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刀

彭春

螳螂降生時東方閃過一絲亮光，如流星劃過一道亮痕。

沒多久，螳螂就長成了身材魁梧的“猛將”。

這日，螳螂媽撿來一塊細小的瓦片，直豎地上，靠根處各用一磚夾持著，使它不至于傾側，然后舉“刀”砍之。

“媽媽，你要干什么？”螳螂不知媽媽在擺哪種“八卦陣”，便問道。

螳螂媽舉起“螳螂刀”，以閃電般的速度，對準瓦片的中間部位，狠力一劈，瓦片隨即應聲而碎，散成一堆泥狀。

螳螂嘖嘖稱贊，不住地點頭。

“兒啊，我們螳螂族行走江湖，都是靠‘螳螂刀艱苦度日的，若這兩把‘刀孱弱無力，我們就難以屹立于這片沃土之上。”

螳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去，”螳螂媽對著螳螂的屁股用力一踢，催趕道，“找一塊瓦片來，你也試一試。”

螳螂疑惑地望著螳螂媽，不知所措。

螳螂媽又在它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螳螂哭泣著，極不情愿地去尋找瓦片。不多時，螳螂找來一塊比它翅膀還窄的碎瓦片。因為它心里當然清楚，只有對這種小瓦片，它才有小得可憐的信心，對那些大瓦片，它是望而生畏啊！

“初學之時，舉刀砍之，瓦片飛去一角。至瓦片非但不倒，且不搖動之時，則功已七成。進而，依次增加瓦片，至能砍厚如書本的磚塊時，則‘螳螂刀功始告大成。”螳螂媽背著“螳螂經”上的內容，教螳螂如何練就“螳螂刀”功。

媽媽的“螳螂刀”閃著清幽的光，雖然綠如葉片，但其光澤度、凌厲度，遠非綠葉所能企及。螳螂再看一下自己的“螳螂刀”，綠得發白，柔弱至極，動起來還像打水漂，輕飄飄的。

螳螂不管三七二十一，決定出“刀”一試。

“啷——”的一聲，螳螂沒有砍到瓦片上，而是砍到瓦片旁邊的一塊大瓦，小瓦片倒下了。

螳螂媽哈哈笑了，說：“你小子夠滑稽的，這力量薄如紙片，輕如蟬翼，與‘螳螂刀沾不上邊兒……”

聽了媽媽的批評，螳螂心里很不是滋味，它不服氣地說：“第一次嘛，再來——”

“停——”螳螂媽制止它道，“先給你說個故事，叫《螳螂捕蟬》。說的是我們螳螂族祖先中有一只螳螂，它正在捕蟬時，卻有一只兇狠的黃雀跟在它后面，一不小心它就成了黃雀腹中之食了。江湖險惡，因此，你在練功之時，必須要百般用心，努力練就真正的‘螳螂刀！”

螳螂警覺地往后一看，小聲地說：“真的？我聽壁虎大哥說，江湖上弱肉強食，就是這樣的嗎？”

“這還用說，只有練好功夫，才是唯一出路！”螳螂媽一臉威嚴地說完，又抓起幾片厚瓦片疊在一起，舉“刀”劈去，那幾片瓦，如同約好了似的，一命嗚呼，同歸于盡。

螳螂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媽媽的“刀”雖然比自己的要大要強，但相比那些瓦片來說，是螞蟻與楓樹的對比啊！

“媽，你真行，我一定要學好本領，爭取比你還厲害。”螳螂拍著胸脯，心里有點兒激動，“那天，我到電影院看了《南拳王》，南拳王為了報效祖國，練就了過硬的拳術，有一個鏡頭深深地震撼了我：南拳王雙手抓住橫亙在上面的橫條，然后彎著腳，用膝蓋部位壓碎下面的瓦片，一下，兩下，三下……直到膝蓋上血淋淋的。”

“是啊，這叫‘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你懂的。”螳螂媽高興地撫摸著螳螂，臉上盛開了一朵花。

此后，螳螂渾身是勁，精神百倍。每天聞雞起舞，勤學苦練，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大家見螳螂這般努力，沒有不夸它的。

這天，螳螂累了，便來到后山上散散心，荒山上有些大大小小的洞穴，它便鉆到一個洞穴乘涼。這時它發現洞穴里有些軟殼的蛋，心想這倒是一頓特美的午餐。可它正要咬開一只軟蛋時，卻見兩只綠瑩瑩的眼睛在洞口出現，眼光里充滿了恐怖氣息。

螳螂趕緊躲到一個隱蔽的角落里，屏住呼吸在那里偷偷地看。原來那竟是一條毒蛇，吐著長長的信子，兇殘如惡煞。

現在別無退路，螳螂決定只有豁出去背水一戰。螳螂將“螳螂刀”在石板上磨礪著，準備隨時出擊。

蛇大大咧咧地來了，明顯沒有把螳螂放在眼里。

螳螂當然高度警惕，不敢有一絲的馬虎。當蛇靠近時，它將“螳螂刀”高高舉起，如搭在弦上的箭。

蛇昂起頭，稍停片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螳螂咬去。

說時遲，那時快，螳螂手起刀落，一股刀光劍影隨即閃射開來，同時閃射出來的，還有一道紅色的血光。

就在那瞬間，蛇的脖子斷于螳螂的刀下。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看著還在蠕動的蛇身，螳螂高興地叫嚷著，“我要馬上去告訴媽媽。”

可螳螂沒有得到表揚，媽媽提醒它道：“小子，驕兵必敗，那蛇脖子是軟的，砍起來當然容易，如果遇到其他的難砍之物，你一定能勝嗎？還有，一個真正的俠客，當胸懷悲憫之心，蓄浩然之氣，須知仁者方能無敵，以后可不能隨便就要別人的性命啊！”

“是！”螳螂不再說話，跑去練武場，又“嗬——嗬——”地練起功夫來。

這時，螳螂媽也跟了過來，示意它停下。螳螂抹一把汗，來到媽媽身邊。螳螂媽說：“除了苦練以外，還要巧練……”螳螂聽罷，誠懇地點了點頭。

經過天長日久的練習，螳螂有很大的長進，找起食物來，也相對容易多了。那天，它正在覓食，發現了一只蚊子正從天上飛過，這只蚊子肥美，絕對是可口的下飯佳肴。壁虎看著它呵呵地笑著說：“你是‘癩蛤蟆，真的想吃天鵝肉？”

螳螂不理睬壁虎，靜靜地埋伏在草叢里等著最佳時機，而蚊子全然不知一場災難正向它降臨。

螳螂猛地跳起，“螳螂刀”如一把利劍，直刺蚊子。

蚊子來不及“嗡——”的一聲叫，就被螳螂刀格住。

壁虎看呆了，這只小小的螳螂居然跳得比它高，動作比它快——這只螳螂莫非是神靈變的？不早日除掉這小家伙，后患無窮。endprint

壁虎心里陡然升騰起一股邪念。

過了一會兒，五步蛇氣勢洶洶地來了。

螳螂滿以為壁虎會逃之夭夭，嚇得屁滾尿流的，因為壁虎的尾巴曾被蛇咬掉，害得它去乞求別人借尾巴呢！

壁虎遞給五步蛇一個眼色，五步蛇就朝著螳螂來了。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只壁虎和五步蛇本是水火不相容的，現在居然成為一丘之貉。

螳螂一時也想不清，這究竟是何原因。

螳螂來不及多想，現在最緊要的就是逃命。

螳螂立馬想起媽媽的話：“苦練巧練，仁者無敵！”它知道，五步蛇的致命武器是它的獠牙，如果被它的獠牙咬住，自己必死無疑。它決定不打它的“七寸”和蛇頭等致命部位，留它一條性命。

五步蛇停住了腳步，對螳螂說：“小螳螂，我想向你學習‘螳螂刀功夫，你能教我嗎？”

螳螂看了五步蛇和顏悅色的樣子，心情頓時安靜了不少，但它還是警惕地防備著。

“不要緊的，”壁虎也附和著說，“五步蛇很謙虛的，它正在練習‘壁蛇功，將我飛檐走壁的本領也學過去。”

螳螂早就聽說過“壁蛇功”和“壁蛇派”。

“壁蛇派”在江湖上干了無數的壞事。這時，它才真正感受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險惡。

“太牛皮了，你一只小壁虎，還能飛嗎，不就是爬一爬嗎？”螳螂輕蔑地說。

“我知道，但五步蛇要爭取比我強，不僅能爬，還能飛！”

說話間，螳螂突然發現頭上多了幾只蜘蛛，它們正在吐著絲，織著一張大網。這網肯定是為了罩它的，現在插翅難逃，只有背水一戰了。這些蜘蛛也練就了不凡之功，蛛絲比以前吐的要粗，網織得要快，不多時，一張大網就織成功了。螳螂估計，壁虎想借五步蛇和蜘蛛的力量，將自己絞殺掉。

“你怎么不飛了？”壁虎嘲笑著螳螂。

“我就不飛，我看你們怎么著。”螳螂心一橫，冷眼望著它們。

“別這樣說，我們是朋友，你若加入我們門派，吃香喝辣，花天酒地，何樂而不為呢？”五步蛇勸說螳螂。

“我知道你們門派窮兇極惡，無惡不作，喪盡天良，干的壞事罄竹難書！我堅決不與你們為伍。”螳螂振振有詞地說。

五步蛇昂起頭，威武地向前移動，兩只眼睛閃爍著淫邪的光。

螳螂把全身的力量全部傾注到自己的兩把“刀”上。

“還不向我磕三個響頭？要不然，我就一口把你吞下去，變成泥狀，再將你屙到臭水溝里去。”五步蛇也不可一世地叫囂著，“要不，你來領教我的‘毒牙功的厲害吧，被咬中后三秒鐘，就會昏迷不醒，然后休克而亡！”

壁虎見狀，立即幫腔道：“快點啊，別等死啊！”

“放你的狗屁吧，假慈悲，如果真把我當朋友，怎么不在蜘蛛結網前提醒我飛呢？”螳螂明知自己即使在蜘蛛結網前，也是難以逃脫的，因為五步蛇已經掌握了一定的“飛檐走壁”的技能，那時起飛，已來不及了。

五步蛇沒有耐心了，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一場血腥的戰斗即將打響。

見螳螂沒有投降的可能，五步蛇“呼啦”一下，蛇頭像一支脫弦之箭，飛向螳螂。螳螂當然早有準備，它舉起一雙“螳螂刀”迎了上來，雙“刀”同時砍出，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它的出手。它很自信，它的雙“刀”經過多年的苦練，已所向披靡。螳螂以一雙銳利的慧眼，在霎時間就定好出“刀”的速度、迎戰的角度，更重要的是精準把握了出“刀”最佳時機。它對準了五步蛇的那一對獠牙，“啷”的一聲，獠牙在雙方碰擊的那一瞬，從五步蛇的嘴里閃了出去。毒液正從那對被打爛的破獠牙里溢了出來……

“本想為我的老弟報仇，居然又一次敗在了小小的螳螂手下！”五步蛇癱倒在地嘆息著。原來，先前被螳螂宰殺的那條毒蛇是五步蛇的老弟，它是來為之報仇血恨的。

螳螂的“螳螂刀”從此在江湖上一鳴驚人，聲名鵲起，大家都來恭賀它。“哈哈，我要用我的‘螳螂刀行俠仗義，替天行道，成為一名真正的俠客！”螳螂信心百倍地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