍也回師山東,占據了大部分縣城,并開始“掃蕩”平原。山東戰場上形成了敵、頑、我日趨尖銳復雜的三角斗爭形勢,僅僅依靠由山東各地方抗日武裝起義發展起來的山東縱隊是不夠的。鑒于山東根據地重要的戰略地位,針對當時山東根據地存在的問題,為了發展和鞏固山東抗日根據地,傳達中國共產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的決議,克服悲觀與樂觀兩種傾向,中共中央派羅榮桓率領八路軍主力115師挺進山東。羅榮桓作為山東分局和山東地區黨政軍的主要負責人,認真貫徹黨中央的正確方針政策,堅持毛澤東思想,為山東抗日根據地的統一戰線、政權建設、對敵對頑斗爭、群眾運動、整黨整風等方面的補偏救弊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山東黨組織在統一戰線上的問題對山東根據地的政權建設、對頑的統戰工作和群眾運動都產生了影響。1939年4月中央曾批評道:“山東方面過去退讓過多……如不加改變,山東創造根據地與堅持抗戰是要受挫折的”[14]。
羅榮桓入魯后,非常重視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他向山東地區主要負責人傳達了中國共產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的精神和毛澤東的“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既統一,又獨立”[15]的思想,著重闡述了統一戰線中的獨立自主問題,強調要保持黨的獨立性,不能一切經過統戰,一切服從統戰。他提出“三大政治口號是不可分離的(堅持抗戰,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不能拍人家的馬屁,失掉自己的立場;具體的對象,采取具體的方法;積極開展統一戰線中的下層工作(黨政軍)”[16]。并結合魯南地區的實際情況,總結出了“插、爭、擠、打、統、反”[17]六字方針。
羅榮桓還提出“加強對士紳、名流、地主的統戰工作,利用其封建性的割據,內部的互相沖突,推動較為進步的開明人士與頑固分子從堅持抗戰、團結和進步上區分開來;堅決打擊最反動的頑固派、反共派,徹底消滅肅清其勢力,不讓它跑到東北軍方面去;爭取東北軍保持中立態度,保持與東北軍上層的聯絡,多做下層工作;大量發展群眾自己的武裝,把地主武裝奪到工農手上來,延長地主中立時間”[18]。
針對山東根據地“未能于省府、縣長西逃時普遍委任自己的縣長;有些已委任的,復接受沈鴻烈命令撤銷”的問題,中央指出“今后如有專員、縣長逃跑,我即委任專員、縣長,尤其膠東半島方面應如此”[19]。必須建立不允許任何人撤換的抗日民主政權。
1939年4月,羅榮桓在向山東分局傳達中國共產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精神時明確指出:山東的抗日民主政權建設不力,影響了山東抗日根據地的創立與鞏固。羅榮桓提出“用各種不同的方式建立政權工作:在敵人大掃蕩之下,舊政權逃跑潰散,我們搞自下而上的民選,與自上而下的委派,建立政權;由上層統戰關系開始,在政權內部合作,開始容納我干部在政權中工作,經過廣泛滲透后,在政權中取得地位,逐步掌握部分區鄉政權,從而轉換舊政權;由上層統戰關系,在政權以外經過統一群眾運動及動委會的工作,建立區鄉民選政權;利用地方實力派與外來官吏的矛盾,在反摩擦勝利中,取得區鄉的同情,從而取得縣政權;由個別黨員掌握的區鄉政權,開展群眾運動,開展民主斗爭,頒布進步法令,逐漸推廣起來,爭取全部政權”[20]。
在羅榮桓的指導下,到1940年5月,嶧縣、臨沂等縣的抗日民主政府相繼成立。魯南參議會和魯南行政督察專員公署相繼成立。在中共中央的指示下,魯南專員公署和下面的縣級民主政府成為了共產黨領導下的三三制抗日民主政權。1940年7月,山東省統一的抗日民主政權在沂南成立,標志著山東抗日根據地的正式形成。
1937年8月,洛川會議確定了我黨“必須在敵人后方放手發動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爭”的方針,毛澤東也明確提出“在整個戰略方針下執行獨立自主的分散作戰的游擊戰爭”[21]。面對山東內部主張打運動戰的錯誤觀點,從山東的實際出發,羅榮桓認為共產黨掌握的武裝力量相較于日偽軍仍處在下風,相較于國民黨軍也處于劣勢的情況下,不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建設正規化兵團、打運動戰上,而應該堅持分散性、地方性、群眾性的敵后游擊戰爭。1939年10月27日,在115師召開的直屬單位黨的活動分子會議上,羅榮桓在《目前政治形勢及任務》中指出,要“堅持敵后游擊戰”,在1940年1月6日的大爐干部聯席會議上又提出要“堅持魯南游擊戰爭”[22]。
為了統一山東黨組織內部的思想,羅榮桓依據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結合山東地區的實際,寫作了數篇文章闡述了在敵后廣泛開展游擊戰爭、建立根據地的重要性。如《堅持我們的邊沿游擊區》、《克服在執行游擊戰爭中認識上的一些偏差》等,提出“必須加強群眾性的分散游擊戰,以配合著黨和群眾工作的深入隱蔽”,“排除狹隘公式化的一套,大量將我們的機關人員散布到下層組織中去作堅強深入的隱蔽工作”,“沒有同群眾的聯系與適合于群眾的斗爭形式、組織形式,是不會有我們邊緣游擊區的堅持的”,“游擊戰不僅是軍事的,而且是政治的;不僅是軍隊的,而且是人民的”,創造性的提出了“游擊戰必須開展成為分散性、地方性和群眾性的”[23]。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后,日軍集中主要兵力對根據地進行“掃蕩”和“蠶食”,使根據地出現了困難的局面。由于許多根據地地域狹小,回旋的余地匱乏,無法按照“敵進我退”的方法進行斗爭。羅榮桓總結了歷次反“掃蕩”的經驗,提出了“翻邊戰術”。在文章《反對敵人“第五次治安強化運動”與“東亞解放新國民運動”》中,他就提到“要加強邊沿地區及接敵游擊區的活動,到敵人占領區域去”[24]。在《分散性游擊戰爭與對敵政治攻勢》中,正式提出了“翻邊戰術”,“即敵打進我這里來,我打回敵那里去”[25]。
自1940年起,羅榮桓在留田突圍、粉碎敵人“蠶食”郯城、海陵等多次戰役中都運用了“翻邊戰術”,粉碎了敵人的“掃蕩”、“蠶食”。據王力回憶,毛澤東曾評價羅榮桓提出的翻邊戰術:“敵人蠶食了,是面向根據地,還是背向根據地?羅榮桓的翻遍戰術,不是戰術,是戰略。他掌握山東局面以后,敵人越蠶食,根據地越擴大。[26]”
對待群眾運動,羅榮桓既反對輕視中間勢力的“左”的傾向,也反對只注意上層統戰而忽視發動群眾的右的傾向。他明確指出不能為了迎合地主階級的利益而忽視下層群眾的重要性,不能忽視群眾工作,要廣泛地發動群眾。他主張“群眾運動的發展,首先切實保障群眾利益,以及徹底推行民主政治與監理民主政權,使群眾組織保持獨立性”,“一切的群眾組織應該是群眾自己的組織,不是八路軍的,也不是其他什么軍的”,“爭取改善群眾生活,不脫離群眾要求”,“打破東北軍借口互不侵犯,割裂群眾組織,造成分歧的企圖”,“要重視組織自衛武裝”[27]。
為發動群眾,羅榮桓從一一師抽調干部分組深入農村,建立黨組織和區、鄉政權,幫助各地黨組織發動群眾,并幫助各縣、區的群眾組織自衛團、農會等各種群眾團體。經過艱苦工作,使人民群眾抗戰熱情空前高漲。
1939年11月,羅榮桓和山東分局書記郭洪濤等趕赴湖西,采取緊急措施:無條件釋放被關押的干部,改組蘇魯豫區黨委,軟禁暗害分子王須仁,將王鳳鳴撤職,帶回115師保衛部審查處理。這些緊急措施制止了亂捕亂殺,制止了事態的發展,挽救了大批黨員干部,恢復了黨組織的正常活動。
為了總結和吸取湖西“肅托”事件的教訓,羅榮桓在1940年4月召開的115師駐魯南部隊團以上干部會上指出:“錯誤的鋤奸方法給我們造成很大的損失”,“沒有正確得開展思想斗爭,黨內的生活異常不健全,以致在“肅托”斗爭中把黨內的思想斗爭與鋤奸斗爭混淆起來”,他反復強調:“要健全鋤奸委員會的領導,正確的掌握鋤奸政策,培養堅強的鋤奸干部,不應把鋤奸工作干部放在一般黨的培養干部之外,克服鋤奸干部不愿做鋤奸工作的傾向”[28]。之后,在115師和羅榮桓能影響到的地方沒有再發生類似的慘案。
羅榮桓在山東抗日根據地建立初期進行的一系列補偏救弊工作,在鞏固和發展山東的統一戰線,加強山東地區的政權建設,增加軍隊人數,取得戰爭的勝利,積極地動員群眾,防止“左”傾錯誤的發生等各個方面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使山東成為我黨我軍重要的戰略基地,在國共談判和出兵東北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羅榮桓正確的統戰政策指導下,山東黨組織團結了中間勢力,打擊了頑固勢力。通過耐心的工作,原本由山東文化教育界部分進步人士組成的國民黨抗敵同志協會表示,愿意將“抗敵自衛軍”交由八路軍進行統一整編。他們相信只有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才能夠取得抗日戰爭的勝利,這擴大了山東黨組織領導下的抗日武裝力量。魯南實力派萬春圃、孔昭同也在統一戰線政策的引導下積極響應黨的號召,開始投身于抗日戰爭中,其中孔昭同將部隊編入了115師,斷絕了與國民黨的聯系。而通過國民黨第三區督察專員張里元的多次聯系,利用其與頑固派沈鴻烈之間的矛盾,使其在頑固派對山東抗日根據地不斷進攻時保持中立。
羅榮桓還經常派人向東北軍講雙方過去的友好關系,號召要團結起來,一致抗日;堅持與東北軍互換情報,在其與日軍作戰時給予配合;為了表示誠意,根據中國共產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關于“不在友軍中發展黨組織”的決定,撤出了除東北軍原有共產黨員以外的黨員。這些工作收到了較好的效果,使東北軍在山東期間,大部分部隊能夠同八路軍及山東縱隊和平相處,這為打擊日偽頑,鞏固和擴大山東抗日根據地創造了有力的條件。
1939年夏至1941年冬,在中共中央和羅榮桓正確方針政策的指導下,山東黨組織先后成功建立了66個縣級政權,這一時期成為“山東抗日民主政權大刀闊斧的建立發展階段”[29]。1940年7、8月,在山東分局的領導下,山東省各界代表參加的聯合大會召開,成立了山東省臨時參議會和山東省戰時工作推行委員會,成立了山東新民主主義性質的省政權。到1940年底,成立了主任公署2個、專員公署10個、縣政權79個。1941年8月,山東分局提出進行十大建設運動,各地紛紛掀起了民主建設的高潮,“合計此時期建立縣政權23個,專署9個,主署2個,實為山東抗日民主政權領導上最初有系統、最廣泛、最完整的時期”[30]。到抗日戰爭結束時,山東抗日根據地包括津浦路以東、隴海路以北的山東省和河北省、江蘇省各一部分,面積達到12.5萬平方公里,共5個行政公署,22個專署,127個縣府。
山東抗日根據地牽制日軍曾多達8萬余人,大大減輕了華中、華北等抗日根據地的壓力,有力的支援了其他根據地的斗爭。1943年7月23日,羅榮桓在《我們能堅持,我們也能勝利》中提到,“我們在敵后堅持,牽制了敵人兩個師團(三二、五九師團)三個旅團(第五、六、七)及十七師團之一部,共約四萬五千人,更加上十五萬偽軍,這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牽制這么多的敵偽,使之不能去進攻大后方和英美同盟國,這不能不說是我山東八路軍的一點貢獻”[32]。
隨著115師中抽調的大批干部協同各地黨組織,廣泛地開展“分散性、地方性、群眾性”的游擊戰爭,運用“翻邊戰術”,消滅了日偽軍的有生力量,鞏固和發展了根據地,壯大了人民武裝。至1940年底,115師擴展成為了7個旅,共計6萬余人,山東縱隊也擴展為了五個旅兩個支隊,再加上各地地方武裝力量,山東抗日武裝力量已超過12萬人[33]。僅1943年一年,人民武裝就攻克據點300余處,開辟了5萬平方公里的新區,取得了全殲偽軍劉桂堂部的輝煌勝利[34]。
在1940年8月山東省戰時工作推行委員會成立之前,山東群眾工作主要都是在羅榮桓的方針政策的指導下,在軍事斗爭的基礎上展開的。到1940年8月,山東省內存在共產黨群眾工作的縣份占80%,全省人口近15%被組織了起來,這主要是軍隊動員的結果[35]。魯西相較于其他地區發展較快,是因為得到了129師及115師主力部隊的幫助。魯南發展最好的泰山區和其次的抱犢山、南沂蒙,則主要是八路軍山東縱隊與東進支隊活動的區域。
在軍隊動員推動群眾工作的同時,山東抗日根據地的群眾工作也注重民生,維護群眾的利益。一方面減租減息、開展大生產運動,另一方面清除匪患、惡霸、豪紳,改善了群眾的經濟生活和生產條件,爭取了群眾的響應,贏得了群眾的支持。整個山東抗日根據地在反惡霸豪紳地主的斗爭中,“根據不完全統計,19307次斗爭中,有反惡霸5201次,減租4672次,增資3369次,反資敵192次,反奸細215次,反黑地518次,反貪污3186次,其他1954次”[36]。
1942年4月,山東開始進行整風運動,羅榮桓在整風運動中仍堅持實事求是,反對“左”傾錯誤,保證了山東黨組織的整風運動健康順利的進行,只整風不整人。1943年4月3日,中共中央《關于繼續開展整風運動的決定》中對黨內特務的情況估計的過于嚴重,認為“我黨各地黨政軍民學機關中,已被他們打入了大批內奸分子,其數量十足驚人”[37]。羅榮桓并未被文件中“數量驚人”的估計左右,實事求是的估計了當時山東干部的情況。在由羅榮桓起草的《中共山東分局關于在整風中重新審查干部的指示》中指出,“山東一些干部經長期斗爭的考驗,組織部門與鋤奸部門的審查和整理,政治上組織上曾清洗了一部分不好的分子。但個別壞分子轉變方式潛伏在黨內”[38],指出了山東當時只是存在個別壞分子,而不是大批的,從實際出發進行審干工作。
隨后,山東執行了中央關于以“坦白從寬”、“反逼供信”為方針的坦白運動,號召干部實事求是的進行反省坦白,并及時對他們進行思想教育,這種做法得到了中央的肯定,“不管反省任何問題,要提倡說老實話,要實事求是,反對嘩眾取寵,牽強附會,夸大其詞。山東分局運用這種坦白方法,取得很好的經驗”[39]。
山東抗日根據地是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敵后建立的根據地中規模較大、獨居一省的一塊根據地。但在其成立初期,各方面的工作并未取得應有的效果。隨著抗戰形勢的發展,中共山東黨的建設、部隊建設不僅需要大批干部,而且需要主力部隊入魯,并且需得到中共中央的進一步指示。山東抗日根據地的黨政軍民都迫切地要求著改變。經過羅榮桓和山東根據地黨政領導的共同努力,改變了根據地建立初期比較混亂的局面,黨在山東根據地的一切工作走上正軌,不僅根據地得到鞏固和發展,人民抗日武裝力量不斷壯大,而且得到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把山東根據地建成了重要的戰略基地,為山東地區抗日戰爭的勝利奠定了基礎。羅榮桓同志在山東的工作,得到了黨中央肯定。1945年9月15日,周恩來同志在重慶同國民黨代表談判時宣布,“山東解放區迄今收復80余縣,均已實行民選縣長,治理民政,只等中央承信加委……[40]”9月19日,周恩來同志又提出,山東應作為由中共方面出任省長的四省之一。
能取得這樣的成果,首先是離不開中共中央正確方針政策的領導。1938年9月19日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批判了黨內在統一戰線問題上存在的關門主義和投降主義兩種錯誤偏向。會議批判了“一切經過統一戰線”、“一切服從統一戰線”的“右”傾投降主義,要求建立既統一又獨立的抗日民主統一戰線;要求獨立自主地放手組織人民抗日武裝斗爭,開展獨立自主的敵后游擊戰爭;要求建設抗日民主根據地;要求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普遍真理同中國的實際相結合。正是在堅持黨中央正確方針政策的領導下,羅榮桓在山東抗日根據地的補偏救弊才能順利進行并取得成果。
其次是羅榮桓堅持走群眾路線,為人民群眾謀利益。毛澤東曾說:“羅榮桓同志他到山東的第一天,想的就是誰領導誰,誰團結誰,誰統一誰的問題。也考慮到依靠誰、團結誰、打擊誰的問題。當時建設根據地的中心任務,就是依靠群眾、發動群眾、武裝群眾。所以,他一到山東就想著:要把山東全部拿下來,而且要為把全國拿下來盡義務”[41]。羅榮桓在黨的各項方針政策以及工作中貫徹黨的群眾路線,為人民謀利益的經驗,為當今社會共產黨應該如何正確處理黨群關系提供了的借鑒。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的:“全黨必須牢記,為什么人的問題,是檢驗一個政黨、一個政權性質的試金石。帶領人民創造美好生活,是我們黨始終不渝的奮斗目標。必須始終把人民利益擺在至高無上的地位,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朝著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不斷邁進。”
然后是堅持調查研究,立足山東,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羅榮桓在接受中共中央和北方局的指示時,不是生搬硬套,而是根據調查研究得到的山東抗日根據地的具體情況,堅持實事求是,科學分析,根據山東的實際情況和具體問題進行領導和指揮。無論是在黨組織建設方面,還是整風運動方面,山東抗日根據地都抵制了“左”的錯誤思想,取得了較好的成果。毛澤東曾評價“羅榮桓領導的整風,把主要目的放在從檢查領導思想作風開始,到改進領導作風結束,重點是端正路線,而且抵制了延安的‘搶救運動’。這很難得。”這告訴我們,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黨必須立足于當前中國仍然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一切從實際出發,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基礎上分兩步走,在本世紀中葉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