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小學教育傳播中數字出版物的使用探析*
——基于傳播過程七要素視域

□文│上官海青 李金城

英國素有教育大國之美譽，其教育特色一直吸引著眾多學者前往探究。筆者曾經在英國訪學，對英國教育中數字出版物的使用進行了觀察與思考。美國學者布雷多克（Richard Braddock）提出傳播過程應包含7個要素，即7W，分別是Who、Why、Where、Say what、In which channel、To whom、With what effect。也就是說，一個傳播過程包含傳者、動機、情境、信息、媒介、受者、效果等要素。筆者認為教育的過程也是一個信息傳播的過程，從教師的教到學生的學，再到學生的反饋，這個過程其實就是教師與學生信息傳播的過程。所以，筆者試圖以傳播過程七要素為視域，即從教育傳播主體、內容、媒介、受體、目的、環境、效果等方面，對數字出版物在英國小學教育傳播中的使用現狀及啟示作出探析。

文中的英國小學教育傳播主要是指英國小學課堂內外的教育傳播活動。英國數字出版物指在英國課堂內外師生或家長通常使用的數字出版物，主要包括供教師或家長使用的數字教育出版物，供學生使用的數字學習出版物等。這類數字出版物按呈現方式分，通常有數字圖書、數字報紙、數字期刊、數字電視等；按用途分，通常有數字課本、數字教輔等；按內容分，通常有數字音樂、數字動漫、數字游戲等；另外，按傳播方式分，通常有單向傳播的數字出版物，比如在線閱讀、下載、打印等，也有交互傳播的數字出版物，比如在線教學、答疑等。

一、傳播主體視角

筆者在英國訪學時發現，英國小學生的書包里經常是空空如也，頂多只是水杯加若干本課外書。經過考察之后發現，英國小學生沒有課本，但在學校里照樣能夠上課，這是因為英國教師對數字出版物的有效使用使得英國小學生完全不需要帶課本上學。

1.虛擬化、智能化

在英國小學課堂，教師如何使用數字出版物？他們會打開一些數字資源網站，搜索數字出版產品，然后靈活地使用這些產品，要么讓學生在幻燈片上瀏覽數字出版物；要么讓學生通過掌上電腦直接閱讀數字出版物；要么將這些數字出版物打印出來，以紙質形式提供給學生學習。其實，隨著信息化社會的發展，在中國課堂也已經開始運用數字資源，但是數字資源使用的成熟度還遠遠不夠。像英國小學課堂，學生沒有課本而完全依賴教師提供數字出版物上課的狀況在中國尚未多見。

在英國小學課堂，英國教師為何能夠游刃有余地使用數字資源？這是因為他們的背后有著非常成熟完善的小學數字出版物，這些數字出版物是英國教師的智囊團。每次上課，教師打開各種數字教育出版物，圖文音像等，甚至有些出版物還會周到地提供授課指南，即告訴教師如何上課。所以英國教師不是單兵作戰，而是一個智能化規范化的團隊在上課，而且網絡上非常貼心地提供了正好符合他所需求的內容。所以，英國小學生除了面對真實存在于課堂中的教師，還面對為他們提供數字資源的虛擬化智能化教師，他們往往是數字出版物提供者，是信息化社會中的“教育信息組織者”“知識服務商”，或是“教育解決方案供應商”。

2.引導者、把關者

在英國課堂，由于大量使用數字出版物，現實教師、虛擬教師的交互存在，課堂傳播活動往往是多向度傳播，這時現實教師的主要功能是發揮好在學生和資源之間的中介作用：為學生有效使用數字出版物做好引導，為提供給學生的數字出版物把好關。

對于引導，社會建構主義代表人物維果茨基曾經提出一個非常有名的概念——“腳手架”。他指出，當兒童對于如何進行下去毫無主意時，成人可以給予一定支持，像提供“腳手架”一般。英國教師經常發揮著腳手架的作用，通過出版物上數字內容的巧妙運用，給予學生一定的幫助，并且在一定時候知道撤去腳手架，讓學生學會獨立學習，享受但不依賴數字化內容。

對于把關，英國教師需要具有慧心秀目，通過慧心去判斷學生們需要什么數字化內容，通過秀目去選擇什么數字化內容給學生們。除此之外，教師還要做一個能工巧匠，在浩如煙海的數字出版物中，靈巧地甄別出出版物的教育性、科學性、嚴謹性、豐富性，準確地分析出出版物是否具有藝術性、貼切性、感染性、完整性等。

此外，英國教師還需要具備良好的信息素養，這種素養要求他能夠自如地在教育信息傳播中，除了收集、辨識、判斷信息，還需要加工、創作、傳遞、反饋信息。

二、傳播內容視角

英國出版物的數字化建設除了本國還有他國的力量支持，即在英國可以看到許多來自美國、日本等國公司創辦的提供數字化出版物的網站。甚至在英國小學里，英國老師在使用美國公司創辦的網站。在數字時代，這種開放性使得英國教育傳播內容呈現以下特點。

1.海量性、實用性

英國數字出版物的海量性體現在數字化內容的豐富性上。縱向看，從英國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每個層次的小學教育所需要的內容均可以在網絡上找到相關內容。橫向看，英國數字出版物的提供商來源多元化，政府、社團、公司均有創辦相關資源網站。網站資源按教師、學生、家長不同類別打包，給不同年級、年齡、需求的學生提供相應服務。

實用性主要體現了數字出版物提供者周到的服務。在英國數字資源網站，你可以看到經過數字化洗禮的各種出版物形態，圖文音像應有盡有，小到每天伙食食物的圖片、天氣的標識，大到英國教育政策等。除了教師日常教學中的資源，一些體現校園文化的標識口號也可以在網上下載打印。在英國小學，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一些來校服務的社會志愿者，他們在教師的指導下，登錄網絡打印數字出版產品，然后裁剪、編輯、包裝、粘貼，協助教師將這些數字產品處理成教育傳播中可使用的形式。除此之外，一些數字出版物提供商還會應學校要求，將線上資源實體化，比如一些視頻里面的人物形象或者網上的教具不適合打印呈現的，提供商家就會將其制作出來，以實物的形式送到學校。所以經常會在學校門口見到送貨的車輛，而這里的貨很多就是數字網站上實體化了的素材。

2.交互性、趣味性

在英國小學教育傳播中，交互性體現在很多方面，教師可以實時上網打印內容，有時可以在網上編輯內容等。在英國小學課堂里，學生有專門時間使用電腦，每人或每兩人使用一臺電腦，將使用電腦作為課堂的輔助，查找資料或者娛樂休息或者鞏固知識。所以數字出版信息的交互性能夠幫助學生獨立使用資料，與資料互動并參與其中。

趣味性體現在數字出版物的聯結性上。這種聯結性是數字出版產品之間即物與物的聯結。比如教學素材上，出版物網站巧妙地將教學中可以用到的文字、圖片、動畫、數字化視頻和音頻等聯結在一起。聯結性還體現在數字出版產品與產品使用者，即物與人的聯結，應使用者所需，通過多媒體整合，用喜聞樂見的形式，讓使用者享受數字化內容帶來的趣味。

三、傳播媒體視角

在英國小學課堂沒有黑板只有白板。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富有特色的媒體，它們的存在進一步促進了數字出版物的使用。

1.高端化、實時化

在英國小學課堂有一塊神奇的白板。從外觀看，這塊電子白板只是一個普通的長方形屏幕，跟我們熟悉的投影儀的屏幕類似。電子白板與普通屏幕的最大區別在于后者只有顯示功能，而前者除了顯示功能外還具備交互操作的功能。也就是說電子白板是可以實現觸摸式操作（或以感應筆代替）的電子屏幕。一個有效的電子白板系統包括三部分：電子白板、計算機和數字投影儀。電子白板在英國師生中受到青睞，主要在于它清晰的可視化界面、便捷的操控方法和靈活的交互功能。另外，正因為電子白板的使用讓數字出版物在英國教育傳播的使用有了便捷的傳遞通道。英國教師在電子白板上或寫或點或改，或靜態或動態，讓學生充分感受數字教學呈現出來的魅力。

實時化的媒體除了電子白板、投影機等設備，還指英國課堂中數碼相機的使用。這點在中國課堂并不常見，盡管現在手機發展迅速，中國教師會通過自帶手機實時拍攝一些圖片，但是那更多是教師的個人行為。在英國課堂，數碼相機是學校的一項重要教學設備，教師及時捕捉教學中精彩的瞬間，將其拍攝下來，并且有時還及時沖洗或打印出來。

2.靈活化、個性化

在英國教育傳播中，數字出版信息的傳遞還借助一種靈活化個性化的媒體。在英國課堂上，我們會發現數字出版信息很多時候通過學生手中的記事本進行傳遞。英國教師會給每個學生發放許許多多的本子，各門科目都有各自的本子并以不同顏色區分。這些本子是聯系教師和學生的重要媒體，也是數字出版信息得以系統化呈現的關鍵載體。比如上科學課，教師在網上下載數字出版產品，將其打印出來，然后讓學生貼在記事本上，一堂課學生就圍繞著打印紙學習討論，到學期末，翻開記事本大體可以知曉這學期孩子在學校學習了什么。

另外，不同的學生記事本的內容可能不一樣，比如作業本，每個學生由于學習能力不同，教師會在周末布置不同的作業，那么學生粘貼在作業本上的內容也就不同。甚至在同一課堂上，有些學生學得快，這時可能需要教師打印出更多的紙提供給他學習，而學得慢的學生只打印一張紙學習即可。這種記事本還可以實現跨年級傳播，學得好的學生可以帶著記事本去高年級上課，或者某一課程學得好帶著記事本聽高年級某一課程的課，或者中途進步快那么中途去聽高年級的課。

四、傳播受體視角

學生是教育傳播中的受體。學生對數字出版物的接納程度、在數字出版物使用中呈現出來的面貌與狀態，是衡量數字出版物使用效果的重要依據。

1.快樂、主動

英國小學教育傳播中，由于沒有使用紙質課本，而是充分有效地使用數字出版物，這點對于教育受體的學生而言，不只是簡單的書包減負。由于沒有課本，英國小學生在上課前不知道課堂會上什么內容，只有教師下發了材料才獲知，這種實時感知教育內容的方式，對于激發學生的興趣很有幫助。英國教師有時會設置某個主題，給學生下發平板電腦（IPAD），鼓勵學生自主上網查閱數字資源，或者安排學生在課堂上登錄電腦學習數字出版物，讓學生和數字出版物充分接觸，感受數字資源帶來的樂趣。此外，學生還可以在課外通過登錄數字出版資源網站，隨時隨地獲取學習資源進行自主學習，學習興趣得以激發。數字出版物的使用為學生主動積極地建構自己提供了嶄新的思路。

2.熱情、協作

英國課堂，學生通常不只是聽和看，還要會說，這使得學生們要全身心地投入課堂，學會在數字出版物充斥課堂的環境中，突破時空限制，自主接受、判斷、分析與綜合信息。這種環境調動并發揮了學生的主觀能動性。此外，英國課堂的許多數字資源往往支持團隊合作，所以教師往往會給學生設置一些協商合作環節，即團隊合作的項目。英國學生正是在這種與數字資源的協作、與他人的協作中不斷地調整和修正，在協商中建構自己。

五、傳播目的視角

當代教育的使命是替一個未知的世界培養未知的兒童，教育的目的在于滿足或迎合這種“未知”，而數字出版物給這種“未知”提供了可能，帶來了巨大的想象和創新空間。當前許多在線教育出版物在資源共享性、人機交互性、教與學聯結性、教育個性化方面遠遠超過了傳統教育出版所能帶來的學習體驗。當前在歐美發達國家，持續的技術進步已經促使許多國際著名的教育出版商主動適應數字化教學新趨勢，積極拓展數字出版新領域。以麥克勞希爾出版公司、培生教育集團為代表的教育出版商，將傳統教育出版發展成涵蓋整套從教材出版、資源提供到在線教學的全流程體系。比如培生教育集團建立起網上網下相結合的個性化教學服務平臺，向用戶提供電子教材、教輔更新、教學支持、考試和評估等，使出版服務延續到用戶的整個學習過程中。

英國在教育中廣泛使用數字出版物，能夠幫助師生適應信息社會的發展需要，加強學生對信息社會的認識，培養學生應對信息社會的各方面綜合能力，這樣也能夠更好地實現為未知世界培養出未知兒童這一目的。

六、傳播環境視角

蘋果公司喬布斯曾指出紙質教科書業務將會被數字學習材料淘汰，而今天在英國筆者看到了這一說法的真實寫照，這是數字技術持續發展、促進了傳統教育環境向數字教育環境演變的實例。數字出版物的使用為人類創設起了獨特的物質環境和精神環境。在英國小學課堂，由于沒有課本，很多東西都以數字化形式表現，所以在教學空間的物質環境中，我們能看到一些電腦、打復印的學習資料、規范整齊的標語等。另外，數字出版物的使用為學校帶來了不一樣的精神環境，英國學生從低年級就開始學習使用電腦和使用數字資源的技能，從很小就感受到數字資源的存在。學校墻壁上的標語，往往是教師從數字資源網站下載來的，數字出版公司通過生產這些意識形態產品，為學校精神環境的營造注入嶄新的力量。

七、傳播效果視角

效果從微觀層面上分為認知、態度、行為效果；宏觀層面上分為環境認知、價值形成與維護、社會行為示范效果。數字出版物在英國教育傳播中的廣泛使用對教育傳播中的受體、主體、環境等都會產生微觀或宏觀的效果，只是有些效果是長期、積累、潛在的，未在短期之內得以體現。為了更好地控制效果，在英國小學，教師或志愿者時常會把學生約到桌子一角，邊談話邊做記錄，學校會為每位學生建立一個檔案，完整記錄孩子們的情況。有教學實踐表明，有效地利用數字化教學資源，對于學生學習能力、問題意識的培養以及懷疑精神的塑造具有重要意義。學生通過對數字化教學資源的真正利用激發起學習與發現的興趣。

不管是主體、內容、媒體、受體，還是目的、環境、效果，毋庸置疑，數字出版物對英國小學教育傳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未來社會，還需要數字教育與數字出版的深度合作直至完美融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筆者希望英國的經驗能夠為我國提供一定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