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里亞國家安全形勢現狀與中國駐利維和警隊安全應對策略

王洪海，孔煒良

(武警學院 維和培訓部，河北 廊坊 065000)

2017年10月，利比里亞迎來了新一屆總統選舉。執政12年的非洲首位民選總統、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埃倫·約翰遜·瑟利夫將在大選后離任。作為利比里亞內戰后的首位民選總統，瑟利夫有望實現自1944年以來該國首次和平、民主的權力交接。

現階段，利比里亞政府在大多數地區已經開始履行職權。聯合國利比里亞特派團維和力量不斷壓縮，2017年上半年又關閉了綏德魯任務區，中國醫療分隊回撤不再派遣，工兵分隊重回利國首都部署，兵力壓縮至80人，運輸分隊也壓縮到40人。大選對于很多非洲國家來說，既敏感也往往成為沖突的導火索。通過對利比里亞大選政治局勢、社會治安形勢進行分析，有助于中國駐利比里亞維和警隊進一步掌握局勢，進而更好地應對形勢變化。

一、利比里亞政治局勢及社會治安形勢

內戰后，利比里亞經濟極為匱乏，很多地方實際屬于治安盲區，打砸搶等違法犯罪活動比比皆是。2006年4月，該國政府對原有警察機構進行大規模改組，但受人員數量、自身素質影響，改組效果不理想。再加上，圍繞大選，各政黨和政治派別明爭暗斗、互相指責，流血沖突時有發生。當地警察受貪污腐敗、后勤供給等因素影響，維護社會治安的能力極為有限，形勢不容樂觀。

(一)政治局勢

利比里亞國體為總統制共和制，實行三權分立的政治體制。團結黨為現執政黨，現任總統為埃倫·約翰遜·瑟利夫。國民議會為全國最高立法機構，分設參、眾兩院。參議院共30席，每州2席，參議員任期9年，可連任2屆。眾議院席位根據選區數確定，本屆眾議院共73席，眾議員任期6年，可連任2屆。

一是總統大選“暫停選戰”。在2017年10月份的首輪投票中，前世界足球先生、民主變革大會候選人喬治·維阿和執政黨團結黨候選人、現任副總統約瑟夫·博阿凱分別獲得38.4%、28.8%的選票，名列前兩位。不過首輪排名第三的利比里亞自由黨領導人查爾斯·布魯姆斯凱恩10月27日向法院遞交請愿書，稱10月舉行的首輪選舉存在違規行為，許多選民沒有機會參與投票，因此要求重新選舉。法院宣布布魯姆斯凱恩和全國選舉委員會在當地時間11月2日前遞交陳述書，雙方應于當天出席在最高法院舉行的聽證會。最高法院將根據聽證結果決定是否重啟決勝輪選戰[1]。

二是體改緩慢民意走低。憲法審查修訂、土地改革和權力下放等重大項目改革成效不佳。目前，憲法審查委員會、國家管理委員會、國家土地委員會、國家人權問題獨立委員會等國家機構在機構調整重組、人事安排、職權劃分界定的推進方面處于停滯狀態。政府機構、司法、公正及法制體系工作效率不高，官員工作能力低下，政策可行性、可操作性值得商榷，民眾滿意率和支持率低。

三是經濟形勢持續下行。據聯合國發展計劃署公布的數據顯示，利比里亞人類發展指數在187個國家中現排名175位，有83.8%的國民生活在貧困線下，48%屬極端貧困，失業率始終保持在80%的高位態勢，且受埃博拉疫情及全球大宗商品價格下跌對利比里亞經濟復蘇和增長造成的負面影響，利2015年國內生產總值增長從 2014 年的0.7%下降至0.3%。稅收收入和國際貿易利潤從2014—2015財年第一季度的4 100萬美元降至2015—2016財年同季度的3 970萬美元[2]。財政赤字持續擴大，從2013年占GDP的大約28%升至2014年的大約31%。2016年1月25日，總統在向議會發表的年度講話中再次強調經濟挑戰，宣布采取緊縮措施，以應對預期收入短缺的影響。

四是聯利團穩步裁撤。聯利團第四階段裁撤進程正按計劃有序進行，按照聯合國安理會2239號決議計劃內容，利比里亞當局自2016年7月1日起正式履行利國內安全職責，聯利團為此專門制定了過渡實施方案，并在2016年12月15日對利比里亞保障國家安全與穩定的總體能力進行審查，依據審查結果和實地安全狀況，正式撤出聯利團。目前，中國維和警察防暴隊、尼日利亞防暴隊已經回撤，其他各項裁撤工作正在有序向前推進。

(二)社會治安形勢

一是平民保護現狀堪憂。針對平民的暴力犯罪案件和侵財案件發案率居高不下。2015年8月至2016年1月間，暴力犯罪案件中，武裝搶劫案件的發案率于6個月內增長近20%，其中持槍械搶劫案件(包括持獵槍、匕首、砍刀)的發案率呈高發態勢，于6個月內增長近150%。侵財案件中，入室盜竊案平均每月181起，蒙羅維亞地區平均每月69起，且呈上升趨勢。

二是聯合國人員及設施安全值得重視。自2015年8月至2016年2月底，共發生了29起針對聯合國工作人員實施的犯罪案件(其中有5起涉及武器)。115起涉及聯合國人員的道路交通事故，2起破壞聯合國財產案件。另外，3名聯合國人員被逮捕和拘留[1]。

三是邊境安全局勢仍不平靜。邊境地區的安全局勢總體平穩，但與科特迪瓦交界地區仍有零星暴力活動和武裝沖突事件發生。2015年11月，象牙海岸邊境地區發生交火事件，造成11人死亡，其中包括6名士兵和4名槍手。據了解，在邊境地區，民兵、游擊隊性質的武裝活動依然頻繁。

四是防恐形勢不容樂觀。2016年4月2日、16日，中國維和警察防暴隊先后3次接到聯利團關于恐怖分子潛入蒙羅維亞，可能對一些目標發動襲擊，或針對利比里亞總統實施恐怖襲擊的預警通報，要求聯利團軍警高度警惕，強化防范，提升安全等級。該3則預警信息的源頭分別來自美國、法國的相關情報部門以及聯利團軍方，信息來源可信度高，不排除恐怖分子在該區域存在及潛入潛出的可能性。

二、利比里亞警察執法現狀

據統計，利比里亞現共有警察5 129人，蒙羅維亞配有3 810人，各州地共1 319人。利比里亞警察總局人員配備相對充實，機構設置相對完整，但其他各州及基層警察局人員嚴重不足，很多機構不是尚未建立就是形同虛設。通過情報分析，利比里亞警察執法主要存在以下問題：

一是機制設置漏洞多。(1)立法體系不健全。其一，立法機構大多按照實權階層的授意完成法律法規的制訂；其二，兩級議會在核準法律法規的過程中，多方利益難以協調，導致法律法規核準頒布一拖再拖；其三，頒布的法律法規適用性不強，地方警察、檢察和法院在案件處理過程中難以有效利用法律，使得有法難依、執法難嚴、違法難究。(2)警察系統腐敗嚴重。據了解，利比里亞警察系統人事管理權過度集中，警察總局掌握著全國警察的提拔、調配、任用權，但實際上并不了解基層一線情況，導致警察提拔任用混亂。加之薪資水平不高，導致基層警員工作積極性、工作責任感、職業認同感、榮譽感缺失，很多警員把自己的職業當作謀求經濟實惠的工具，而不是出于維護社會治安、保障民眾幸福的目的。(3)監督約束能力有限。監督體系形同虛設，作為對各執法機構進行統籌約束的各州安全委員會遲遲未能建立，警察機構對該委員會建立也缺乏熱情，政府層面對國家警察約束能力也遲遲不能形成，國家警察自身與其他執法單位間的配合意識弱，隨意執法、亂執法的現象普遍。長期以來，各類涉警違法違紀事件頻發，但都得不到有力處置，民眾對國家警察失去信任，警民關系緊張。

二是執勤執法能力弱。(1)執法規范化意識欠缺。據了解，當地警察的證據、程序、法紀和安全意識淡薄。從調研情況看，利比里亞警察在接處警過程中，沒有規范的臺賬資料，未設置出警登記且出警不及時，基層警察局領導對于警員出警情況了解掌握不全不細。出勤警員破壞案發現場的情況較為普遍，未能有效地對現場進行封鎖、取證及對附近民眾進行詢問盤查。在案件提審過程中，訊問犯罪嫌疑人或詢問受害人不做筆錄的現象較為普遍，對待案件有明顯證據的能辦就辦，沒有明顯證據的能不辦就不辦。(2)應急處置能力低下。由于日常訓練未按標準作業程序開展，訓練內容與實戰要求存在較大偏差，相關的政策法規掌握不充分，信息收集能力跟不上形勢發展變化，使得警察支持部隊(PSU)和應急快反部隊(ERU)的快速反應、防暴處突能力不強,具體處置過程中對現場形勢評估、戰術安排及處置后果的考慮方面有失妥當，甚至出現十余人處置上千人群體事件到場就強行驅散的情況。(3)群眾工作能力差。在開展社區警務工作時，警員與群眾產生矛盾的不在少數，群眾對司法公正體系的信心不足，即使出現個人生命財產受到侵害也不想不愿求助警察，甚至出現與警察反目的情況。

三是勤務保障水平低。(1)各州執勤設備嚴重不足。警務工作所需車輛保障不到位，除蒙羅維亞地區外一個州通常就只有1～2臺汽車和1～2臺摩托車，且年久失修，性能堪憂；執勤車輛所需油料供給缺少專項經費補充，有時需警員個人自行解決，各州地警員寧愿步行也不愿使用車輛，對犯罪分子震懾力大為降低。(2)信息通聯效率極低。警務通聯沒有有效通信網絡保障，信息的傳遞須由人力或為數不多的執勤手機完成，信息收集效率低下，加之大部分警員信息意識淡薄，信息收集量少質低，相當數量案件實際情況下無法實現收集上報。(3)警力不足矛盾突出。利比里亞現有警力占總人口比例約為1∶800，警力異常緊張。(4)技偵、法醫技術裝備基本處于空白狀態，破案手段單一，警員對于復雜類案件、大案要案束手無策。

三、駐利比里亞中國維和警隊安全應對策略

當前，中利兩國已正式確立全面合作伙伴關系，中利關系進入歷史最好時期。隨著兩國經貿合作關系穩步發展，現階段警務合作空間日益增大。自2003年我國正式向利比里亞派出第一支維和警隊至今，中國維和警察為利比里亞的和平建設發揮了積極作用。

(一)以我為主，探索警務協作機制

一是主動借力共贏。通過調查了解到，利比里亞執法機構在警務裝備、人才培養、執法規范化、信息化建設等領域存在諸多方面需求。在與上述執法機構官員交流時，他們普遍希望中國維和警隊能夠為其提供警用裝備、警制服裝以及包括定點勤務、實戰演練、常規訓練在內的警務培訓。在與聯利團高層進行交流時，他們也明確表示，隨著聯利團安保力量的逐步減弱，希望中國維和警隊能更好地發揮保護聯合國人員及設施安全的作用，并希望中國維和警隊繼續保持良好的作風形象和過硬素質，展現聯合國風采，主動借力的外部環境已經具備。二是合作前景廣闊。在合作項目方面，中利雙方警務合作存在較大空間，可先嘗試在其亟待提升或解決的薄弱環節和不足中確立1～2個重點警務合作項目，依托中國駐利警隊人員、技術和專業優勢，針對利警察系統和涉及安全保衛職能的部門機構開展幫扶、援助。在此基礎上，待前期重點合作項目成熟穩定后，及時提煉總結經驗做法，以點帶面、逐層推進，不斷延伸合作領域，形成具有代表性的國際警務合作典范。三是成效預期良好。一方面，外派他國維和警隊，在國際警務交流合作方面有著充分的區位、人員和專業優勢，這契合傳承中非友好，更好地服從和服務于推進國家非洲戰略，進而充分展現中國形象的大局。另一方面，在進一步豐富中利警務合作關系內涵和拓寬外延的基礎上，逐步架構環利比里亞、非洲國家信息網絡，深度布織信息觸角，為服務國家非洲戰略提供第一手信息資料。

(二)緊貼實戰，加強自身能力建設

一是把握形勢。總統競選階段可能引發群體性事件的主要矛盾表現為黨派選戰角力矛盾、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間的矛盾、民眾日益增長的物質生活需求與總體經濟下行趨勢的矛盾、民眾日益提升的權益保護意識與安全體制改革推進滯后的矛盾。此類矛盾極易被內部利益攸關方推動或為外部利益集團所利用，引發群體性事件升級變質，演變成暴力騷亂、武力沖突事件。二是提升能力。結合聯利團治安權責移交，任務區警力持續減少及利比里亞警察系統在接手安全責任、維護國家安全方面能力依然薄弱的實際，中國維和警隊一方面要提升信息收集研判能力，進一步明晰收集方向，靈活獲取方式，深挖內在價值，發揮最大效能；另一方面要提升應對突發事件處置能力，根據信息預警和形勢預判不斷豐富情形想定，完善預案設置，規范處置流程，做實組訓推演，不斷加強防暴處突的應對能力。三是確保安全。派駐利比里亞維和任務區中國維和警隊主要包括兩類。一類是中國維和警察防暴隊。這是一支成建制維和警察隊伍，隊員技戰術水平高、裝備配備先進精良，利于自身維護安全。但在營區安全防護及外出執勤過程中，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防暴隊應加強安全執勤教育，升級營區安防體系，設定營區警衛等級，排定應急處置單元，確保隊伍人員、營區、物資安全。另一類是中國維和民事警察。民事警察由于工作原因日常與駐在國人員接觸頻繁，存在人員少、辦公地點和住所分散的問題，自身安全風險較高。民事警察需要提升自身安防意識，慎重選擇住所位置，切莫貪圖便宜，選擇一些安保力量薄弱、人員聚集混雜的場所居住。

(三)加強交流，擴大中國維和警隊影響力

一是密切文化交流。中國維和警隊要充分發揮人才和專業優勢，可嘗試選取如利比里亞大學等具備一定影響力學校及機構進行共建，定期開展涉及文體器材捐贈、文藝節目表演、中國文化傳授、安全警示教育等文化交流項目；擴大社區影響，可定期走訪社區，開展義務巡診、消殺防疫、生活物資捐贈等活動，不斷提升中國駐利維和警察影響力。二是維護華人利益。中資企業在利投資項目存量不斷增多，在利華人總量雖不龐大但地點集中，維護國家在利利益，保護在利華人生命財產安全的需求日漸顯現。中國維和警隊可利用巡邏時機，有針對性強化對轄區內中資企業、華人聚居區的巡邏密度，提高見警率，并可考慮適時向中資企業捐贈警用裝備器材，教授使用保養方法，努力提振華人安全信心，營造濃厚的安全氛圍，確保在利華人、中資企業安全。三是加強外聯宣傳。一方面，中國維和警隊要緊緊抓住發展機遇期，密切與利政府機關、司法部門、警察總局、聯利團以及相關公益社會組織的溝通聯系，加強業務協作與交流。另一方面，要結合聯利團賦予中國維和警隊的職能任務，營區換防面臨的壓力與挑戰，深挖內潛，不斷總結提煉經驗做法，加大外宣力度，在利比里亞主流媒體、有重要影響力的報刊雜志、相關門戶網站以及國際媒體中展示大國形象。

參考文獻：

[1] 劉秀玲.利比里亞暫停大選 “球王變總統”還得再等等[EB/OL]．(2017-11-04)[2017-11-09]．http://news.163.com/17/1104/07/D2CM7V9F00018AOQ.html.

[2] 聯合國開發計劃署．2014年度人類發展指數[EB/OL]．(2015-06-03)[2017-07-09]．http://xueqiu.com/3167081651/57115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