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雅
(中共中央黨校,北京 100091)
自1840年起至1917年,近代中國同時遭受帝國主義入侵、本國封建勢力壓榨、官僚軍閥迫害,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十分尖銳,民族危機空前嚴重。中國社會各階級,一面痛心疾首背負屈辱,另一面積極嘗試多種辦法挽救民族危亡。系列救國方案無果以后,伴隨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理論界開始嘗試運用來自歐洲的馬克思主義理論,解決祖國山河破碎、民生凋敝、軍閥割據的現實問題。
20世紀初,一切關心中華民族前途命運的知識分子,積極學習宣傳馬克思主義。他們最初是從德國的卡爾·考茨基、愛德華·伯恩施坦、羅莎·盧森堡、奧古斯特·倍倍爾、亞歷山大·洛夫維奇·帕爾烏斯等理論家,法國的蓋達、保爾·拉法格,英國的海因德曼,俄國的格奧爾基·瓦連廷諾維奇·普列漢諾夫、列夫·達維多維奇·托洛茨基、列寧等思想家、革命家,以及日本的河上肇、堺利彥、賀川豐彥等學者、勞工運動活動家那里,首先接觸到了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理論信息,以及部分譯介進來的馬克思主義書籍。《共產黨宣言》作為馬克思恩格斯科學社會主義思想的載體,受到廣泛的關注和傳播。
囿于當時馬克思、恩格斯手稿資料披露有限、翻譯出版限制,以及中國社會各階級政治立場多樣、宣傳動機各異等多種原因,社會各界人士對《共產黨宣言》中提出的無產階級的“共產主義”思想,認識并不具體,更不統一,眾說紛紜,并且時常在科學社會主義的含義上,將“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概念混合使用。為了澄清當時社會群眾對科學社會主義的錯誤認識,國內思想理論界以《新青年》等雜志為思想陣地,掀起一場又一場關于“什么是社會主義”的論戰。探討回答科學社會主義的本質相當不容易,在“什么是社會主義”的論戰中,形成了三種主流觀點:
一是道德選擇論。這一論點認為,馬克思“社會主義”思想是一種能使包括勞動者在內的多數人,過上很好的精神和物質的生活的學說。資本主義生產制是為少數資本家打算,社會主義生產制則為多數無產者打算。李大釗指出,現代資本主義制度下,“只有少數資本家的自由,生產資料和消費品都被他們占據,勞動者勞動終身,衣食住反而得不到供養,沒有真正平等的自由”[1]。惲代英從經驗角度思考,認為人性“不是如我們理想的純善”,人類“一天不能超出于物質限制以外,一天少不了必要的工作,亦便一天少不了一個相互裁制的一種契約一種組織”。基于個體分工協作、互助聯系的生物學理,惲代英認為群體利益高于個體利益;群體利益是每個人努力的目標。因此,“要根本的為世界求個長治久安,必須看清社會的真性質,社會主義實際的必要,為社會福利主張,傳播,實行社會主義”[2]。不然,即便推翻了資本主義,人類各部分群體利益,依然不能平衡,為其他沖突埋下禍根。陳獨秀經過仔細觀察,認為人性的確有惡的部分,這一點,絕非“改造社會制度可以根本鏟除的”,也不是“制度改變了這種惡性馬上就跟著消滅的”。因而,勞動階級掌權以后“利用法律的強權,防止陰謀活動;利用法律的強權,防止懶惰,掠奪、矯正(社會群體)習慣,思想,都很是必要的方法”[3]。社會主義比資本主義進步的地方,不僅在于創造發達的物質生活,更在于改造社會組織制度和收入分配秩序,創新分配方式和手段,要“使多數人得著人的生活”[4],實實在在讓大多數勞動者、貧苦人受益。
二是經濟效率論。李達指出,“社會上受了不平等的刺激,自然會生出近世的社會主義來了”,社會主義有兩面最鮮明的旗幟,“一面就是救濟經濟上的不平均,一面是恢復人類真正平等的狀態”[5]。陳獨秀也認為,“近代馬克思以后的社會主義是科學的客觀的,是建設在經濟上面的,和馬克思以前建設在倫理上面的空想的主觀的社會主義完全不同”[6]。他通過階級分析和經濟分析,指出馬克思“社會主義”思想是一種強調資源配置、要素配置,提高經濟要素生產效率以達到供求平衡狀態的經濟學說,“在生產方面廢除了資本私有和生產過剩,在分配方面廢除了剩余價值,才可以救濟現代經濟的危機及社會不安的狀況,這就是我們所要講社會主義之動機”[7]。李大釗也指出,“社會主義是使生產品為有計劃的增殖,為極公平的分配,要整理生產的方法”[8],并且“社會主義是要富的,不是要窮的,是整理生產的,不是破壞生產的”[9]。所以,“社會主義在根本改造經濟組織謀社會中最大多數的最大幸福,實行將一切生產機關歸為公有,共同生產共同消費”[10]。
三是歷史規律論。李大釗在《庶民的勝利》和《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兩篇文章中,指出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革命是世界歷史的潮流。陳獨秀基于階級分析視角,主張只有“被壓迫的生產的勞動階級自己造成新的強力,自己站在國家地位,利用政治、法律等機關,把那壓迫的資產階級完全征服,然后才可望將財產私有,工銀勞動等制度廢去,將過去不平等的經濟狀況除去”[11]。
以上三種主流觀點,初步表達了對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宣誓的新社會形態的認識與理解。
探索回答“什么是社會主義”這一問題的過程中,又引發了科學社會主義到底在中國能不能成功的疑問。這個疑問的本質,是如何解決科學社會主義在中國的民族差異。奧匈帝國的奧托·鮑爾在其《民族問題與社會民主》中指出,“民族特質”是民族性的首要決定因素,“在社會主義社會,民族差異并不會消失,恰恰相反,隨著大眾文化素質的提高,民族差異會日趨明顯”[12]。
十月革命以后,馬克思“社會主義”思想在封建農奴制殘余下的落后俄國取得了重大勝利,俄國第一次在人類歷史上建立起社會主義制度,令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倍受鼓舞。馬克思“社會主義”思想為黑暗中的中國,提供了一種可能的前進方案,廣大仁人志士對此翹首以待。然而,中國資本主義并不發達,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性質鮮明,與俄國同屬于落后的亞洲國家。要想使來自西方經濟社會基礎上的舶來品——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思想,在中國開花結果,還要謹慎研究中國這個東方大國不同于歐洲、不同于亞洲其他國家的“民族特質”,避免“水土不服”。
為此,李大釗首先提出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思想“中國化”的命題。他在《再論問題與主義》中指出,“大凡一個主義,都有理想與實用兩面......不論在那一國,大致都很相同。把這個理想適用到實際的政治上去,那就因時、因所、因事的性質情形,有些不同。社會主義,亦復如是。”此后,理論界重新對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思想展開二次思考,并就如何解決馬克思“社會主義”方案下的東、西方民族差異問題,爭論不休。關于半殖民地、半封建性質的中國,如何開展社會革命和經營產業,更是展開了又一輪深入剖析。
在社會革命上實行“跨階級合作”,發揮農民階級戰斗力。馬克思“科學社會主義”思想生長在歐洲產業經濟土壤上,與中國落后農業國的情況差別很大,不能拿來就用。陳獨秀通過觀察中國社會現實,發現“所謂資本家都直接或間接是外國資本家底買辦,只能夠幫著外國資本家來掠奪中國人,只望他們發達起來能夠抵制外國資本家,能夠保全中國獨立,再過一兩世紀也沒有希望”[13],從而得出改造社會是要打破現狀,打破現狀不能指望國內資本家,只有依靠勞動團體自己努力,才能使中國獨立的結論。梁啟超也敏銳地捕捉到中西方國情的差異,他指出,歐美國家最迫切的問題,在于“如何而能使多數之勞動者地位得以改善”;而中國目前最迫切的問題,卻是“如何而能使多數之人民得以變為勞動者”[14]。勞動者指的是新式工業組織之下的勞動人員,即產業工人;而“多數之人民”,對應中國無業、無產的流民、農民和沒落的小手工業者。中國社會主義運動,究竟依靠哪種力量、以何種方式開展,就李達的推測“大概也是要按照國情和國民性決定的”[15],“或者不得已要采用勞農主義的直接行動,達到社會革命的目的”,因為“議會主義的手段在歐美實驗過,并沒有多大的效果,可說是已經破產了......勞動運動的手段,只于工業國相宜......俄國是農業國,中國也是農業國,將來中國的革命運動,或者有采用勞農主義的直接行動的可能性”[16]。社會主義者的主張,簡單來說,就是“要謀求無產階級與農民的聯合,造成一個大多數,來企圖社會革命”[17]。
在經營社會主義產業上,探索生產資料公有形式下的經濟生產和分配方式。早期,中國共產黨人普遍認為,資本主義生產的弊病在于,承認生產資料私有和追逐剩余價值合法。這直接導致了資本家因為競逐利潤最大化而展開盲目生產,造成生產過剩。由于無產階級終日勞作薪資微薄購買力嚴重不足,在商品積壓跟前消費不足。商品積壓于是又成為資本家新的資本積累。如此一來,資本家與無產階級的富有和貧窮在代際之間傳播,兩極分化逐漸固化。因為缺乏有效的調節辦法,市場失靈在所難免,周期性的資本主義經濟危機與政治沖突頻發。國內市場的飽和以及利潤空間受到擠壓,資本的擴張性帶領資本家走向世界,占領世界市場以求打開銷路,解決生產過剩問題。國際合作與國際壟斷相伴相生,于是為爭奪市場份額的資本主義國際戰爭相繼爆發。帝國主義與軍國主義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根源就在于資本主義經濟生產和分配的市場調節失靈問題上。社會主義要避免或者解決資本主義經濟下既生產過剩又消費不足的問題,不是再走一遍資本主義歷程,而是要鏟除資本主義私有制基礎,探索在生產資料公有形式下,著力高效配置經濟資源,實現生產和消費基本均衡,擁護和實現多數勞動人民的生存利益。所以,“社會主義共和國要名實相符,全靠共產黨人努力經營產業,方能做到”[18]。根據李達當時的考察,“中國數千年來的農業經濟組織,自從鴉片戰爭以后,被歐美日本資本主義破壞了,手工業的生產品被資本主義的商品打倒了。國家愈趨于貧弱,強鄰更肆其侵略,條約的束縛,利權的斷送,競使中國形成了半殖民地的狀態。中國在經濟上現在正是產業革命時代,外則受列強政治的壓迫、經濟的侵略;內則受本國武人政治的摧殘,經濟的掠奪”[19]。因為統一與和平——這兩個發展實業的條件都不具備,因此,發展中國產業,首要的是“必須打倒帝國主義的侵略,廓清封建勢力和封建制度,樹立民眾的政權,發展國家資本,解決土地問題”[20]。待社會革命成功,下一步才考慮政府介入、保留資本要素、加大社會資本集中度、創新生產方式、增進分配效率等,以求造福多數人,真正實現馬克思“社會主義”思想倡導的共有、共產、共享等精神關懷。
《共產黨宣言》闡明了科學社會主義原理,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源頭。1936年毛澤東曾對美國記者斯諾說:“有三本書特別深刻地銘記在我的心中,使我樹立起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這三本書是:陳望道譯的《共產黨宣言》,這是用中文出版的第一本馬克思主義的書;考茨基著的《階級斗爭》,以及柯卡普著的《社會主義史》。”《鄧小平文選》也記載,鄧小平在1992年的“南方談話”中指出:“我的入門老師是《共產黨宣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正是在堅持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理的基礎上,根據中國實際情況和變化了的時代條件,賦予科學社會主義以中國特色,在實踐中發展出了科學社會主義的新形態。
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明確指出:(1)共產黨是無產階級政黨,除了無產階級整體利益外,沒有自己的利益;(2)共產黨與其他無產階級政黨有三點不同,一是堅持無產階級的國際主義精神,二是斗爭的堅決性和徹底性,三是有先進的理論作指導,了解無產階級運動的條件、進程和一般目的;(3)共產黨人最近的目的,是形成強大的階級力量,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奪取政權;長遠目標是消滅階級和階級斗爭,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21]。也就是說,以自身先進為前提,運用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指導,組織群眾、帶領群眾在自己的國家建立、鞏固和完善社會主義制度;摸索適合自己國家情況的方法與途徑,聯合世界其他國家,英勇斗爭、艱苦努力,建立世界社會主義社會的高級歷史形態,推動世界歷史進步;以各國人民的根本利益為出發點,團結世界人民,消滅階級、階級斗爭和國家機器,落腳于實現勞動人民的自由而全面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堅持了這三個基本原則。1921年7月在上海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討論和通過了《中國共產黨綱領》。其中,明確規定黨的定名是中國共產黨。規定黨的綱領是以無產階級革命軍隊推翻資產階級,由勞動階級重建國家,直至消滅階級差別;采用無產階級專政,以達到階級斗爭的目的──消滅階級;廢除資本私有制,沒收一切生產資料,如機器、土地、廠房、半成品等,歸社會所有;聯合第三國際。此外,還規定了黨的組織章程、黨的組織原則、組織機構和發展黨員的內容。
近一個世紀以來,中國共產黨堅持歷史和人民賦予的光榮責任,正確地領導了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建設和改革事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執政業績,實實在在實現了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面貌的改變。1949年,黨帶領群眾建立起人民民主專政政權;1956年,黨帶領群眾建立社會主義制度;1978年起,黨帶領群眾開啟改革開放大幕。改革開放近四十年之際,中國綜合國力躍居世界第二。2017年10月,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通過了《中國共產黨章程(修正案)》,繼續書寫新時代共產黨的“誓言”: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同時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黨的最高理想和最終目標是實現共產主義。中國共產黨勵精圖治,成就斐然,實實在在用初心、行動和政治績效贏得了中國人民的愛戴、支持,同時收獲了發展中國家人民的敬重。中國共產黨以“永葆先進”為己任,戒驕戒躁,奮勇前進。歷史和實踐發展證明,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22]。
馬克思恩格斯提出,共產主義的特征,是要廢除資產階級所有制,即消滅私有制。他們論述了通往未來社會的根本途徑,在于不斷提高和積累生產力總量。大概步驟是:無產階級在取得專政以后,要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在無產階級國家手里,然后盡可能快的增加生產力總量。采取多方面的經濟措施,來完成全部生產方式的變革。只有改造完舊的生產方式,無產階級自身才真正失去了存在基礎,國家也自然失去了有組織的暴力功能,階級和國家的自行消亡才能到來,未來社會才能真正變得清晰可見[23]。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堅持了生產力原則。早在中國社會主義探索時期,以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黨人,結合中國實際,實行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改造與社會主義工業化并舉的方針,在實踐中闡述了社會主義革命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放生產力。毛澤東還專門論述過,不管中國哪一個政黨,判斷它在人民群眾中政策和實踐好壞、作用大小的標準,在于對中國人民的生產力發展是否有利。鄧小平精辟地指出,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就是社會主義的本質。根據中國農村人口眾多、可耕地少、生產條件落后的現實,中國共產黨對農村舊的經營體制進行了改革,極大調動農民生產積極性。緊接著,以城市國有企業為重點的改革全面展開。中國共產黨相繼實行了擴大企業自主權、推行承包責任制、改變用工制度、實行廠長負責制、開始股份制試驗、進行產權改革等措施,資本、技術和知識等生產要素不斷被釋放,農村富余勞動力和民營企業家的創造性也得到解放,生產力有了飛速發展,生產財富的積累也開始起步。中國共產黨人進一步深化改革,堅持公有制經濟為主體,鼓勵個體、私營、外資等其他經濟成分共同發展,全面調動各方面生產積極性。江澤民指出,這樣做“才能使我國經濟充滿生機和活力,促進社會生產力的迅速發展”[24]。在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從“又快又好”、向“又好又快”發展轉化過程中,胡錦濤做出了“生產力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25]的判斷。針對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消費需求、投資需求、出口和國際收支、生產能力和產業組織方式、生產要素相對優勢、市場競爭特點、資源環境約束、經濟風險積累和化解、資源配置模式和宏觀調控方式等九個方面的階段性發展特征變化,習近平用理論概括為中國經濟發展步入新常態,并繼續推進認識,指出新常態蘊藏新機遇:經濟增長趨于平穩、增長動力趨向多元,要素驅動、投資驅動正在積極轉向創新驅動。他鼓勵全黨抓住機遇,堅定信心,“既當改革促進派、又當改革實干家”[26],繼續探索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的有效形式。
馬克思恩格斯曾經論述過,在未來,“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27]。這闡明了共產主義社會,才是人類文明發展的方向,更是共產黨人的崇高理想;共產主義社會本質,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在探索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進程中,中國共產黨堅持和不斷重申這個原則: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是“馬克思主義關于建設社會主義新社會的本質要求”[28],堅持人的生存狀況和社會關系狀況是社會發展水平的標志的科學認識。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生態實踐活動,均以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為導向,解決人民群眾關心的問題,改善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豐富人民群眾的精神世界和充實人民群眾的思想文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將古代儒家思想“民本”文化融合進共產主義目標,充分發揮“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人民群眾是歷史創造者”的理論指導作用。中國共產黨牢牢把握傳統文化與唯物主義的契合點,把一切為了人民、由人民自己解放自己、由人民享受社會進步成果的理念,貫穿在通往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全過程,找到了社會主義革命、建設和改革的途徑和依靠力量。中國共產黨歷來強調,為人民服務是黨的宗旨;工人、農民和知識分子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根本力量;要始終堅持經濟社會發展與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統一;新的社會階層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者;要不斷鞏固和發展各國人民的大團結;中國的事情一定要中國的大多數人做主;共產黨人的一切言論行動,必須以合乎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最大利益,為最廣大人民群眾所擁護為最高標準。“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跨越革命戰爭年代、“文化大革命”時期、改革開放新時期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書寫和宣示著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宗旨和執政理念。這個宗旨和理念,橫亙在黨和人民心中,更扎根在執政實踐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本身,就是為促進人民群眾的物質生活水平、素質能力境界提升,并為未來社會真正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努力創造條件。
馬克思主義的主要構成部分之一,是歷史唯物主義。唯物主義堅持人民史觀和實踐觀。實踐觀堅持認為,實踐決定認識,實踐是認識的起源;認識分為直觀和淺層次的感性認識以及抽象和深層次的理性認識,經過收集、加工大量實踐中的感性認識材料,可以提煉出實踐中的規律,進而形成理性認識;感性認識因為不能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停留在偏離實踐規律的地方,因而不具有揭示規律、繼續指導實踐的客觀作用;理性認識由于克服了感性認識的缺點和錯誤,逐漸上升為理論,從而接近真理,具有指導深入實踐、后續實踐的先驗性作用。尊重人民群眾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實踐,是馬克思主義的傳統,也是經過歷史證明的科學方法,具有普遍的指導意義。在1872年德文版序言里,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共產黨宣言》發表以后的25年間,社會主義實踐情況發生了很多變化,《共產黨宣言》里闡述的一般原理整個來說是正確的,一般原理的實際運用,則隨時隨地都要以當時的歷史條件為轉移。馬克思恩格斯對待《共產黨宣言》的科學態度,歸根結底是尊重實踐、實踐第一觀點的靈活運用,對待經驗也應當如此。社會主義不是從來就有的,也沒有現成的模式經驗可以拿來就用,完全依靠各國人民聯系科學社會主義原理與本國實際情況,摸索創造。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文化,均是中國人民實踐創造出來的成果,是中國人民堅持唯物主義實踐觀的有力表現。其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就是對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繼承和發展。對待理論要發揚唯物主義實踐觀,對待文本更要如此。恩格斯很早就說過:“馬克思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現成的教條,而是進一步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29]。中國共產黨人堅持運用客觀實踐改造中國社會和中國人的思想認識,貫徹了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精髓,成功創造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和習近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中國共產黨堅持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立足中國現實確立目標、制定政策、謀劃發展,是堅持實踐觀的典范。
中國共產黨堅持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鄧小平理論、“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作為自己的行動指南,擁護馬克思主義的一元指導地位。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方法,堅定不移貫徹“不斷改革”論,是科學社會主義原理的堅決擁護者。同時,根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持續開拓進取、開展理論創新,不斷豐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新內容。在《共產黨宣言》發表170年之際,紀念的最好方式,就是深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實際發展和巨大成就豐富馬克思主義,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延續科學社會主義原理的強大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