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制品”
——柴燒器物設計藝術的美之法則

邵世鹍

(廣州大學,廣東 廣州 510000)

柴燒器物如同有生命的動物一樣，在使用中是不會空閑的。器物發揮作用是在人類居住的房子里，或是在不同用途的餐桌上，它們都是人們反復使用得十分順手的工具，已成為人類生活的一部分。但其生活是質樸而繁忙的，沒有懶惰的空子可鉆，空閑對于器物來說是很遙遠的，那些被閑置在地板上的飾物，就顯得虛空而脆弱。這是因為沒有中堅的力量，又遠離其用途，結果離美更遠。雖有一些精心或精致之趣味的飾物，但最終仍會落入技巧的游戲里。我們懂得，由于運用了較多的技巧，就必定帶來美的缺陷。對那些不實用的器物來說，是不能適應質樸的生活的。我們知道，單純的去創作沒有實用價值的器物，肯定要影響美的表現。每天接觸的器具，必須結實耐用。病態的、華麗的、繁瑣的屬性，在此是不能允許的。而厚重的、堅固的、健全的屬性，才適合日常生活之器。要能夠忍受粗暴使用和酷熱嚴寒，就不能貧弱，也不能華美，而必須要有強健的質地。必須做好準備在任何情況下也能使用。無需偽裝，不允許欺騙，因為總是要接受考驗的。不具備政治的德性就不可能成為理想之器。工藝使雜器除去了所有的假面，因為所面臨的是用的世界。制作器物不能脫離實際，在任何地方都要服務于人。就因為是實用，所以僅僅將其看做是物就會犯錯。誰都可以認為有物無心，然而，想忍耐、健全、誠實等的德性不就是器物之心嗎？因為器物在任何一方都與當地的生活交融在一起。只有正直的活著。才會洪福天降。用和美不是叛逆的世界，正是物心一如所至。

柴燒器物中有“粗制品”和“精制品”之分，“粗制品”每天忙于侍奉生活，不是壁龕的裝飾物。因是勞碌身份，故不能流于華美。質樸的打扮必須要有健壯的身體，如太弱便不能工作。這就是“粗制品”具備健康美的必然原因，進而派生出務實、樸素、謙讓的美。簡言之，完全體現了器物工藝美之法則——“用即是美”。由于有了這樣的健康的美，無論在哪里都會有自然、安定、堅固的美。

器物美的法則不能變成一般的精神原則。除宗教所給予的經典詞語之外，均不是美的法則。一個正確的工藝品如同圣書的一節，用質、形、色以及紋樣等代替文字來說明真理。哥特式時代的工藝與其同時代的神學敘述了同樣的精神。宋代的學術和宋代的工藝所闡明的是同樣的精神。

從現代設計藝術的角度分析柴燒器物，與過往的柴燒工藝相比較，現代設計藝術是實用藝術，它以藝術為設計的要求和要素。在人造物系統中，廣泛的涉及人的衣、食、住、行、用的各個方面，是人造物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以藝術的表現方式使不同的設計品類呈現不同的藝術形態。其本質是實用與審美的結合。黑格爾曾說，“理念的最淺近的客觀存在就是自然，第一種美就是自然美”。于是，在制作時必須心中有自然。勞心固然能起很大的作用，但無心的作用更為令人吃驚。與其去了解自然，還不如相信自然，這樣更能深刻地理解自然。不是勝似無想的內心想法，也不是勝似皈依的知識。柴燒器具材料來自自然。沒有比天然原料更貴重了。與人工制品相比較，其內容更加豐富。從人的角度來看，人工原料是純粹之物。但從天然的角度來看，只不過是不純的、毫無意義的東西。偉大的工藝是指材料的工藝。工藝美的一個方面是材料美。越是接近自然就越安全，越是背叛自然危險就越多。好的工藝自然天成。自然中保留著豐富的品質。與其說是因器物選擇材料，還不如說是材料造就了器物。自然之恩惠為物質生產之母，因而不能離開風土、材料、制作等的要素。當其成為一體時，作品才會是樸質的。因為有自然的袒護。

翻看現代設計作品中幾乎所有美的造型都是手法簡單的。因為若是刻意加工將會失去生命，因為技巧上的精心或精密并不直接等于美，在很多情況下卻是削弱美的原因。按照這種理論來看，就會不斷地發現令人吃驚的現象。器物的沉默個性、放棄固執等因素，都是隨著器物的創新而相應產生的個性特征。器物上所體現的美事隨意之美。器物之美是自然美的再體現。多少人得不到其恩惠，因而生產不出一件能夠傳世的、具有審美意義的佳品。當我們欣賞古典作品時，感覺它是多么自然和純樸，到處都能使人感到自然之物的再現。美所產生的自然美，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其失去了作為審美因素的造作之感。即使是當時轟動的佳作，雖有一定美的因素，也不能永遠的保持下去。在美之中含有對自然忠實順從，可謂順從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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