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笑聲

金波

湖水結冰了，像一面光潔的鏡子。城市里的萬家燈火，映在冰面上，雖然很亮，甚至亮得刺眼，但那光是僵滯的，如滴落在冰面上的油珠。

湖中有一處沒結冰的水洼，也有燈光倒映在水中。那光是閃爍的、跳躍的，像千百只螢火蟲在水面追逐，又像水中有一個世界，有千百個提燈的孩子在那里跳舞。

我想起，這片沒結冰的水洼，是每天天不亮，那些冬泳的人特意鑿開的。他們為了堅持每天的冬泳，必定先要破冰修建一座“游泳池”。經過一個寒冷的夜晚，“游泳池”就又結冰了。第二天早晨，照例又要開鑿。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一群上學的孩子經過此地，就自動前來幫忙開鑿“游泳池”。為了安全，冬泳的叔叔伯伯謝絕了他們的幫忙。

孩子們很失望。他們又開始躍躍欲試，也想參加到冬泳的行列。有的把腳剛伸進水中，就又喊又叫地縮了回來；有的脫了一半衣服，就凍得發抖，趕忙又穿上了衣服。

冬泳不成，他們就每天清晨站在湖邊，幫助數數，看哪位叔叔伯伯游泳時，劃動手臂的次數最多，游得距離最遠。

在這寒冷的冬天，因為這里有了孩子們的笑聲，天氣也變得溫暖起來，好像春天提前回來了。

現在，天氣漸漸轉暖了，冰面變得松軟了，鑿開的“游泳池”也不那么容易結冰了。

黃昏時，來散步的人也漸漸多起來了。有幾只野鴨子在這片水洼中游來游去，撥弄著水花，讓那倒映在水中的光更加活躍起來。

燈光映在水里，水波不停地搖動著。閃爍的燈光比靜止的燈光更歡樂，更有生氣。

光照耀著水，水映照著光，一個充滿了鮮活生命的光的世界，一個夢幻的世界，讓我目不暇接。

我又想起孩子們冬天的笑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