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地蘋果與華盛頓州蘋果施藥管控比較研究

李本縣

摘要：指出了20世紀90年代末至21世紀初，中美兩國權威機構對各自所產的果蔬農藥殘留量進行了調查，調查結果顯示，蘋果的農藥殘留量在列表排名中均居榜首。經過多年的研究實驗，大量化學藥品在實際中已為生物殺/防蟲劑代替，農殘在蘋果中的絕對量有所下降，環保生態等也得到明顯改善，美國在此領域的成就因多方管理到位成效更為顯著，但蘋果施藥的管控仍然是兩國共同關注的問題。將陜西省與華盛頓州蘋果防/殺蟲劑施藥情況進行了橫向對比，以期發現該州對秦地蘋果農殘有效管控可資借鑒的方法。

關鍵詞：生物防蟲;蘋果農藥殘留;生態意識;環境保護與合作

中圖分類號：S48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944（2018）04-0106-04

1 引言

2014年年初，陜西省人大發布了《陜西省果業條例》，作為我國第一個果業地方性法規，它的實施，具有里程碑意義，將陜西果業的過去和今后劃分開來，標志著陜西果業從此進入了由大做強時期。然而，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農村地區因地理位置、經濟發達程度等眾多因素，果業仍然無法及時地跟進科學技術與信息的更新，并且缺乏相關的環保意識，這對于農村地區果業的發展是一種局限，尤其是在建立有機果業、降低生態成本、減少農藥殘留方面更是困難重重。

而華盛頓州自1826年開始栽種蘋果以來有意發展有機果園，注意生態與環保、發展優質生態果園，依法管控農藥的生產、銷售和使用，施藥人員必須持證施藥，藥物流向有嚴格的行蹤記錄和檔案記載。在農藥殘留管控方面，因施藥前、施藥期間及施藥后等環節已嚴格管控，抽檢和違規處理就不再是高成本的事了。

筆者將基于文獻對比、秦地果園實地考察、果農與農藥經銷商訪談等方法從果農的視角闡釋目前陜西蘋果農藥殘留降低問題面臨的困境及如何向境外同行學習有關技術。

2研究背景

一般而言，水果的生長遵循著一定的自然規律，與不同種類的“外敵”侵襲和內擾抗爭.其最終的品質檔次再交由消費者檢驗。那么消費者喜愛的蘋果如何呢？尤其是人們關心的水果安全問題如何呢？簡單說來，蘋果的生長周期由7個階段組成.分別為萌芽期、花茹分離期、落花期、幼果期、果實膨大期、果實著色期及采收期。不同階段可能受到不同的害蟲和果木疾病的威脅。掛果前的3～4月份是腐爛病和霉心病易發期，5～10月份是蘋果的生長期，也是害蟲肆虐的階段，期間至少有10種以上害蟲和樹疾可能侵擾果子的健康生長，如白粉病、銹病、輪紋病、早起枯葉病、蚜蟲、螨類、卷葉蛾、炭疽病、金紋細蛾、斑點落葉病等等。其中任何一種疾病或害蟲防控不當都會導致果子質量受到影響，甚至嚴重減產。不幸的是到目前為止.最有效的防蟲治病辦法除過套袋外還是施用農藥，包括化學殺蟲劑和生物殺蟲劑。嚴格地講，這些殺蟲劑因病蟲害的種類變化而有不同的選擇.有一年累計達15種以上，幾乎伴隨蘋果生長的一生。無怪乎美國“環境工作小組EWG”發布的《2014年果疏農藥殘留排行榜》將蘋果推到了榜首，中外蘋果專家也一致認為蘋果樹是100%帶毒的果樹。EWG的結論讓人不僅“談果色變”，而且激發了包括筆者在內的“蘋果吃貨”對蘋果施藥管控過程的研究興趣，并擬對中美各自最大的蘋果產地陜西省和華盛頓州蘋果施藥管控進行對比。

3 秦地蘋果與華盛頓蘋果比較

秦地蘋果泛指陜西境內出產的蘋果。實際上秦地蘋果主要產地有三個地區：渭南（，白水、富平）、延安（如洛川）、咸陽（如禮泉），面積和產量分別占到世界的7.8%和9. 4%。秦地蘋果樹多種植在黃土坡地上，晝夜溫差較大，透光較好，蘋果口味甜酸適中。果園一般是家庭聯產承保責任制時分得的土地上發展起來的，每家的總面積不大，密植的占40%。因為一家一戶為單位栽種，果農對果園的管理基本是家庭為單位，本家人在必要時一般相互幫忙。作務和銷售方式基本上由該種植戶完成，具有小戶小作、松散合作的特點，但蘋果的收成對農戶家庭而言可為彌足重要，因而蘋果價格的變化、果商的意見對果農的影響不言而喻。秦地蘋果1/3出口，其余銷往國內其它大中城市，購買者主要是中產市民，她們喜歡“以貌取果”，而在果農看來保證蘋果賣相較好的主要辦法就是適時施肥澆水，及時防病防蟲。

華盛頓蘋果就是位于美國西北部華盛頓州產的蘋果。該州自1826年第一棵蘋果樹栽種成功至今已有192年的蘋果種植歷史了。他們當然也經歷了蘋果在完全自然狀態下生長、粗放式的管理階段，到現在發展到沿河栽種百畝果園的規模種植。相對于陜西果農兼糧農的現實.華盛頓州蘋果種植園主專業化程度高.發展生態果園的意識更強，蘋果協會在技術培訓和市場協調及銷售等環節都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蘋果以個大、色澤光鮮、味道酸甜適宜著稱，因而果農對自產的蘋果比較有信心，銷售也更為主動。因為有嚴格的法律約束和嚴格的處罰措施，果農在果園管理中施藥比較慎重，特別注意對生態的保護，如，果園中發現5000只野蜂死亡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4 農藥管控比較

《陜西省果業條例》2014年初出臺，規范了果農作務蘋果的許多不當做法.包括施藥禁忌和嚴控農藥殘留超標的蘋果流入市場。該條例的出臺具有里程碑的意義，標志著陜西果業從此進入了由大做強的時期。筆者暑假帶領的項目組成員到渭南的白水縣，臨渭區、西安臨潼的零口鄉孟塬村實際考察兩周，訪談30多位果農，農藥經銷商及蘋果專家20人，了解到的情況令人喜憂參半;首先，果農普遍有了法制觀念，過去施用的農藥，如1 605、殺螟松、甲基1 605、久效磷、敵敵畏、甲胺磷、三硫磷、氧化樂果、磷化鋅、磷化鋁、呋喃丹、滴滅威、林丹、1059、66粉等等，他們現在是不可以用的。三氯殺螨醇因含有高殘留滴滴涕也不能在果樹上使用。果農說，“想買也沒有人賣給你。”經過與經銷商交談也確認了國家層面對劇毒農藥控制很嚴。一家農藥店的店主孫姓先生說，“違禁藥品誰賣誰找禍，就是一般生物殺蟲劑，也要得到我的培訓才可使用”。第二，果農購得殺蟲劑后一般根據說明書配藥，但在濃度上也不時會根據自己的經驗和蟲害程度稍有加減。施藥方式主要是噴霧器或藥泵噴灑，化學灌溉和空中噴藥因成本過大或面積限制從來沒有人使用過，甚至沒有人聽說過;第三，施藥的果農平均年齡在50歲以上，文化程度多為初中或高中，對生物殺蟲劑“低毒高效”的特點理解不夠，50%認為現在的生物殺蟲劑對害蟲的殺滅很有效，但對人畜沒有什么大的影響。筆者在走訪時甚至聽到好幾位果農提到村上某某農婦服用殺蟲劑半瓶沒有如愿自盡的故事，側面反映了果農對現代農藥的毒性認識非常片面。當說到農藥中的某些成分污染土壤，造成其它生物中毒影響生態平衡時，他們大多漠然聽之。第四，蘋果施藥人員多是家里的男主人，一個村子幾乎沒有專職施藥員施藥。施藥時都戴口罩，因為氣味難聞，穿“施藥服”。不過90%是舊風衣或舊工作服將就使用。施藥時幾乎全部被藥水浸透，而網上銷售的施藥服因價格高昂很少有人購買。蘋果在進入市場前對農殘的管控政府有過宣傳，如，發放傳單，公演科普電影，但在執行中還是遠不到位。蘋果客商收購時關心的是蘋果的色澤和大小，農殘少有人過問，而果農零售時轉街走巷，形影無蹤，即便想抽檢也難以做到.何況也沒有人抽檢。

相比之下，華盛頓州作為蘋果生產大州在農藥使用上已經建立了相對完善的管控體系，從該州農業部殺蟲劑禁用立法先是控制了源頭。銷售和施藥檔案制度將立法落到了實處。他們的具體做法如下：華盛頓州農業部殺蟲劑管控科（Pesticide Management Division）依法監管殺蟲劑的使用法規執行情況，包括對農藥經銷商的經營資格和其提供咨詢的執照的核發。如果殺蟲劑施用超過規定的面積必須進行書面申請，內容包括施藥員的相關個人信息，施藥的地點，制作清晰的地點標注圖，登記害蟲敏感區。此外，該部門還依法對殺蟲劑的銷售商，農藥準用證，存儲地點，對有脊椎害蟲的防控，以及對樹木毀損的情況還要監管。此外，該部門還負責監督果農（尤其是一線農業工人）對勞動保護法的執行情況，旨在減少農業工人接觸殺蟲劑的機會和時間，并建立了農藥中毒應急反應預案。殺蟲劑管控科還承擔著為施藥員施藥建檔的工作，以保證施藥有據，責任到人，施藥前、中、后三個環節均有詳細規則可循。

在果農施藥層面.施藥員必須是有資質的，也即持證上崗，沒有獲得施藥員資格的人員一律不得施藥。用藥果園主對施藥員有施藥要求，必須進行書面申請，填寫雙方的個人信息和施藥起始日期和終結日期，施藥方式（空中、地面、化學灌溉、混合法），施藥當日的天氣狀況、氣溫、風向，等等。結果是任何違法行為都可有效管控，萬一有情況也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當事人配合解決問題。

因為是大型專業果園，園主零售的蘋果量不大，一般借助蘋果協會的專門銷售渠道和自己的網絡就可解決問題，農藥殘留因直接可追查到個人因而很少有敢觸及法律紅線的。偶爾在農民自產產品市場（ farmersmarket）上有人銷售非自產產品導致不安全因素存在受到媒體的批評。至于施藥員施藥期間的自我保護在此不再贅述。

5施藥后的監管與有機果園借鑒

（1）從主觀上講，果農追求的是蘋果價格的持續走高，這樣他們一年的投入相對利潤就會大一些，至于生態和農殘他們在適當的宣傳后會增加這方面的意識，但解決問題的有效途徑還是加強農殘的管控和從根本上改變蘋果作務方式。

假如在果品品質標準上調整考量指數，強制蘋果收購商執行新的標準，一定能反撥果農施藥行為，減少對蘋果施藥的次數，提高對蘋果中的藥物殘留重視的程度，迫使農藥殘留超標的蘋果無處可銷（表1）。

當然，改變蘋果品質評價指標還可能導致另外情況的發生。如像藥袋的出現，造成新的問題。這是另外一個話題，目前與秦地蘋果還沒有多大的關系。

陜西蘋果在藥物防蟲的同時，基本還是靠套袋防蟲。但蘋果套袋影響了蘋果營養的足額儲存，因為光照還是受到一定的影響。不僅如此，套袋季節農民超負荷勞作極大增加了勞動力成本和健康，果子成熟季節，去袋又要重復勞動不說，還造成了大量的白色污染。這種超波塑料果袋目前還沒有可溶解性的替代品，所以會繼續造成環境的污染。

（2）有機果園無毒無害。有機果園注重保持產品的天然成分，不施用化學藥品和化學肥料，不使用人工合成物料，不施用基因改造的種子和種植物料。華盛頓州蘋果果園在取得有機果園證之前必須有3年時間的轉換期，這3年是首批水果得以認證之前的過度時間，在此期間只有符合國家有機標準的方法和物料獲準使用，這樣可以保證果園得到的養料和肥料是動物糞便，符合肥料，魚食，植物廢料和其它自然營養物料。防蟲的辦法大多為自然防蟲法，如，植物分流法，益蟲培育法，交配干擾法，仿生誘捕法，等等，處理雜草則不再施用傳統的“百草枯”，而是采用對果樹根部用枯葉覆蓋以阻止雜草生長與果樹搶食營養。大力推廣有機系統計劃給華盛頓州的蘋果生產帶來了良好的口碑。華盛頓蘋果色澤飽滿，著色均勻，給人“秀不可擋”的感覺。

參照華盛頓有機蘋果果園發展的路徑，秦地蘋果種植以家庭為單位向有機果園發展的條件相對比較還是有一定的優勢。第一，果農不是專業的蘋果種植園主，90%以上還留有小片土地種植小麥，玉米或其它秋作物，農作物的桿秸可以粉碎后作為覆蓋雜草的物料。第二，多數家里還飼養著雞、羊，甚至耕牛，可以為果園提供有機肥料。第三，果園面積小容易轉型，果農和糧農雙重身份容易讓農業方法在轉型中起到很好的作用，尤其是在進行蟲害防治方面。如，利用創造果園小氣候的方法保持生態的多樣性和穩定性。具體做法就是利用果園內的生草技術和滴灌技術將害蟲引入事先留好的草地，這樣害蟲的天敵不至于因為噴藥與害蟲同歸于盡，更減少了農藥的殘留。第四，沿襲多年的套袋防蟲方法可以繼續.但果袋的制作材料必須改為使用后可溶解的材料，杜絕對環境造成污染。

6結語

蘋果使用生物殺蟲劑是無奈之舉，利弊也早為蘋果消費者所熟知，但農藥殘留對人體內臟的損害，對神經系統及生殖能力的潛在影響，還有對土壤的污染并沒有引起秦地果農的足夠重視。相當一部分果農對蘋果的賣價的關注遠遠大于蘋果品質不安全因素對人體健康的影響的關注，有的甚至犧牲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在管理果園而常常渾然不知。在短期內要解決這些問題難度可想而知，只有在政府監管層面、蘋果協會引導層面和果農自身責任意識和公民素養諸多方面做足功課;從長遠考慮，借鑒華盛頓有機蘋果作物經驗，結合陜西本土實際情況，發展有機果園可望從根本上管控好殺蟲劑的施用，減少其給人類和生態帶來的不良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