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歌劇體裁也可作為民族歌劇的選擇

文/ 景作人

它采用了西洋正歌劇的形式，但體現的卻是民族歌劇的實質。這部歌劇角色繁多，劇情復雜，戲劇性效果比比皆是，看起來既有大型歷史劇的恢宏，又有民族情懷劇的細膩，是一部頗具震撼效果的，中西風格相結合的作品。

近年來，全國掀起了民族歌劇創演高潮，短短的時間內，數十乃至上百部被冠以民族歌劇“頭銜”的作品應運而生，大有一呼百應，排山倒海之勢 。它們以各種面貌和風格出現，為中國歌劇界帶來了一種嶄新而又繁榮的景象。

所謂民族歌劇，人們很難說清它的定義，但卻很容易明確它的寓意。民族歌劇即采用民族音樂語言，表現民族題材，展示民族情懷的歌劇。我認為，以上三點是最為重要的基礎，它應該是民族歌劇最根本的內涵。

目前，有關民族歌劇的體裁問題和表現手法問題，在歌劇業內大有爭論，而誰為正負，至今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準則。

有些人認為，民族歌劇必須以民族戲曲為藍本，必須采用說唱形式，音樂上運用板腔體結構，只有這樣的作品，才能稱之為民族歌劇。持這種觀點的人，常以被譽為民族歌劇經典的《白毛女》《洪湖赤衛隊》《小二黑結婚》《江姐》等為例，證明中國民族歌劇必須沿著這條路一絲不茍地走下去。

還有一些人認為，中國民族歌劇的提法實際上是一種方向，一個標志，它的形式應該具有多樣性，表現手法亦是中西結合的。在這種觀點的帶動下，一些大型的，東西風格相融的，但卻具有明確民族指向（民族題材、民族情懷）的歌劇也紛紛出現，比較有代表性的有《楚莊王》《圖伯特》《檀香刑》等。這些歌劇，除在形式上采用了正歌劇體裁外，在民族題材、民族音樂語言、民族情懷和民族精神方面，都真正體現出了民族歌劇的內涵。因此，更多的業內人士認為，這些作品無愧為中國民族歌劇，它們是立于中國傳統民族歌劇之上的一種創新。

我個人無條件地支持第二種觀點，認為它是中國民族歌劇向前發展的重要之路。在此，我想舉一個實例來具體說明。

今年5月，我在沈陽觀看了遼寧歌劇院上演的原創民族歌劇《圖伯特》。這是一部歌頌錫伯族人民戍邊屯墾、扎根邊疆、艱苦奮斗、為國奉獻的作品，它是一部錫伯族歷史的錚錚交響，是對中華少數民族精神的弘揚與贊美。

《圖伯特》是一部三幕七場加尾聲的大型歌劇。它采用了西洋正歌劇的形式，但體現的卻是民族歌劇的實質。這部歌劇角色繁多，劇情復雜，戲劇性效果比比皆是，看起來既有大型歷史劇的恢宏，又有民族情懷劇的細膩，是一部頗具震撼效果的，中西風格相結合的作品。

今天在這里，我并不想就《圖伯特》的上演做更多細致的評論，而是希望借助該劇中某些結點，來做一番具有觀點意義的說明。

首先，我要重點強調一下“歌劇思維”的觀點，這個由已故作曲家金湘先生提出的觀點，是我國歌劇創作中應該遵循的規律。需要指出的是，這個規律是一個覆蓋于所有歌劇種類（包括民族歌劇在內）之上的統一規律。

歌劇思維即為歌劇理念，它的內涵是：1.歌劇是一種戲劇；2.歌劇是以音樂為主要表現手段的戲劇；3.歌劇音樂是戲劇性的音樂。

搞清楚以上的歌劇思維觀念，就有了一種明確的歌劇創作思想，即一切歌劇創作，無論采用什么樣的風格與形式，都要以上述的三點作為依據和準則。

遼寧歌劇院創演的《圖伯特》，可以說是一部在歌劇思維指導下完成的作品。它采用了正歌劇的形式，運用了民族音樂素材，表現了栩栩如生的民族精神

這部歌劇在創作上十分重視情節的戲劇發展，強調了以音樂為主要表現手段的要素，且在與戲劇結合的同時采用了中西融匯的方法（整體交響性加民族歌唱性），取得了令人欣慰的成績。

歌劇《圖伯特》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歌頌和弘揚了民族大義，并以人性化的精神，貫穿在整部作品的戲劇情節之中，取得了善惡分明，正義戰勝邪惡的結局。這部歌劇通篇沒有臺詞，在音樂上采用了一唱到底的形式。劇中，大量富有錫伯族特色的宣敘調時隱時現，全劇音樂在整體呈現上很有特色。

《圖伯特》的這一特點，使該劇的音樂自然嵌入到了有機化、立體化的框架中，為全劇的戲劇性展開與變化，提供了音樂方面的“動感”基礎。

我個人認為，《圖伯特》是一個在民族歌劇創作上采用“借鑒與發展”手法的典型例子。我們且不管它的音樂與戲劇是否真正成功，但就這種借鑒手法和創新意識來說，就是中國民族歌劇最為需要的東西。

回過頭來說民族歌劇。我一向認為，中國歌劇在創作上應該放開手腳，要敢于沿著不同的風格與道路去探索實踐。而對于民族歌劇而言也是一樣，其創作形式和創作風格，都要根據不同的題材來決定。屬于純民間抒情性的，可考慮采用傳統經典形式，屬于戲劇性強且帶有史詩性的，可考慮采用正歌劇形式，屬于戲曲性強且地域感突出的，可考慮采用戲曲歌劇形式。如此各歸其位，互不強制這樣就會產生出順其自然的效果。

我曾說過，中國歌劇創作不應再四面徘徊，“百花齊放”、“洋為中用”應該是我們永遠遵循的正確方向。至于在民族歌劇中采用什么形式、什么風格、什么表現手法，那完全是劇作家和作曲家所考慮的事情，任何強制的，不切合實際的要求，都是不利于中國民族歌劇創作和發展的。

由此來看，遼寧歌劇院創演的《圖伯特》，應該是一部采用正歌劇形式及整體交響性表現手法的，具有真正意義的中國民族歌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