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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積累,見機而作
——新中國對日政策與中日關系正常化

2018-02-07 03:07:32
中共黨史研究 2018年10期

章 百 家

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敗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下簡稱“二戰”)結束,中國抗日戰爭勝利。中日關系史上最黑暗的時代過去了。然而,此后中日關系的發展并不順利,在經歷了漫長的27年之后才迎來歷史性轉變。1972年,中日實現邦交正常化。1978年,兩國簽訂和平友好條約。至此,中日關系正常化的全過程完結。從1945年至1978年這33年的中日關系歷史大致可分為四個階段:1945年至1952年是“真空”期;1952年至1961年,基本處于民間交往階段;1962年至1971年,進入“半民半官”階段;1972年至1978年是兩國關系全面正常化階段。

中日關系新篇章的開啟雖離不開雙方的共同努力,但從歷史發展過程看,中國政府的對日政策顯然更加主動和積極。本文將著重討論20世紀50年代初至70年代末,新中國對日政策的形成和發展及其對塑造中日友好關系的作用。

一、從“真空”期到“民間先行,以民促官”

在戰后最初的六年里,中日之間幾乎沒有直接交往。然而,這個不長的“真空”期卻為兩國關系設下屏障,長期阻礙著雙方關系的正常化。1952年后,中日民間交往在艱難中起步并不斷擴大,中日人民友好逐漸成為一股潮流。1958年至1960年,中日關系一度出現倒退,此后又有所和緩。

(一)戰后初期影響中日關系的事件和因素

在二戰結束后的幾年里,發生了一系列對中日關系具有重要影響的事件。

第一,日本戰敗后被美國占領,實際失去了外交自主權。戰后初期,美國總統特使馬歇爾來華時曾考慮邀請中國派遣一支國共聯合部隊象征性地參加對日占領,但這一設想并未付諸實行[注]馬歇爾使華初期,曾建議中國方面組織一支聯合部隊參加對日聯合占領,其中國民黨兩個師、中共一個師。。一方面,國共兩黨都對此抱有疑慮;另一方面,美國決定排斥蘇聯參加,實際也不便邀請中國。1947年,日本實行新憲法,隨后建立的日本政府在內政和外交方面都采取了追隨美國的政策。

第二,中國出現重大變化,內戰導致了政權的更迭。戰后,中國內部國共矛盾激化,大規模內戰于1946年爆發。1949年,中共取得革命勝利,在大陸建立新中國,殘留的國民黨政權退往臺灣。由于美國在中國內戰期間采取“扶蔣反共”政策,新中國成立后迅即與蘇聯結盟。不久,朝鮮戰爭爆發,中美兩國在戰場上兵戎相見,新中國“一邊倒”的對外關系格局因此被固定化。

第三,戰后美蘇冷戰興起,世界逐漸形成兩極對峙的格局,東亞成為亞洲冷戰的前沿地帶。二戰期間,美國曾設想戰后在亞洲以中國為主要合作伙伴;但戰后美蘇對峙的出現和中國內戰的爆發,使美國改變了原先設想的遠東政策,加緊扶植日本,并對隨后誕生的新中國實行遏制和孤立政策。朝鮮戰爭爆發后,日本在美國遠東戰略中的地位進一步上升。同時,退守臺灣的蔣介石政權也重新獲得美國的重視。

在歷史過程中,上述三個事件是平行發展、交互作用的。其中的各種因素,在短時期內造成了中日關系史上的一段“真空”;在長時期內則對中日關系的發展產生重大影響,也注定戰后中日關系的正常化之路將是一條崎嶇之路。

(二)新中國的建交原則與中日恢復邦交的障礙

1949年10月1日新中國建立后,其在外交上面臨的一項重要任務是與世界各國建立正常的外交關系。考慮到當時國際國內的情況,中國政府提出:凡愿與新中國建交的國家,必須斷絕與國民黨政權的關系,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為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支持新中國政府在聯合國取代國民黨政府的地位;在此條件下,中國新政府可在平等、互利及互相尊重領土主權的基礎上,與之談判,建立外交關系。[注]裴堅章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49—1956)》,世界知識出版社,1994年,第4頁。

新中國與外國建交的原則和立場是普遍適用的,并不排斥日本。不過,中日之間尚有一個簽訂和約的問題,這是新中國在處理與其他國家關系時所不會遇到的情況。而恰恰是在這一關鍵問題上,當時的美國政府和日本政府為中日關系的正常化設置了嚴重障礙。

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后,美國加快扶植日本。1951年7月,美英兩國政府同時公布對日和平條約草案,隨后又發出召開舊金山會議的通知,準備在排斥中國的情況下簽訂對日和約。經與蘇聯協商后,中國總理周恩來于8月15日發表聲明指出:美英兩國政府所提出的對日和約草案,排斥中華人民共和國于對日作戰的盟國之列,是一件破壞國際協定,基本上不能接受的草案;舊金山會議也是一個背棄國際義務而基本上不能被承認的會議[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5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103、121頁;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外交文選》,中央文獻出版社,1990年,第38—40頁。。9月8日,在沒有中國參加的情況下,美英等國在舊金山簽訂了片面的對日和約。蘇聯出席了會議,但沒有在和約上簽字。同日,美國與日本簽訂《美日安全條約》。

1952年4月28日,美國政府和日本政府同時宣布舊金山和約生效。同日,日本吉田茂政府在美國的指使下與臺灣當局締結“和平條約”,建立“外交關系”。這就為中日關系的發展和兩國邦交正常化設置了嚴重的障礙。5月5日,周恩來發表聲明指出:舊金山和約以及所謂的日臺“和約”都是非法的、無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堅決反對;這兩個和約使得“日本已成為美國在遠東的軍事橋頭堡”,并把美國所“一手培植的兩個走狗聯合起來”。

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份聲明中,周恩來把日本政府與日本人民作了明確的區分。他指出:日本政府的行為,是與日本人民爭取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結束戰爭狀態、恢復和平關系的愿望絕對違反的。中國堅持一切占領軍必須撤離日本。中國人民愿意與日本人民和平相處,友好團結,互通貿易,互相尊重民族獨立和國家主權,以保障遠東和平。因為只有這樣,才有益于中日兩個國家和人民。[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6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322—325頁。

(三)“民間先行,以民促官”,中日民間貿易的開始和日僑回國

中日兩國畢竟是近鄰,兩國相互隔絕并不符合雙方的利益。戰后,日本處于經濟恢復時期,需要發展對外貿易,而開展對華貿易最為近便。新中國建立之初,需要醫治長期的戰爭創傷,打破美國的遏制與孤立,而開展對日貿易將有助于其打破西方國家的封鎖。

朝鮮戰爭期間,日本參加了對新中國的禁運,但中日民間交往卻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重新開始。1950年后,日本一些主張與新中國建立關系的人士陸續成立了幾個旨在促進日中關系的民間組織。中國政府在兩國官方關系難以推進的情況下決定開展民間外交,以推動中日關系的改善。毛澤東和周恩來都指出,對日關系要“民間先行、以民促官”。這成為此后很長時間推動中日關系發展的基本思路。1952年后,中日民間交往的大門逐步開啟。

1952年4月,在莫斯科舉行了一次旨在促進東西方貿易的國際經濟會議,包括中國和日本在內的42個國家的代表參加。此前的2月,在中國代表團籌備參會之際,周恩來提出:這次會議是打破美國封鎖禁運政策的難得機會。他指示中國代表團在會議期間要擴大與外國代表團的交往,爭取打開中國與西方國家互通貿易的局面。[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上卷,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218—219頁。隨后,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與日本國際經濟懇談會作了接洽。會議期間,中國代表團團長南漢宸與日方代表、國會議員高良富、帆足計和宮腰喜助進行商談,雙方確定在“平等、互利、和平、友好”的基本方針下開展中日貿易。[注]裴堅章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49—1956)》,第159頁。會后,高良富等三位日本議員接受中方邀請,于5月中旬到中國訪問,首開戰后日本高層訪華之先河。對此,周恩來十分重視,并向毛澤東作了報告。[注]《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6冊,第285頁。6月1日,雙方經談判達成協議,正式簽訂第一個中日民間貿易協定,規定到當年底每方進出口總額為3000萬英鎊。但由于吉田政府繼續追隨美國的對華禁運政策,這個協定的執行情況很不好,在延長一年的情況下僅完成5%。[注]裴堅章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49—1956)》,第159頁。但無論如何,中日之間的貿易往來總算重新開始了。

與此同時,中國方面協助日僑回國的工作也在積極展開。戰爭結束時,曾有數萬名日本僑民滯留在中國,后有部分陸續回國。新中國成立后,對于在華日僑采取依法保護和友好相待的政策,同時開始協助日僑回國。但由于中日關系處于嚴重的不正常狀態,到1952年底,回國的日僑僅500多人,在華日僑仍有3萬多人。1952年7月,毛澤東和周恩來批準有關部門擬定協助日本僑民歸國的計劃。隨后,在北京設立由多部門聯合組成的中央日僑事務委員會,并在有日僑的地區和部門設立專門的辦公室。周恩來對遣送日僑作了周密、細致的部署和安排。總的方針是:除少數戰犯及刑事罪犯應依法處理外,對于在華日僑本著自愿原則,分期分批協助他們回國。具體辦法是:由本人提出申請,并經中國有關部門審查批準。[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7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230—235頁;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8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68—72頁。事實上,有少數在中國政府機關、企業和人民解放軍工作的專業技術人員或因工作離不開或因涉密等原因而一時未能獲得批準。此外,也有少數日僑自愿留在中國工作。12月1日,中國政府發表聲明,表示歡迎日本方面派人來華同中國紅十字會就日僑回國問題進行協商,使之得到妥善解決。日本政府獲悉后,委托日本紅十字會、日中友好協會和日本和平聯絡委員會三個團體組成代表團到中國商談日僑回國事宜。1953年3月5日,中日雙方就日僑回國問題達成一致意見并發表公報。從當年3月23日開始,到最后一批日僑離華,總計有32000多名日僑分期分批回到日本。[注]裴堅章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49—1956)》,第165頁。

1953年中國協助日僑回國一事在日本引發了良好的反響。接著,朝鮮戰爭結束,東北亞局勢走向緩和,一些西方國家同中國的貿易也開展起來。在這種情況下,日本政界和經濟界強烈要求吉田政府改善日中關系,放寬對華貿易。7月底,日本國會眾參兩院分別通過促進日中貿易和緩和對華貿易限制的決議。9月30日,日本國會議員促進日中貿易聯盟代表團應邀訪華。經過商談,雙方于10月29日簽訂第二個中日民間貿易協定。該協定仍規定每方進出口總額為3000萬英鎊,最終完成38.8%。[注]裴堅章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49—1956)》,第160頁。

1954年新中國成立五周年之際,日本方面組織了一個40多人的觀光訪問團到北京參加中國的國慶節慶祝活動,成員為日本各黨派知名人士和友好團體負責人,其中眾參兩院議員超過日本國會議員總數的1/20[注]孫平化:《中日友好隨想錄》,世界知識出版社,1986年,第22頁。。同期應邀來華的還有日本學術文化代表團等。隨后,以李德全為團長、廖承志為副團長的中國紅十字會代表團應邀訪問日本,這是新中國赴日的第一個代表團,受到日本各界的熱烈歡迎。這次訪問能夠獲得日本政府的批準成行,是日本政界、經濟界主張對華友好的人士和一些友好團體共同努力的結果。從此,中日民間關系的發展從經濟交往擴大到政治交往。日本各界人士紛紛來華訪問,增進了對新中國的了解。

(四)“民間來往、官方掛鉤”,中日友好漸成潮流

1954年12月,日本吉田內閣下臺,民主黨的鳩山一郎出任首相。新首相對改善日中關系、發展日中貿易較為熱心。日本政府或明或暗的支持,使得中日民間交往進一步擴大。

1955年3月底,應日本國際貿易促進會和日本國會議員促進日中貿易聯盟邀請,以雷任民為首的中國貿易代表團赴日談判第三個中日民間貿易協定。中方制定的方針和任務是:根據平等互利的原則和細水長流的方針,積極爭取進一步加強中日貿易關系;介紹中國的和平外交政策和經濟建設成就,通過民間接觸,力爭同官方掛鉤,增進中日兩國人民的友好關系。[注]裴堅章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49—1956)》,第160頁。此次談判,由于日本政府受到美國的壓力,中途出現一些波折,但最終仍然達成協議。4月27日,鳩山一郎表示愿給予支持和協助。5月4日,雙方簽署了第三個中日民間貿易協定,規定每方進出口總額為3000萬英鎊,并規定雙方互設民間商務代表機構。隨后,雙方發表了聯合公報,觸及政府間貿易協定等問題。中方代表團副秘書長孫平化回憶說:“說穿了,那時談判民間貿易協定,實際上就是民間在前臺,政府在后臺,雙方是彼此彼此,政府不便直接出面罷了。”[注]孫平化:《中日友好隨想錄》,第27頁。由于第三次協定達到了民間協議、官方掛鉤的目的,結果最后完成協議額的67%,比前兩個協定前進了一大步[注]裴堅章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49—1956)》,第161頁。。

與此同時,中國漁業協會代表團和日本日中漁業協議會訪華團也在北京舉行談判,雙方于4月15日簽訂第一個中日民間《關于黃海東海漁業的協定》。當年秋季,日本工商界代表團訪華,雙方簽訂了290多個貿易合同,總金額達1200多萬英鎊。當年11月,日本前首相片山哲率領日本擁護憲法國民聯合會議代表團來華訪問,雙方簽訂第一個中日民間文化交流協定,使中日文化藝術交流也逐漸開展起來。

1955年和1956年,根據第三個中日民間貿易協定,中日雙方商品展覽團相互在對方國家舉辦展覽會,產生了廣泛的社會影響。1955年10月至12月,中國商品展覽會先后在東京、大阪舉辦,日本政界、經濟界和其他各界人士以及190多萬民眾前往參觀。1956年10月至12月,日本商品展覽會先后在北京、廣州、上海舉辦。這是資本主義國家在新中國舉辦的第一個大型展覽會,毛澤東、劉少奇、朱德、宋慶齡、周恩來等中國領導人相繼前往參觀。僅北京一地就展出24天,觀眾達125萬,算下來將近每三名北京市民就有一人前往,可謂盛況空前。中日民間交往的擴大,使得中日友好逐漸成為一股有力的潮流。

(五)中共中央制定全面的對日政策與方針

50年代中期,國際形勢趨于緩和,中國開始進行大規模經濟建設。為改善同周邊國家和西方國家的關系,周恩來提出著名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1954年日內瓦會議后,中美舉行大使級會談。在上述背景下,中共中央更加重視中日關系。

1954年10月,中蘇兩國政府發表關于對日關系的聯合宣言,主張同日本按照互利的條件發展廣泛的貿易關系,建立密切的文化聯系,同時表示愿意采取步驟,以實現對日關系的正常化。當年12月,日本鳩山內閣組成。外相重光葵發表外交政策聲明,表示愿意在彼此可以接受的條件下恢復同蘇聯和中國的正常關系。幾天后,周恩來在第二屆全國政協會議上的政府報告中宣布:中國愿意同日本建立正常關系,如果日本政府也能抱有同樣的愿望,并采取相應的措施,中國政府將準備采取步驟,來使中國同日本的關系正常化[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11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527頁。。

由于存在著改善中日關系現狀的可能性,中共中央聯絡部部長王稼祥與外交部常務副部長張聞天于1955年初會商后,認為需要制定一份全面闡述對日政策的文件。經周恩來同意,王稼祥召集對日工作有關部門負責人共同討論,約一個月后草擬完成這份文件。經周恩來批準,于3月1日交由中央政治局討論通過。

這份名為《中共中央關于對日政策和對日活動的方針和計劃》的文件,是新中國成立后第一份全面、完整的對日政策文件。該文件根據毛澤東和周恩來歷來對日工作的講話和指示,結合當時的國際形勢和對日工作實踐,將新中國對日政策總方針概括為:“發展中日兩國人民之間(不是政府間)的友好關系,孤立美國,間接地影響日本人民,給日本政府以壓力,迫使日本改變對中國的關系,逐步實現中日關系正常化。”[注]張香山:《中日關系管窺與見證》,當代世界出版社,1998年,第225頁。當時,新中國在外交方面的重要主張是建立國際和平統一戰線,其主要任務是反對美帝國主義和團結世界人民。中共對日方針和政策也體現出這一精神。

這份文件分析了日本國內形勢,吉田內閣倒臺的原因,鳩山內閣和吉田內閣在對內對外政策上的異同。文件確定的中國對日政策的基本原則是:第一,主張美軍從日本撤退,反對美國在日本建立軍事基地,反對重新武裝日本和復活軍國主義;第二,根據平等互利的原則,爭取改善中日關系,逐步達到外交關系的正常化;第三,爭取日本人民,建立中日兩國人民的友誼,對日本人民的處境表示同情;第四,給日本政府施加壓力,孤立美國,以迫使日本改變對中國的關系;第五,間接地影響和支持日本人民反對美國和要求日本獨立、和平、民主的運動。文件還提出,在新形勢下應開展七個方面的工作,以推動中日關系的發展,包括中日貿易、漁業、文化往來、議會交往、日本在華僑民和戰犯問題、中日關系正常化問題和輿論問題等,并提出了比較具體的計劃。最后,文件還對中日關系的前景作出預測。[注]張香山:《中日關系管窺與見證》,第226—227頁。

1955年和1956這兩年,中日關系被置于中國外交工作的顯要地位。毛澤東、劉少奇等中國領導人多次接見來華的日本人士,與周恩來會談的日本人士更是難以計數。在這些活動中,中國領導人詳細闡述了中國的對日政策,明確表示中國愿意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上與日本建立正常的外交關系。

1955年10月,毛澤東在會見日本國會議員訪華團時說:我們兩個民族現在是平等了,是兩個偉大的民族。以后要多來往。相互有好處、相互有幫助,相互應該感謝。我們兩國有一個共同的問題,就是有一個國家壓在我們的頭上,現在都沒有完全獨立。我們之間的社會制度雖然并不一致,但這個不一致并不妨害我們相互的尊重和友誼。我們兩個國家,需要相互幫助,互通有無,和平友好,應盡早建立正常的外交關系。[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2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452頁。在談到中日戰爭的歷史時,中國領導人一方面強調“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另一方面強調要放眼長遠。1956年9月,在會見日本前軍人訪華團時,毛澤東說:現在的國際形勢和日本的情況同當年的情況已有很大不同。我們永遠不要戰爭,要和平,要廣大的朋友。因此希望和日本搞好關系。中日若不友好,亞洲和平是不可能的。他還說,你們國家現在還有天皇,你們見到他,請轉告我的問候。[注]《毛澤東年譜(1949—1976)》第2卷,第615頁。這是新中國領導人第一次向日本天皇致意,并表示尊重日本人民選擇的制度。

(六)嘗試在中日政府間建立直接聯系

中國在致力于發展中日民間友好關系的同時,在推動兩國官方關系方面也采取了一些行動。1955年4月7日,中國宣布結束同德國之間的戰爭狀態[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毛澤東外交文選》,中央文獻出版社、世界知識出版社,1994年,第201頁。。這樣,中日間仍未結束戰爭狀態的情況就顯得更為突出。8月1日,中美大使級會談在日內瓦舉行。在中國看來,這是推動中日關系向前邁進的有利時機。

1955年7月,日本駐日內瓦總領事就所謂“遣返日本國民的要求”照會中國駐日內瓦總領事。8月17日,中國駐日內瓦總領事在回信中提出:為了促進中日關系的正常化,并有助于國際局勢的繼續和緩,中國政府認為,中日兩國政府有必要就兩國貿易問題、雙方僑民問題、兩國人民互相往來問題和其他有關兩國人民利益的重大問題進行商談。如果日本政府也抱有同樣愿望的話,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歡迎同日本政府派遣的代表團在北京舉行會談。在致毛澤東的報告中,周恩來估計,日本政府對中方所提要其派人談判的建議很難完全拒絕,至多在時間、地點問題上進行拖延和糾纏。[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中央檔案館編:《建國以來周恩來文稿》第12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8年,第361—363頁。11月4日,中國駐日內瓦總領事再次交給日本駐日內瓦總領事一封信,進一步提出:兩國關系正常化是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因此中國政府歡迎日本政府派遣代表團就促進兩國關系正常化問題進行商談。

1956年,中國寬大處理在華關押的全部1062名日本戰犯。其中,罪行特別嚴重的45名被從寬判處有期徒刑;其余1017名被寬大釋放并遣返回國。在中日兩國在法律上仍處于戰爭狀態、尚未恢復邦交的情況下,這是中國政府為加強中日人民的友誼、促進兩國關系正常化而采取的重大行動。

不過,這一時期主要由于日方的原因,中日關系出現突破的時機尚未到來。1956年2月,日本外相重光葵在眾議院外交委員會回答議員質詢時,否認日本政府曾接到過中國政府要求恢復邦交的建議。隨后,為澄清事實,中國外交部就此事發表公報,并公布了1955年7月至9月雙方往來的函件。3月29日,日本首相鳩山一郎在眾議院外交委員會回答議員質詢時說,他認為“必須同共產黨中國的關系正常化”,“如果周總理愿意舉行談判的話,那么就沒有理由加以拒絕”。4月18日,周恩來致函邀請鳩山一郎訪華,但未得到日方響應。[注]裴堅章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49—1956)》,第172頁。事實上,這時日本政府外有美國的壓力,內受執政黨親美路線的制約,還不可能在恢復中日邦交的問題上有所突破。1956年底,日本新任首相石橋湛山表示:日本同中國的關系要同美國協商,要盡可能促進同中國的經濟關系。新任外相岸信介則表示,日本只有在聯合國和美國承認中國后,才能考慮承認中國。這實際上是對日本與中國恢復正常外交關系的前提條件作了說明。

(七)反對岸信介內閣敵視新中國、惡化中日關系

1957年初,岸信介接任首相。他執政后追隨美國敵視新中國的政策,致使中日關系出現嚴重倒退。上臺后不久,他就出訪中國臺灣,并在與蔣介石會談時表示樂見其收復大陸。在訪問亞洲國家和美國時,他又多次攻擊中國是“侵略國家”。此后,岸信介內閣蓄意阻撓第四次中日民間貿易協定的談判和執行,這成為導致中日關系迅速惡化的直接原因。

1958年3月5日,中日雙方達成第四個民間貿易協定。有關這個協定的談判是從1956年10月開始的,其間兩次被中斷,很不順利。這主要是因為協定內容包括了互設常駐貿易機構的問題。在日本與中國臺灣保持所謂“外交關系”的情況下,設置這樣的常駐機構應為何種性質、建筑物上可否懸掛國旗、駐在人員可否享有外交特權等,解決這些問題實際上都需要經過日本政府的同意或默許。[注]孫平化:《中日友好隨想錄》,第45頁。經過反復溝通,中日第四個民間貿易協定雖然簽署,但岸信介內閣隨即發表聲明,表示不承認協定中所規定的中國商務代表機構有權懸掛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的條文,也不同意當中日雙方發生法律糾紛時以采取雙方所同意的方法進行處理,而要按日本國內法令進行處理。岸信介內閣這種態度,不僅使中日第四個民間貿易協定無法履行,還引發了嚴重侮辱中國的“長崎國旗事件”。[注]1958年2月,日中友好協會長崎支部舉辦中國郵票、剪紙、織錦展覽會。兩名日本右翼反華分子沖進展會會場,扯下和撕毀懸掛在會場上的中國國旗。事后,舉辦方要求懲辦肇事者,岸信介政府表示,“中國國旗不是代表國家的旗幟,只不過是一般的私人物品”,肇事者的行為不構成“刑事案件”。岸信介政府的言行在中國國內激起強烈反對。

上述一系列情況發生后,中國政府采取斷然措施加以反對。5月11日,中國政府決定斷絕同日本的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此后兩年,雖然中日間的交流幾乎全面停止,但仍有一些主張對華友好的日本人士訪華。這段時間所經歷的曲折,也使得中國領導人對于如何處理中日關系有了更深入的思考,進而提出了更有針對性的政策和原則。

二、“半民半官”與“漸進的和積累的方式”

1960年6月,岸信介政府倒臺。池田勇人繼起組閣后,中日關系有所改善,雙方交流開始恢復。在中日關系經受曲折的過程中,中國政府形成了完整、長期的對日方針。當中日關系有所改善、特別是進入“半民半官”階段之后,中國政府又對未來實現中日邦交正常化時必須解決的問題預先作出決策和說明。

(一)“政治三原則”“貿易三原則”與“政治、經濟不可分的原則”

長期以來,日本政界的保守勢力在處理同中國的關系時,一直企圖將經濟問題和政治問題分開處理。一方面,希望同中國發展貿易關系;另一方面又極力在政治和外交方面與美國保持一致,即不承認新中國、保持與臺灣的“外交關系”,并試圖制造“兩個中國”。根據與岸信介政府斗爭的經驗,中國形成了“政治三原則”“貿易三原則”與“政治、經濟不可分的原則”。

1958年7月,為探討緩和中日關系的辦法,日本社會黨原國際局長佐多忠隆等人來華訪問。中國國務院外事辦公室副主任廖承志在與其會談時,根據周恩來的指示,代表中國政府提出“政治三原則”,其要點是:(1)日本政府不能敵視中國;(2)不能追隨美國,搞“兩個中國”的陰謀;(3)不要阻礙中日兩國關系向正常化方向發展。[注]黎家松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大事記》第2卷,世界知識出版社,2001年,第70頁。從中日間關系的角度看,這三個原則是對等的。正如周恩來所說:中國政府并不敵視日本政府,承認日本的存在,高興看到日本發展;如果雙方進行談判,當然以日本政府為對手;中國政府總是鼓勵、支持和幫助中日關系向正常化方向發展。[注]《周恩來外交文選》,第290頁。

1960年8月,日中貿易促進會專務理事、日本亞非團結委員會常務理事鈴木一雄訪華。為推動中日關系發展,周恩來又提出“貿易三原則”,即政府協定、民間合同、個別照顧。[注]《周恩來外交文選》,第289—291頁。之所以提出這三個原則,主要是因為中日開展民間貿易的經驗表明:民間協定沒有保證,一切協定必須由雙方政府締結才能獲得保證;而兩國政府也需要遵守“政治三原則”,雙方關系朝著友好方向發展時,才可能簽訂。在沒有政府協定的情況下,雙方仍可以做買賣,在條件成熟時簽訂民間合同,做一筆定期的生意。另外,是個別照顧,主要針對有特殊困難的日本中小企業,可以通過一定途徑給予幫助。

1962年9月,日本政界元老、自民黨顧問松村謙三在獲得池田永人同意后訪華。周恩來三次與他長談,就中國的對日政策作了完整的說明:中國政府堅持中日兩國關系應建立在“政治三原則”“貿易三原則”“政治、經濟不可分的原則”之上;中日兩國政治關系和經濟關系既要結合起來發展,也要平行發展;中日兩國首先是兩國人民應該采取漸進的和積累的方式,發展兩國政治和經濟關系,以促進兩國關系正常化。[注]黎家松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大事記》第2卷,第242頁;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中卷,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496頁。根據周恩來和松村謙三談話中關于擴大中日民間貿易的精神,中日雙方開始醞釀民間貿易備忘錄。

(二)“半民半官”的“L·T貿易”

1962年10月下旬至11月上旬,日本前通商大臣、自民黨國會議員高碕達之助率領由22家日本大企業、商社代表組成的大型代表團訪華。經中日雙方人士的努力,廖承志與高碕達之助于11月9日共同簽署了《中日長期綜合貿易備忘錄》,并達成1963年至1967年為期五年的長期貿易協定。平均下來,每年貿易進出口額為3600萬英鎊。可以說,從這時起中日關系在民間的基礎上又向前邁進了一步,進入“半官半民”的新階段。

這個備忘錄和長期貿易協定的簽訂在中日關系史上是一個重要突破,形式上是民間的,但經過兩國政府認可,具有半官方或官方性質。同時,雙方還各自指定聯系人,政治方面為廖承志和松村謙三,經濟方面為劉希文和高碕達之助。中方成立“廖承志辦事處”,日方成立“日中綜合貿易聯絡協議會事務所”,也稱“高碕事務所”。備忘錄貿易也因此使用廖承志和高碕達之助兩人名字的首字母被簡稱為“L·T貿易”。當年12月,中日雙方民間貿易機構又簽訂《中日友好貿易議定書》。這樣,備忘錄貿易和議定書貿易就成為60年代中日貿易的兩個主要渠道。中日間貿易額也從1960年的2345萬美元上升到1963年的1億多美元。兩國互訪人數也迅速增加。[注]王泰平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57—1969)》,世界知識出版社,1998年,第23頁。

1963年10月3月,中日友好協會在北京隆重成立。自此,中國方面有了一個專門從事對日聯絡的機構。[注]參見孫平化:《中日友好隨想錄》,第68—70頁。在日本方面,日中友好協會早在1950年就誕生了,很多日本友人也一直希望中國方面能建立一個專門對日的聯絡機構。然而,在池田永人內閣之前,日本政府長期堅持僵硬的對華政策,且日本侵華給中國人民造成的創傷暫時還難以平復。政治氣候的不協調,使得新中國遲遲未能建立相應的機構,一直等到“L·T貿易”建立后,政治氣候轉暖,才正式提上日程。

1964年,中日雙方實現了在對方互設備忘錄貿易機構和互派常駐記者。1964年底,佐滕榮作組閣。此后,中日關系的發展雖又遇到不少阻力,長時間處于停滯狀態,但未出現大的倒退,雙方的民間往來仍不斷發展和擴大。

(三)關于戰爭賠償問題

60年代上半期,中日邦交雖然一時還難以恢復,但中國領導人仍在思考與之有關的重要問題,并有所設想和決定。

關于戰爭賠償問題。新中國對這一問題表態最早是在1951年8月。周恩來在就英美對日和約草案發表聲明時指出:中國政府愿意看到日本能夠健全地發展和平經濟,并恢復和發展中日兩國間的正常貿易關系,使日本人民的生活得到改善。同時,那些曾被日本占領,遭受損害甚大而自己又很難恢復的國家應該保有要求賠償的權利。[注]《周恩來外交文選》,第44頁。可以看出,這時中國沒有明確要求日本賠償,但保留了要求賠償的權利。

1955年3月,中共中央制定對日政策和方針的文件,其中就包括對中日關系正常化問題的一些考慮。文件還提到:賠償問題、結束戰爭狀態問題,現在不宜確定下來,要等到兩國關系正常化時再解決[注]張香山:《中日關系管窺與見證》,第227頁。。1957年,淺昭稻次郎書記長率領日本社會黨親善使節團來華訪問。在周恩來會見使節團時,該團成員勝間清一提出:能否在實現中日邦交正常化時,像處理戰犯那樣,對戰爭賠償問題也采取寬大政策。周恩來答復說,關于賠償問題的方針,現在還不能確定,要到實現邦交正常化的時候才能決定。[注]張香山:《中日關系管窺與見證》,第66頁。

據長期負責對日事務的張香山回憶,大概是在60年代初,中共中央在內部討論了戰爭賠償問題,并確定可以放棄賠償要求。最主要的理由是,為了對日本人民表示友好,不使日本人民因賠償負擔而受苦。還有是接受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教訓,認為凡爾賽條約規定德國支付巨額賠償,使其在戰后經受極大困難和痛苦,引發德國的復仇主義,致使希特勒上臺。最后一個理由是,當時已有一些國家放棄了賠償要求。至于蔣介石放棄或不放棄賠償要求,則不能作為根據。[注]張香山:《中日關系管窺與見證》,第66—67頁。不過,關于放棄賠償要求,當時對內對外均未公開說明。

(四)關于中日和約與臺灣問題

1963年10月9日,周恩來接見日本前首相石橋湛山。在雙方談話時,石橋提出了中日和約問題和臺灣問題。周恩來就這兩個問題作了解答。他首先指出,美國單獨對日“媾和”,日本又搞了個日臺“條約”,這就給中華人民共和國和日本國簽訂和約造成了最大的障礙。

關于如何處理中日和約問題,周恩來認為有四種可能的方式:第一種方式,日本廢除日臺“條約”,與中國正式締結和約。這是最好的方式,但日本現政府這樣做有困難。第二種方式,如果日本不廢除日臺“條約”,另外又同中華人民共和國簽訂和約,這會造成“兩個中國”,甚至更壞,中國人民決不會同意。第三種方式,日本現政府負責人,即首相或外相,訪問中國并發表聲明,明確指出只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中國。這樣兩國間雖無和約,但可友好相處,為促進亞洲和平而努力,戰爭狀態也就等于不存在了。這是最勇敢的做法,但日本現政府負責人沒有這種勇氣。第四種方式,前任首相來訪問中國,發表聲明,承認新中國,為恢復中日關系,推動兩國邦交正常化而努力。這是間接的方式,也是積累、漸進的方式。我們現在實際上是采取第四種方式,而爭取第一種方式。[注]《周恩來外交文選》,第340—341頁。

關于臺灣問題,周恩來指出,日本部分人對臺灣有感情,冷靜分析,有三種感情:一種是過去的殖民主義的感情,一種是軍國主義的感情,還有一種是經濟來往的感情。前兩種感情是對中國人民不友好的,不健康的。臺灣的現狀是由中國的內戰形成的,后來美國插了進來,問題才復雜化了。中國的辦法是:美國干涉中國人民解放臺灣,作為國際問題來處理,中國人民如何解放臺灣則是國內問題。我們堅決反對美國把這兩個問題攪在一起。日本政府如果把臺灣問題看成是中國的內部問題,和新中國建立關系,讓中國自己去解決臺灣問題,問題就不復雜了。[注]《周恩來外交文選》,第342—347頁。

(五)關于中日邦交正常化問題

如前所述,新中國與外國建立正常外交關系的原則早已明確,并無例外。中日邦交正常化的困難,主要在于日本政府不敢超越美國對華政策的限制,并與臺灣簽訂了“條約”。對此,中國領導人十分清楚。1971年上半年,中美之間的幕后接觸在加緊進行。與此同時,周恩來也更加頻繁地會見來華的日本客人。他顯然意識到:中美關系的突破將隨之帶動中日關系的突破,因此對日工作需要加緊進行。

6月28日晚,在基辛格秘密抵華前10天,周恩來在北京會見日本公明黨委員長竹入義勝率領的公明黨訪華代表團。在會談時,周恩來充分肯定了公明黨最近就中日關系發表的五點主張,并巧妙地對公明黨主張中的一些詞句作了修正或補充,使其含義與中國方面的主張一致。按照周恩來的表述,這五點主張是:(1)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中國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2)臺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不可分割的一個省;(3)日本政府同蔣介石簽訂的“日臺條約”是非法的,必須廢除;(4)美國的武裝力量必須撤出臺灣和臺灣海峽地區;(5)恢復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取消蔣介石在聯合國的席位。周恩來說:如果按照公明黨所主張的五點,日本和中國的邦交就可以恢復,戰爭狀態就可以結束,中日友好可以得到發展,中日兩國就有可能在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基礎上締結和平條約,可以進一步考慮締結互不侵犯條約。[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外交史研究室編:《周恩來外交活動大事記(1949—1975)》,世界知識出版社,1993年,第593—594頁;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1997年,第465—466頁。這實際就是對實現中日關系正常化條件的說明,與后來談判中美關系正常化的條件完全一致。

三、中日關系正常化“兩步走”

70年代初,在中美關系正常化進程開始啟動的強烈沖擊下,中日關系終于擺脫了長期停滯的狀態。中日關系正常化陡然加速,并采取“兩步走”方式:第一步,通過兩國總理的會談,發表《聯合聲明》,恢復邦交,結束兩國間的不正常狀態;第二步,通過談判,兩國締結和平條約,但并非普通的和約[注]張香山:《中日關系管窺與見證》,第71頁。。由于種種原因,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締結比原來的預計晚了不少;然而,這一條約的簽署宣告了中日關系正常化的全面完成。

(一)來自中美關系的沖擊與中方提出中日邦交正常化三原則

進入70年代,國際形勢發生重大變化。美國由于深陷越南戰爭,其內政外交出現很大問題。尼克松上臺以后,為了從越南脫身,開始謀求與中國緩和關系。而1969年中蘇兩國發生邊境武裝沖突之后,雙方關系處于嚴重緊張狀態。此時,日本已成為經濟大國,與美國的經濟摩擦不斷增加。

在這一背景下,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基辛格于1971年7月秘密訪華,舉世轟動。同年10月,聯合國恢復了中國的合法席位。1972年2月,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并發表“上海公報”。中美關系正常化進程的啟動給日本造成重大沖擊。美國的“越頂外交”使日本感到震驚和憤怒,由此日本各界人士要求日中邦交正常化的呼聲日益高漲。

為促進中日邦交正常化的進一步發展,1971年10月初,中方在與藤山愛一郎為團長的日本促進恢復日中邦交議員聯盟訪華代表團會談時正式提出中日邦交正常化三原則: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臺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日臺“條約”是非法的、無效的、應予廢除[注]王泰平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70—1978)》,世界知識出版社,1999年,第20頁。。這三項原則載入了雙方發表的共同聲明。10月底,在聯合國恢復中國合法席位后,第一項原則已不是問題,而第二、第三項原則在日本國內仍存在爭議。11月10日,在會見日本東京都知事美濃部亮吉等人和日本恢復日中邦交國民議會訪華代表團時,周恩來再次強調:日本“必須承認臺灣已經歸還中國了”,說“臺灣地位未定”等于說要把臺灣從中國分裂出去。[注]《周恩來外交文選》,第486頁。

1972年上半年,周恩來密切關注日本政局的變化,并作出準確判斷。5月15日,在會見日本公民黨第二次訪華團時,周恩來說:如果田中角榮作了首相,要到中國來談中日兩國關系問題,我們歡迎。有這樣勇氣的人來,我們怎么能拒絕呢?[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下卷,第525頁。當年6月,佐藤榮作辭職。7月7日,田中角榮出任首相,成立了由自民黨內田中角榮、大平正芳、三木武夫和中曾根康弘四派組成的新內閣。新內閣在中日邦交正常化問題上采取積極態度,田中角榮在就任首相后的第一次記者招待會上即表示:日中邦交正常化的時機已經成熟,要認真處理這一歷史性課題。7月16日,周恩來在會見日本社會黨前委員長佐佐木更三時亦明確表示:如果現任首相、外相或其他大臣來華談恢復中日邦交問題,北京機場準備向他們開放。[注]《周恩來年譜(1949—1976)》下卷,第537頁。此后,中日雙方通過各種途徑多次交換意見,為田中角榮訪華做好準備。

(二)田中角榮訪華與中日邦交的恢復

1972年9月25日至30日,田中角榮訪華。毛澤東會見了田中角榮一行。周恩來與田中角榮舉行了四次限制性會談。兩國外長舉行了兩次會談。雙方在談判解決兩國邦交正常化時,一共提到七個重要問題:

第一,關于中日邦交正常化三原則問題。日方打算對三原則分開表態,不愿作總的表態。日方表示:愿在聯合聲明中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是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充分理解和尊重”中國關于臺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立場;但不對“日臺條約”是非法的、無效的、應予廢除的立場作公開表態。日方解釋說:“日臺條約”是經國會批準的,假如能實現日中邦交正常化,那么“日臺條約”就將終了;希望中方給予照顧。中方強調:三原則是中日邦交正常化的基礎,只有在日方承認中方三原則的前提下,才談得上對日本面臨的困難給予照顧。經討論,日方同意在雙方聯合聲明的前言中寫上“日本方面重申站在充分理解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提出的‘復交三原則’的立場上,謀求實現日中邦交正常化這一見解”;在聲明的正文中則寫明三原則的第一點和第二點。鑒于此,為了照顧日本政府所面臨的局部困難,中方同意在聯合聲明中不提“日臺條約”,由日方單方面聲明,而作為日中邦交正常化的結果,“日臺條約”宣告結束,日臺間的“外交關系”也不能維持。9月29日,在《中日聯合聲明》簽字后,日本外相大平正芳即在記者招待會上宣布:作為日中邦交正常化的結果,“日華和平條約”(即“日臺條約”)已失去存在的意義,并宣告結束。日臺間的“外交關系”也不能再維持,駐臺灣的原日本“大使館”在處理善后事務后將予關閉。

第二,關于結束中日間的戰爭狀態問題。日方認為通過締結“日臺條約”已經結束了兩國間的戰爭狀態,所以不同意中方“自聲明公布之日起,戰爭狀態宣告結束”的提法,而要寫“確認戰爭狀態的結束”。因“確認”的提法意味著“日臺條約”是合法的,所以中方不能同意。經磋商,雙方形成一個折中方案,即在聯合聲明的前言中先說“戰爭狀態的結束,中日邦交的正常化,兩國人民這種愿望的實現,將揭開兩國關系史上新的一頁”,而在聲明的正文中再表示“自本聲明公布之日起,中華人民共和國和日本國之間迄今為止的不正常狀態宣告結束”。

第三,關于如何看待侵華戰爭問題。田中角榮在周恩來為他舉行的歡迎宴會上致答詞時,就日本侵華戰爭的往事表態說“給中國國民添了很大的麻煩”,受到周恩來的批評,認為用詞分量太輕,引起了中國人民強烈的反感。田中角榮解釋說:從日本來說,“添麻煩”是誠心誠意謝罪之意,而且包括了保證以后不重犯、請原諒的意思。如果漢語里有更恰當的詞匯,可以按中國的習慣改。經過這個插曲,最后在聯合聲明中寫道:“日本方面痛感日本國過去由于戰爭給中國人民造成的重大損害的責任,表示深刻的反省。”

第四,關于戰爭賠償問題。在田中角榮訪華前,中方已正式向日方表示,為了中日兩國人民的友誼,中國準備放棄對日本的戰爭賠償要求,并建議將此寫入聯合聲明。但是,在商談聯合聲明的具體條文時,日本外務省條約局局長高島卻提出,聯合聲明中不必再提賠償之事,因為從法律上講這個問題已在“日臺條約”中解決。日方的這一態度引起中方的強烈反駁。次日,高島在聯合聲明起草小組會議上表示:他對中國方面放棄戰爭賠償一條的說明希望不要引起誤解,日本國民對中國放棄戰爭賠償的要求深為感動。最后,在聯合聲明中寫道:“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宣布:為中日兩國人民的友好,放棄對日本國的戰爭賠償要求。”

第五,關于《日美安全條約》問題。日方強調:日本與美國的關系“非常重要”。中方表示:中國尊重日本和美國的關系,盡管對《日美安全條約》有意見,但在聯合聲明中不提及,中日友好不是排他性的。

第六,關于釣魚島(日方稱其為“尖閣列島”)問題。田中角榮在會談中詢問中國對釣魚島問題的態度。周恩來表示:這個問題我這次不想談,現在談沒有好處,需要以后再說。并不是說這個問題不大,而是因為目前最急迫的是兩國關系正常化問題。有些問題要等候時間的推移來談。這樣,雙方就此事達成“以后再說”的諒解。

第七,關于日臺關系問題。日方保證:中日建交后即斷絕日臺之間的“外交關系”,撤回駐臺灣的“大使館”“領事館”,絕不支持“兩個中國”“臺灣獨立運動”,但日臺間的經濟交流和人員往來不可能都切斷。對此,中方表示諒解,但要求日方今后在這方面應隨時與中方打招呼。日方表示:如果日本要對臺灣做什么事,事先一定要通知中方。[注]以上談判中涉及的七個重要問題見王泰平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70—1978)》,第22—25頁。

經過四輪會談,雙方就聯合聲明達成協議。會談結束時,周恩來寫下“言必信,行必果”贈給田中角榮,田中角榮也用中文寫了“信為萬事之本”作回贈。

9月29日,中日兩國政府正式簽署《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日本國政府聯合聲明》(以下簡稱《聯合聲明》)。這標志著中日關系實現了正常化,從法律上結束了兩國間的戰爭狀態,從此進入一個新的歷史階段。

(三)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談判與締結

在中日兩國政府發表的《聯合聲明》中規定,在兩國復交后將進行以締結和平友好條約為目的的談判。

中日復交后,兩國關系獲得較快發展。根據《聯合聲明》的精神,兩國先后簽訂了貿易、航空、海運、漁業等協定。這四個協定的談判大體順利,但也遇到一些困難,使得有關和平友好條約的談判因此被推遲。毛澤東和周恩來曾希望在1974年內把《聯合聲明》規定的條約和協定都基本談好,但后來由于周恩來病重,中方由鄧小平領導和主持締結和平友好條約的工作。

中日雙方在商談和平友好條約時,爭論的焦點在于:是否應寫上反對霸權主義條款。1974年11月,兩國副外長就條約的基本內容全面交換意見。中方的初步設想是:在條約的前言中應明確肯定中日聯合聲明,條文內容應包括和平共處五項原則、不訴諸武力、不謀求霸權并反對建立這種霸權的努力、發展經濟和文化關系等。日方表示大體同意,但對“反霸”一點提出異議。[注]王泰平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70—1978)》,第26—27頁。但就在雙方交換意見后的11月底,田中角榮卻因獻金丑聞突然辭職。

1975年初,三木武夫接任日本首相。中日雙方正式就締結和平友好條約問題繼續進行商談,但在“反霸”條款上陷入嚴重對立,致使締約停滯不前。當時,中國在外交方面實行的是聯合美國、西歐、日本以反對蘇聯霸權主義的“一條線”戰略,“反霸”是中國極為重視的一條外交原則。中方認為,“反霸”條款已寫入《聯合聲明》,而且是今后必須執行的,因此必須寫入條約。而日本希望在對華、對蘇關系上保持某種平衡,且因其當政者不斷受到國內政治因素的影響,因此提出:條約是關于兩國關系的,不能涉及和針對第三國,所以不能寫“反霸”。[注]張香山:《中日關系管窺與見證》,第76頁。

1976年10月,中國國內形勢發生重大變化。“文化大革命”結束后,中國出現了加快現代化建設的呼聲。與此同時,國際形勢和日本國內也出現了有利于締結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變化。其中,美國公開表示支持中日締結和平友好條約,西歐國家則在不同程度上鼓勵日本同中國加強聯系,日本國內要求警惕和防范蘇聯的輿論有所增長,而支持早日締結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呼聲也越來越響亮。

1977年1月,日本新任首相福田赳夫發表施政演說,其中提到:要盡快進行締結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談判。7月中旬,鄧小平再次復出政壇,不久即開始負責外交事務。9月10日,鄧小平會見以濱野清吾為團長的日中友好議員聯盟訪華團。在談到締約問題時,鄧小平說:既然福田首相聲明要搞這件事,我們期待他在這方面作出貢獻。其實這樣的事只要一秒鐘就解決了,不要很多時間。所謂一秒鐘,就是兩個字“簽訂”。[注]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鄧小平年譜(1975—1997)》(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年,第199頁。

1978年3月,福田赳夫向中方傳話,表示要早日斷然處理締結日中和平友好條約的問題。中方隨即作出回應,表示歡迎恢復談判,并進一步解釋了“反霸”立場,要點是:中日建立和發展和平友好關系不是針對第三國的,中日雙方都不謀求霸權,并反對任何國家和國家集團謀求霸權,誰謀求霸權就反對誰;中日兩國反對霸權并不意味著會采取什么聯合行動,中日兩國都有自己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雙方都不干涉對方內政。[注]王泰平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70—1978)》,第29—30頁。7月21日,談判在北京開始。到8月11日,雙方就條約全部內容達成協議。次日,雙方簽訂《中日和平友好條約》。

1978年10月22日至29日,鄧小平應邀赴日出席《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批準書交換儀式,并進行為期一周的訪問。訪問期間,鄧小平在記者招待會上就釣魚島問題作了公開說明,指出對這個問題雙方有著不同的看法,實現中日邦交正常化的時候,雙方約定不涉及此問題,這次談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時候,雙方也約定不涉及這一問題。這樣的問題放一下不要緊,等十年也沒有關系。我們這一代人智慧不夠,這個問題談不攏,下一代人總比我們聰明,總會找到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好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注]王泰平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史(1970—1978)》,第34頁。

四、結 論

第一,從50年代初至70年代初,由于國際冷戰格局、美國掣肘和臺灣問題,中日關系的發展充滿各種困難。但是,在中方,中國領導人始終本著長遠眼光,高度重視中日關系,實行“民間先行,以民促官”的方針,逐漸形成全面的對日政策,并以“細水長流”的耐心,逐步推動兩國關系朝著正常化的方向發展。這一時期,中國雖未能實現中日邦交正常化的目標,但已為此作了相當充分的準備,為中日友好積累了人脈,打下了深厚的基礎。在日方,政界、經濟界、文化界中也出現了一批具有影響力的有識之士,他們堅信中日兩個鄰國必須友好相處,也為實現中日邦交正常化作了持之以恒的努力。

第二,中國領導人是以寬廣的胸懷和向前看的眼光來處理中日關系的。毛澤東和周恩來的基本看法是:日本侵華戰爭已經成為過去。戰后中日兩國的情況起了根本的變化,中國已經站了起來,成為一個新國家,日本則處在一個和從前不同的地位,不再是侵略別人的國家,而是反過來受著別人的壓迫。中日兩個偉大的民族現在是平等的,兩國人民在爭取獨立的斗爭中應該互相支持。中日關系的關鍵是和平共處。中日若不友好,亞洲和平是不可能的。中日兩千多年來基本上是和平共處的,彼此之間可以找到真正“共存共榮”的種子。中日兩國人民應該多加來往,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第三,70年代初,由于國際形勢的變化,特別是中美之間的接近和中國恢復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為中日關系的突破提供了契機。中日兩國領導人抓住這一歷史機遇,實現了邦交正常化,開辟了中日關系史上的新時代。此后,《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簽訂不僅為中日關系的進一步發展,而且為維護亞洲和世界和平發揮了重要作用。《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的簽訂和隨后完成的中美建交,為即將實行改革開放的中國提供了有利的外部環境,也將中日關系帶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好時期。

第四,中日關系正常化來之不易,這段歷史值得后人珍視,并給予后人諸多啟示。在這一過程中,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等中國領導人堅持中日和平友好的方向,以“求大同存小異”的思想方法,以積累、漸進的方式推動歷史難題的解決,既堅持原則又善于作出必要的妥協,終于實現了中日關系正常化。在這一過程中,日本一大批主張日中友好的政治家和有識之士,包括田中角榮、福田赳夫等也付出了辛勞,在關鍵時刻表現出勇氣和決斷,同樣值得欽佩。總之,中日關系的發展離不開雙方的努力與合作;中日《聯合聲明》和《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確立的原則對于指導兩國關系的發展,也具有長遠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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