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光伏能否“商業模式碾壓”？

文／紅瑋

2017年初，瞿曉鏵在“中美光伏年會”發表了《光伏進入技術碾壓商務模式的新時代》的演說，影響頗大。在場的老紅因為是吃研究商業模式這碗飯的，便玩笑道：請不要貶低商業模式的價值。

2017年過去了，光伏產業的年度特征證明瞿曉鏵是對的

引導一個企業進步的，主要依靠兩種模式的進步：技術進步和商業模式進步，一個產業的進步也是如此。兩種模式對一個經濟體的推動作用是相互的，推動時間有時是同步的，更多的時候是不同步的。2017年“技術進步”對中國光伏產業的推動作用突出，甚至決定企業生死時速，比如多晶硅的“金剛線切割”。

2017年的光伏產業，受產業周期、“領跑者”計劃等多種因素引導，技術進步大放異彩。PERC、黑硅、N型雙面、MWT，雙玻、1500V、金剛線切割等多種技術路線同臺競技、精彩紛呈。帶來光伏發電轉換率水平的提高令人意外，10天前是22.71%，10天后就躍升至23.26%，頗有“技術發展的速度超過了人類理解能力的提升速度”。其結果，就是光伏發電成本競爭力的大大提高，本來以為今年電站安裝量的最好結果，是持平去年的43GW，卻預計是54GW，一年的安裝量就超過了美國多年的安裝總量52GW。

相較而言，2017年商業模式進步對光伏產業的推動作用明顯不足，特別是在終端市場、在分布式市場。比如2017年最熱門的戶用光伏市場，大型加工、金融資本企業，只見高調進入、低調運行，卻不見高調談論商業模式的成功，更不見高調羅列各自的戰果；創業企業，少數企業雖然找到了自己的商業模式，卻遭遇階段性發展瓶頸。多數企業或者找不到獨特商業模式，或者不知道要去找獨特商業模式。但是，在戶用光伏市場，所有企業看上去卻都活的挺好，好到甚至還有新的企業在進入這一市場。就在剛才，一個研究傳統能源的同事還在問老紅：我的朋友也想做屋頂光伏市場，應當注意什么？

在戶用光伏市場，雖然有個別成功的商業模式存在，雖然也有獨特競爭力的企業存在，但是，他們都還遠遠不能產生像2016～2017年單晶技術的異軍突起，產生“碾壓市場”的威力。既不能阻止更多新企業的進入，更不能把沒有競爭力的企業驅逐出去?？傊趹粲檬袌錾逃媚Ｊ椒矫妫紟胚€遠不能驅逐劣幣。

更悲哀的是，在2018年即將開始的時候，在戶用光伏市場，我們對“良幣”還所知甚少，更無從知道“良幣”驅逐“劣幣”的時間。

中國光伏終端市場企業的產業認知、商業模式正在發生重大變化

代表一個產業進步的，不單表現在各項運行結果的進步，首先表現在對產業本質認知的進步，表現在商業模式的變化。企業的進步亦是如此。

當前，光伏人對光伏產業本質的認知漸入佳境，認知是革命性的。

傳統能源與新能源，雖然同為能源，卻有著本質的不同。傳統能源的本質是資源開發，新能源的本質是技術進步。一段時間來，在和朋友討論光伏產品未來市場競爭力時，老紅喜歡“因為相信而看見”的思維，如被問到緣何“相信”？回答總是因為相信“技術進步”的力量，時間可以回答一切。不久前，中利集團張松在“第7屆全球新能源500強峰會”上也說：我常想我們的能源是什么東西？傳統能源是資源，可再生能源是技術。

對產業本質認知的不同，必然帶來投資思維的不同，進而帶來商業模式的不同。

傳統能源從地域到儲量是有限制的，與金融資本的結合決定勝負，所以傳統能源投資是金融推動為主的商業模式。

新能源、特別是光伏新能源基本沒有地域和儲量的限制，技術進步是主導因素，所以光伏產業投資是“技術+資本”的商業模式。

有這種變化的，也許不僅僅限于光伏產業。前幾天召開的“第十屆創業家年會”上，牛文文也提出“在融資和模式之外，還需要重新補一補產業進化、產業變革這堂課”的觀點。

從簡單的金融推動為主到技術推動、商業模式推動為主的變化，反映在光伏現實市場中是這樣的過程：

2011年8月，國家出臺了光伏發電標桿電價，有了規?；墓夥K端市場。西部大型光伏電站的巨大市場機會，形成了光伏企業“路條+資本”商業模式的出現。那時，是金融推動思維。

2013年8月，國家出臺了分布式光伏發電補貼電價，帶來光伏企業“指標+獨特商業模式”的變化，開始出現“商業模式+金融推動”思維。

2015年6月，國家推出了“領跑者示范項目”，開始了大型光伏加工企業“先進技術+金融資本”商業模式的出現，開始出現技術和金融同時推動的思維。

2017年被稱為戶用光伏元年，許多大型光伏加工、金融投資企業和創業企業紛紛涌進。在這一階段，“最優發電效果+獨特商業模式”成為主要推動思維。至此，金融推動思維已經淡化。

光伏終端市場5年的高速發展，企業的認知在潛移默化中變化著：從有錢是最重要的，到沒錢不可怕，只要有了先進技術、獨特商業模式，就有了市場，錢就會找你。即從金融推動思維為主，讓渡給技術、商業模式推動思維為主。

比較其他產業，光伏產業人需要更加強調技術，以及技術進步帶來商業模式變化的作用。

獨特商業模式在不斷出現，但2018年還不能“碾壓”

原因是：

第一，在國家超強的扶持政策鼓勵下，光伏終端市場需求始終好于預期。因為強大需求市場的存在，對獨特商業模式、優秀企業的加速生成，和對無競爭力企業的加速擠出壓力難免不足。未來，成功商業模式產生的擠出效應與補貼政策的退坡力度成正向關系，與光伏發電平價上網時代的到來成終極關系。

第二，中國分布式光伏電站市場的發展已經進入“無人區”，缺少可以學習借鑒的商業模式。傳統能源的投資思維已經不適用，新能源的投資思維還在形成中，成熟國家的成功經驗或者不適合我國，或者已經成為過去時，中國光伏企業只能在摸索中前進。在早期分布式光伏大國的德國，電站的建設及運維是由手工業協會完成的，不能成為中國可以借鑒的商業模式；在分布式光伏電站市場化發展最快的美國，Solarcity、SonEdison、Vivint等著名企業，目前遭遇光伏電站規模增長、獲客成本提高、毛利率下降等發展瓶頸，難以成為中國可以借鑒的商業模式。

第三，由于地域廣闊、條件多樣，在分布式光伏市場，有省級區域成功商業模式企業存在，沒有更大規模區域成功商業模式企業存在，一時無力產生對無競爭力企業全面的擠出效應。在分布式光伏市場，2014～2015年進入的少數企業，雖然形成了在一兩個省份成功推廣的商業模式，但目前大都還在深耕中，無力擴展更多省份；2017年進入的大小企業，更無人敢說在幾個省、甚至全國已經找到可以復制推廣的成功商業模式。

總之，雖然中國光伏產業需要一場殘酷的商業模式碾壓，帶來一場血腥的產業整合，才能來到光伏企業的相對成熟期，但這一定不是2018年能夠實現的。李仙德說“2018年將會是整個光伏行業最后一次的成人禮”，如果修改為“2018年將會‘開始’整個光伏行業最后一次的成人禮”可能更加準確。

參考資料：

《“領跑”與“長跑”雙管齊下 多位一體促進光伏行業發展》

《中國光伏2017年一年新增光伏裝機超過美國歷史累計裝機！》

《隆基樂葉單晶PERC電池轉換效率提升至23．26%》

《2018年單晶擴產“過剩”隱憂：誰將是價格戰的最終受益者？》

《牛文文：一場深刻的產業革命正在中國大地上展開》

《爆裂:未來社會的9大生存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