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題材紀錄片《生門》的風格特征

梅思琦

（作者單位：重慶郵電大學）

紀錄片《生門》是陳為軍導演在醫療題材紀錄片上的一次嘗試，紀錄了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婦產科里四位產婦懷孕生產的故事。相較于其他同類型的醫療題材紀錄片，《生門》顯得十分不同。這部紀錄片延續了陳為軍導演一貫的風格特征，用客觀冷靜的鏡頭為人們展現了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婦產科里平凡卻又驚心動魄的故事。

1 獨特的選題視角

近些年來，國產紀錄片像《人間世》《急癥室的故事》等醫療題材類型越來越多，但大多數此類型紀錄片要么從患者的視角出發，著重于紀錄重大疾病患者的求醫故事；要么從醫護人員的視角出發，著重于紀錄醫護人員醫療過程本身。這種刻板的表現形式，實際上使醫療題材紀錄片的選題進入了一個只追求“奇”“特”“怪”的怪圈。

《生門》的選題是獨特的，在整個醫療題材的大的選題背景下，導演陳為軍將鏡頭聚焦在婦產科這么一個看似很平凡的科室，紀錄了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婦產科主任李家福與患者之間的故事。如果說其他醫療題材紀錄片中所講述的癌癥、意外只滿足了觀眾的窺視欲，而且會讓觀眾產生一種這些事情離我很遠的感覺的話，那么《生門》所講述的則是一個離人們的生活很近的話題——生產。這種直擊生活、直面現實的話題往往更容易帶動觀眾的情感，引發觀眾的思考。而這種獨特的選題也使得這部紀錄片更加具有社會價值。

2 故事化的敘事手段

紀錄片的核心是真實，真實可以說是紀錄片創作的靈魂，但這并不代表紀錄片里不能有故事。為了增強紀錄片的可看性，在真實的紀錄里也需要一些故事性。故事化敘事是紀錄片敘事的一種表現方式，它是指紀錄片在保證真實性的前提下，以現實生活中真實的人物或事件為題材，運用故事化敘事手段表現出來，從而使紀錄片更加具有故事性和戲劇性。[1]

陳為軍導演善于挖掘每一個人物身上獨特的故事，運用故事化的敘事使紀錄片更有故事性。例如紀錄片《請為我投票》就講述了武漢一所小學選舉班長的故事。班長選舉就是一件有懸念而且有戲劇沖突的事情，觀眾不知道事情將向什么方向發展，也不知道結局如何，這種故事性吸引觀眾繼續看下去。而在拍攝完《好死不如賴活著》這部紀錄片后，陳為軍導演也說：“我關注的是一個人，一個家庭”。從人的身上挖掘故事，借助故事來展現人性，這也是陳為軍導演的紀錄片吸引觀眾的一個重要特點。

《生門》延續了他的這一風格特征，首先，《生門》關注人及人身上發生的故事。例如拍攝產婦夏錦菊時，就紀錄了她生二胎時大出血，醫護人員為了她想保住子宮的愿望全力以赴，她也差點因此喪命，但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子宮的故事。夏錦菊為了保住子宮而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她身上發生的事本身就十分具有故事性且十分曲折，而陳為軍導演用故事化的敘事手法將夏錦菊這段曲折的生產經歷展現在了觀眾眼前。其次，《生門》的敘事雙線并進，一條線展現主治醫師李家福與患者之間的情感，另一條線紀錄患者的求醫故事。這種雙線并進的結構，讓紀錄片的故事性更加豐富，使有關“人”的紀錄片里充滿了人情味。

3 無解說詞的表現手法

解說詞是組成紀錄片的重要元素之一，是紀錄片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無解說詞的紀錄片可以說是一種追求充分寫實的藝術風格。它最大限度地消除了主觀色彩、追求寫實效果。[2]一般醫療題材的紀錄片例如《人間世》等，為了講好故事，增強影片的權威性，都會選擇加入解說詞。但《生門》沒有使用解說詞這種紀錄片最常用的表現手法，而是采用大量的環境音和畫面內聲音作為它的解說。陳為軍導演這樣的表現手法，最大程度上消除了創作者的主觀立場在影片中的表達，使影片的紀錄更加客觀。例如在片中引起觀眾熱議的李雙雙一家，因為優生科推斷孩子發育遲緩而擔心孩子生下來后會有問題，害怕花了錢孩子又治不好，所以堅決要引產，醫生苦苦勸說給孩子一個機會，但最終在剖腹產后家屬還是放棄了對孩子的治療，孩子最終不幸夭折。對于這些事情的發生，陳為軍始終保持著一個客觀的記錄態度，不評判、不介入，把評論和思考讓給觀眾。沒有解說詞，使得《生門》實現了不介入甚至少介入，不帶立場和主觀情感的紀實，這是《生門》這部紀錄片能帶給觀眾震撼和思考的重要原因。

4 質樸的客觀紀實

現在的紀錄片拍攝越來越追求精致，尤其體現在文化類紀錄片之中。這類型紀錄片喜歡大量運用燈光、背景音樂、特寫鏡頭和升格鏡頭來營造氛圍。例如《舌尖上的中國》系列在拍攝食物、食材以及烹調時，就運用了大量的特寫鏡頭、升格鏡頭同時輔以輕緩的背景音樂，給觀眾帶來感官上的刺激，同時追求一種藝術上的美感。而在同類型醫療題材的紀錄片之中，為了展現一些前沿醫療技術和介紹一些現階段難以攻克的疑難雜癥，也都會選擇大量采用一些特寫鏡頭和添加背景音樂。相比之下，《生門》的鏡頭就顯得較為質樸。在整部紀錄片中，大部分都是采用跟拍鏡頭來記錄四位產婦的故事，而且大量運用自然光、同期聲。例如陳小鳳丈夫的哥哥為了弟媳生孩子四處借錢這個片段，幾乎都是采用的跟拍鏡頭。通過一路跟拍借錢事件的進展，使陳小鳳這個貧困家庭的真實情況自然地在鏡頭下展現出來。而在跟拍時，也同時收錄過程中的同期聲，沒有背景音樂，使整個借錢片段顯得更加真實客觀。

這種沒有使用任何特殊表現手法的質樸的紀錄，大量運用自然光、同期聲、長鏡頭跟拍生活場景，讓一段段真實自然的生活流淌出來，讓人物的喜怒哀樂真實地表達出來，從而使作品洋溢出濃烈的生活氣息。紀實跟拍產生的信息完整性、流暢性及現場真實感，使現實題材紀錄作品呈現出真實的美感，彰顯出真實的魅力，[3]也讓《生門》這部紀錄片在一眾華麗的紀錄片中顯得更加有震撼心靈的沖擊力。

在如今醫療題材紀錄片同質化嚴重的今天，陳為軍導演將他自身獨特的拍攝風格帶入到了《生門》之中，為觀眾展現一部不同于以往醫療題材紀錄片風格特征的記錄片。用看似質樸的鏡頭為觀眾帶來了感官和心靈上的雙重沖擊，很好地體現了紀錄片的社會價值，值得人們思考。